口齿间疯狂地纠缠,令我害怕;更令我恐惧地是,我不禁沉沦的心。
我不敢看他暴怒的神情,不敢回应他的深情,可是这算什么?
我自己送上门来的?
项目没谈成,豆腐倒是被吃了不少。
分明我可以一把推开他,然后一个巴掌甩给他,我不是恨他么,我不是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纠缠么,我不是已经打算重新开始了么?
为什么!
为什么此时此刻,我恋慕这份温情,喜欢他的气息,那些曾经的回忆就如同洪水一般倾泻,如烈火一般焦灼着我的身躯。
他咬我,像是恨着什么,直到彼此肺里的氧气都耗尽,他才喘着气放开了我。
我不堪见他,心跳快的想要飞出来一样,我不知道在这种局面下,要怎么开口。
他沙哑着嗓音,说:
“这个项目,我会考虑。”
仿佛一道炸雷击穿我的心脏,我不可思议地抬头,卫尧的眼中****渐下,取而代之的,竟是后悔与懊恼。
他后悔亲我,后悔与我接触,所以,就用项目来补偿我吗?
我的腿不禁发软,心却如同被凌迟一样。
卫尧,你这么做,我究竟算什么!——
“原来,这就是季婉所预见的……”我失笑,拢了拢凌乱的衣衫,轻轻推开他。
“采薇……”
我愤恨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卫尧,我真恨我自己,恨我自己直到刚才还是那么……”
眼泪就那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狠狠地砸在手背。我一抹眼泪,转身逃一般地离开了这里。
雷声阵阵,我推开门,木然地瘫坐在沙发上,菲菲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吓坏了:
“薇薇,你这是怎么了?”
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我浑身湿透,发丝上还滴着水,眼睛红肿着,那样子要多惨有多惨。
白菲菲急忙帮着我脱了外衣,一面给我倒了杯热水:
“你倒是说话啊,你不是去找卫尧谈项目了吗?怎么淋成这样,你也不知道找个地方躲雨呀!”
躲?普天之下,我还能躲到哪里去?
不论上天入地,我的心里始终甩不掉一个他。
我与他之间架着空间,架着时间,架着曾经的误会和错误,说不清道不明,纠缠不清。
就好像是一缸染色的污水,不论倒多少干净的水进去,那些水,脏了就是脏了,再也回不到从前。
白菲菲找来干毛巾给我擦头发,一面心疼地看我掉眼泪。她猛地看到我殷红的嘴唇,那一抹血色与红肿,格外刺目。
“你……你……他,他对你用强了?”
我沉默不语,白菲菲火大地跳了起来:
“欺人太甚!我原本以为卫尧也算是个君子,听小孙说的天花乱坠,我还以为他有多好呢,却没想到是个色中饿鬼!薇薇你放心,我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我拉了她一下,扑倒在她怀中,再也忍不住委屈地大哭了起来。
我无助,我小心翼翼藏好的感情却在他触碰我的刹那土崩瓦解;
我难过,是因为他早已不再爱我。
两年的时光,任凭当年他如何不舍,不都随着时间淡忘了吗?
而我躲在遥远的国外,没日没夜****伤口,却因为看到一件相似的他曾送过我的泥人义无反顾地回来,等待我的,不过是沧海桑田、曾经不再的遗憾。
后悔吗?我不知道,当初走的决绝,是因为我的骄傲不允许我忍受一份不够真诚的爱情;而如今的奔溃,是因为我的卑微不得不承认我还是那么义无反顾地爱着他。
即便不肯承认,即便此时此刻他淋在我身上的痛苦侵入骨髓,即便我知道从今往后,我与他就像那日月,纵使有短暂的交汇,却各守一方,互不往来。
我渐渐恢复平静,似乎跳脱出爱他的那个怪圈。有些事,也渐渐想的明白,怨怪他人视我为无理取闹的那一个,恨我的无情与冷漠。
我离开他时,他一无所有;我狠心决绝,走的不留一份情面,在众人眼中,我嫌贫爱富,一味的追求更远大的梦想——是我不该!
而今,他美人在侧,功成名就。我的回来,昭然若揭,他又何须怜惜一个曾经的我?
可谁又能懂我内心的煎熬与痛苦?是他种下这一枚酸涩的种子,是他用欺骗拉我入瓮,可谁想后来,他也无法自拔。
这就是命运的作弄吧……
罢罢罢,终究是我太笨太傻!
……
太过放肆心中的伤口溃烂,导致的结果就是我成功地把自己作践感冒了。
度过了一个发呆的周日,周一还得继续打起精神来工作。
我吃完药,默默去季婉那里等候发落。当时着急,连文件袋都忘了拿回来,我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直到昨天才发觉自己连手机都在大雨里淋坏了,更别提什么工作上的事情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反正我已经倒霉到如此境地,破罐子破摔,大不了再被她挖苦几句。
谁料想,季婉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说:
“项目的事,卫总来过电话了,他说会考虑一下。林助理,果然有几分能力。”
那几句话就像是在我的伤口上撒盐,我看得出季婉眼中的鄙夷好讥笑,可我却无力反驳。
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这不就是我用“美色”换来的转机么?我能做的出来,又有什么资格不许被人说呢?
我按下心中的痛苦,笑道:“季总工说笑了,一切都是您教得好。”
季婉不做评论,道:“好了,既然下一步计划已经谈妥,咱们也该回去汇报工作了。我订了明天的机票,你赶紧把手头的工作料理一下,准备回去。”
我木然点头,却不料这又是季婉给我挖下的一个陷阱。
第二日,全队人整装待发,她面慈心善地望着我遗憾道:
“林采薇,你手头的工作怎么还没有做好啊,华创这边不熟悉咱们的业务,你这……你这不是故意的吧?”
我咬碎一口银牙,忍着头痛,不去想她丑恶的嘴脸,只道:
“总工,您交代我的只是做好自己的手头的工作,我并不知道还要处理别的。”
“那这是怪我咯,”季婉冷笑:“你身为萧总监亲自指给我的助理,难道只用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吗?咱们是一个团队,就算我不说你也该操心一下不是,更别说你本身就是个助理,你知道助理两个字怎么写吗?好歹还是个国外的高等知识分子,这点眼力价都没有,干什么吃的。耽误得全队都没法回去!”
“季工,”白菲菲不满辩解道:
“薇薇昨天晚上忙到半夜三点,才把你要求的资料整理归好。她还生着病呢,你这么说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这些活一个人根本完成不了,要不你看这么着,你们先走,我和她留下来善后。”
季婉嗤笑:“呵呵,生病啦?那就别工作了,找个男人嫁了,相夫教子,也没人敢让你熬夜不是?人都说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拦瓷器活,眼高手低,要是干不了,昨天怎么不说出来,这会儿又是生病,又是干不了的,以为咱们公司是干礼仪的,出来站站台,说说话就算完事了?”
我眼前的季婉一个两个的晃着,看她一脸狰狞,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生气,隐约中她字句辱骂我,又是礼仪,又是站台,又是靠关系,我也算是明白她为何如此不待见我。
“季总工那一天又是打听卫总的住处,又是让我去他家谈项目,可不就是觉得我只需要站站台,说说话就可以完事的吗。怎么,这会我没有利用价值了,您就嫌我碍事了?”我毫不客气地反击道。
在场的同事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不愉地看了季婉一眼,又面带惋惜地看了我一眼。
季婉被我一噎,高声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呵呵,季总工打得一手好算盘,既得了卫总默认的退让,又恶心了我一把,何乐而不为?只是不知道季总工打算回去如何向萧总监邀功呢?”
季婉并不是杜萌,她可以有短暂的失控,却不会因我的激将而自乱阵脚。她只是笑道:
“这业绩是全队争取来了,跟我没关系,跟你也没关系。是,我是让你去找卫总谈项目,可我也没教你怎么和谈项目,况且我让你去的时候可是早上,卫总英明一世,难道还会打你一个助理的主意,别是你犯贱自己要往上凑吧?”
季婉冷笑,我直气得吐血,她又道:
“与其有功夫在这里说这些,还不如想一想怎么把你的烂摊子给收拾了。我告诉你,我可不想因为你一个人耽误大家的行程。你什么时候把材料做完了交接了,什么时候回B市,萧总监那里我自有说法!别以为你拎着关系就可以踩在我的头上!”
说完,季婉头也不回地回自己屋里收拾行李了。
会议室里大家默不作声,四散而去。白菲菲怒道:“什么人啊,太过分了。薇薇你放心,我不走,我留下来帮你。”
我摇摇头:“不,你一定要回去。”
“我得帮你啊,你哪能干完这么多活,你病还没好呢。”
“你听我说,你回去才是帮我。你也看到了,我和季婉算是撕破脸了,她回去一定会恶人先告状,要是上级弄不清楚状况,我的境况只会更惨,现在也只有你可以帮我了。你去了当着萧总监的面,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要不咱们现在就打电话?”
“不行,电话里说不清楚,萧总监听的糊涂,到时候季婉再一搅合,我反而成了恶人。你这么着,如果季婉不跟萧总说我的事情,你就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如果她敢说,哼,那她不死我也要让她掉一层皮!”
“对,也不知道季工是怎么了,她原来也不这样啊。怎么就偏偏对你这么狠呢。”
我冷笑:“人呐,但凡有点私心,有点念头,都会变得执念。季婉她这么对我,自然是我阻碍了她什么,只是现在我还没搞清楚她的执念究竟是什么。唉……算我倒霉,整理文件就整理吧,我这会晕沉沉地也上不了飞机,还不如等好一些了再回去。”
“好吧,我都听你的。药你要按时吃啊,手机也给你修好了,只是里面的东西都没了,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知道没?”
“嗯,我没事儿。你快去收拾行李,好好给我打头阵!”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