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落游龙,白纸黑墨成就一个硕大的“诛”字。
“一个君主的职责不仅仅是成全自己美好的愿望以及追求个人心境的胜利。他存在的目的是为天下人得到幸福,让黎明得以安然”刘青云停下笔,才抬眼看着沉住气等候自己多时的苏大人,“苏大人,安南王的虎狼之心,却不必方太后小。结盟之事,必先放下。为今之计,只须静观其变化”
京郊的杨树抽枝发芽,嫩绿的色彩为荒野的冷寂添上几许活意。
自打上次安南王府进了刺客,陈瑛便被慕容席雲安置入了军营。不知木兰是女郎?陈瑛倒不觉得自己能和花木兰一样立下汗马功劳,巾帼不然须眉地一跃成名为女将军。自己也就是为慕容席雲端端茶倒倒水,洗洗衣服送送饭。
军营阵地的防卫自然严密,主帅之居尤为注重。不过作为安南王地贴身勤务小兵,出入军帷内帐却不被过分束缚。端着厨房方做好的膳食,陈瑛前往慕容席雲所在的军帐。按陈瑛约莫出的慕容席雲的时间表,这个时候慕容席雲应当和手下们聊完军政大事了,顶天了也就在看密函要件。现在给他送饭,刚刚好。
“我不能同意!”帷幕声音不轻不重地刚好传到手刚触碰到帷帐的陈瑛耳朵里。声音很熟悉,原本想赶快离开的陈瑛,不禁被那清雨玉落般好听的声音吸引而停住——颜紫苑。
“畏手畏脚,难成大事”慕容声音很轻,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是坚定而不能转移的。
“可那是你的亲骨肉啊!”颜紫苑声音略显颤抖,是个男人听了这般美人惊慌的轻呼,都会忍不住安慰吧。
“他来得恰到好处,而离开也是夙命”像是叹息,慕容席雲停顿须臾,“你先离开吧”
颜紫苑没在说话,有些不忍地看了慕容一眼,走到帷帐前准备揭开离去。
陈瑛此时尤为愤慨,慕容席雲真够狠心的。那个怀了他孩子的女人,怀子时被利用,生子后还不得不放弃亲子!到底是谁呢?沉寂在自己的猜测中的陈瑛,没注意却与颜紫苑撞了个正着。
“你在这做什么!”颜紫苑认出了她,没了往常那般美妙音质。
“紫苑你先行离去”慕容抬起头,看向陈瑛道,“你进来”
颜紫苑不愿再多呆,有也不会地离开。
“你确实为达目的不折手段”音线平静,没有半分的嘲讽之意。陈瑛放下食盒,与慕容席雲鬼使神差地眼神对峙许久,便没脑子地将莫名的话脱口而出。就像是拉扯着家常般的平静,话落下后却在心里惊奇千层浪来。
“是又如何?”慕容沉默着看不清怒意。不做任何辩解与反驳,权当承认般反问。很多时候,解释都会成为空话。没有责备,怒斥,仿佛默认一般。
其实,是忘不了的吧。他们,对自己是真的好。即使在如何貌似,却是骨肉连心。早就辨认出自己并非是那个孩子,却依旧倾尽所有地付出着疼爱。可是,自己呢?
“云儿,以后当平复四方,定叫黎民安康”,这是他对自己说的话吧。父亲,那个第一次让自己感受到父爱的陌生男子。那时,自己便是有所触动了吧。
龙争虎斗,他人得利?不一定。那女人不是也讨来宋国的兵力吗?那么,以宋国之兵力斗齐国——是相伤。
“你不怕有日会悔?”看着慕容眼底闪现的莫名光彩,陈瑛也不知这种不经过大脑的话,怎就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
慕容席云声音冷漠而疏离:“不会”
为何会这般?是因为探子送来的消息说她和刘青云奇异地走得近吗?所以,才会对她冷了下来?慕容席云摇着头,先把这荒诞的想法甩出脑海。此刻,不是过多计较这些的时候。
“哦”陈瑛也只是撇了撇嘴,对于他的冷言冷语,却好似没有以前那般在意。
“你既然不得不留在后帐”慕容在瞧了陈瑛一眼,“便切莫乱跑”
“我会安于本分的”陈瑛揪着穿上的士兵灰蓝色束袖服腰摆。此时的她看着样子,就都像个半大不小的小子,被迫征兵给征来的。
离开慕容强大气压之下的陈瑛,一时间不知该干什么呢。往常都是呆在慕容的军帐内看书的,可此时实在不宜两人独处。陈瑛光想想就觉得后怕。如果慕容被自己激怒,一声令下,自己不是要人头落地?!
还是出来吧,也不会又什么大碍的。
此时还是大白天,陈瑛自然是无聊得很的。为什么要这么早就布置着阵势呢?好像未雨绸缪,紧张得很。难道,战争只会是必然?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吗?
陈瑛甩了甩头,让自己不要去过多地想着这么多。自己只是个打酱油的,其实没有必要将自己送到这里来的吧。
自己怕是最最失败的穿越者了,明明是丞相千金,到不禁连平常女子也抵比不上。遇到这些事情,除了滞留在一边旁观,还真是半点忙也帮不上。
正午时分,慕容席云也不曾回帐。陈瑛草草地吃了些粗糙的食物,便和营帐外的士兵闲聊。其实慕容席云并不常留在帐帷睡,毕竟久久不回府邸,是会徒遭他人的怀疑。
入夜,陈瑛深以为跟这些随性的大老粗——兵卫聊天也是件很愉快的事情。可以胡说八道,可以讲些粗话。最最重要的是,想笑就笑,想闹就闹。根本不用小心翼翼。当然,也不是可以一直的,该严肃就得严肃。毕竟,慕容席云管理军队,还是很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