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开阳挥手:“你走吧,赶紧去报信吧。”
丹阳子和赵德清消失在黑夜中,何开阳的亲信弟子问道:“观主、师祖不是说任何人不能通过么?”
何开阳:“多什么嘴!他们两人都是同门中人,身负替师父传信之要务,那能耽搁,有人来了,都给我截住。”
信号一起,南衙劲卒向五个骑士围去。何开阳眼中却是向着丹阳子两人离去的方向闪现一道莫名的精芒。
这一夜,京都洛阳的很多高官贵戚都收到了老神仙陈抟的邀请,陈抟暂住城东白马寺,今夜开讲无上玄道之妙法。白马寺自周世宗以来就香火零落,寺产僧人都是萎缩到了历史最低水平,但是宏大的寺院依旧是天下寺院间规模数一数二的格局。周世宗灭佛,但是没有拆毁这座号称中土佛教祖庭的佛寺。
今夜,白马寺外却是热闹非凡,因为各家奴仆是没有资格进寺听讲的,几百人聚在寺外,喝酒吃肉喧闹得很。这要是在往常年代,这些豪奴都得被寺中僧人乱棍打走,但是现在白马寺寥落,管都没人敢管。
门前站着两个道童理也不理会这些粗汉豪奴,只是紧守着门户,不让人进去。寺内此时陈抟的说道,正是说得个天花乱坠的时候,听道的达官贵人们连天快亮了都不知道。眼前的这个活神仙可是已经一百多岁了,还是这样精神奕奕、白发童颜的样子可是极为诱人的。成仙之说本遥远得紧,大伙也没听说过身边那个人修成仙了,但是眼前这个长寿的例子可是活生生的,他的养生、长寿秘诀可得好好倾听谨记。
再说这老头可是和皇帝关系很不错,和他混个面熟,得他在皇帝面前推荐一二,那才是大妙,这才是绝大多数人的心思。
张冉抬头看天,天色如墨,子时刚过吧。他们已经转出了大山之中,来到旁山势而行的官道上,三个时辰下来,马匹都累了,张冉下令休息。
他们的马匹是河套马,雄峻高大,每匹足有千斤上下,本没有如此好的耐力,但是大伙都是好骑手,会节省马力,加上这些马又是难得的好马,被张冉的灵丹和飞扬寻得的灵异的药物喂养调教,才逐渐有了今天这绝品良驹本色。
篝火升起不到一刻,周围就悉悉索索的来了不少野狗、豺狼等东西。亲卫三箭射出,射杀了三头豺狼,大伙肚子正俄,喂完马匹的李超三两刀就将一匹狼去皮剔骨,用树枝穿好在火堆上烤。
寒夜里的风非常的大,今夜领路的功臣飞扬也在火堆旁酣睡,张冉的五官六识虽然灵便,但是在这个夜色下,大雪铺地的情况下,还是比不上飞扬厉害。这一路都是在山岭间行来,既没有走过弯路,又没有陷过马蹄、遇过陷坑什么的。
张冉仔细的一遍遍擦拭着马儿身上的汗水,一直到马匹身上没有泛出汗水才停下,将长长的厚布毡搭在马身上,才回头命令,“今夜就不赶路了,大伙等下在路上遇到合适地方就准备宿营吧。”
这句话刚落,酣睡中的飞扬就醒了、跳到张冉肩头,倾听着什么。张冉很奇怪的询问,飞扬回答了一个很模糊的信息。
摇摇头,张冉也没听到什么异常,要知道张冉静下心来起码可以听到十里方位内的动静。坐下在火堆旁,等着马匹恢复体力。他们一行共26人,马匹也只有26匹,不过马儿神骏,只需要小半个时辰就可以恢复体力启程。
极远的地方似乎传来了火光,张冉一怔、如此深夜,难道是什么人在赶路?
飞扬的耳朵却是竖起老高,蹲在张冉肩头。飞扬很喜欢跟在他身旁,因为张冉身旁不知道咋回事,灵气比起别处总是浓郁许多。
雪夜里的光芒很远就看得到,直到张冉一行人整理好鞍络行装,人声才逐渐传来,隐约中却是追杀声一片。
张冉上马,看着那火光迅速而来,官道倒是去年经过经年的整修,路面平坦坚实,但是往来的人商稀少,落下的大雪并没有被踩踏结冰,来人速度很快。到得近前,却是一追一逃两伙人,看盔甲马匹,却都是宋军戳记。
逃的一方仅剩下三十来骑,被护在中间的一人倒是生的好相貌,重枣方面短鬓、身形魁梧,使得是一杆长枪,鞍上一副弓箭却是相当精良,起码有三石之力。前面逃的人陡然看见伫立在路旁的张冉二十来人,均是猛吃一惊,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后头闷头猛追的二百来骑大喜,马阵一分一冲,生生将张冉他们也围在了中间。
李超刚要喝问,外围的骑兵就纷纷解弓抽箭。
“大胆!”张冉一声爆喝,追逃双方人马顿时受惊,手一挥,身边的亲卫纷纷准备,要论骑射,恐怕这追逃两百多人都不是他们对手。
“你们是什么人?胆子也大了去,竟然连老子也想围杀。”张冉装模作样的喝问。
外围骑队中一名校尉气急败坏的好容易安抚住惊躁的马匹,大声下令:“别理他,都给我杀了。”
眼前一花,惨叫声起,张冉已经闪电般射出一箭,亲卫门顿时箭如雨下,惨叫声起,围在外围的骑兵接连中箭。待到不甘受死的逃逸一方射出羽箭,外围的骑兵已经是稀稀拉拉的不成威胁。
被护在中间的却是这大宋的皇帝赵匡胤,这一天中他遭遇了有生以来最为危险的刺杀和追杀,算他命大,随身亲卫的誓死搏杀护卫下一昼夜间不断逃亡至此,眼见张冉身边的战士每人都是瞬间就接连射出上十箭、还箭箭咬肉,不由心下倒抽凉气。
要知道一个军中合格的弓手,是能接连射上十五箭的,但是就算是好的弓手,射完十五箭也已经没了力气,必须休息一个时辰左右,而且用的是不满一石的制式弓。看张冉手下亲卫,那弓分明就是三石的硬弓,一口气的功夫连射十箭,还显得举重若轻,就算是自己麾下二十万禁军中,此等人才恐怕呀难以超百人。三石硬弓使用军中秘制羽箭,能射三百步远!中者难救!
赵匡胤自己身边的亲卫也是精锐,就这片刻间,外围的叛军就被射杀干净,只剩下那个肩膀中箭的校尉头头没死。
赵匡胤径自拨马走到张冉面前,“赵某谢过大侠援手,不知大侠尊姓大名?”
张冉轻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大侠,老子姓张、名冉,也是被人追杀的对象,赵官家若是不想惹得无名之祸,最好是快点离开。”赵匡胤一开口他就猜出了他的身份,南阳事变,党进被杀,党进可是赵匡胤的亲卫禁军统领,一向来并不轻离赵匡胤身边,想必这赵匡胤是派他为前锋赶到南阳的。
赵匡胤眉头一皱,“张冉,我似乎听过你的名字。”回头却是吩咐身边仅剩的亲卫下马,自己也随即下马。
“陛下,这不妥!”亲卫首领已战死,副首领也是伤痕斑斑。鲜明的盔甲破损不堪。
“蒋冰,没什么不妥,你看马匹可还跑得动?恢复马力才是要紧的。”说完自己却是向张冉他们走去。
张冉他们的坐骑也没有恢复过来,所以击杀那些追兵之后又下马围在了篝火旁。
赵匡胤径直走过去,身旁紧随的两个亲卫手紧紧的握着刀柄。
张冉让人让开一个口子,赵匡胤就在他身边坐下,张冉倒是知道一点赵匡胤的打算,他这三十来人的亲卫面对张冉和他的部下亲卫,恐怕一刻钟也支持不了就会被击杀,所以索性大方点,反正以张冉他们的态度已经知道双方非敌,索性看看能不能将张冉他们这一伙人拉作盟友,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拉上他们做保镖。
张冉却是有一点猜错,赵匡胤挤过来,可是因为对自己有着极大地信心,他一眼就看出张冉对他并没有恶意,他更有信心能说服这个身手高绝的大侠暂时充任他的保镖,因为他是皇帝,大宋天下的共主,别人希求的他基本上都可以满足,而这才是他信心的根源,所谓的皇家气度、无不建立在这种基础之上。
赵匡胤的亲卫看来是深知自家皇帝的心态,除了两个紧按刀柄的站在他身后,其他人开始迅速的生火,喂马、护理马匹。
挥挥手,身旁的亲卫都挤到另外一堆篝火旁去了,赵匡胤虽然看起来不在意,但是张冉知道有些人是极要面子的,何况这人还是一个皇帝。
“想不到堂堂大宋皇帝也有这样狼狈倒霉的时候。”张冉充满讽刺的话语很不客气。
赵匡胤深深看了他一眼,“我记得你了,五个月前二哥上陈陈抟弟子真人的一封信,说你是个乱世的‘妖孽’,需要我的授权,以全力擒杀你。”
张冉:“那就得谢谢你了,你那命令一下,我可是从山西逃到河西,再浪迹到此地。”此对话一出,身后赵匡胤的两个亲卫顿时体内气息疾行,一股杀气直接袭来。
赵匡胤回头淡淡的扫了一眼,两个亲卫一震,立时后退二十步守候。
赵匡胤非常直接的说道:“我可以利用官府的力量消除‘妖孽’的影响,你要是做官有兴趣,丞相之外你随便选。”眼睛看着张冉的亲卫,“他们应该是来自于河西、西域之地,想必是部族战士,我汉家子民在河西的地位我知道,如果你有兴趣,你为河西之王又如何?来日征伐西域,我大宋当全力助你!”
张冉身躯一震,这是裸的交易,赵匡胤看来已经深深的认识到他眼下极为危险的处境,直接向张冉开价。他不愧是开国之主,目光极为老辣,一眼就看出张冉的挂碍和不甘,河西的定西军、李沐庭的部族,这些真是张冉心中最大的挂碍,除了现在不知情况的定天军寨,这些人是他最想帮助的,但是他没有根基、实力不够,靠自己的打拼,恐怕要十年以后才有所成。
赵匡胤的提议就紧紧的抓住了他的心思,一时间思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