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战国终结者
2012200000034

第34章 夺回王权(2)

雍城是秦国的故都。早在公元前677年,秦国的第十代国君德公就把国都建在这里,直到二十九代的献公,整整十九代,长达290余年,雍城皆为秦都,是秦国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的中心。经过十九位国君的苦心经营,作为国都的雍城,四周都筑起了规模巨大的城垣,不仅在城内,就是城外的郊区也点缀着一座座壮丽宏伟的宫殿。秦王曾有过苦难的经历,这经历除了历炼出他超乎常人的耐力,更在他的心底驻扎了一种深深的忧患意思。正是这种忧患意思,使他凡事都谨慎小心,随时都有一种防备。要防备他人,首先就是要掌握他人的信息。基于对他人信息的渴望,秦王几年前就在宫中眷养好些个忠心的随从,让他们去打探自己需要掌握的消息。在来雍城之前,秦王对嫪毐的许多事已有耳闻,为了防止万一,他对此行的方方面面早已作了最为周密的考虑,通过反复权衡,最后才决定此行的目的地为蕲年宫,并在这里行冠礼。

蕲年宫又名蕲年馆,在雍城西南,地势较高、四周开阔,就军事上的特点来说,攻防都很理想。蕲年宫的“蕲”字,意为祈祷。“蕲年”指的是祈祷丰收之年,秦王以为这宫名很吉利。有了这两个理由,秦王便在这里停下,在众多文臣武将的簇拥下,进入宫内。这座宫殿为秦惠公所建,据秦王时已有二百多年。时日虽久,由于历代国君都喜欢到这里来开展一些重大的祭祀活动,蕲年宫也就日久弥新了。

一日的车马奔波,年轻的秦王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劳累。他将昌平君、昌文君、王翦、李斯、姚贾等召到身边,微笑着问他们说:“你们看,本王这次行加冠礼,能顺利进行吗?”

“顺不顺利不好说,但终是会进行的。”昌平君沉思着说。

“说得好,有相国的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秦王点着头,把目光转向姚贾。

“相国说得好极了,我看这加冠礼之前,怕是有一场大战。”

“说说理由。”秦王将目光罩住姚贾。

“昨天长信侯和文信侯都来了雍城。文信侯来,是替大王来通报太后,可长信侯呢?他来做什么?而且偏偏赶在大王来行冠礼之前来。”

“中郎的意思是,嫪毐也会象成娇那样?”

“不好说,不过他究竟想做什么,大王很快就会明白。”姚贾说得很自信,秦王的了会意地一笑,朝他点点头,那意思分明是让他继续说下去,把他的安排都说出来。

这时候,咸阳城内的守卒和秦王宫里的卫士都在紧张地行动着,他们刚刚接了嫪毐死党卫尉竭和内史肆的密令,以保卫都城和王宫的安全为名,重新安排布署人马,将整个都城和王宫都牢牢地控制。嫪毐给了卫尉竭和内史肆的密令后,立即拿着太后给的秦王御玺和太后玺,亲率佐戈竭与中大夫令齐等人,飞驰在雍城的周边几县,分头前去调集县卒、官卫、士卒、官骑。很快,嫪毐的麾下集结了上万人。

在雍城东地一处叫卧虎的土坡上,奔波了一天的嫪毐面颊红润、两眼放光,他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高高的土台上,面对台下上万的军士,威风凛凛地高举着一把加长的青铜剑,气壮山河地大声喊道:“秦国的勇士们,为国建立功勋的时刻到了!我命令你们,在明天上午午时之前,攻下蕲年宫,将宫中的‘假秦王’及所有叛贼通通杀死。到时候,本侯将按人头重奖,一颗人头,进爵三级!”

下面的军士听了,一片哗然,高兴地挥舞着手上的兵器,大声齐呼:“攻下蕲年宫,杀死‘假秦王’!”

嫪毐听了,伸手摸了摸光洁的下巴,举头苍天,哈哈大笑。情绪高昂的军士们散去休息,忙乎了整整一天的嫪毐却并无半点倦意。他精神焕发,非常兴奋地对身边的人一瞥说:“走,跟我去军营,再去看看我们秦国的勇士。本候让他们知道,本侯对他们有多么关心。”

说完,嫪毐双腿一夹马肚,骏马翻动四蹄,向前飞驰。一阵过后,他捋紧疆绳,马儿缓行,又过了一会,佐戈竭与中大夫令齐等人才陆陆续续地跟了上来。从军营归来,佐戈竭与中大夫令齐等人疲惫不堪地依在马上,哈欠连连地跟在他身后。嫪毐见了,眼瞪着他们说。“振作起来,明天只要拿下蕲年宫,秦国就是我嫪毐的天下。到时候,本候一定给你们加官进爵,让你们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众人听了,都挺了挺胸膛,摆摆昏昏沉沉的脑袋,挣扎着打起精神来。

蕲年宫里,姚贾继续往下说:“卑职早已布置数百探马,跟踪嫪毐,密切注意他的行踪。一有状况,马上就有探马回来报告。”

这姚贾,是魏国人。他的父亲,原只是个看城门的。姚贾虽出身微贱,却心志阔远,希望此身能干番大事情。还只有十五岁时,他就离家出走,四处漂泊。没钱吃饭了,就去偷窃,结果在大梁行窃时给关进大牢里。出来以后,就去赵国,希望能够得到发展,结果不为所用,这才来到秦国。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有幸得见秦王,立刻得到秦王喜爱,留在身边做了个随从。由于姚贾聪明过人,特善于打探他人隐私。秦王知人善任,就把这“特务”的事情交给他打理。姚贾还真不负秦王厚望,由他开始,一步一个脚印地替秦王建立了一支非常庞大、也非常能干的“特务”组织,在以后秦王对内对外的争斗中,起到了非常特殊的作用。这是后话。

就在姚贾话落时,有探马进来,双手一揖,跪在地上。

“启禀大王,文信侯已纠集万余人马,在卧虎扎营,准备明日上午,进攻蕲年宫。”

“来得好,来得好啊!”秦王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探马走后,秦王缓缓坐下,威严地看了看王翦等人,说:“赢氏的天下,一个太监也想动得了?”完了仰天大笑。

笑声朗朗,如劲风一般,力道十足地飘出宫外,在蓝天白云间发出厚重的回音。笑罢之后,秦王平心静气地发布命令:“姚贾,你安排人速去卧虎,密切注意嫪毐的动静。”

姚贾领命而去,秦王转向王翦,稍停了一下,放缓声音说:“王老将军,你速去咸阳,先到效外通知蒙武,让他带上京郊的部队,以作策应。然后你速去咸阳,找到我赢氏王族之长赢天,传我的旨意,让他陪着你出面,收服京城内的卫队和王宫士卫,稳定都城与王宫的局面。”

王翦作为秦王的老师,又是秦王的老丈人,所以在此关键时刻,深受秦王信任,把最要紧的事情交给他来处理。王翦对于秦王,他既是臣与君,又情同父子。听了秦王的安排,他肃然地点点头,说:“老臣遵命,只是想请秦王随老臣一道去,见了蒙武之后,秦王就留在那里。”

秦王听了,知道王翦是关心他的安全,非常感动,看了看王翦说:“请老将军放心。本王在这里,非常安全。更何况,灭了嫪毐之后,本王还要抓紧时间举行冠礼。”

王翦还要再开口,秦王对他摆了摆手说:“老将军快去吧,别耽误了时间。”

王翦见此,只好点点头:“老臣去了,请大王多多保重。”

秦王目送王翦离去,然后把目光转向昌平君和昌文君,说:“两位爱卿,嫪毐这个叛贼,明日就交给你们了。”

昌平君、昌文君听了跪下,行过大礼道:“臣一定不负秦王的希望,明日一定击溃叛军。”

“不仅仅是击溃,而是要一个不留地斩杀干净!”

“遵命!”昌平君、昌文君齐声回答,领命离去。

秦王满意地点点头,将目光转向李斯,大声地说:“传我的旨意,在这次平叛的战斗中,凡有战功者,均拜爵厚赏,宦官参战的,也拜爵一级!”

“遵命!”李斯精神振作,大声回答。

63、嫪毐的惨死

第二天早晨,太阳还刚探出头来,嫪毐的上万军队,就把小小的蕲年宫围得水泄不通。嫪毐骑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由佐戈竭与中大夫令齐等人簇拥着,一步步非常小心地向蕲年宫逼近。静悄悄的蕲年宫,仿佛是完全地熟睡了,一点反映都没有。

“长信侯,情况好象有些不对劲。”富有战斗经验的佐戈竭凑近嫪毐说。

嫪毐不吭声,一副肃然的样子,认真地打量着毫无声息的蕲年宫。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秦王己经逃走了?这儿是我的天下,他能逃到哪里去?或者,是有埋伏?这想法刚冒出,嫪毐由不得笑了。埋伏,他嬴政怎么埋伏,他就两千人,我的人马差不多有他十倍,还能怕他埋伏什么?

就在嫪毐想来想去时,秦王正站在宫台的帏帘后面,咬着嘴唇,冷冷地瞥了嫪毐一眼,然后抬头看看天,又低头看看地,沉沉地对身边的昌平君说:“不必等他来攻,先冲杀过去!”

昌平君会意地点点头,站起身来,一挥手上的铜剑,历声高呼:消灭叛军!声音如霹雷,炸响当空,原本潜伏在宫台四围的勇士,应声骤然而起,高举青剑,大声地呼喊着,一个个猛虎下山一般地冲了出去。

嫪毐之所以不动用咸阳的守卒和宫庭卫士来攻蕲年宫,就怕他们认得秦王而临阵反戈。他从周边各县征集的这些士卒,虽不认得秦王,战斗力却也特差。昌平君率领的死士,虽说只有不到两千人,可都是久经沙场的秦国真正的勇士,是从征讨成娇的四十多万大军里挑出来的娇娇者。他们一个个不但搏技特高,又毫无畏惧,而且都对秦王忠心耿耿。这些虎狼之师冲到嫪毐的叛军面前。青剑对长矛,近前就把长矛撩开,一阵猛砍,所到之处,刀光剑影、血肉翻飞。嫪毐的军队虽也拼死抗击,奈何技不如人,常常是刚一交手就中剑倒地。昌平君的军士来势凶猛,嫪毐早在佐戈竭的保护下退到远处观战。看见自已的士卒不断倒下,嫪毐在心中暗自叫苦。我的军队差不多就是以十敌一,怎么会这样呢?他紧皱眉头,心里在滴血。眼看秦军渐渐逼近,自己的部队抵挡不住,军队开始败退,嫪毐痛苦不堪,犹如五雷轰顶,就在这时候,突然身后赶来一队人马。嫪毐睁眼一看,竟然是自己的死党卫尉竭与内史肆,不由得心中大喜,高声呼叫:“勇士们,援兵来啦!杀回去,攻下蕲年宫,重重有赏!”

本来已经溃逃的士兵听了,果然又来了勇气,掉头迎击昌平君的死士。卫尉竭拼死来到嫪毐的身边,惊慌地报告说:“长信候,大事不好!王翦和蒙武已经控制了都城与王宫!”

“怎么会是这样?”嫪毐高举长剑,虎眼圆睁。

“有赢天跟他们在一起,卫士和守卒见了,再也不听我们的指挥。”

“怎么这样!完啦!真完啦!”嫪毐绝望地说着,剑锋落地。

内史肆正好赶来,看到嫪毐如此,知道他已听说了都城与王宫发生的事情,便哭丧着脸说:“长信侯,我们还是快逃吧!说话间,王翦、蒙武他们就追来了。”

嫪毐两眼流血,不甘心地朝蕲年宫看了看,说:“天亡我,只可惜了我那两个本来可以做大王的儿子。”

“快逃吧。”卫尉竭、内史肆齐声说。

嫪毐再不言语,仰头苍天,闭上眼睛。这时佐戈竭、中大夫令齐等人也来到嫪毐身边。大家相互看了一眼,几个人一起将嫪毐扶上战车。

叛军的首领长信侯走了,他的几员心腹大将也走了,他的士兵们,却还在拼命地厮杀。开始就抵抗不住,听说“援军”来了,他们顿时都勇敢起来,又鼓足勇气杀了回去。可怜的士兵,只不过都是将军们手中的工具,他们紧握着长枪,拼死地抵抗着昌平君军队的冲击。奈何这些死士一个个搏杀能力了得,不多久就使得蕲年宫前血流成河。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长信侯等已经逃走!”

这声音象历鬼长嚎一般残酷凄厉,重重地敲打着叛军们本来就快要崩溃的心。于是,他们再没有勇气、没有力气反抗,纷纷丢下手中的长枪,跪地投降。

昌平君下令清点战俘死尸,结果不但没有嫪毐,他身边的几十个高官死党一个也没有发现。被俘的,全都是些从邻县征集来的县卒。查点死尸,也是如此。秦王听到这一消息,霍地从王椅上蹦起来,肃然地下达命令:

“生擒嫪毐者,赐钱百万!杀死嫪毐者,赐钱五十万!”

令出的当天,嫪毐等二十余位原本朝中的高官全被生擒活捉,五花大绑押到蕲年宫前。秦王听了回报,连看也不愿去看,对李斯摆摆手说:“你速去替本王验证一下。”

不多久,李斯进来,回秦王说:“禀大王,所擒之人,确是嫪毐。其他叛贼,卑职也一一验证,都如名单所列,没有丝毫差错。”

“好、好、很好!”秦王轻轻地说。

“如何发落,请大王下旨。”昌平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