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将眼泪擦干,说道:“凤凰也天天想着义父在战场的安危。看到义父无恙,我是喜极而泣。”
公孙信在一旁看着我和独孤悲凉,闷闷说道:“我去兵营走走。”
独孤悲凉对着公孙信的背影,告诫道:“既然你已知莽撞,现在就该好好安抚滇国臣民,而不是适得其反,我想提前告诉你,关于这件事,皇上现在不但没有一丝高兴,反而是大大的后悔。对你在滇国的所为,皇上和太后都已经知道些了,朝中大臣都深为不满,表示担忧。你懂我的意思罢?”独孤悲凉一脸的忧虑。
公孙信回头看着独孤悲凉,大声说道:“不必大将军担心,我想,这滇国一日无主,与其等着完羌轩辕卷土重来,不如我公孙信坐上宝座。这世上之事,事在人为而已。大将军不信,我信。”
独孤悲凉错愕地看着公孙信,觉得此刻的他是多么的陌生,他不禁失声:“难不成,你要自立为王?”
“不错。”公孙信大声说道:“完羌逃走之后,我就有此打算。为了永远和凤凰在一起,我唯有这个办法。”说完,他深深地看着我,对我说道:“凤凰,你等着我,我不要你成为一名都督的夫人,我要你重新登上滇国王后的宝座,这世上,完羌轩辕能给你的,我公孙信,也能给你,是不是?”他炙热的眼神狠狠盯着我,好似我一点儿也不可以拒绝。如若拒绝,他便会在此时化成黑灰,顷刻消失一样。
他不容我回答,又继续对我说:“凤凰,你会答应的,是不是?上次你说要好好考虑一下的,已经过了一月,想必你也考虑的差不多了吧。”他上前摇晃着我的肩膀,在他剧烈的晃动之中,我泪眼又瞬间模糊,对于公孙信在滇国的所为,我不赞同,但是我知道,他对我的真心,世上无人能比!管他什么王位,管他什么王国,此刻的我竟也好似疯魔,相比义父一心要将我推到完羌身边的言不由衷,公孙信对我可说是死心塌地!还有什么比这更让我感动的,于是我在心绪复杂间,浅浅点了下头。
公孙信看到了,目光喜极,大声说道:“凤凰,你答应了,你终于答应了,大将军你看到没,凤凰答应了!”
独孤悲凉神思复杂地看着我,对我说道:“凤凰,义父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这婚姻之事,不是儿戏。”
我定定地看着独孤悲凉,说道:“义父,其实凤凰对于有些事情,好生弄不明白,想请教义父。”独孤悲凉看出我的眸子有异,眼角沉了沉。
我朗声对公孙信说道:“公孙大哥,你去忙吧。我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做主。只是……我却是希望公孙大哥你能善待滇国的百姓,如果你确想称王的话。”
公孙信看着我,半响,朝我微微点头。
我这才想起了我送来的雪莲汤,说道:“记着回来的时候,将书房里的汤药喝了,这是能消暑除瘴的。莫要忘了。”
公孙信看了看独孤悲凉,最终神情温和地对我说道:“凤凰,你知道我的心就行了。”
独孤悲凉看着他说道:“信儿,这自立为王之事,你要三思。即便你要称王,也要皇上的圣旨,不可乱了纲常。”
“大将军!”公孙信看了看独孤悲凉,说道:“其实我不过是在走你不敢走的老路,当年,你重兵在握,将这虢朝改朝换代轻而易举,可你终究没有做,你要是做了,当今太后不早就是你的女人了?可她现在,虽然器重你,可是连一个微笑都不肯给你。大将军,我心里真是同情你的懦弱。人生不就一世,你难道还有机会吗?所以我要以你为教训。我再不走你的老路,而失去自己心爱的女人!”公孙信说完,就大踏步走了。
独孤悲凉听他讲完,眸子中是掩饰不住的伤痛,看着我疑惑的目光,终于使自己镇静下来,缓缓说道:“凤凰,我知道你有许多疑问想问我。也是到了义父告诉你的时候了。”
特使官邸的后花园内,这里月朗风清,白日的热气此时已经在阴凉的树阴里散尽。
我命木瓜和奈尔送上清冽的凉茶,其实这五年之内,我从未有空余时间和义父相叙,之前的每次,都是来去匆匆。
我终于是忍不住了,看着义父显得苍老的背,说道:“公孙大哥所说的当年之事,可是真的?莫非义父一直单身,可都是为着当今太后?”
独孤悲凉苦笑道:“信儿表面憨厚忠实,其实他颇有城府。自小就留心打听,他说的大半是事实罢。”
我忽然问道:“义父,当年你是在哪儿收留我的,究竟我的母亲当真不在人世?”
独孤悲凉看出我神色有异,问道:“凤凰为何这样问?”
“义父是真的不知呢,还是打算继续瞒着我?”我看着他躲闪的眸子。
我喝了口茶,似下决心似的,说道:“我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世。”
“哦?”
“我是黑孙国王共工羲的妹妹。义父你真的不知?”我看着独孤悲凉。
“是……吗?这……我的确不知。那么,共工羲是和你相认了?”独孤悲凉看着我,神色复杂。
“义父,其实那天给完羌的信,是你写的吧!”
独孤悲凉静默半响,终于说道:“不错!”
“义父,你……你为何要这么做!”我站起来,因为激动,手里的杯子都跟着颤抖。
独孤悲凉也站起身来,看着夜空之中的朗朗星月,那树丛中的流萤也钻出来,在凉亭之间一眨一眨的,衬托出我更加烦闷的心绪。
“凤凰。”独孤悲凉终于说道:“凤凰,你可知我为何要将你送往滇国,而且是漫长的十年?”他一边说,一边沿着花园的木槿篱笆走着。
我便说道:“难道不是为了父王的使命?为了寻找鸿蒙珠?”
“不,一点也不。我要派人来做特使,自有合适人选,何须选一个年仅十三的你?”
我眼波流转,不明所以,等他继续解惑。
“凤凰,你难道就从未想过,当日你在虢国,每晚必头疼昏厥,而到了滇国之后,可再无发昏厥之象?”
我点点头,说道:“是的,我也曾有过疑惑,而你又从未和我细说,我便以为这些昏厥之症,待年纪大些就会渐次不发作了,但是这个和滇国有什么关系没有?”
“凤凰,义父是真的不知你居然是共工羲的妹妹,这……也算阴差阳错吧。我在青州郊外捡到你之后,便发现你身上中了奇毒,除了面部之外,浑身乌黑。我将你带回府中,多方求高人医治,可是无人能识你体内之毒性。所以我就按着最保守的方子慢慢给你驱毒,到了你十岁之后,病情渐渐控制住了,但是每晚必有昏厥之症状,我就暗中在寻高人,为你救治。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竟然寻到了西域的解毒大师无量佗,他只是微微查了查你的脸色,便得出了你的病症。”
我心中惊诧,奇道:“那么,义父,我究竟得了什么病症?”
“你一出生就中了情蛊之毒。中此毒之人,年纪小时因不解风月,只犯昏厥之症,渐渐大了时,若遇到心仪之人,毒性便会加重复发。”
“那……义父将我送往滇国又能作何?”
独孤悲凉看着星空,说道:“我便请教无量佗,他说这情蛊之毒,世上无人能解,唯愿一生不要遇到心仪之人,安然度日便可化解。”
“那么义父为何又要和老国王商议,将我和完羌轩辕定有婚约,难道我对完羌轩辕无意,所以嫁给他,即使身中情蛊之毒,竟然也无妨么?”
“不错,自从你到了完羌轩辕的身边,自从你知道以后要嫁给完羌轩辕起,你在滇国都没有因此昏厥过吧,当然,别的病症不算。”
“中了情蛊之人,难道就不能终生不嫁不娶么?”我心生纳闷。
“不能。中了情蛊之毒,若终生不嫁,时间拖得越久,病毒就发的越是厉害,最后会从脑中长出黑虫,咬烂脑髓而死。”
我听了心中大大的一惊,不由说道:“难不成非得以毒攻毒,非要寻一自己痛恨之人而嫁?”
“确实如此,你看,自从完羌出现你身边,你可有昏厥过?而且,无量佗说,滇国国内的湿重之气,对别人身体有害,可是对中有情蛊之毒的人却有缓解作用。这更加下定了我要将你送往滇国的决心。”
我点点头,说道:“我竟还不知这瘴气还能缓解我的症状。不错,我在滇国从未昏厥。”
独孤悲凉道:“这便是了。所以只要你嫁给了你不爱的人,你这一生,便永不会昏厥,这便是无量佗给我的方子。”他继续说道:“所以我看到你在滇国,越发和完羌有隙,虽然我内心也不愿意你这样烦恼,但是,我想着你的病症从此无忧了,我内心便越发的高兴。”
我苦涩地说道:“原来,这个情蛊是这么个解法。我竟不知,这身后,是义父****这么多的心思。”
“凤凰,你不会责怪义父吧,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中的下下之策。但是,你聪明、机灵,你的确以特使的身份为义父做了许多事情,想来,义父是感激于心的。”
我赶忙道:“凤凰怎可担当的起义父的感激?凤凰的命都是义父给的,若是没有义父,我如今早已是化为尘土了。”
独孤悲凉看着我道:“我知道你在滇国受了许多委屈。有时候,为了你的病症,我甚至刻意使完羌轩辕更憎恨你,使你更痛恨他。看着你心中不爽,但是身体却越来越矫健,我心中还是很欣慰。”
我苦笑着说道:“那么,义父你给完羌轩辕写信,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