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宇缓缓地看向飞续,咬了咬牙说:“杀了我吧,我不会违背白鸟王的命令的,既然他让我来协助宁公主,那么,我就会协助到底的。我不想和你同流合污。”
飞续向那领舞的女偏将打了个眼色。
“冰魄箭!”女偏将左手的针刀依旧抵在可尧的脖子上,而她的右手——她的右手中已经捏着一支晶莹剔透的冰箭!
女偏将对着可尧柔柔一笑,突然,用冰魄箭将可尧的手钉在了案桌上。
鲜血,顿时溅满了桌上所有的菜肴。
“啊!”十指连心,可尧痛得挣扎起来,但早有两个鹤卫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
飞续彬彬有礼说:“家宇,现在,你愿意帮我劝劝这老爷子了吗?否则,下一个受苦的人就是你了。”
家宇一再摇头道:“不,不行的。”
飞续把目光投向窗外:“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项都的粮草即将告罄,而城外却又强大的血虎军。你们,难道准备螳臂当车吗?”
家宇不屑地哼了一声。
可尧忽然想到了什么,向着飞续大笑起来:“年轻的军师啊,你不是一直在追求海女将军么?你现在的行为,如果让海女将军知道了,只怕,这一辈子,她都不会正眼看你了!”
飞续搂过了身边的一个娇美鹤卫:“我追海女,只是为了图个新鲜。我怎么可能,真地喜欢她,这种男人婆呢?”
“风流公子到底是风流公子,头脑灵活,不比那些愚忠的傻子。”希诚缓缓地向飞续举樽敬酒说。
可尧和家宇面面相觑,然后一同看向希诚:“你……”
希诚回避了两个同僚的目光,把酒樽中的酒一饮而尽。
飞续感慨道:“希诚,没想到真正懂我的人,是你。
不过,虽然有人告诉我,你在项都中收买一些黑甲军将领,准备和少帅里应外合。
但我始终对这件事将信将疑,毕竟,少帅杀了你的哥哥,你真地不恨他吗?”
希诚凛然道:“恨,但更恨我自己的哥哥,恨他太不争气了,少帅如果不杀他,又怎么能在军中确立自己的威信呢?”
但是,令这位心痛的弟弟意想不到的是,下一刻,飞续突然将案桌边的天魔琴端了起来,冷笑道:“我的好主簿,我的戏演完了。”
希诚的身体一震,如遭雷击,他的声音颤抖了起来:“好个军师,你根本就没有背叛羽琳!”
与此同时,可尧和家宇也难以置信地看着飞续——他们的军师,居然还拉上了他们一起演戏,而且,为了戏份逼真,居然把他们一直蒙在鼓里。
“对不起啊,老爷子,让你受了皮肉之苦。”飞续满含歉意地看了可尧一眼,然后低下头,双手在琴弦上轻抚,高山流水一般的琴音飞溅出来。
“天魔音?!”希诚惊呼道,他知道飞续在干什么,但依旧难以克制地陷入幻境……
子默的主帅大帐中,戴着青铜面具的年轻人紧紧地拉起了他希诚的双手,一再感激地说:“多亏了你去做内应啊,否则,我这一仗怎么可能赢得如此漂亮?”
猛然间,希诚只觉得双手被什么东西勒得好痛。
随即,大帐消失,子默消失……一下子又回到现实之中。
希诚环顾左右,发现自己已经被鹤卫们点住穴道,五花大绑了起来。
“咣当!”大厅的门被飞续一把推开,阳光,毫无保留地照射进来。
年轻的军师向着阳光入射的方向离去,白衣翻飞,翩然如诗。
而他迎面遇上的,便正是骑着暗血豹,带着黑甲军护卫的韩肖。
“不出我的意料,那个希诚果然是来诈降的。”飞续淡淡一笑。
“军师辛苦了。”韩肖向飞续一抱拳,然后高声指挥着周围的黑甲军说:“给我封锁消息,不要让军师府上发生的事情传出去,一切按计划行事!”
……
“按照军师的计策进行下去的话,今晚,我们将和子默决一死战了吧?”城主府中,羽琳坐在床上,又正在喝一碗很苦很苦的汤药。
“应该是的,我的公主。但你安心养病就可以了,我会为你带来凯旋的消息的。”韩肖说着将他的褐色披风一扯,推开了门,自信地离开了。
韩肖离开后,析木走进了羽琳的房间,把几包药放在了她的床边。
“你去请示过神谕了吗?”羽琳认真地看着析木问道。
“羽琳,神谕说,左庶长会打赢这一仗的,”析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他补充说,“而且等敌军撤围之后,你的病,就有希望治好了。”
羽琳的眼睛一亮:“我的病还跟敌军的撤围有关系?”
析木点点头:“只有合虚顶的‘混沌灵气’可以治好你的病,也只有等敌军撤围了,我才能带你去合虚顶。”
七十七,左庶长威武
羽琳把目光投向窗外,静静祈祷道:“我的勇士啊,今夜,我会守候你凯旋的消息的。”
今夜,我会守候你凯旋的消息的……
那么,韩肖今夜真地会像神谕中所说得那样凯旋吗?
让我们把目光投向项都城外的双环工事中,敌军的主帅大帐。
子默在大帐中来回踱步,忽然,一个赤甲军挑开帐门,把一封绢信交到了他的手里:“这是希诚长史送来的飞鸽传书。”
铜面少帅接过了来信,仔细地看了一遍。
“希诚说什么?”右将军“少皓”问道。
子默大笑起来:“希诚说,他已经策反了军队中的西王母旧将,今夜,就将在城中发动政变;而我们却从外面进攻,这样的话,何愁攻不下项都?”
时间在逐渐推移,天很快就黑了。
在亥时(晚上9点正至晚上11点),突然之间,项都城中,竟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兵刃撞击重音也不绝于耳。
随即,城门打开,吊桥放倒!
子默骑着他的白鹫,率军来到城下。
不知为什么,这位少帅又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会不会是羽琳故意让军士们大喊大叫、敲击兵器来诱惑我的陷阱呢?”
“少帅,要进攻吗?机会转瞬即逝,不能犹豫不决啊。”一个将军策马上前,他肩披黑色鸟羽披风,身穿深蓝色板甲,提一杆四楞长枪,整一个器宇轩昂。
“公涓,你说得很有道理……”子默看着策马上前的将军,“那你先带一万人马入城策应!如果顺利,我再带大军入城!”
“诺!”公涓应诺而行,率军杀入项都城中……
哪知他的军队刚入城不久,城门就轰然关上!
子默看得明明白白,当下脸色大变。
话分两头,项都城中,公涓正率军左冲右突。
可城中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幢楼都埋伏着敌人,让他的军队应接不暇。
身边的将士们一个个倒下,鲜血和肉块洒落在身上,渐渐地,公涓也变成了一只惊弓之鸟。
突然,前方有一队精魅军杀来,距离拉近后,所有的弓箭都对准了公涓!
领军的大将骑着暗血豹,背后簇拥着一班随从。
是韩肖!
韩肖向公涓喊话道:“我已久闻将军大名,希望得到将军的归顺!”
公涓浓眉一凝,心道:我受了诸王之皇的大恩,岂能随便投降他人?不如用计和敌将同归于尽,也算不白死了。
于是,他把长枪弃置在地上,翻身下马,单膝跪倒在韩肖面前说:“公涓见过韩肖将军!”
韩肖大喜,跳下暗血豹上前,正要扶公涓起身,骤变突起!
后者的手中寒光一闪,现出了把匕首,他的手腕一提,把匕首猛地向着韩肖挥去!
韩肖急退,而公涓则乘众将大骇之际操起了地上的长枪,点住韩肖大喝一声:“万锋突刺!”
无数的空灵枪头在公涓背后形成一面锋墙,高速地向着韩肖和他身后的将领们压去……
幻化枪头之后,公涓踏步冲来,长枪直刺韩肖!
但真是可惜,他要杀的人是“四大英杰之首”的韩肖,韩肖如果这么好杀的话,就不会被人当作是魔鬼、野兽了。
只见韩肖早用血色长刀拨开了密集的,光芒凝成的寒锋,在暗血豹腾空扑向公涓的同时,又把长刀竖立起来!
眼看着,韩肖的长刀即将截下公涓的长枪,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一颗蓝色的小流星破空飞来,不偏不斜地打在了公涓的眉心上!
公涓的眉心上立刻多出个洞来,脑浆汩汩流出。
“嘭!”这位对东皇太一忠心耿耿的战将仰面坠马,发出沉闷的音响。
韩肖、以及在场所有人都向着那颗小流星飞来的方向看去……
随后,所有的人惊奇地发现:放箭的,居然是个普通的精魅族军侯。他相貌平平,拿的武器也只是普通的弓箭和索钩。
韩肖牵着暗血豹,带着一班将领来到那个低级军官面前,惊奇道:“刚才的那道流星,可是你放的?”
军侯仰起头,自豪地说:“是我放的。”
随即他又弯弓搭箭,同时轻喝:“箭流星!”——箭矢立刻化作一颗蓝色的小流星,从他弓上飞出,消失在远方无人之处。
韩肖把目光从远方收回,问道:“这‘箭流星’是谁交你的?”
军侯认真地回复道:“我看着流星划过天际的时候,灵光一动,自己创造的!”
自己创造的!
韩肖心道:听羽琳说,她的彩羽盾、凤凰魂魄,也没有人教过,是她自己创造的!现在,这个低级军官居然有和羽琳一样的本事,不简单啊。
韩肖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军侯却咧嘴笑了:“将军已经问过我这个问题了,在南海大战的时候,我叫‘庞夷’。”
韩肖一下子想到了当初和蛟王作战时,曾经,有一个小兵,被他提拔为军侯。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如此优秀,人才啊。
“你读过书吗?”韩肖问庞夷道。
“没有,将军。”军侯不卑不亢地回答。
韩肖点点头,指了指飞续:“以后,你就跟着军师吧,多学一点知识!”
庞夷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单膝跪倒在飞续面前:“拜见老师。”
韩肖也看着飞续道:“等打完了这仗,你就带他去兵器库里,让他任意选择那些最上好的兵器。”
“没问题。”飞续点头应诺。
“接下去的棋怎么走?”接着,韩肖忽然又用低沉的声音问飞续,“子默的主力根本就没有被骗进城,我们,还要按照原计划强攻双环工事吗?”
“城中的粮草就快没了,除了强攻以外,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聪明的军师无奈地反问道。
天空,渐渐地明亮起来。
看着子默的坚固工事,韩肖不得不安慰自己说:在我派人模仿希诚的笔迹,诱骗敌人入城伏击以前,只有四成的胜算,但是现在,我的胜算至少变成了五成!
不过,韩肖心中的忧虑只是一闪而过,立刻,他就重新燃起了万载豪情,他将血色长刀戳向前方:“全军进攻!”
七十八,双环工事
黎明前的微光里,白鸟族和精魅族的军队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象涨潮的海水一样地卷到了双环工事下,把早已准备好的一袋袋沙土填入寨墙前的堑壕。
集腋成裘,很快,进攻的将士就顺利地冲过了堑壕!
赤甲军则纷纷依靠退入寨墙,登上箭楼中疯狂射击。
精魅军一次次地用索钩攀爬到工事上,但又一次次地被射了回来。
工事下,红色的血折射着朝阳的光芒,凄艳夺目。
高五步的寨墙连鹤卫们也无法飞越,她们只能飞到三步高的地方,和塔楼中的赤甲弩机手对射。
“咔、咔。”之声响起,韩肖军的主力推着投石机前来。
依靠着前方战士的掩护,投石机不断地向工事发射火晶——这玩意的准头很差,常常将己方的战士也一并炸死,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双环工事中有不少骑兵冲出来,杀开韩肖的掩护部队,冲到投石机前,用手中的长剑去挑投石机的绳子和弹簧,能毁一架就是一架了!
但是,在投石机被毁尽以前,已有一段寨墙经不起火晶的轮番轰击,“轰”地炸裂开来!碎石四处飞散。然后是第二段,第三段……
“传来下去,将城中尚存的牛羊都赶入敌人的工事!”韩肖当机立断,下令道。
不一会,一群牛羊踏着滚滚烟尘,奔进了子默的双环工事……结果,这些牛羊都跌入了插满尖刀的陷阱!
“陷阱已经暴露!冲锋!”韩肖再一次举起了他的血色长刀,朝阳正好照耀过来,形成一个明亮而美丽的光圈!
而他的身后,清娥正看着他的这个,威武的动作,呆呆出神。
“也许我真地爱上你了,韩肖,我不是故意地,但是,我爱上你了。”清娥这样想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然后摇摇头,但是,她发现,即使眼前一片黑暗的时候,韩肖的形象,依旧浮现着,清晰得毫发毕现。
话分两头,双环工事中,一座箭楼上,东皇霜站在子默的身边,双手紧紧地并在胸前。
“我们,还有胜算吗?敌人来得好凶猛啊。”这位安公主用颤动的声音说道。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胜败在此一举了。如果今天,我们抵挡住了敌人的进攻,那么很快,敌人的粮草就没有了,胜利是属于我们的!”少帅这样回答她。
胜败在此一举了……
但是,一切真地会让子默如愿以偿吗?
一些精魅族长老率先驱赶着无数的蓝天牛、红斑蚂蚁、金蚕涌入双环工事。
但工事里也早有一些赤甲军将领在地上抛了灭虫粉,将毒虫杀个精光。
这时,穿着珊瑚战甲的蛟族战将“冯迟”也策马杀进工事。
面对蜂拥而来的敌军,冯迟却如虎入羊群一般地往来冲突,“珊瑚锁链”过处,赤甲军都如麦穗般地被一片片扫倒。
“嗨,嗨,嗨,兄弟别冲这么快,我可不想光看你耍酷!”星纪挥舞着铁钩,出现在了冯迟身边。
然而这个时候,他们的前方,两个天神般威风凛凛的大将出现了:
一个骑着青色犀牛,穿着带毛皮的青色铠甲,背着青色的“复合神弓”,右手紧握着一杆黑色的“玄铁戟”;
另一个骑着纯白独角兽,穿着银白色的铠甲,左手拿着银白色的“独角兽之盾”,右手拿着明晃晃的“银锋剑”。
“汗滴滴啊,运气真好,一下子就遇到了朝廷四将军中的左右两将军。”星纪的脸上露出了几分顽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