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了韩国之后,赵国发生了大地震和大灾荒。天赐良机啊!秦王高兴地大声喊,立刻紧紧地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派出王翦,率领重兵去攻打赵国。还真想不到,整整一年了,却没能把赵都邯郸给拿下来。秦王也就为这事不快,这才想到了来围猎。
那白鹿真大,被蒙恬横放在马上,虽然已经僵硬了,金黄色的眼睛还是瞪得圆圆地,死死地盯住秦王。蒙恬高高兴兴地拉着马走来,李信走在他的前面,秦王却一眼就瞥见了那双鹿眼。
“大王,真是神箭,一箭命中心脏。”李信走到秦王跟前高兴地说。
早两年,秦王还喜欢听人夸他的武功;现在,他听了这方面的夸赞,竟然还有些反感。他眉头跳动一下,却并没有去责怪李信。秦王知道,李信与蒙恬一样,都是豪气冲天、对他忠心耿耿的武将,不可能象李斯、赵高那样,随时讨自己喜欢。秦王镇定了一下自己,待蒙恬也走到身边时,招呼他俩坐下,突然问道:“你俩说说,赵国的邯郸,为什么就一直拿不下来?”
“听说赵国那个李牧太过利害。”蒙恬说。
“你!”秦王把目光转向李信。
“我听说也是这样的。”
“这么说,我的大将军王翦比不上李牧?”
“不,不是这样的。家父说王翦大将军真是军事天才,指挥非常得当……”
“指挥非常得当,为何还拿不下邯郸?”秦王打断蒙恬的话。
蒙恬张了张嘴,答不上来,把目光转向李信。
“如果能除去李牧就好了。”李信冲口而出。
“除去李牧!”秦王自言自语,沉思着。这想法,在他脑子里已经酝酿了很久,只是没能最后想清楚,便又问李信:“怎么除去李牧?”
“末将还没想好。”李信不好意思地回答。
“回去!”秦王说完这两个字,翻身上马,驰出树林。
天黑时,秦王的议事厅里灯火通明。尉缭、王绾、李斯、李信与蒙恬等文武大臣都聚集在秦王身边,大家都在讨论秦王刚提出的除去李牧的方案。
“能行吗?”秦王问道,目光罩着尉缭。
“完全能行!”
“理由?”
“李牧作为赵国的边疆大史,久掌赵国兵权,赵王对他,虽然信任,却也有担心,只要我们利用好这一点,应该可以除去李牧的。”
秦王听完尉缭的话,想了想,点点头。问道:“此事具体当如何操作?”
“臣听说杨都尉与赵王的宠臣郭开是表亲,建议使杨都尉用重金去说服郭开……”
秦王听完尉缭的话,非常高兴,用目光逼视着杨瑞问道:“都尉的看法如何?”
“末将也有此想法,只是还未来得及禀明。”
“哦,是这样!”秦王转动眼睛,哈哈大笑。
“末将还请求,这事能得到顿弱前辈的支持。”
“当然可以!他潜伏赵国,做的就是这种事情。”秦王高兴地满口答应,当即下旨:
拨黄金万两,使杨端前往赵国联络顿弱,说服郭开。
安排好攻赵的事情,秦王感到非常的轻松,当他考虑今晚去与哪一位妃子睡觉时,这才突然想起妘妃。这妘妃是个赵国女子,美丽而贤惠,一直为秦王最宠爱。只是灭了韩国之后,韩王及大臣们诸多的家眷女儿,空前地繁荣了秦王的后宫,他一时间忙不过来,这才有半年没有去妘妃那儿了。这会儿将韩国的女人挑好的都轮幸了一番,竟然又想起妘妃。
“赵高!”
秦王的声音刚落,赵高便来到面前。
“去妘妃那儿。”
赵高并没有象往常那样应声便迅速去安排,而是站在秦王面前,微微地躬了腰,仰头看着秦王。
“你这是?”
“禀大王,妘妃那儿怕是不能去了。”
“为什么?”
“她,正在生产。”
“生产?”秦王鹰眼转动:“走,去看妘妃。”
赵高跟着秦王,匆匆地走进后宫,只听得妘妃住的美妘宫传来婴儿的哭声。
“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秦王的一只脚已迈进门栏,突然回过身来问赵高。
“男孩,一定是男孩。”赵高大声说。
“真是男孩,本王让你来教他法律书法。”
“奴才谢大王隆恩。”赵高欣喜若狂,倒地便拜。
秦王笑了笑,不再理会赵高,向内室走去。
果然是男孩,白白胖胖的。秦王双手高高举起,看着儿子、又看看妘妃,真诚地说:“辛苦你了。”
妘妃听了这话,感动得流出泪水,用潺弱的声音说:“请大王替我们的儿子取个名。”
“取名,是啊,是该取个名。”秦王稍稍想了一想,说:“胡亥,就叫胡亥吧。”
“胡亥!胡亥!”妘妃深情地呼唤儿子,激动得满眼都是泪水。
83、秦王坑杀了邯郸的仇怨者
“你好好休息,本王去了,有空再来看你。”秦王说完将胡亥交给宫女,来到妘妃的身边,拉着她的手抚摸了几下,又亲了亲她的额头,转身离去。到了屋外,秦王望着赵高说:“你还真有运气,妘妃还真给本王生了个儿子。”
“奴才托大王的鸿运,托大王的鸿运!”赵高跪下唱颂着,心里还在狂喜。他一个宫里的总管,竟然也能做王子的老师,这可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如果给他逮着了,什么样的荣华富贵都可能得到。赵高确实逮着了这天大的机会,也得到了如吕不韦一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华富贵,结果又给葬送了。他不仅葬送了荣华富贵,也葬送了自己的生命。这是后话。
秦王看着他,眨巴着鹰眼:“干脆,再去郑妃那里。”
“郑妃?”赵高感到有些奇怪。如今秦王后宫的女人越来越多,他怎么会想到去看郑妃。
秦王懒得理他,说完拔腿就走。郑妃已为秦王生下一男一女,此刻正在检查儿子扶苏的学习。
“昔先圣王之治天下也,必先公。公则天下平矣。平得於公。尝试观於上志,有得天下者众矣,其得之以公,其失之必以偏。凡主之立也,生於公。”扶苏熟悉地背着,郑妃听了微微点头。
秦王在门外听了,不由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这样的观点,可转念又想,早年自己不也读这些吗?这么想着,还步进屋,看到郑妃和扶苏都专心的样子,想起自己当年的学习,一时非常感动。对郑妃和扶苏问候几句,秦王高兴地告辞。
这一次,秦王使出的离间计非常管用。在顿弱的安排下,杨端用重金收买了赵王的宠臣郭开,四处散布李牧、司马尚企图谋反的流言。赵王这个浑虫,竟然轻信谣言,派人上前线去替代李牧。李牧一看来人不懂战略,为赵国计,他不肯让出兵权。赵王听了回报,更加相信流言,情急之下,竟用卑鄙的手段,派人暗杀李牧与司马尚。王翦知道李牧己死,大举进攻,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攻城略地,势如破竹。不久,攻破邯郸,迫使出逃的赵王迁献出赵国的地图降秦。虽然赵国的公子嘉带着数千人逃到代郡(今河北尉县),自立为王,赵国这时实际上己经灭亡了。
秦始皇十九年(公元前228年)十月,秦王来到刚刚攻克的邯郸城。他故地重游,以征服者的姿态检阅奏响着得胜鼓的秦军,接受着赵国降臣的跪拜。享受完这些,他庄严地下旨,将近三十年前与他母子有点儿仇怨的人,通通坑杀。
旨毕,秦王高高地坐在高台上,用十分得意的目光,望着昔日的仇人,一个个被摁在地上,随着一道白光闪过,一颗颗脑袋嘟地一声飞出很远。
“告诉他们,慢慢地,一个个来。”秦王扭头对赵高说。
赵高看看面露喜色的秦王,心里透过一丝寒意。
赵王宫里,己经美女如云,再加上那些大臣的家眷、女儿,真是数不胜数。赵高眼都看花了,好不容易替秦王挑出几十个来,秦王却连看也不愿去看她们一眼,反倒乐意坐在这儿看杀人。
“这些,都是当年在邯郸欺负过本王的。”秦王得意地说:“快三十年了,总算是报了仇了!”
赵高听了,心里又打了个寒颤。秦王身边的李斯与尉缭相对看了看,李斯凝着双眼,垂下头去。尉缭扭过头去,同情地看着那些正被一个个砍去脑袋的人。这时被拉上来的,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和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女孩。老妇人的泪已经干了,只把一双绝望的眼盯着被眼前的杀戮吓傻了的小女孩。尉缭看着,忍不住对秦王投去轻蔑的一瞥。
秦王终于看完了最后一刀,这才心满意足地站起来,对身边的赵高和李斯一挥手说:“走,回咸阳去。”
到了咸阳之后,尉缭挑了个秦王心情极好的时刻,前来请辞。秦王看看尉缭的请辞书,又看看尉缭,突然笑起来,说:“先生真是看透世事的高人,本王既然留不住你,也只能让你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只是千万别再提兵家的事情。”
尉缭点头答应,离开秦王。
尉缭走后,秦王看看李斯、又看看赵高,突然问道:“赵国的美女与韩国的美女相比,你们说该是怎么回事情。”
“赵国的更多,也更好。”赵高说。
“有多少?”
“王室和大臣们的家眷,从12岁到18岁的,共有近千人。”
“这么多,本王怎么看得过来。”
“要不这么办。”李斯插嘴说:“让赵高去挑几个好的来,其余的还是都送到咸阳后宫去。”
“赵高,他一个废人,会挑吗?你去!”秦王瞅着李斯说。
李斯听了,双手一揖,“遵旨”话出,转身就要离去。秦王突然眼睛一闪,手向前一伸唤住李斯说:“慢,本王还有话要问你。”
李斯立马站住,恭恭敬敬地望着秦王。
“你说,尉缭为何要离我而去?”
李斯垂下头,不吭声。
“不好说?”秦王又问。
“好说。”
“快说。”
“他为人就是如此。”
“什么如此?”
“他要按他的心性去生活。”李斯迎着秦王的目光说。
“你呢?”
“我活着就是为了辅佐大王。”
“你不感到委屈?”
“能一生一世辅佐大王,李斯只感到无比的荣幸。”
“是这样,说得好,说得好!”
“感谢大王,我这就去……”
“你不用去了。”秦王说:“女人的事,本王也没多大兴趣,就由赵高去摆弄吧。赵高,你不要在意刚刚本王的话。”
“奴才不会。”
赵高走后,秦王陷入沉思。李斯见了,轻轻地说:“女人的安置,不仅仅是大王的事,也关乎秦国的国威。”
“怎么说?”
“大王一统了天下,应将天下的美女都收在咸阳宫里。”
“你是这么认为的?”
“臣就是这么认为的。”
“这事,以后就交给你办吧,让赵高协助你。如今尉缭去了,关于一统天下的战事,廷尉谈谈看法。”
“现如今,韩国、赵国已灭,在灭赵的过程中,秦国大军已兵临燕国边境,燕国己是顺手可灭的弱国;正面的魏国,已经不堪一击,只要秦国兵至,魏国即可灭国。到时候,大王挥军南下,楚国肯定也是要灭的;仅剩下孤零零的齐国,大王若举国之兵向齐,就是吓也吓死齐王建这个无能之辈。”
“你是说齐或可以不战而倔之。”
“应该可以。”
“这么说来,秦一统天下,已是指日可待!”
“是的,秦王拥有天下,指日可待。”
秦王听了,哈哈大笑。李斯也跟着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