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亲子我们配做父母吗?
20135000000027

第27章 思维换代(7)

另一部是英国电影,也是节奏缓慢到叫看惯了好莱坞大片的人不耐烦。片名叫《Billy Elliot》,是片中小主人公的名字。Billy生长在一个矿区,父亲和哥哥都是煤矿工人,家里有一个痴呆的奶奶,却没有了妈妈。有一天,他按父亲的意思去上拳击课,却意外地被旁边场地上的芭蕾课吸引了过去,结果一发不可收拾,中了魔一样地学起了芭蕾。父亲发现了暴跳如雷,他就偷着跳,在家里狭窄的房间里跳,在屋外宽敞的街道上跳。直到有一天,父亲被儿子忘我的舞蹈感动了,变卖了手表什么的,听从辅导老师的建议,送Billy去伦敦考皇家芭蕾舞学校。除了一双舞鞋,Billy连件像样的行头都没有,甚至舞步也不那么符合规范,在富丽堂皇的考场里,在正襟危坐的评委面前,他只是尽情地跳呀跳,直跳到评委们目瞪口呆。最终,Billy还是考上了,父亲目送他离开了那个海边小镇。电影到最后,是Billy年迈的父亲到伦敦来看Billy的演出,已然长大了的Billy化着一个天鹅妆,该他出场了,只见他从幕后一跃而起,像他儿时一样高高地腾在空中,镜头就在这个舒展恣意的Billy跳跃上定格了。

两部电影都深深地打动了我,《小鞋子》叫我看到了目标所激发出的潜能,而《Billy Elliot》激荡我的就是梦想了,一种并不一定有明确目标、但却能引领全部身心的纯粹的梦想。我想,这大概就是目标与梦想的区别吧:目标是审时度势的行动纲领,比如“我再苦干十年争取在40岁前退休”,而梦想则承载了一个人对生活的向往和激情,就好比那个人寄予在“40岁前退休”目标里的所有热望,可以是不再受制于人的自由自在,也可以是不再为生计谋的无忧无虑。较之目标,哪怕是雄心壮志,梦想应该更富有理想主义色彩,甚至会显得更遥不可及,更无路可循一些。如果连梦想都是实实在在、可以随采随摘的,我们还做什么梦呢?

当然,即便虚实有别,梦想与目标注定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比如,2002年,对于初次跻身世界杯决赛圈的中国足球队而言,“进一个得一分赢一场”算是目标呢还是梦想?但毫无疑问的是,有了梦想会使目标更明确,就好比足球运动员要实现踢世界杯的梦想就一定要首先入选国家队。目标与梦想也未必有高下之分,一个人的目标可能正是另一个的梦想,如果还拿足球说事,对于巴西队,再次捧大力神杯回家是目标,而对于多少代中国踢球人,却显然还是梦想。

但目标与梦想不能比的是,目标作为行动纲领,是可以随时调整的,必要时也可以知难而退,但梦想却是一个人心魂所系,它一旦萌发,就梦牵神绕、甩也甩不掉了,哪怕最终不能实现,都始终是一种激励。我以为,梦想的力量也正在于此。追梦的人,因为有恒久的驱动,就不会轻易被挫折打倒而言放弃,而且,无论梦想实现与否,于他,都是没有失败可言的。海燕,想想看,如果没“有一个梦想”,马丁?路德?金会那么激情澎湃、义无反顾吗?他在梦想实现前就被暗杀了,可有谁能说他是失败者呢?事实上,所有的成功者,无论其成就大小,都无一不是能做大梦的——这里的大,是说他们把期望中的未来描画得无一处不理想,然后再把实现的努力付诸于每一天。

海燕,这样的梦想你有过吗?你还有吗?我也许有过,但记不得了,或者就是错把目标当成了梦想,比如我小时候,有一次老师问到个人的理想,应该就是我们现在说的梦想,我毫不迟疑地说,我的理想是当一名火车司机,因为那时一部朝鲜电影正在热播,叫《火车司机的儿子》。

长大一点儿后,就梦想着当记者,原因之一是听我老爸说过,当了记者后,坐火车都不用买票。海燕,这听起来是不是有些怪异,怎么我的梦想总是跟火车有干系!不管怎么说,记者还是当上了,可又梦想着要出国,说不清这是否跟当了记者后发现坐火车还是要买票有关。海燕,你还记得吗,NIKE刚在北京开专卖店的时候,你就帮我下决心斥“巨资”买下一双,结果,这种不计代价追逐名牌的行为,立即遭到我老妈“崇洋媚外”的痛斥,我诡辩说,我是预备着登陆美国时穿的,惹得老爸更是不以为然:“又做梦了。”那时候,不要说他们,就连我自己都觉得那是痴人说梦,不仅还身在毕业后五年内不得出国的服务期里,而且,虽然留学的贼心没死,可还能认得的英语单词已经没剩几个了,即便还有一搭没一搭地上着英语补习班,这件事总体说来,根本就是虚事一桩,叫人抓不着边儿。

可当我最终穿着这双崇洋媚外的耐克鞋迈进美利坚的校园的时候,海燕,我忍不住告诉自己说,正是梦想把我带到了这里!

虽然我再清楚不过,这是自己集腋成裘艰苦努力的结果,但兴奋之中,我甚至认同了“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唯心豪言。不过,我很快发现,确切地说,我出国留学的念头,尽管也激励着我百折不挠,但也称不上是真“梦想”的。

到康奈尔入学后不久,跟就业辅导员约了一次面谈。在预约的email里,他说,请你来时不仅带着你的“career goals(职业目标)”,还要有你的“life-long dream(伴随一生的梦想)”。

那时候,我还沉浸在留学梦想成真的喜悦里,职业目标虽大致也有但尚面目模糊,至于“life-long dream”就更叫我犯了难:小学的时候我梦想能考上重点中学,中学的时候我梦想能成为一名记者,成为记者以后我又梦想着出国深造,如今正深造着,我也许梦想着戴上博士帽,也许梦想着成为叱咤风云的成功人士至少是一名还算体面的职业妇女,或者同时梦想着真有一天住进带后花园的洋房开劳斯莱斯的房车,可究竟哪一个算是我的“life-long dream”呢?我猜,如果是“life-long”,至少应该是值得终其一生孜孜以求的,而不至于像我的记者梦、留学梦一样,一经实现,就又不知该干什么好了。

海燕,不怕你笑话,我甚至还尝试着回忆自己做过的睡梦,因为按照所谓的“冰山理论”,梦是人真实自我的冰山之一角。可一经整理,我却发现,我梦见最多的竟然是考试,而且通向考场的楼梯也不知是怎么设计的,下去了又上来,上来了又下去,反正是想走也走不出去。我这才痛心地发现,活了近三十年,自己却还没有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梦想!不过,与辅导员对面而坐时,我突然灵光闪现,居然想起了少先队时的誓词:“为共产主义事业,时刻准备着”,与他谈及梦想,我便脱口而出“communism(共产主义)”,他笑了,我自己也多少减轻了点儿尴尬。这时我才明白,与一个如共产主义事业般激动人心的梦想相比,出国深造只不过是我人生路上的一个目标而已,它本应是为实现我的“life-long dream”而设定的。

可以说,海燕,我们的文化或者至少是我们所受过的教育,是不鼓励梦想的,相反,梦想常常被贬称为“好高骜远”、“白日做梦”,比如,如果我们身边有谁梦想着有一天能到月球上转转,我们是不是多半儿会说:你还是先把地球上的日子过好了再说吧?

这不能不说是我们对“脚踏实地”推崇里的一个误区:如果没有梦想,如果不是为了实现梦想,所谓的脚踏实地也许不过是原地踏步,就如同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在这一点上,咱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中国人可能更需要一个反动?

一个在温哥华做中学音乐教师的朋友告诉我,尽管她的大部分学生都会对他们的家长有这样或那样的抱怨,但她注意到,华裔学生抱怨的却经常是一些在她看来非常严重的事情,学生们称之为“typical Chinese attnudes(典型华人心态)”,其中之一就是,家长们即便明知道要牺牲孩子们实际的天赋、兴趣和梦想,也一味要求他们首先是学业优秀,然后在科、商、医等有限的领域里择业,以保证衣食无忧。海燕,这自然与海外华人在人屋檐下求生存的无奈有关,但你能否认,这种急功近利的心态在国内就没有代表性?它对梦想的扼杀,也许比起咱们成长时的懵懂还值得警惕!

海燕,英语里有一句励志格言,它是这样说的:“You will never know how far you could fly until you spread your wings.(不展开翅膀,你永远无法知道你究竟能飞多远。)”

借用在这里,那翅膀指的便是梦想吧?张爱玲说过,成名要早,我看倒不见得(当然,如果飞飞也成了所谓“中学生作家”,建议你不要断然以考大学的理由阻止她),依我看,立志未必要早,做梦却不宜迟。其实,孩子们天生都是有梦的,他们缺的未必是教导,而是启发和鼓励。

海燕,对于我自己的女儿,我是这么设想的,当未来的某一天,她扬言说“我长大要当×××”时,我一定会接着问她“为什么呢?”,我期望通过这样的追问,我能帮女儿打开她想像的翅膀,让她的梦早早飞起来,然后,我就会按照她的梦想向她建议一个个的人生目标,帮助她飞出她力所能及的距离。我暗自揣摩,或许这样能使女儿的人生比我的更完满,至少不至于像她妈妈一样,到了30岁上才发现自己活得不知所终,竟是如此捉襟见肘地促狭。

所以,海燕,给飞飞以梦想,叫她真的飞起来吧!咱们熟悉的芭芭拉?史翠珊演过一部电影,是讲旧时一个犹太女子为了实现求学受教育的梦想,不惜女扮男装,克服重重阻力和艰辛,终于取得了当时一个女子几乎不可能获得的学位。在影片的最后,站在乘风破浪的船上,如愿以偿的她对着父亲的在天之灵欢畅地报告说:“爸爸,你看到我在飞了吗?”海燕,作为母亲,那同样也是我们最乐于听到的了,不是吗?

人文格言

I have heard it said that the first ingredient of success——the earliest sparkin the dreaming you this:drearn a great dream.我曾经听人这么说过成功的第一要素——也就是在爱做梦的少年时代产生的最早的火花——是:拥有一个伟大的梦想。

——John A.Appleman

人文新闻

媒体指出考研狂热背后暴露中国用人制度之弊病2003一8一23中国新闻网

中新社北京1月22日电为期两天的中国2005年硕士研究生考试已经结束。据统计,今年研究生报考人数再创新高,总人数近80万,录取名额达21.7万个,竞争之激烈不亚于高考。此间《新闻周刊》载文称“考研狂热已近乎病态”,并指出这种狂热的背后暴露出的是中国人事制度的弊病。文章说,90年代以来,中国就摆出了咄咄逼人的“文凭社会”架势。绝大多数考研者的目标仅仅是为了求职,因为高学历和好文凭乃是迈向高薪和远大前程的必由之路。在许多人看来,知识经济时代的人生最高模式就是所谓“三高”:“高学历”伊始,而后获得“高收入”,并最终实现“高享受”的人生目标。文章指出,由于中国人事制度的弊病、尤其是基于各招聘机构缺乏人才考察的基本智慧,只能用学位和学历作为主要评判标准,从而导致严重的“学位岽拜”,并已经成为中国社会的一大恶俗,它构成了“知识神话”的核心。如今就在读研人数剧增的同时,研究生的基本素质却在暴跌。知识者的“弱智化”正在成为一个严峻现实。

7.成就与自我实现ACHIVEMENT vs.SELF-ACTLJALIZATION

海燕:

这幅照片是我在温哥华的一个社区文化活动上信手拍的,在台上正在讲话的是温哥华市市长,站在旁边微笑的那位扎领带的先生是BC省的省长。这也是我事后才知道的,因为那是一次就相当干咱们小时候都经历过的那种“向阳院儿”式的业余群众文化活动,一没戒严,二没保镖,而且参加者大多是孩子,稀松平常地散坐在草坪上等着看表演,谁也没把台上的讲话当多大的事儿,更不用说雷鸣般的掌声了,所以当我得知自己不经意间拍到了堂堂的市长和省长,我还是有点儿吃惊,尽管我已经在国外生活了若干年。

海燕,想你也能心知肚明,我这该是典型的中国人的反应。我们在国内都看过不少海外来客,要么摆出与这个总统那个议员的合影,要么拿着这个市长那个州长的亲笔题词回去说事儿,咱乍一看乍一听,还真能被唬住,以为来了一位通天的人物。等出了国,我才闹明白,在跟咱不同的社会体制里,事情并非如我们主观臆断的那样,就比如习惯了官本位的我们,一时还真想像不出民选的官员们会巴不得甚至还可能倒贴着要与选民合影为公众题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