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溟希,可是你说黑色锦袍的男人就是陛下,还说他眉梢有个小痣,我怕失礼才下跪的,你以为姑奶奶见谁都跪吗?”她气急败坏的从易溟希手中抽出手臂,“离我远点!”
说着,推开挡在面前碍眼的男人,牵着藏獒,大步迈进鸾鸣宫,头也没敢抬,就再次跪下去,“皇祖母长乐安康。”
凤椅上传来无奈的冷斥,“你这孩子,是故意来气哀家的吧?明知道哀家一听到什么长乐安康的就来气,还喊的这么大声。”
冷丝丝憋着劲儿咬牙切齿,易溟希在她身边潇洒跪下,“皇祖母千岁千千岁!”
“好你个易溟希,又耍姑奶奶哈?”她毫不犹豫一拳打在易溟希俊美的脸上,“臭小子,姑奶奶让着你你就长脸,本事你了!”她对着藏獒喊了一声,“棕狮,咬死这自恋的剑男人!”
某只隐身的花妖看着她被气炸的俏脸,忍不住摇头叹气,这女人可真健忘,刚答应了易王爷不闯祸,却还如此嚣张。
藏獒低吠着扑上去,一口咬住易溟希的手臂,“皇祖母,给孙儿做主,皇祖母……”
“易芷蝉,你真是无法无天了!”
冷丝丝见易溟希的白袍上渗出血,这才喊住藏獒。
易溟希心有余悸,捂住手臂的伤口,往凤椅下的台阶退了退,戒备的看着那只气势汹汹的藏獒。
太后紧张的命令,“来人,将藏獒关进大牢,快传御医给小王爷瞧瞧伤势。”
一群护卫冲进来,冷丝丝这才抬头看高高在上的太后,不像让人民群众愤慨的慈溪,也不像诛杀韩信的吕后。
相反,这风韵犹存的老婆婆眉目明和,银丝高挽,一袭绛紫色凤袍,铺展在宽大的凤椅上,宛若坐在莲花台上的菩萨……可惜,这菩萨已经彻底被她激怒,就像《大话西游》中要掐死唐僧的观音姐姐。
冷丝丝除了拖着藏獒坐以待毙,已经没有其他出路。
“且慢!”
护卫涌向冷丝丝和藏獒时,门外的祁阳王突然呵斥,随即跪在冷丝丝身边,不卑不亢的开口,“太后息怒,蝉郡主失忆良久,太后是知道的。据臣了解,小王爷易溟希故意捉弄蝉郡主,想要让她出糗被罚,才设局陷害,请太后明察。”
这个祁阳王也不是那种暴力不仁的恶毒之人嘛。冷丝丝看着他,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嘿,你……你是在帮我?”
“本王只是好奇,你是如何驯服藏獒的。”
祁阳王微微一笑,眉梢那粒细小的痣,让璨若明晖的眼眸透出几分魅惑,将顶级花痴冷丝丝搅得七荤八素,她一向喜欢睿智内敛的成熟男人。
冷丝丝伸手环住藏獒的脖子,将它拉到身边,“你也喜欢棕狮?”
“本王府上也有一只,郡主有空的话,让它们比一比谁更厉害吧,呵呵……”
“好啊,我家宝贝肯定会打败你那只。”
祁阳王竟是第一次发现,曾经忧郁冷漠的易芷蝉,笑起来竟如此柔媚动人。他的手不自觉的伸过去,没等碰触到冷丝丝,藏獒突然冲上去将祁阳王扑到,宫女、太监、护卫顿时乱成一团,尖叫震耳欲聋。
众人看的屏息咂舌,殿内回荡着藏獒从喉咙里发出的危险低吼和冷丝丝滑稽的劝慰。“乖乖,别闹,妈咪去给你找鸡腿吃,祁阳王可没有鸡腿好吃!”
祁阳王那张俊朗的脸已经毫无血色,藏獒的獠牙离他的脸紧紧三寸,胸口上还压了一只爪子,让他几近窒息。
“乖宝贝,还不松开祁阳王?不听话,妈咪就再也不理你喽!”
祁阳王瞪大眼睛看着一脸宠溺微笑的女人,恐惧逐渐和缓,他甚至能感觉出,藏獒能懂她的意思。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
冷丝丝抚弄藏獒背上的毛,捧住它毛茸茸的大脑袋晃了晃,“好啦,消消气,你要吃麻辣鸡腿,还是清蒸的?油炸的要不要?哇哦,只是想想就流口水呢,你不去,妈咪自己去喽。”
冷丝丝说完,松开铁链,兀自起身走出殿门,藏獒呜呜两声低吠,这才从祁阳王身上撤离匆匆跟上去。
难道……她真的有神人相助?祁阳王从地上起身,摇头失笑,环顾四周,众人还处于石化状。
他走向易溟希,蹲下去对他阴冷一笑,“易溟希,多谢你的良策,易芷蝉,本王要了,易王府的一切都将是你的!”
“你知道我要的并不只是易王府,还有易王的命!易芷蝉没了,就等于抽掉了易王的心骨。”
“你要你的,本王要本王的,各取所需。”祁阳王拍了拍易溟希的肩,转而对太后恭顺的一鞠躬,撤出大殿。
花飞修颐无奈斜倚在殿内的柱子上,他真是搞不懂,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懊悔的抬手拂额,本是想让藏獒小小的惩罚一下这该死的祁阳王,却没想到反而勾起他的好奇。
御花园中有一处梅园,此时梅花正竞相绽放,冬日暖阳宛若金子般撒进长亭,宽大的桌子上铺展了金黄的桌布,上面摆满了各式小菜与糕点,在座的是太后,还有几位皇子与公主。
不过,除了冷丝丝还能笑的出来,其他人的脸色却远没有阳光那般灿烂,一双双眼睛正戒备盯着啃鸡腿的藏獒,生怕它再次失控。
冷丝丝则瞄着一群皇子公主,挑剔的失笑摇头,拜那只花妖所赐,她的眼神也尖刻了,这群金枝玉叶中,竟然没有一个能入了眼的。
“蝉儿,听说你在夏侯家这几年,跟夏侯烽学会了舞文弄墨,你刚才吓着了哀家,依照哀家的脾气,不杀了你爹爹的爱犬,也要治你大不敬的罪,你若能以狗为题,赋诗一首,让哀家高兴的话,哀家就饶了你和那只狗!”
“以狗为题?”冷丝丝她上辈子是做设计的,虽然唐诗宋词懂得不少,即兴作诗也能勉强应付,可如果是以狗为题,那就废脑筋了。“太后,以狗为题,唱首歌成不?”
“唱歌?蝉郡主五音不全的破锣嗓子可是出了名的!”太后挑眉看着曾经最宠爱的孙女,“罢了,只要哀家能开心,你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吧!”
冷丝丝拿了几个茶杯摆放好,捻起筷子敲了杯沿试音,叮叮当当,酝酿一番,才开唱,“我是你的小小狗,你是我骨头,轻轻把你含在口中到天长地久。我是你的小小狗,你是我骨头,就算掉进臭水沟,我也找回咬着走……”
欢快的节奏,轻灵的歌声,还有倾城艳美的微笑,感染周围一群宫人,那几个公主皇子忍不住拍手打拍子,易溟希也惊讶的合不拢嘴,太后绷着脸逐渐舒展开。
花飞修颐慵懒的歪在长亭的凳子上,眯着眼眸看着神采飞扬冷丝丝,阳光在她的锦衣上洒下一层靓丽妩媚的光芒,耀眼的令人睁不开眼。
站在梅林深处的祁阳王也不禁扬起唇角,吩咐跟在身后的随从,“备厚礼,送去易王府下聘,本王要明媒正娶,让易芷蝉做我祁阳王的王妃!”
“是!”
而亭子上面,夏侯煊正慵懒的躺在琉璃瓦上,深棕色的貂皮大氅倾散开,一向清绝冷漠的俊逸脸庞也染了淡淡的温柔笑意。
前些日子,听到她的死讯,他寝食难安,失魂落魄,脑海中总是闪现她躺在雪中奄奄一息的情景,还有她站在雪水中不依不饶恳求他的一幕……而这几日见她如此快乐,他的烙斯神功竟也莫名其妙突飞猛进,昨晚已经大功告成。
一曲终了,藏獒也兴致高昂的吠叫两声。
“这畜生也听得开心呢!”太后看了眼藏獒,慈爱明和的笑颜让在场的宫人都松一口气,她又嗔怒的瞅着冷丝丝,“当初你无视哀家懿旨,硬是嫁给夏侯烽,可是害哀家伤心了好些日子。你们这些不懂事的孩子呐,哀家已经管不动了,若能白头偕老,哀家也欣慰,当初还瞒着你父王给你们置办喜宴,想不到却又……哀家还担心,你这辈子被夏侯烽彻底毁了,呵呵……如今却又变了个人,这也算傻人有傻福吧!”
冷丝丝看出她眼中的疼惜,忙上前递茶,“让皇祖母担忧了,蝉儿赔罪,今儿就好好陪您开心开心,不过,太后可不要食言……呵呵……”
“你以为哀家有本事能动你父王的两个宝贝疙瘩?你和那只藏獒少一根汗毛,你父王还不得把这皇宫毁掉?”太后眼眶不禁湿润,一把将她揽在怀中,“蝉儿大概早已经忘了,蝉儿也是哀家的宝贝!”
“皇祖母……”没志气的冷丝丝也眼泪稀里哗啦,将世上只有妈妈好,改成了世上只有祖母好。
……
皇宫的晚宴结束,程泓将烂醉如泥的皇帝送到寝宫,又不放心的折回来去查看刚被送进太后寝宫厢房的蝉郡主。她刚进宫就让易溟希被藏獒咬伤,太后先是要治她的罪,随后又命人设宴庆祝蝉郡主大难不死,整个皇宫已经被她折腾地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