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歪着头,睥睨他,说道:“你说呢?聪明如我?”
共工羲笑笑,说道:“那就好。我是想着你如今不方便。”
“那我倒是谢谢你的好意了。”
“凤凰,我是一个真正关心你的人,我觉得你……不开心。”共工羲认真地说。
“不开心,为什么?”我诧异起来。
“因为,完羌轩辕居然在娶了你之后,第二天就纳了新妃,这个,女人总是不爽的吧。”
他看着我的脸色。
我大笑起来,说道:“共工羲,你吃错药了吧!我做这完羌的王后,还不是为我的利益!随便他和多少女人乱伦,我才懒得管呢!”
“乱伦?”共工羲纳闷起来。
“是呀,难道堂兄妹不算乱伦?这在我们虢国,是要浸猪笼的。”我说道。
“这个呀,这也算是各国风俗不同吧。比如我们黑孙,同父异母的兄妹都能成亲,当然,只要通过了内部长老同意。”他告诉我。
我张大了嘴巴。
共工羲见我不信,便转过话题道:“我说,此时完羌轩辕,正和那新人搂在一起逍遥快活吧。”
我低头将篞擦拭干净收好,看着共工羲意欲探究的眼神,说道:“关我屁事。”
我又重新支着头躺在草丛里,问他:“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在黑孙国的么?”
“我化装成特使的仆人,跟着来的。”
“你就是不放心你那颗破珠子吧。”
“是的,我的确不能将它给你。”共工羲一脸认真。
我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神情。
心里忽然很惆怅,我想起了在虢国,和公孙信信马遨游的畅快情景。
“凉风有意,春月无边,亏我思乡的情绪好比是度日如年……共工羲,今夜月圆星璨,你我二人在这,共舞“微雨燕双飞”,如何?”
“好。我将那图上所画,也一起练于你看。”
共工羲也来了精神,月光之下,一个矫健的人影上下翻飞,另一个是轻盈的身躯灵活飘逸,练习轻功,我忘记了烦恼忧愁。
“凤凰,天色将明。我要离开滇国了。你要勤加练习。夜晚在这不要太久,虽然我知道你会很安全。”
我点点头。
看着共工羲急急远去的背影,我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妹妹对待兄长般的亲情。
但是此刻的我还是不想回到王宫。
深夜孤身遨游,对一个十八岁的我来说,并不算妥当,但是,管他呢!
反正完羌轩辕也不会再赖在那张床上,近期不会来烦我,我晚上可说是爱干嘛干嘛!
“凤凰,怎么是你?”我身后一个惊喜的叫声。
真是夜半朋友多。
我回过头来,一看,居然是公孙信,也惊喜地笑道:“公孙大哥,你怎么在这?”
“凤凰,我是半夜睡不着,反正晚上守在这边界也没事,就出来信步溜达溜达了,没想到看见了你。你怎么……出来了?”
“呵呵。我也是,睡不着就出来了。”
“你这样?没有让完羌看见吧。”
“他哪里有空管我,他如今已经纳了一个新妃,我正好得闲。”
“我也恍惚听说,本想来质问一番的,看来是真的了。”公孙信微微点头,说道:“凤凰,看来他心里并没你,你心里自然也没有他的是不是?”
我纳闷地看了看公孙信,说道:“你在说什么呀,公孙大哥,我和他是仇人,你不知道?”我看着远处的幽深,说道:“待拿到鸿蒙珠,就是我离开滇国之时。”
“凤凰,你忘了,大将军给你的期限还有五年。”公孙信皱着眉头说道:“我是在也弄不明白大将军为何一定要你再呆上五年。这五年,什么变数都有。”
“是呀,公孙大哥,每当我心有退却之时,便会想起义父所言。我发过誓的,不能违背。”
公孙信说道:“凤凰,你相信我,总有一天,我公孙信将你完璧归赵。凤凰,你能知道我的心吗?”
其实他的心意,我如何不知?我确是很感动,我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我懂。”
公孙信的眸子里顿时亮起了光彩,他对我说:“凤凰,总有一天,我会娶你。”
我虽然感动,但还是说道:“可是,我已经被完羌……”
公孙信立即用手堵住了我的嘴,轻轻说道:“在我心里,凤凰始终是完美无缺的。我不这样想,你也不要。”
我还是迟疑想张开口,可是他示意我不要说话,并执起了我的手,将我放到他的手心里,一如小时那般。
我便让他握着,如果能回到少年时光,永远有公孙信陪伴,该有多好!
可惜人生不会只如初见。
挨着公孙信的肩膀,我就要睡着了。
已是天明未明之时,公孙信对我说:“凤凰,我要回驻地了,我一定要出人头地,让我成为你的骄傲。或许,我应该走走其他路子……”
我便看着他,我心中的公孙信,怎么这样热衷权力了?也许,他有他的无奈之处吧。
他继续对我说:“回去吧。不要让完羌轩辕起疑。等着我。粮草的事你要多想办法。”说完,大踏步走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走远。木然地转过身,慢慢地走回宫。
施展起“微雨燕双飞”,走到宫外门口之时,我才发觉我是多么的困倦,便急急赶回到了寝宫。
看着宫外侧房内仆人呼吸均匀的鼾声,我折回到那张象牙雕花大床上,不管咋样,我可以一个人安寝一下了。
寝宫内的烛火已熄,我正要脱掉外袍,就像个死猪般躺上去之时,一个声音冷冷地想起:“外面更深露重,你一个人鬼似的从外面回来,小心再次生病。”我心内大惊,完羌轩辕是什么时候来的?我看着他一个人静坐在窗前的皮褥子上,一动不动看着我。
“要你管?”我嘴硬。
“我为何管不着?你是我的王后。”完羌轩辕忍住怒气,一把上前扯住我的衣襟,说道:“果然已经湿透。还不快点将衣服换了?”
我摸了摸衣角,清晨时分露重,确实连头发都湿润一片,但我心事重重,竟然丝毫未曾理会。
但我不想看到完羌轩辕一副兴师问罪的嘴脸,说道:“我自会换。你来这儿干什么?昨天是你的洞房花烛夜,你应该和你的堂妹卿卿我我才对。”
完羌轩辕一言不发地看着我,好长时间才说道:“凤凰,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的……嫉妒么,你在吃醋?”
“吃醋,哈哈,完羌轩辕,你别自作多情了,我会吗,我可能吗?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的目的?”
完羌轩辕的眸子在阴暗处看不出什么神色,终于站了起来,冷冷地说道:“以后,你晚上不准出去,今晚我要留宿在这。这里本就是我的寝宫。”
说完,扬长而去。
用过了早膳,木瓜和奈尔帮我梳洗完毕,还未出寝宫,宫外的廊子里站了一溜求医问药的巫师。
仔细问来,原来都是他们替人问诊,拿不准用什么药,都颠颠跑来问我,看来这一上午我不会清闲。
于是我对着木瓜说道:“替我在宫门外摆张桌椅,外加笔纸,看来我要亲自上阵了。”
我转过头对那些巫师说道:“这么些年,你们在滇国弄得是什么些玩意?之前不是都是你们给出的方子么,现在怎么倒不敢做了?是不是医死过人了?”
我便叫他们在旁边候着,按顺序一一呈上难题,看着我怎么出方子。
一名巫师来问:“王后陛下,刚出生的婴儿便频,风热头疼,用什么药草医治?”
我听了,沉吟片刻,提起笔,写在纸上:用鸡肠草捣成汁,调上蜂蜜,方可。
写完命奈尔交给他,他连连跪谢。我忍不住问道:“那你之前,给开的什么方子?”
“回王后陛下,小的之前开的是一钱巴豆,熬成汁冲服。”
“混账,你这是害死人!”我怒了,说道:“下一个是谁?”
一个战战兢兢的女巫师来了,结结巴巴地说道:“王后陛下,生完孩子血气不足的女人,小肠不通便,用什么草药好呢?”
“之前你开的什么单子?”
“小的什么单也没开,就给她念了三天咒语。”
我忍着气,说道:“你就是念十天,她也不会放出屁来,你且用光风草捣汁煎饮,连服两天,就能通便了。”我边说边开着方子。
轮到下一个巫师的时候,我便只问病情了。
“回王后陛下,我的弟弟被蛇咬了,幸好没毒,请问用什么药草涂试?”
“苋菜,晒干,捣成粉末,涂在伤口上就行了。”
“回王后陛下,若是双脚有肿块流脓,用什么药草好些?”
“用皂荚在瓦上焙为粉末,每服一钱,温酒送下。”
到了中午,宫外的首领、百姓、甚至仆人奴隶都过来求医问药,这样可不行,我的宏图大业还没有完成,我就先累得挂了。
嗯嗯,得想法子,想法子,不如,将这些方子编订成册,交予印刷,人手一本,不是更妙?
心动不如行动,我命木瓜和奈尔用瓜锤帮我捶捶背,对着那个为首的老巫师道:“等我得空时,你到无极后宫来,我将这些方子口述,你手抄了,交给印刷的署衙,这样就不必事事来问我了。”
老年巫师激动地连连说:“王后陛下,您这是做了一件大好事,神明会记得你的,螺祖娘子会记得你的功德的!”
我不耐烦地说:“行了,别肉麻了,快点儿去医治伤者吧。”
老年巫师领着一帮男女巫师渐渐退下了,宫外的人也都渐渐散去。哎,我这是在做什么?没有将滇国掀个底朝天,反而越来越仁慈了!这绝不是我独孤凤凰的本性。
我没有料到,在那百花夫人的宫殿里,在那殿上的二楼,有一男一女正朝着我看来。
百花夫人笑道:“哥哥,看来这独孤凤凰心地倒是不坏呀。在咱们滇国史上,她这样的应是头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