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09.6.8 走出考场的那一刻,似乎什么都轻松了。
2009.6.19 所谓的漫长,都只能用等待来形容。
2009.6.25 在梦想破碎的那一刻,我似乎看见了人们常说的绝望。
……
翻着从这一刻倒数的时间,那些给予我曾经的心情,一一刀刻在我流失的岁月里。
如此的我,是什么心情,我不能明确,或许是因为太过于复杂,又或许是太过于不敢去面对,此刻的我,像是一个藏匿在黑暗中的幽灵,见不得光的鬼魂。
没敢去告诉任何人,没敢去面对所有人,我逃避的关于这样话题的任何事情,也开始自闭的不理睬任何人。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谭旭格的话,他说,文?S雅,你真是个胆小鬼。
我记得当时,我很生气的反驳道,你才是胆小鬼,你全家都是胆小鬼。
我气愤的转身离开,却从未想过,在我背后的他究竟是怎么样的眼神。
我难过,我生气,我想哭,我想流出很多很多的眼泪,却无法挤压出一丁点的泪水。我看着电脑,不断的更新空间里信息,他们都在说成绩,有喜,也有悲,我像是一个外来者,看着这本关于我的事情。我抗拒,我躲避,这些让我快要失去斗志的话语。
我翻着QQ里的号码,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个签改变。可是,这里面,却有一个人的资料从未改变。我不敢进去,也不舍得进去。
妈妈突然从外面走来,问我怎么样。我抿着嘴唇,不说话。她叹气的安慰我,我不敢去看她的表情,因为我知道,不用我去看,都知道那是一种多大的落寞。我怕我这一看,就再也承受不起。
我依旧坐在电脑旁,看着妈妈叹气的离开。
刷新空间信息,看见有人给我留言。是一个陌生人,他说,你看见了绝望,就会看见希望。希望和绝望只是相差一个字的反义词,只要你相信自己,都可以把绝望做到最高点,然后变换成希望。
我点击回复,却发现打不出任何一个字。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这些安慰的话,我明白,也理解。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去疏导自己,我这般的压抑,像是被扔在岸边的小鱼,没有水的急促呼吸着。
手机突突的响起,N多短信。我不敢去看,因为我知道都是关于那些事的问句,我知道她们在关心我,可是那一刻,我宁愿我不认识她们,不要她们去关心我,因为我无法承受。
最终,杨芯打电话来了。
我一接电话,她就骂道,文?S雅,你搞什么鬼!发短信给你不回,QQ也不回!还躲着我们!想死吧你!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她说,今晚出来吧,我请你们去吃饭。
我依旧不说话。
她突然吼道,文?S雅,你给我说话啊!
我吓了一跳,然后才说,好。
合上电话,情绪交集在一起,郁结在我心口。
QQ又突然传来消息通知,原来是刚才给我留言的人,我记得他的网名:仓促。我点击同意,然后等待着他的回复。
我又开始把电脑界面转回到空间,又开始不停的刷新。有人说,管他考成什么样,都要走;还有人说,这次不行,下次再来。
我忽然又想起了谭旭格的话。那个时候,他坐在河边,我坐在他旁边,他说,文?S雅,人生总是会有机会的,只要你还能活着。
我说,那么你呢?
他的眼神开始泛着忧郁,说,无非就是离开,和留下。也许,等明年,或许我就能告诉你,我的答案了。
那个时候,他快要上高三了,而我只是个初三小朋友。我们是一块长大的,他喜欢和我玩,不喜欢和别人玩。后来,总会有大人们开始开玩笑的说,把我嫁给他。再后来长大了,他依旧喜欢和我玩,只是别人眼里的我们,性质开始变了样。我上了初二的时候,妈妈有一天突然跟我说,说不要跟谭旭格玩的太多,说叫我不要谈恋爱。
后来,我把这话跟谭旭格说了,我记得当时他突然大笑不止,我问他原因,他说,他妈前不久也问了他,是不是喜欢我,还说他妈夸我呢。
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下午六点多了,杨芯又发来好几条短信催我。拿着手机,和妈妈说一声,也就出去了。
外面的天空很压抑,因为快要下雨,而我没有带伞。我快速的往前走,不想让任何人认出我,更不希望碰到认识我的人。
坐在包间里,苏素向我靠过来,说,你的决定是什么?
我看着对面抽着烟的韩沁?{,说,你说我抽烟,会是一种怎么样的效果?
她沉默了一会,说,应该很丑。
我转过头看着她,问道,你是怎么去选择的?
她说,我不是那块料,再复习,也就那么一回事,不如早点明白什么是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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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素说,说你考得这么好,什么时候也请我们去吃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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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拍她的肩膀说,我知道。
杨芯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开始吃起来了。她坐到韩沁?{旁,说,靠,都不等我来的啊?
韩沁?{说,等你来,菜都凉了。
那一餐饭,我们说了很多,却不提那两个字,我知道这两个字随时都有可能击败我们几个。我们害怕,也难以言语。
最后,我们五个站在岔路口,分别。我和韩沁?{是同一条小路,我们走着,她突然抽出一根烟给我,说,试试吗?
我接过,点燃,轻轻的吸了一口,却发现是薄荷味的,一点也不像我平时闻到的一样。于是我狠狠的吸了一口,却呛到了自己。
韩沁?{突然笑了出来,说,你还是不适合抽烟。
我拿着未吸完的烟,看了看,说,也许吧。
她从口袋拿出一个平安符,递给我,说,这是我前不久去寺庙里求来的,给你。
我接过,不解的看着她,她说,我明天就要离开了。
我瞬间捏紧了平安符,问道,去哪里?
她吐了吐烟雾,然后扔掉烟蒂,说,不知道,或许是一个一个站点的走吧,我不会复读,也不会去上学。
我沉默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又说道,这件事,我就跟你一个人的说了。你也不要和她们说,我不希望她们知道我如此糟糕的情况,我怕我更加承受不了。我不喜欢那些怜悯的眼神。我想到时候,我会亲自跟她们说的。
我拆下那个挂在手上很多年的佛珠,套在她的手腕上,说,这个给你,可以保佑你。
她笑着接过,说,有些事,不要去逃避。就算你没有勇气去面对,最终你还是要面对那一张张面孔,也许,这就是生活,然而生活,就是迫不得已的向前走,没有退路,又或许唯一的退路就是自我堕落或者死亡。
和韩沁?{分开后,我回想着她的话。我恍然想起了谭旭格,那个我来不及抓住的少年。他高三那年,已经很少和我在一起玩了,因为他总是很忙,又或许忙,只是我个人的认为。
那一年,每一次见到他,每一次都比以前更加的苍白,更加的瘦弱。我曾想上前问问高三幸苦吗,而他却仿佛总是躲避着我。那个时候,我不明白,也不理解。所以当我知道谭旭格跳楼自杀的时候,我以为他是承受不了这般的成绩和压力,又或许,全世界的人都是这么认为。
谭旭格自杀的那一刻,我站在下面看见站在高处边缘的他,依旧是苍白,依旧是瘦弱,这般的模样,硬生生的撞击着我的心口,好痛好痛,他飞下来的那一刻,我仿佛看见了笑容,那是一种多么释放般的笑容,可是那又是一种多么绝望的笑容。
二 谁捂着了我的眼睛,谁把我抱进怀抱了,我的世界,霎时间变的破碎与苍白。
自从谭旭格死了之后,他们一家就搬离这里,我看着眼前这个黑暗的房子,心里除了难过还是难过。
回到家,爸爸妈妈都睡了,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这般的成绩,也是我不愿看到的,可是,我又能怎么办?两个选择,仿佛是多大的难题,让我压抑的不敢去选择。
梦里,我又梦见了谭旭格飞下来的那一刻,仿佛那副脆弱的身体是一个漂浮的精灵。他笑着,他流着眼泪笑着,我找不到他漂浮的身体,我抓不到他坠落的手掌。
谭旭格他爸妈搬家之前,交给我好几本厚厚的日记本,上面的笔迹,上面的字句,让心痛的落了泪。
他说,知道自己得了白血病的那天,我看见那个丫头穿了一件白色的裙子,她和她的同学在前面打打闹闹,我是多么的想和她多说几句话,却发现我开不了口。
他说,我感觉到自己的心好痛,每次看到她,我的难过就更加的增长。我开始躲避,看见她每次想要走近我的动作,我都会下意识的逃避,我不知道怎么了。
他说,我终于明白了病魔这个词语,它是多么的折磨人,我痛的难以言语。看见爸爸妈妈为了我的病,不停的忙碌,我的心更加痛了。我对妈妈说不要给我治病了,但是她却给了我一耳光,然后紧紧的抱着我哭。
他说,我仿佛熬不过这个夏天了,仿佛所有的事都是有预兆的,我能隐隐的察觉到,自己最近精神特别好,我在想,我会不会是回光返照呢...
谭旭格的自杀,是因为他看到了尽头,一个处在生死边缘的尽头。我想如果我不知道那些日记本,或许,我就真的认为他是韩沁?{所说的那样,唯一的退路就是就是自我堕落或者死亡。
曾经当我还不知道那些笔迹的时候,我哭着抱怨着他为什么用这么狠决的方式,报复这般让人大跌眼镜的成绩,只因为他曾经说过,只要还活着就会有转机。而,他却亲手抹杀了生命,曾经的他,是多么的优秀。
一觉醒来,手机上多了一条短信,是韩沁?{的,她告知我,她已经走了。
打开电脑,继续刷新空间,我开始沉默在这个高科技的时代,我想如果我生在一个世外桃源该多好。
杨芯最后一次和我们在一起玩的时候,其实是来跟我们道别的,她说,她要去复习。我们举起酒杯,相互碰了碰。看着苏素一口喝下满满酒杯的时候,我突然想哭了。那个夜晚,谁都没有问道韩沁?{去了哪里,甚至都没有提到这个名字。然而,范?樱谡飧鱿募镜暮谝梗家步ソサ某聊恕?br/>
其实,我想,她是真的该好好高兴,她考的那么好,可是...
我想,是不是我们牵累了她的心情?
我不知道,也不好去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