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亲子我们配做父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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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生命的自觉(3)

当然事情总是有失有得,当我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考上了市重点也是全国重点的南开中学后,我的父母就总说,如果当初允许你穿高跟鞋鼓励你早恋,你还能进南开?!那的确是一所人才辈出的百年名校,而且作为中国历届五位总理中丽个总理及一个副总理的母校还独享殊荣。政坛巨人周恩来说过一句“我是爱南开的”,被鎏金刻在了校园里他的纪念塑像旁,儿乎成为校训。可是,海燕,你还记得吧,多少次了,每逢被人问起:“你也是爱南开的吗?”我都会有些迟疑,我想,我是不该说我是恨南开的,按照我父母的逻辑,无论如何我要是感谢南开的,毕竟,我那骄人的高考成绩还是得益于它殚心竭虑营造的那种只争朝夕的学习氛圈的。可我告诉你,海燕,当我置身在拉斯维加斯的那问剧场的时候,这份感谢几乎被汹涌而来的追恨淹没了。

在一个人口近千万的城市里,能考进南开的无疑都有资格笑傲同侪,我和我的同学们就是带着这份骄傲以及在花季年龄上的所有憧憬走进那座古老的校园的。我在的高中部因为是跨区招生,所以大多数学生都住校,只剑周末才被允许回家。校园里,一条长廊把所有的宿舍、教学楼、体育馆、食堂以及厕所都串联在了一起,从周日晚返校到周五下午离校回家,每周至少有五天五夜的时间我们都是在这个长廊串起的空间里度过。当然,在电视剧《上海滩》热播的时候,宿舍里总会空出些床来,是我们中的“追星族”冒着被查出来记名的危险跑回家看许文强去了。虽然当时我们起夜还要拿着手电下楼穿过半个长廊才到厕所,比起那些非重点学校,我们的就学条件不知要好过多少倍,别的不说,那时候能拥有自己的体育馆的中学在全国也是凤毛麟角。

“可是,这所学校居然实行男女分班!我报考的时候是冲着它的金字招牌,好像根本没留意这个细节,我的父母也许注意到了,但谁都没有在意,也可能他们正好认可,觉得女儿到了那里就更叫人放心了。但每当回想起来,最叫我及我的许多同学唏嘘的,如果不是直接的憎恶,就是这个男女分班制了。就在前不久,还听一个老同学讲了一个故事,说是我们年级一个男生班的同学去年初三又像往年一样聚到了一起,大概是清一色的同性在一起终于使他们发觉了无趣,于是他们齐齐来到南开校门口,发誓就是死等也要找到一个女同学,正巧我们班的这个女同学适时出现,才叫那些男生不至于等死。

海燕,如果你始终是有男同学的,你可能不太容易体会到这种因噎废食的分班制的恶果。记得我的班上有两个女生,一个热情活泼,不仅能歌善舞,国画也画得有声有色,另一个白净俏丽,酷爱女红,她低眉绣花时就活脱脱是一幅古代仕女图。可入学没多久,她们就先后成为了老师眼里的“问题少女”。就我们所知道的原因,是画画的一个爱与男生眉来眼去,好像还主动给隔壁班的一个男生写过纸条,而绣花的一个则被认为是举止怪异,说是好几次故意把男生的球踢到女厕所里叫他们捡。当然,如果她们的考试成绩能好到让老师们无话可说,也可能就免了背这样的名声。但不管怎么样,两个怀春少女成了我们中的另类。在我班上的同学里,就先后有两个女生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还有一个相传在参加工作后不久自杀,在我看来,她们的悲剧还只是那种教育模式的恶果的冰山之一角。

当然,因为选择了学文,我自己还是有机会在男女混编的文科班里度过了两年。但因为是校园里惟一能与异性同学接触的一小撮,加上文科学生通常被认为是不安分的,众目睽睽之下,我们更成了校方监管的重中之重。记得,我们文科班的少男少女们刚凑到一起不久,短暂的拘谨期过后,就开始蠢蠢欲动要搞各种班级活动了,用国外这边的话讲,就是想“social”一下。因为要群策群力,一帮活跃分子就常在晚自习后聚到一起商议,可到了一起那话就像是说不完了,直到有一天晚上包括我在内的核心四人帮在教室里说到熄灯了还没说够,又把为搞活动准备的蜡烛点上接着聊,直到一柱手电光照进来,然后统统被带到政教处交代问题至凌晨。第二天一早,我们的班主任就在班上对“昨晚深更半夜两男两女在教室里点着蜡烛”的重大事件做了严肃通报,我们两女还都是班干部,在沸沸扬扬的舆论里,好一阵抬不起头来。

后来,因为我积极组织同学课余办手抄报,又被认为不务正业、耽误了上进同学的学习,与班主任据理申辩时,他竟然大怒,拍着桌子厉声说,“你再这样,我就撤了你的宣传委员。”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我做梦被拉出去枪毙了。从那以后,在他教的语文课上,我都只管看小说,再也不听讲,以示抗议。

海燕,我知道你始终是个听话的好学生,这种情形你大概是没经历过。但我猜,在那个年龄上,你也不可避免地会有躁动、惶惑、不解甚至委屈,不知你是怎么解决的?我们学校的旁边是一个大型体育场,我和我的几个留在理科班的死党苦恼时最爱去那儿倾诉,我们就在跑道上绕着圈地走,累了就坐到空荡荡的看台上,坐到天黑还迟迟不愿回校。当时看到一部小说叫《五个少女和一根绳子》,起先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五个花季少女无缘无故地就一齐结束了好端端的生命,轮到自己苦恼时也就不难理解了。

毕业前最后一次去学校的时候,我特意没穿校服,换上了一件在当时绝对属于新潮前卫的、印着极不规则图案的蝙蝠袖连衣裙,在班主任诧异的目光里告别了那个百年名校。那一年,我18岁。

海燕,虽然你生长的小县城与我在的大城市有着千差万别,但能一起考进北京的名牌大学,我们青春岁月的模样都大抵不相上下,无疑是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快马加鞭中度过的,而且,你可能比我们在城里的要放弃更多的“杂念”。海燕,你说实话,这样回首时,你有没有哪怕是一点点的不甘心?如果飞飞的花季还要重复我们昨天的故事呢?你会不会更加地不甘心?

离开那个叫我爱也不是、恨也不是的南开后,我赌气似的再也没回去过。偶尔碰见一些后学校友,陆续听说南开也在与时俱进,废除分班制就不用说了,还吸纳了诸如团队建设、女生辅导员等等听起来备觉可人的教育理念。今年回国时,与一位当年的老师巧遇,忍不住讲了这些耿耿于怀的旧事,然后笑问他,我能不能被允许说“我是恨南开的”?他一如当年地谆谆教导我说,那样的话,你就以偏盖全了,况且,还是要用历史的、发展的眼光来看南开嘛。听老师这么一讲,我心里的疙瘩总算解开了些,俗话说得好,一朝授业终身为师,我总不能恩将仇报地把努力培养自己成才的母校当成了某一个不符师表的老师或是某一种不尽如人意的教育制度的替罪羊吧?算起来,到明年南开就是百年了,我自然要祝福母校长办长新。

只可叹,我们的青春真的是小鸟一样不回来了。

人文格言

I think I don’t regret a single‘excess’of my youth—I only regret,in mychilled age.certain occasions and possibilities I didn’t embrace.

我想我并不后悔我年轻时的一次“过分”——在我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儿了的年纪上,我只后悔那时没有去拥抱某些机会和可能。

——Henry James

人文新闻

1.9%学生有过自杀未遂行为青少年自感压力过大2002年11月29日南方都市报近日,广州市穗港澳研究所的一项调查显示,在被访的青少年中竞有近七成(69.5%)肯定自己在工作或学习上受到很大的压力。来自社会、学习、家庭以及恋爱等多方面的压力作用到青少年身上,令到他们当中的一些人感到不堪重负,出现疲倦、焦虑、睡眠不好等症状,严重的甚至做出极端不智行为。

据调查,在广州市中小学生中,有5.2%的学生承认在过去一年中有过用刀片等利器伤害自己身体的行为,1.9%的学生有过自杀未遂行为。

据不完全统计,去年5月份至今,广州及深圳两地便已有9名大学生先后跳楼自杀。今年5月9日,深圳更有一名年仅12岁的小学生因心理问题,爬上自家楼上的天台,纵身跳楼自杀身亡。这一系列的事件让人惊叹——压力,已逐渐成为了危害青少年健康发展的“头号杀手”!

如果飞飞有一天来向我这个阿姨讨教爱情的忠告,我肯定会告诉她,如果你真的向往爱情,就让爱情选择你,而不是你选择爱情!

3.爱情LOVE

YOU LIKE THE GUY?

“Lawyer,lawyer,lawyer,lawyer……(律师)”,Bill在他与大学同窗的合影上一一指过,最后在他自己那儿停下来,不无得意地换了个轻松口气,抖了他的包袱:“acupuncturjst(针灸师)”。可以说,那一刻的Bill,我真的喜欢。我一向激赏不卑不亢的特立独行,更何况,Bill是因为喜欢我中华国粹才走上旁门左道的。

当然,他脸上还有我喜欢的络腮胡子。

第一次打电话给他,就发觉他是个有趣的人。他人不在,可留言机上却是他在自弹自唱:“这里是Bill,这里是Bill……”他居然录了首歌来应答来电!慢慢熟了以后,我才知道Bill不是当地人,之所以大学毕业后又回这里定居,只是“因为喜欢”。小城虽小,但湖光山色尽在其中。Bill的家是建在城边一个小山谷里,走不远就进山了。他和周围邻居们在林中开了一条漫步用的路,他第一次带我去的时候,天还冷,他就一路上向我描述那里春暖花开时会是什么样子。上上下下的路竟然一直蜿蜒到一个小湖边,湖面不大,整个在山和林的怀抱里,幽静极了,像在小说里领略过的样子,我不禁惊叫起来,Bill露出得意的样子,说:“我上学时第一次发现这里的时候,也叫了起来,我对自己说,Bill,这么好的地方你怎么能离开呢?!”他的眼里闪着光,有一种单纯打动了我。

春天的时候,时常收到Bill的email,报告林中各种花的次第开放。有一天,天气极好,他步行到了我的住处,送了包嫩叶给我,说是刚从林子里采的,泡在水里喝能尝到春天的清香。还有一次,他坐我的车,车在路上突然熄了次火,因为是老毛病,我事后也没再管它。没想到,再见到Bill时,他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详细写着我的车可能的毛病,以及他熟悉的一问修车行的地址电话。一个朋友心细至此,不能不令我感动。

跟我认识的大多数浸染过中国文化的“老外”一样,Bill有一双温良的眼睛,能叫人不知不觉地产生信任。到了夏天,Bill来电话问,你想不想到“我的”湖里去游泳?他每天去那儿晨泳,就把湖当成他自家的游泳池了。我知道野水里游泳是不被允许的,但Bill说山高皇帝远警察找不到那儿。其实在此之前,我只有在游泳池里的戏水经验,但我无法抗拒游在山间湖里那梦一样的诱惑,还是跟着Bill下水了。好在Bill一直游在我周围,叫我能放心大胆地享受山里的静谧和湖水的清凉。回来后,不经心地讲给另外一个当地的朋友,她先是“哇!”地一声叫起来,然后笑着问我:“You likethe guy?(你喜欢这个人吗?)”,我坦坦荡荡地说喜欢呀,为什么不呢?她就意味深长地只点头不多说了。我也没介意,心想她肯定是误会了。

Bill很喜欢音乐,经常自己写歌,有一遭朋友不定期地凑在一起吹拉弹唱。有时,在周末的晚上,他还去一个类似乡村文化站的地方跳舞,我跟着他去了一次,舞的名字记不住了,有点儿像电视上看过的波兰匈牙利一带的民间集体舞,反正欢快得不得了,个个跳下来都是大汗淋漓。Bill家里,没有电视,乐器却是随处可见。

有一次,我跟他聊起了自己“生活在别处”的苦恼,他静静地听完,没说什么,只是抱起吉它轻声唱了起来:只要你心中有绿阴,鸟儿就会为你快乐歌唱……听他反复唱着这一句.我只觉出似乎自己的心里也有一根弦拨响了,默默地和着他的琴声。望见他温柔的眼睛,我几乎要淌下泪来。

后来,冬天一场雪后,一个爱好摄影的朋友要拍雪景,我就带他去了Bill家旁边的那片山林。Bill他们开的路都被雪盖上了,好在地上还是有一串串的脚印叫入可以跟随。这不会是Bill踩出的脚印吧?我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个念头,毕竟那是一个大雪初霁的好天,酷爱山野的Bill不应该错过。果然,在林子里走了一阵后,就远远地望见了Bill,他也是和朋友一起。他也看到了我,走过来说,我看着像你,可又不敢肯定。四个人都停下来,彼此寒暄了一会儿,然后,就各自寻各自的风景去了。

想起来,那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见到Bill。

海燕:

知道了Bill,你是在猜想我和这个大胡子的犹太男人间发生了什么爱情故事吗?那,我只能令你失望了。

说实话,在写下上面的文字前,Bill还只是我小城记忆中一个模糊的身影,而当我把他描画在纸上时,才惊喜地发现,笔下流动着的居然是——浪漫!而浪漫之于我,却是时常幻想却从不敢奢求的。难道就是因为不敢奢求,我已经失去了对浪漫的辨别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