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你说什么?你不可有妇人之仁呀?”
“放了他们,公孙大哥。我独孤凤凰可以保证,他们不会谋反。”
“凤凰,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你又拿什么保证?凤凰,覆巢之下无完卵。”公孙信摇头。
“公孙大哥,你如今既然是滇国的大都督,做事宽容大度些有何不可?这样,既往不咎,只会更是得到滇国百姓的拥护,对待敌人,也不一定要赶尽杀绝。”我依旧苦劝。
公孙信深深地看着我的眸子,叹息道:“凤凰,你在滇国五年,依我看来,哪里有传说中的心狠手辣,竟是活脱脱一副菩萨心肠!”
“那么,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他们吧,你让人他们回去,倘若不放心,定期派人监视也好!”
禁不住我的苦劝,公孙信终于携住我的手,咬着嘴唇说道:“凤凰,我是为了你呀。”
你可知,这些人活着一天,对完羌轩辕而言,就是多一份希望。对我就是多一分危险。
但是,凤凰,我愿意为你而做。
公孙信对着军士命令道:“将他们都放了吧。”
那一排被松绑的巫师首领,重获自由,可是无一人对我表示感谢,我也知道,他们对我的所为不屑,于是我说道:“你们都好好回家吧,只要我独孤凤凰在,你们总会安全。”
为首的老巫师冷冷地看着我,看着我和公孙信,半响没有说话。
我想想说道:“老巫师,回家后,还是可以依着我给你的方子,给人看病。”他听了,不再羞辱我,可是也不发一言。最终,他佝偻着背,和那些巫师首领走了。
我神情沮丧地跟在公孙信身后,原本是想出来散散心的,可是又看到这些令人糟心的一幕,我在心中叹息着,恐怕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只是我目力所限,看不见而已。
我突然对自己深深地怀疑起来?独孤凤凰,你到底有没有正义感,你所做的究竟是不是代表正义的一方呢?究竟何为正义,何为邪恶?
我越想眉头就皱的越深。公孙信见道:“凤凰,都是我不好,惹你不开心了。”
我摇摇头道:“公诉大哥,你也有你的……苦衷吧,若是我在你这个位置,我一定也如你这般做。”
公孙信开朗起来,说道:“凤凰,你知道我的苦衷就好。我辛苦打拼了数十年,都是……都是为的……你!”
他走到一朵浓丽的花阴之下,暗沉着眸子,对我说道:“凤凰,你可……愿意嫁给我么?”
我没有料想他会这样直白,看着花阴之下的公孙信使一脸真诚和期待,我脑子里就会想起我和他年少时的点点滴滴。我不忍心拂他的意,也是为给自己强增信心,我便说道:“公孙大哥,你的心意我是理解的。可是我,目前的身份还是完羌轩辕的王后。这样,恐怕滇国的百姓会不高兴吧。而,完羌轩辕目前生死不知……”
公孙信朝我走来,说道:“凤凰,你在躲闪?你可知,你在这滇国的五年,我在青州是怎样地度过?我没有一天不想你。”他携着我的手,说道:“凤凰,娶你……是我一生的夙愿。”
我便抬起头来,心里对自己说:独孤凤凰,不如给自己一个机会,你和他青梅竹马长大,两小无猜,虽然你不知感情到底是何物,但是和完羌轩辕这样的人相比,公孙信岂不是要可靠很多!独孤凤凰,你何不试着去喜欢一个人?
公孙信继续说道:“凤凰,你多虑了。其实,我只要对外宣布完羌已死不就行了?当然,这件事我还要请求你的义父。毕竟,你是她的义女。”
我点点头,对着公孙信说:“公孙大哥,你让我先考虑考虑。你知道,我目前实在没有什么心情。”
“好,凤凰,我等你。”公孙信看着我哦,说道:“前面风景更是不错,我们四处看看吧。”
他见我眉头舒展了些,轻轻说道:“凤凰,即使我现在对滇国手段确是残忍了些,我也是为了以后的稳定,凤凰,你能理解么?”
我定定地看了看了他,无奈地说道:“只不要做的太多了些。”
一晃一月时间已匆匆而过,已是盛夏,虢国前方忽然传来消息,和匈奴的日照王居然主动听了战事,理由就是:他新纳了一名妃子,以喜事为重,无暇作战。
此事一传到虢国太后那里,太后传独孤悲凉一合计,不如顺水推舟,和匈奴签订友好协议,将苦情河各划一半而治,权益共享,收益各半。
虢国皇上正担心,自己主张的战事长期拖延下去,将士们在前方会疲惫不堪,听了太后的建议,心中沉吟,也就顺水推舟,即派独孤悲凉为授权代表,与匈奴的日照王签订了停战协议,并顺带恭候日照王喜纳新妃。
两国停战的消息一直传到了滇国之内。我听到了,心中是一阵高兴。义父终于要从战场回来了。这一激动,竟忘了那信件字迹之事。
这一日,我心情愉悦,常常喜欢到官邸的后花园去跳舞。工作之余,我曾学过肚皮舞、伦巴、恰恰之类的,好长时间不练习了,只怕已经生疏。
后花园里的花儿在我辛勤努力的浇灌栽培之下,如今已是旧貌换新颜。
这些花儿,开的这么的鲜艳夺目,真是多亏了这里有一位老年男仆,他总是一大早地来到花园浇水,晚间月明星稀时才离去,佝偻着背,花白的头发,平时从见说话,就住在花园一角的破屋里。
我偶尔问起奈儿,她说是一个可怜孤苦之人,既聋又哑,无家可归,恰巧这官邸重建,后花园中又需要一个日日浇花做杂役之人,就这么着,奈尔便做主收留了他。
我心中赞许。
一日大雨,我倒是心善,命人去将这老仆住的小屋子修葺一番,从此这老仆就越发变得勤快了。
我今日穿着薄如轻纱、产自天竺的纱丽,头发高束,跳起了这率性性感的舞蹈。
肚皮舞讲究的是欢快淋漓、热辣奔放。
好长时间没跳了,果然我的身躯有些僵硬、不协调,跳了一会,我便靠在园中的一处泉眼前喘着气,休息休息。
看着泉水清冽,我便用手掬了一捧,喝下肚中,果然甘甜。
我听着身后有脚步声,便自顾自地说道:“驼公公,又一大早出来浇花了!”
只见那被我唤着的老年男仆,如往常一样,在我跟前谦卑地鞠了一躬,正巧我喝完泉水,目光和驼公公的眼睛相遇,在老仆白如雪的眉毛之下,一双眼睛倒是少有的……深邃。
我的眼神顿时恍惚起来,这双眸子,竟是好生熟悉,哪里见过似的?想罢又摇摇头,这滇国百姓远祖是羌人一族,本就高鼻深目,眼睛相似之人何其之多,但愿我是多想了吧。
远远地看见木瓜朝我走来,驼公公便继续弯着腰提着水壶四处浇花去了。
“这些天,城中的一切都可还正常?大都督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我自是不愿意再看到,公孙信执行的种种针对滇国百姓的严厉措施,我和他看待这一问题,至今仍有不同争论。
他不愿意主动和我明说,那我便派木瓜和奈尔悄悄往城中各处查看。
木瓜和奈尔都是滇国本土之人,之所以愿意跟着我,全是因为我待她们素好。
我知道,木瓜和奈尔心中对公孙信并无好感,她们虽为滇国王宫的奴隶,地位极低,但是依旧不希望看到王国被灭。
基于公孙信的在城中四处张贴的告示,如今滇国人人都相信完羌已死,依着他的吩咐,凡是见着了我的人,都一例唤我的官职:特使大人。
只是如今的滇国已被公孙信接管,还需要一个也来自虢国的特使吗?但是,为了公孙信事出有因,特使就特使吧。
木瓜见着我,便说道:“特使大人,大都督这些时日,抓住了好些人,如今都扣留在西山统一行刑。”
我立即问道:“都是些什么人?”
“我打听了,都是些****偷盗的惯犯,大概六十多人,大都督都将他们死罪发落。”木瓜看着我的脸色,继续小心翼翼地说道:“死罪就死罪吧,可是大都督全部将他们用五马分尸的刑罚,我只远远地看了一眼,就差点晕过去了!”
“什么,五马分尸!”我身躯微晃,扶住木瓜,心中低叹,垂下眸子,看来,公孙信的确是要“治乱世用重典”了,只是,这乱世本来并不乱,算起来罪魁祸首竟是公孙信!我的内心又惶恐起来,我和公孙信难道不是侵略者么!
而公孙信一举进攻滇国,还不是为的我么?这么说来,我才是祸根之源。
我跌坐在泉水一角。可我的任务是刺探情报、找到鸿蒙珠,在义父的计划之中,并没有明确提及灭滇一事。
义父呀义父,如果您在我身边,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那在暗处浇花的驼公公一直在注意着我。
我失魂落魄地在木瓜的搀扶下,走出后花园。
那在暗处浇花的驼公公,看着我渐渐消失的身影,将背挺直,神色复杂。
我便躲在我的官邸,不想出去,我不想看见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我不想在我的心中,公孙信变了颜色。
我知道现在的他也很忙,自打进了滇国王城,公孙信的任务便是寻找鸿蒙珠,胜利者谁不想要?我……不也是很动心,无视完羌轩辕而将整个滇国掀翻?
只是这鸿蒙珠神秘的就像久远的传说一般,就在这滇国方寸之内,可无人能知。
想着这么些天,天气炎热,公孙信忙于政务,事必躬亲,压力颇大,我便亲自到厨房给他炖了一碗雪莲人参汤,给他送去消消暑气。
滇国地处深山,山林湿热,雾气蒸腾,瘴气深重,初来之人在夏季必犯恶疾,所以我在汤里添加了苍术、厚朴和当归,连服七日,从此公孙信在滇国可永无瘴气之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