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开在瓶子里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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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给自己机会

姜钦峰

严顺开是我们熟知的喜剧演员,南派喜剧的代表人物。他是上海人,当年报考上海戏剧学院时,因为长相“谦虚”,在最后环节刹羽而归。未曾料想,失之桑榆,收之东隅,严顺开却因祸得福,此后不久就考入了中央戏剧学院。从中戏毕业后,黄佐临导演发现了他的喜剧天分,将他调入了上海滑稽剧团。

黄导没有看走眼,严顺开凭着精湛的演技,很快就演上了主角,在名家荟萃的剧团内占据一席之地。但真正让他一举成名的,是电影《阿Q正传》,这是严顺开人生的转折点,其中过程却充满了戏剧性。起初改编这部剧本时,原本是为另一位演员量身定做的,没想到这位演员因病无法参演,迫不得以,剧组只好临时决定走马换将。这时,岑范导演才想起了严顺开。

机会来了,严顺开大喜过望,兴冲冲地赶到剧组,哪知迎接他的,却是几盆冷水兜头而下。试造型照、试镜头、试拍,如此三番五次,反反复复折腾下来,还是不能拍板,仿佛永无休止,最后严顺开受不了了。他本来就是个替补,刚开始剧组对他了解不多,大家心里都没底,怕他演砸,所以才慎之又慎,反复试镜。这本是情理之中的事,可对于严顺开而言,这种滋味就太不好受了。他感到自尊心大受打击,心想这哪是试镜,分明是瞧不起人,自己在滑稽剧团好歹也是个“腕”,既然你们信不过我,干脆就别来找我。

他真不去了。在别人再三劝说下,严顺开只好又跟着剧组去绍兴排小品,一天到晚排练,渐渐有了点眉目。经过集体审查,似乎胜利在望,最后终于拍板——让严顺开试拍,还是试拍!试来试去,到底还是正式开拍了。电影公映后,大获成功,严顺开凭借在片中的出色表演,获得了“第六届电影百花奖最佳男演员奖”,并成为唯一获得“卓别林金手杖奖”的中国演员。

这下,严顺开觉得扬眉吐气了,回想起先前遭受的百般“屈辱”,心想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开始你们都觉得我不行,现在怎么样,都看见吧?”他心中得意,大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意思。今非昔比,别人无不对他刮目相看,而他内心的膨胀,也无法掩饰,在言谈举止中表露无遗。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黄佐临导演的眼睛。见到严顺开后,黄导毫不留情,当面将他狠狠地批了一通:“如果你想要了解别人,肯定要有一个过程,反过来人家需要了解你,也应该有个过程吧?现在你不给人家这个过程,不讲道理啊!”好似当头一棒,一下把他敲醒了。他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如果自己当初真的“不讲道理”,拂袖而去的话,恐怕就没有今天的严顺开了。

后来,严顺开遇到一位上海戏剧学院的老师,人家知道他是中戏毕业的,于是好奇地问他:“您是上海人,当初为何不报考上戏呢?”他老老实实地回答:“考了,没考上,我才去考中戏的。”对方突然感到尴尬,“哎哟,真不应该,虽然当时不是我把你刷下来的,但我还是要向你道歉。”严顺开慌忙摆手,诚恳地说道:“千万不能这么说啊,是我当初学艺不精。”如果换成别人,这的确是个出“恶气”的好机会,然而此时,他的心态早已平和。

偶然在电视上看到严顺开自曝家丑,这个可爱的老头,虽年逾古稀,依旧不改喜剧天性。从他那自嘲的微笑中,也许或多或少,我们也能窥探到自己的内心深处。有句话说的好,怀才就像怀孕,时间长了,总会被人看出来。某些时候,我们缺乏的并非实力,只是差一点耐心而已。刘翔跑了多少年,才敢大声告诉全世界:“我是第一!”要想让别人了解你、相信你,总得有个过程,为什么不给人家机会呢?

其实要说白了,不就是给自己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