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短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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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寻找自愈的良方(2)

从相聚的那天开始,离别便进入了倒计时。来这里上学最大的欣慰是我能认识一帮朋友,即便毕业了,离开了这座城市各奔东西,也许,再没有机会碰面,但心与心的距离,不会那么遥远。

但离别终究是件很悲伤的事情,在学校里的最后一年,不知道自己如何去面对离别。

“当初我们相聚在这个地方

都怀着新的梦想

相聚的美好时光

总是让人难忘

现在你们要到另一个地方

都怀着新的理想

离别的痛苦时光

总是让人心伤

再见了亲爱的兄弟

你们就要离开这里

带着你们的回忆

时时将我们想起

再见了亲爱的兄弟

你们就要离开这里

留下你们的回忆

不会将你们忘记”

临近离别,心中的思绪写成了一段看起来并不怎么样的歌词,我没有把曲谱出来,内心乱极了,不知道怎么诉说。

原本在一起的时间还有大半年,但苏州的一些电子厂已经来学校招工了,大三学生可以去实习,我们的课程已经很少了,主要是为毕业设计做着准备,算起来是比较清闲的,能有实习的机会固然是好的,甚至我也想去尝试尝试,但我的面试并不成功,老三韩杰和老六徐海军面试成功了,不日就要赶往苏州。

早早面临离别,早早愁绪满面,心中纵是有一万个不舍,也不得不面对离别。

我不是诗人,诗人会用诗句来解愁,我不是音乐人,音乐人会用音乐来诉说难舍之情。我能做的,只有和兄弟们在冬夜聚上一餐,用酒给他们送行。

我不好酒,但这一顿,一定要满上一杯。本来还想带上吉他,用音乐为他们送行,但似乎没这必要,这些年,他们一直是我的听众,我的琴音,已经在他们的脑海里驻足。

况且,我不想再制造伤感。

带上两名女同学,一行八人从学校步行到市区一家火锅店,韩杰曾在那里打过工,去那是他的提议,我知道他不会让大家吃亏的。

夜风冷,吹痛我的脸颊,也吹痛我的心。这一路有多少里,就有多少里伤痛。

原本话很少的顾老大话也变得多了起来,他的普通话很不标准,说话总是带着很明显的响水口音,大家都笑他的响普话说得很不错,他话少,不单单是因为他个性内向,也是不自信的体现,他一开口,总觉得会有人笑话他,但事实上,我们没有真正笑话过他,他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想要表达的内容,所以一开口便是满满的不自信。至于普通话说得好不好,真的不重要,我们中的每个人,说话多多少少都带着些家乡口音,那是家乡的味道,对于我们这些在外地生活、学习的人来说,家乡的味道承载的是对家乡的思念,家乡的味道承载的是家乡在我们身上留下的烙印。

我有时候也会说几句****话的,除了徐海军,没人能听懂,越是听不懂,越是好奇,就会要求我多说几遍,我说的最多的一句是“你了屋里自了啦里?(你的家住在哪里?)”,这句话学起来也简单,所以他们能学个七八分像,但语调上怎么也学不来,这是地方语言的特色,外人很难真正将其掌握。

在泰州上学,自然也要尝试学几句泰州话的,但无奈泰州话对我来说还是很难,学来学去,只学会简单的几句,例如“什呢时候噶去”“饭切顾了?”“几钱”之类,这方面,我是不如我的大堂姐,姐夫是泰兴人,她也跟着学泰兴话,在家里,她能跟公公婆婆用泰兴话很流利的交流。泰兴话和泰州话很接近,说话起来舌头要卷,****话说起来舌头是不卷的,两种方言相差太远,我尝试了几次,只好放弃了。

一向话多的几位,这一路上倒是话少了许多,每个人都跟原来的自己有些不同,或许是想表现出不一样的自己吧。

走进火锅店的那一刻,气氛变得火热起来,火辣辣的火锅,火辣辣的气氛,原本话少的几位话也多了起来,边吃边喝边聊,聊开学时对学校的印象有多不好,聊在学校看到的美女有多少,聊上课有多无聊,聊我们因为在宿舍打牌而被取消了院文明宿舍的评比资格,说起这事,不禁苦笑起来,当时几个人打牌的情景被咔擦抓拍了,最后还贴在了走廊照片栏上。

照片上的四个人赤膊坐在地上,围着一张凳子,打八十分,要说我们宿舍,那可干净了,原本是水泥地,乌疵疵的感觉,买了地板纸铺上,墙上还贴了不少画,地板天天擦得干干净净,进屋都得换鞋,就怕把地板弄脏了,床上被子每天早上就叠好,整齐摆放,这干净和清爽,要评不上文明宿舍就太冤了。但一个小小的瑕疵让我们失去了这次评比,也失去了两千块的奖金。说不遗憾,那是违心的话,但失去的总归已经失去,再遗憾也没用。学校的娱乐项目相当匮乏,打打八十分也不算什么,开动脑筋的项目,又不来钱的。但游戏的规则不允许,再多的辩白也是无用。

失去了院文明宿舍的评比,好歹系文明宿舍的称号拿到了,锦旗、奖品都到手了,虽然奖品只是一大包卫生纸和洗衣粉,但也是一种鼓励嘛,何况日常生活中也确实需要这些。

他们将获得系文明宿舍荣誉的最大功劳给了我,说到这里,韩杰竟哭了,他说真的是很不好意思,宿舍的卫生工作都要我去做,他们做的太少,甚至泡开水,也一直是我去泡,有些人被子没叠,是我下了课第一个赶回宿舍叠好,在学生会干部来查宿舍前,把宿舍都整理好,所以每次检查都获好评。

对于兄弟们的赞誉,我愧不敢当,很多事情只是举手之劳。况且,兄弟之间,不该说“谢”字的。

不单单是不该说“谢”字,连“对不起”这样的话都不该说,因为真正的兄弟不会在意,但这三个字还是说出口了。

还是从韩杰开始,这个徐州汉子其实也是很感性的,他抱住我,泪已低落在我的衣服上,一滴一滴散开,绽放,又干涸。他哭着说“对不起”,然后哽咽着讲他曾经对我发过脾气,伤害过我,对此,我已经忘了有过这事,印象里和韩杰关系一直很好,经常一起出去“泡妞”,他“泡妞”,我则在一旁学习泡妞的技术,宿舍里最需要学泡妞技术的人就是我了,顾老大虽然不善言谈,可毕竟是头号帅哥,自然会有女孩子喜欢他的,他需要学的是恋爱技巧。说起来奇怪,我这个不受班里女生欢迎的人,在韩杰的妞面前倒是蛮讨喜,甚至有人觉得我蛮可爱的。“可爱”一词出现在我身上可就真的是太可爱了。兄弟,其实不用道歉,人和人在一起,哪能一点摩擦都没有,牙和舌头关系那么密切,吃饭还有咬到舌头的时候呢,一些小事,过去了就过去了,谁都没放在心上,人生短短几十年,如果每天都想着不开心的事,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再接着,又是谁谁谁的道歉,每个人都在为被自己伤害过的人道歉,渐渐的,已听不清在说些什么,能听到的只有哭泣声。几个大男人相拥一起哭泣,谁都明白,过了这一晚,就要送走两个兄弟了。

几个女生呆呆看着这一幕,没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们柔弱的一面彻底暴露在女生面前,但没有人松开臂弯,没有人抹去眼泪,能多相拥一秒也是好的。

时间可能是被定格了有好几分钟,几分钟后,兄弟几个松开臂弯,抹去眼泪,杯中的酒一饮而净。

动情的人易醉,原本酒量极好的韩杰,也有些醉了,地上的空啤酒瓶并不多,换做平时,这些酒就是他一个人喝,都未必会醉,但现在,他终究是有些醉了。

我也有些醉了,本来就不好酒,几杯酒下肚,脑子里开始迷迷糊糊起来,但还得强忍着,上了几回厕所,喝下肚的啤酒便被排得差不多了,脑子也清醒起来。

越是清醒,越是伤感,我倒是情愿醉了,但每每想到自己的身体不允许自己喝酒,哪怕是啤酒都不行。兄弟们知道我不能喝酒,从不勉强我,我感激各位的厚爱,多少会喝一点,应应景,但绝不多喝。

两箱啤酒喝得还剩下三四瓶的时候,就没人再喝酒了,再喝下去,又将是愁绪满杯,所以就散了。离开了火锅店,夜风扎到头颈里,一个接着一个,刺到骨头里,说不出来的疼。

星稀月残,路灯下,孤独把影子越拉越长,越静,越听得见风声和心跳声,惆怅伴着不舍,敲打着心脏,砰砰砰个不停,我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送行,过了今晚,该如何面对明天?

太阳依旧升起,这一天格外晴,天空格外蓝,看不出一丝伤感来,工厂派来接实习生的大巴已经停在食堂前的篮球场上,我们班通过面试的学生有好几个,男生女生都有,来这招工的电子厂,主要就是在我们系里面招人,我们系就两大专业,电子和计算机,很对口。

送行的人数比即将要离开的人都多,我们宿舍都出动了,跟韩杰、徐海军紧紧抱一起,久久不松开,泪,昨晚已流得够多了,我们要微笑面对离别,但真看着他们上车时,才发现自己的眼眶又湿了。

班主任、老师、系里的主任也都来为学生们送行了,拥抱、哭泣、叮嘱、祝福,还有难舍……

总是要离别的,这不过是一场预演,这场预演,已能试出真心。

不得不说,女生那边没有这般深情,有难舍难分的,也有走都没有人送行的,孤孤单单踏上大巴,这一程孤单,有多漫长。

我想起吴奇隆的《祝你一路顺风》来,原本打算昨晚吃饭时候唱,但当时的场面已经这般悲伤,我又何必徒增悲伤?现在,即将送走他们了,我还是没唱出来,只是在心里默默唱着,真心祝福你们,从这个异乡,到另一个异乡,能一路顺风。

大巴缓缓开动,有人抓着车门不放的,但终究要放,我转过头去,不忍见到他们离开的一幕,可还是不由自主回过头来,看到他们朝我们挥手再见,我默默说一句再见。

宿舍里少了两个人,便已经是冷清许多了,再过些日子,还要冷清些,下学期毕业设计,我想在堂姐家完成,一来她家有电脑,方便我做毕业设计,二来我想多带带我的外甥女轩轩,也是为自己以后生儿育女积累些经验。我虽然连女朋友都还没有,但对于未来,却已经考虑得够远了,这叫给未来留一手,虽然是够远的。

空落落的宿舍没有了往昔的热闹,也没有人在宿舍里打牌了,泡网吧的人也少了,时间就剩下那么点,抓紧时间为毕业做打算吧,可不想像网神那样被学校劝退,比考不上的还丢人呢。我们学校虽然比较差,对毕业论文的要求也低,但是我们系对毕业论文的要求可是高的多,学校要求论文四千字即可,我们至少八千字,若非选题不是特别难,能不能做好毕业论文,心里还没底呢。

选了最简单的一个毕业课题,计算机应用与维护,看着简单,但是论文就不知道该怎么写了,越是没技术含量的课题,写起来越是难,我总不能照本宣科吧,但我这个伪理科生对编程实在是不在行,选来选去,还是选个最简单的课题吧。

定了毕业设计的课题,离毕业就真的很近了。回想当初刚到这学校时,对学校的各种抵触心理,现在却有些舍不得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