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在地上低着头,戚树也蹲下来,眉眼间少了方才的阴沉,多了几分心疼,他突然用手语默默的对她比划着,然后站起来离开。
“对不起。”他深深地望着她,用手语比划出一份歉疚的形状。
可是她低着头哭,看不见。
商陆一大早去找沈井原的时候,提前给戚树发了一条短信:“我不管你到底想怎么样,可是我怀的是沈井原的孩子,他有权利知道。”
很快,商陆便收到了戚树的回复,一条让人捉摸不定的回复:“我今天去接一个人。”
接一个人?商陆没有概念,为什么戚树突然对她说这样一句话。
于是商陆还反复捉摸着这条短信的时候,沈井原已经不知何时到达他们约定的咖啡厅,也不知在她对面做了多久。
这家叫做“失恋博物馆”的咖啡厅是有名的失恋圣地,商陆虽然坚定的不想和沈井原分开,却不知道他的想法。经历过上次那件事后,他还会要他吗?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是好长一段沉默,商陆心疼的看着他,瘦削的下巴棱角分明。
沈井原又变回了那个寡言,刻板的男人,他坐在对面一言不发,应该是不知道说什么,她不清楚眼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一点都不清楚了。
“我辞职了。”商陆打破沉默。
沈井原显然已经知道,并没有感到意外,而是嘲讽的说:“还以为你会懂事一点,问问袁婷怎么样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不成熟。”
“我为什么要问她?如果我说袁婷没有得过什么癌症你会信我吗?”
“不信。”沈井原啄了口咖啡。眼都不抬。
她不知悔改的任性样子令他窝火,到现在袁婷还在家里发着烧,可见那日的羞辱对她来说有多么大的影响。
“你要信我。”商陆说:“我现在很累……”
像是被罩在……一张巨大的网里,什么都看不清也什么都想不清,所以井原,你要信我,因为只有你才能救我。
沈井原看着她苍白的纯色,口中的责备瞬间就消失殆尽,他总是在和她生气的时候想着,她还小,还不懂事。
语气稍稍软了些,沈井原将面前的咖啡推到她面前,半分生气半分心疼的说:“算了,什么事都不许想了,有我呢。”
就算是再气她,气她冲动气她无理取闹,也会因为她苍白的脸色而心疼,这是属于沈井原独有的没有原则的纵容宠溺。
幸好他没有不要她。
商陆似乎在数日的阴霾中看到了一丝光亮,她有些胆怯又有些期待的对他说:
“我怀孕了。”
此言一出,他见到沈井原不可置信的皱了皱眉,诧异的看着她。
怀孕?她竟然怀孕了?
前几天杜宛在单位的时候还总是一脸坏笑的问他:“商陆这几天晚上总是夜不归宿的,你们俩真是如胶似漆呀!”
然而她这阵子根本没有来他这。
商陆完全读不懂他脸上的表情,那种错愕中完全没有惊喜,而是担心和怀疑。
他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黑色的钱包,是商陆落在席家的,他将钱包打开,抽出一张金灿灿的卡片举在眼前,一字一句的问道:
“这是什么?”
卡被丢过来,商陆拿起一看,竟是一张宾馆的vip卡,而卡主的名字竟然是戚树。
难道他怀疑……!
商陆倒吸一口凉气,突然回想起那日戚树酒醉之后和她去的那家宾馆……
一定是戚树故意办的宾馆vip卡,然后趁机塞进她钱包的!
“孩子是谁的?”沈井原眯着眼睛问道。
他本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使齐慕看到她和一个男人亲密的约会,他也宁愿认为是误会,昨天看到她钱包里的开房卡,沈井原抽了一夜的烟,也努力的劝自己不要乱想,可她居然告诉他自己怀孕了?
沈井原又问了一句,多了分急切。
只要她说这些都是误会,孩子是他的,他就会信。
商陆刚要开口,一条短信却跳了出来。
“往外看。”是戚树发来的。
商陆转头看向落地窗外的马路对面,只见戚树的车子停在那里,黑色的车窗慢慢摇下,车子里坐着一个中年女人,痴痴傻傻的,而戚树却捻起一缕那中年女人的头发,诡异的看着她。
妈妈!
商陆蹭的一下站起来,收回目光。
那个女人是妈妈,是她的妈妈!尽管只看一眼,但商陆绝不会认错!
戚树在远处,伸出白皙的手指比划起手语,冷冷的看着她:
“出来,不然我会忍不住杀了她。”
戚树说完,将车窗摇上,车子很快消失在马路对面。
商陆彻底绝望了,她傻傻的站着看向沈井原,见他目光复杂的期待着自己的回答,只能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沈井原的目光一寸一寸的变冷:“回答我!孩子是谁的?”
她被他的愤怒吓得浑身战栗,强行咬了咬牙。
“对不起。”
商陆转身急匆匆的逃离。
沈井原紧握的拳头重重凿向玻璃桌面,额头上的青筋格外突兀,桌上的杯子花瓶悉数被他的愤怒扫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