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戚树的失语问题,商陆几乎犹豫了一天要不要用沈井原的这张卡为他买部电话,可又怕自己买给戚树他会生气拒绝。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A市的道路四处都在翻修,每逢下雨天都要跟闯关一样跳过一个又一个小坑洼,以至于商陆的帆布鞋已经湿得惨不忍睹。她拧开门锁打开灯,抖了抖雨伞上的潮湿,立在鞋柜处,正要脱鞋,却听见卧室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谁?这个时候家里不应该有人?
商陆立刻警惕起来,恰逢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门突然被打开,吓得商陆手里的保温饭盒一下子落在了地上!
沈井原穿着白色的宽大睡衣,站在门口,皱着好看的眉毛望着她。商陆一下子更加失措,心想:他昨晚才来这里,一般都会隔上个两三天才会再来,怎么今天连个电话都没有就突然出现?
还是在她如此狼狈的时刻出现。
商陆窘迫的蹲下身去想收拾破碎的饭盒,不时用手掖回散落的发丝,却望着一地的惨败的鸡蛋卷不知如何下手,她站起来满脸歉意的对沈井原说道:
“抱歉,您先进卧室吧,我得洗个澡……我今天没什么准备……”
沈井原凝视了她半晌,什么话也没说,去厨房拿来工具,想帮商陆扫掉这一地的凌乱。
她很少以这样窘迫的样子出现,每次他来的时候,她都会洗完澡化好妆,穿上他买给她的丝绸睡衣,然后……直奔主题。
“我来!”商陆拦住他的动作,接过工具,客气的笑笑,示意他进卧室去。
沈井原放下工具,安静的进了卧室,关上门的一刹那,他无意看见那个女人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从破旧的饭盒残渣里往出捡鸡蛋卷,最后一颗一颗的放到盘子里……那种感觉,像是在挽救破碎掉的宝贝。
沈井原关上门,坐到床上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看。
五分钟的光景,她已推门进来,精致的妆容在灯光下闪出耀眼的光,身上的黑色蕾丝睡衣衬得她肌肤胜雪。
她路过桌上的礼物盒时,看到了一条裙子和一个HelloKitty的玩偶,于是驻足了一秒,问沈井原:“这个玩偶也是送我的?”
沈井原抬眼看过去,唇边漾起一丝宠溺的笑:“不是,是送延爱的。”
商陆不知道延爱是谁,是个女孩或是女人,也许他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也很正常,反正男人送女人礼物,永远都是要图点什么的。
商陆坐到床上对他说了声“谢谢”,掀开被子躺下去。
沈井原也在被子里,身上还穿着白色的睡衣,长腿交叠着,放下杂志。
商陆黑亮的头发散开在枕头上,像是段冰凉失温的丝绸缎子。她转头看了他一眼,温柔暧昧的笑了笑,然后收回目光闭上眼。
一笑一颦间白皙的脖颈转动,如脂如玉,玉颈生香。
“稍等一下……我忘记把卡还给您了。”
沈井原被她口中的敬语熄灭了大半欲望,让开身子,看她匆匆下了床去。
她今天格外生疏客气,不像往常一样偶尔会开上半句玩笑,或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娇媚的看着他。她惴惴不安的潜藏情绪似乎在害怕什么,犹豫什么。
她在床下的包里翻找的空当,白皙的小腿裸露在绸缎外面,他目色一沉,即收回目光,突然问道:
“你在怕什么?”
商陆翻找的动作骤然停顿,小心翼翼的平和着稍显粗笨的呼吸,勉强的抽抽嘴角笑道:“我怕把您的卡弄丢,幸好,翻到了!”
他接过那张卡握在手里,前后看了看,甩到地板上去,那张灿灿的卡片脱离他的指尖滑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勾起沈井原唇边的一抹冷笑。
商陆头皮一硬,沉默的看向角落里的那张卡,那种被弃之如履的感觉蔓延全身。
她不想惹他不悦的,可是这种关系真的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不能。
沈井原掀开被子看着她,示意她进来,商陆乖巧的坐上去,重新躺回床上。
“为什么从来不穿我买给你的衣服?”沈井原问。
话指她今天在公车站的寒酸打扮,他和她的见面只限于在这间公寓里,她的丝质睡衣,她的沐浴露体香,至于在这间房子之外的她,他今天还是头一次见。
清纯,素雅,一身清冷的黑色。
她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他一定觉得平日里在他看不见的日光下,她一定像大多数被有钱人包养的女孩一样,拎着Givenchy的女包在商场里血拼,晚上回到藏娇的金屋里等待奉献自己年轻的肉体。
商陆闭上眼去,怅然若失:“没有为什么。”
住在这间房子里已经如牢如狱,难道还要在白天让她的灵魂被那些华美的衣茧所束缚吗?
“我们定个规矩,”沈井原很严肃的说:“以后不要用‘您’,这样显得我好像是在猥亵未成年人。”
商陆睁开眼睛,同样严肃的点点头,挤出个笑来:“我知道了,不会再那样了。”
沈井原满意的躺下,倾身压住她柔软的躯体,与她鼻息相闻。
薄唇即将落在她的脖颈时,突然停了下来。他突然对这张冰冷美艳的脸蛋失去了兴趣,尤其是在他每次准备亲吻她而她却紧紧的闭上眼睛的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打开床头灯,房间一下子亮了起来,让已然习惯黑暗的商陆不适应的睁开眼睛,却发现他正目光深深的看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您……你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倒杯热水?”
商陆的语气像足了高级餐厅里温柔的服务生小姐,让沈井原厌恶至极。
“我们再定个规矩,”沈井原双手撑在商陆身体两侧,看着她的眼睛命令道:
“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