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亲子我们配做父母吗?
20135000000022

第22章 思维换代(2)

我在巴黎参观卢浮宫的时候,见到了宫外广场上的那颗举世闻名的“钻石”。我把它近看远看白天看晚上看看了个够,真是越看越折服。建筑园艺我都不很懂,我只是想像,在那么个要害地方能如此标新立异,除了想像力,得有多大的勇气和自信方可为之。要知道,有此胆识的大师贝聿铭是华裔,与我们的“上下五千年”不只是有染,曲里拐弯扭扭捏捏的苏州狮子林还曾是他家的后花园,这就更让我佩服他百无禁忌、吐故纳新的魄力了。那时候,我就想,今后我的女儿即便不做建筑师,我也一定要带她来见识这颗钻石——要教咱们中国的孩子们领会传统与创新,在我看来,那是再理想不过的活教材了。到时候,我还要用美国人Ralph Waldo Emerson说的一句话来启发她:“Do not gowhere the path may lead,go ins tead where there is nopath and leave a trail.”也就是说,与其看见一条道就往上走,不如去那没路的地方踩出条新路来。

人文格言

A tradition without intelligence is not worth having.一个缺乏智慧的传统是不值得拥有的。

——T.S.Eliot

人文新闻

朝九晚五是更人性和高效的安排2002年6月10日南方都市报本报讯中国人喜欢睡午觉的习惯正在悄然改变,一些城市已开始尝试“朝九晚五”作息制,以更好地适应对外交往与开放。

成都高新技术开发区是中国西部地区第一个与国际通行作息时间接轨的区域。1999年12月1日,成都高新区管理委员会决定在区内机关和各乡、各街实行“朝九晚五”作息制,即工作时间为上午9时至12时,下午1时至5

时,改变了以往“早八晚六”,中午午休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安排。

据介绍,成都高新区内有500多家外企,全部采用“朝九晚五”的作息制度。因为不同的作息时间,使管委会与外企工作节奏不同,每天有5个小时不同步,这个时段上双方沟通困难。

为了营造“仿真”的国际环境和方便企业,成都高新区管委会采纳了企业的建议,决定实行“朝九晚五”工作制。管委会办公室副主任侯智龙说,实行“朝九晚五”制,将给高新区带来形象、效率和节约3个效应。

2.知识与智意KNOWLEDGE vs.WISDOM

海燕:

这个话题,是我几年前从一件事上联想到的,事到如今,仍是不吐不快。

那是我到美国读书的第一年,那时候我还没有自己的电脑,几乎每晚都在计算机房里鏖战,尽显中国学生的勤奋本色。有一个晚上,夜已过半,眼睛也快熬干了的时候,屏幕上跳出收到一封新email的提示,因为时差的缘故,我老爸从国内写来的邮件一般都是这个时候到,所以我满怀期待地点击打开它。信却是另一个深夜未眠的中国留学生从波士顿发出的,传来一个噩耗:一个就读麻省理工学院(MIT)的、被老师同学公认的“smart(聪明过人)”并且“promising(极具潜质)”的中国博士生跳楼自杀,据猜测可能是由于与导师不睦,而他的父母只有这个独子,正在赶来奔丧的路上。我想像着如果是自己的老爸老妈要面对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这惨痛情何以堪,竟不由得由痛生恨,遂将键盘敲得生响,在网上发出一声喟叹:“IS HE REALLYSMART?!(他这叫什么聪明呀?!)”,结果不出所料,立即招来若干反唇相讥,其中一个以“逝者长已矣”的超脱诘问我妄加置喙的愚钝,叫我一时也懵了,反倒像是自己对生命太不尊重了。

海燕,能考TOEFL考GRE考进美国研究生院的中国学子,都是过了五关斩了六将的聪明人,这么说还算大体公平吧?可就在这些金字塔尖上的聪明人中,不时出一个对导师同窗大开杀戒的北大骄子,或一个负气自绝令人扼腕的清华英才,叫人对其聪明也不得不画个问号。我没有特别留意过,类似的悲剧是否同样存在于其他国家的留学生中,但无论如何,我总觉得这样的悲剧是绝对有中国特色的。

这些悲剧常常使我想起我的一个高中同学,她进取心极强,学习也极为刻苦,一直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她零乱的书桌上经常散落着一些小纸片,她的同桌透露说,那都是她为自己制定的各种计划,比如一天要做数学题若干道,一周要跑步若干公里,一月要读世界名著若干本,那些数字对于我们任何一个高中生,大概都如痴人说梦,她却始终以悬梁锥刺骨的精神执着着。后来我们各自上了大学,有一次她来找我,言谈间突然举起一本厚厚的英汉字典问我:“整个背下来要多长时间,一个月够吗?”问得我瞠目结舌,她的神情显得比高中时还要执着。后来就听说,她也以同样的执着学习化妆、跳舞、以至抽烟,因为她觉得要学好她的外交专业,这些也是不能输于人后的。可再后来,却传来她疯了的消息。我和几个同学去安定医院看她,告别的时候,她在装有铁栅栏的窗子后面瞪着大大的眼睛,朝我们挥着手,还一个劲儿地笑,那笑容单纯极了,看得我们也难过极了。在海外想起她来的时候,我就会假设,如果她没有早早地精神失常,以她好强敢拼的执着,十有八九她也会考托读博的,可你说,海燕,即便延伸了的路把她带到了哈佛、MIT,有没有可能也一样会在什么时候戛然而止呢?

海燕,你大概也听说了,在美国的校园里,或者在全世界所有的校园里,“Chinese Students(中国学生)”几乎成了极聪明极勤奋的代名词,但我得实话告诉你,这未必就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我刚到美国时,一个在名牌大学读博士的朋友曾经告诉我,每到周末,她们实验室的美国小伙儿一边说着“Thank Godit is Friday!(谢天谢地总算是星期五了)”扬长而去,一边还不忘丢给她们几个埋头苦干的中国同学一句“Get a life”(大概是“学会生活”的意思)。我当时正好刚看过一部好莱坞电影,讲的是一个有些变态的男人,在他拥有的一幢公寓楼里,用闭路电视系统窥视房客们的起居,在影片的结尾,发现了他的秘密的女友决定弃之而去之前,转过身来既蔑视又带些怜悯地说了三个字,也正是这句“Get a life”。虽然我那时对这句英语还一知半解,但因为有了这样一个情境先人为主了,所以听朋友讲了她们实验室的故事后,心里别提有多别扭。大概就是被这个不大不小的刺激弄得敏感了,以后凡听到人家赞美我们的聪明勤奋、吃苦耐劳,我常会听出点儿异样的潜台词,好像是对我们以生活换知识的受教育热情充满了怜悯,甚至不屑。

不管怎么说,我们中国人对教育的热衷是毋庸置疑的了,有人还爱说是享誉世界。不过,海燕,你想过没有,这种热衷其实大可置疑。在一个资源短缺的生存环境里,教育其实更多地成为了一种抢占资源的手段。在国内,即便不是为了城市户口、干部指标,中国学子也都不由分说就千军万马挤上了高考的独木桥。

即便到了海外,如果不是因为读博士才有资助,因为注册就读是维持合法身份进而争取绿卡的途径,我敢说,中国的洋博士洋硕士人数会大打折扣。最新的统计说,在美国取得博士学位的外国留学生中,中国人数已经占到了首位,不知国内对这个伟大成就是怎么欢呼的,反正我是不怎么兴奋的。

当然,近两年渐渐多起来的自费留学生,因为是花自己的钱,不必为拿人手短受制于人,终于有了想学什么学什么的自由,但学来学去也无外乎是什么好找工作什么毕业后能赚大钱学什么,MBA就不用说了,如果你听说谁原本是搞艺术的出国后却学起了计算机或者会计,也千万不要觉得奇怪,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就像一位将孩子送出去留学的家长说的:“我就当是几十万块钱买了期货。”既然被当作了期货,孩子们的就学选择,就自然要以投资回报而不是兴趣特长为转移了。当然,对孩子的教育打这般的算盘,并不会只局限在留学这一件事上。

海燕,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更何况,我们还没有富裕到为所欲为的程度,在教育问题上功利些,精打细算些,甚至拿它当脚踏板当敲门砖也都无可厚非。但问题是,如果因此而本末倒置,忽略了教育的本来目的,就难免得不偿失了。按照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说法,教育的目标应该是:教会学生学会生存,学会认知,学会学习,学会与人相处。我理解,学习就是这样的一个启蒙过程,它不只是为了掌握知识、技能,更重要的是,在了解世界的过程中启发心智、认识自我、增长为人处世的智慧,这种自觉、自信的素质或者叫软技能,正是构成情商的基础内核。如果在知识的积祟中,认知的智慧不能随之俱增,那么所谓的受教育岂不成了一套日复一日的磨盘?如果对知识的追逐,只能造就一个因与导师不睦便苦恼轻生的硕士博士,那么教育的意义又何在呢?据估计,20世纪的知识总量相当于以往人类历史全部知识总量之和,面对这样浩瀚的知识海洋,如果没有智慧导航,再倾心尽力的学习都很难免成为盲人摸象,甚至折楫翻船也未可知。

海燕,作为一个受过l 9年正规学校教育的中国人,我当然不是要鼓吹无知者快乐,只不过是觉得,咱们热爱教育的中国人在追求知识的路上可能太过执着,或者太过功利,难免有舍本求末之虞。不要说中学甚至小学的奥赛班、大学的少年班,有点像时下的转基因食品一样不伦不类,就连像踢足球这样的事情,都要一个外来的和尚来教导我们“快乐足球”的道理,你说咱们是不是都有点像博士们通常被讽刺的那样,“学傻了”呢?

我曾听一个朋友说,他的孩子在写一篇描写公园里的花卉的作文时,被老师一眼看出是闭门造车写出来的,因为他写的花显然开错了季。我的朋友无奈地辩解说,孩子课余要学钢琴、要练网球、还要上英语辅导班,几乎没有时间上公园,更不用说仔仔细细地观察什么季节开什么花了。我听了,不禁想起一个外国音乐家的一段话,在被问到知识与智慧孰轻孰重时,他回答说:“Without knOwledge,I cannot play the Violin.Withoutwisdom,I could not play the music.(没有知识我拉不了小提琴,而没有智慧我则不能演奏音乐。)”海燕,且不说对春华秋实的漠然,会令这个孩子的人生如何缺乏色彩,就是在弹琴、打球、说英语上,我也怀疑,他又能学到什么程度呢?毕竟,所谓的“触类旁通”、“出神入化”,那是要凭借着足够的感悟能力才能达到的境界。写到这,又不免想到足球,想到世界杯上“惜败”的中国队,知识与智慧间的分别是否也解释了,为什么咱国脚们即便踢得中规中矩没什么大漏儿,却仍是难有作为,连“进一个”的最低目标都叫人指望不上?

所以,海燕,作为好朋友,我不得不提醒你,无论你对飞飞的远大前程寄予了怎样的厚望,都千万注意不要舍本求末,自以为是地培养出一个什么都会却什么都不懂的“傻子”。或许我说得有些极端了,你就权当是忠言逆耳吧。

话到这里,还有必要一说的是,对于知识的系统积累,正规的学校教育也许是不可或缺的,但智慧的酝酿却远远不该止于书本课堂,因为如果一个人必须通过学习来掌握知识,而他则要通过观察才能拥有智慧。课堂之外,我最主张的便是旅行。咱们古人推崇“近山者仁,近水者智”,西方人也有“Nature Smart(懂得自然)”的说法,都是一样的道理。旅行使你能暂时离开现有的生活轨迹,去见识一些别样的风景和别样的生活,不仅有机会体验自然之中蕴涵的无穷智慧,而且,在旅途中要应对各种的不确定甚至不如意,就更可以成为将知识转化为智慧的催化剂了。

我在欧洲旅行的时候,常常能遇见从美国去的学生旅行团,无论是在巴黎卢浮宫还是在罗马角斗场,都常常能听见他们的大呼小叫,我总结为“oh,my god,look at this,I cannotbelieVe it.(啊,上帝呀,看看这个,我简直不敢相信)”的四句经。讲给朋友们听,总有人以为我是借此取笑山姆后人的土、没见识,其实,我要说的是,旅行的神奇正在于此,一个人只有走出去,才会发现,即便他(她)再有想像力,他(她)自己的世界原来也是如此之小。

当然,所谓的旅行也没必要怎样刻意,也未必都要远走高飞。

早起后的一段河边晨练,傍晚的一次望断夕阳,哪怕只是在路边树下的一次驻足,或者对自家窗台上的一棵白菜花的留意,都可能成为一次对智慧的提升。关键的是,得让原本敏感的心性不为知识所累,让本该自由的想像尽情地张开翅膀,这大概是咱孜孜以求的中国学子们最容易忽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