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生活对于其他人,仍旧是老样子。只是我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中,对周围的一切不闻不问,而我内心的孤单也丝毫没有起色。
偶尔走出门外,偷闲半日,发现天气又晴朗了许多,天空中几乎没有一丝云彩,蓝得可爱,像孩子的眼睛,小鸟的羽毛。很冷,我的睫毛都似乎战栗着。每逢这种美好的日子,我都在忙碌着。那些看不见的梦想赚我活得这么辛苦,我有时就会怀疑,此刻与未来到底哪个更重要?记得小时候,妈妈经常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孩儿啊!苦尽甘来!”当“甘甜”来了的时候,我还有力量去享受吗?如果没有,我放弃眼前所有快乐的机会是不是特别可惜呢?唉!这些复杂的问题,绕得我头都快大了,不去想了,不去想了,还是老老实实做功课去!
当深夜来临时,我发现自己睁着双眼看漆黑的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于是,拉开灯,像小学三年级时,害怕第二天被老师抽查到背乘法口诀的心情一样,起来又搂着书“之乎者也”一番。我的生活规律完全乱了,早晨睡得死去活来,怎么也醒不了,甚至连中午午休(冬天本来没午休的,可是太累了)的起床也成为世上最艰难的事……我好可怜。
又盼望又害怕的考试在经过那么多汗水流淌的日子后终于来临了。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我就被推到了决定命运的时刻。哦!最后一个晚上的时间了,我看看表,刚过二十一点,我将用剩下的时间去冲刺明天的考试。我一定不能辜负那些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不久,我又一次陷入了误区,越是看书,越觉得心里没底,多希望时间的脚步能慢一点,哪怕让我再多做一道题,再多背一篇文章……已记不得有多少个这样的夜晚我挑灯苦读,不知疲倦。
招聘考试分笔试和面试,我们现在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笔试过关,进入面试。考点设置在了市里的各中小学。我所在的考点是“实验小学”。
第二天,老爸早已雇好了车,把我直接送到了考点。天哪!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不会吧!怎么是小红?他正在人群中吃力地挤着前进,浑身的肉似乎都要被挤掉一半了。
“小红”我远远地叫他,用力向他挥手。大个子同时也看到了我,用力地拨开人群,向我挤过来。
“子衿,考老师呢?”
“嗯,你也是吧?”我问的真是废话。
“一样一样,没想到咱俩又成竞争对手了。”
“呵呵,看来是天敌啊!好长时间没见面了,过得怎么样?”我尽力转移话题,生怕又提到孔君。
“嘿嘿,瞎混呗!我一直在婚庆公司工作呢!看到有招聘老师的考试,心动了,过来试一试,其实文化课早生疏了,比不得你……”
“马克思,还跟我谦虚?”
“那倒是,咱有的是胡须!可是,咱没有人马克思的智慧。”说着,他摸一摸满脸的络腮。
把我给眼馋的,恨不得把头发剪下来贴脸上。
“子衿,见小北了吗?昨天我在城里见他了,他参加公务员考试,笔试已经过关,今天下午要面试。”
“是吗?他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太有才了!”似乎好久都没有和小北联系了,自己太忙,估计小北也一样。不过,这小子什么时候从政了?
“不说了,入场了!考完了,我们再聚!”
“好好好,马克思同志,马到成功!”
“呵呵,谢你吉言,你也一样……”
昨晚还在紧张、激动,又充满企盼,今天坐在考场里,却反而十分平静。我坦然地面对着手中的试卷,冷静地分析,仔细地作答……一上午的光阴在笔尖的流淌中悄然逝去。走了考场,太阳露出了云端,我既没有如逢大赦的喜悦,也没有牢骚满腹的抱怨。那时候,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饱经风霜的旅人,不会轻易地悲喜。
走在街上,风吹拂着我。我想起了学校,学生们,等我回去,我就可以好好地面对那一切了。
没有再见到小红,刚才仓促的见面,也没有来得及记上他的联系方式。但是我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小北的电话,他正好在城里。约好见面的地点,准备尽情地大吃一番!
这一次,小北比我早到了几分钟,当我看到他那熟悉的后脑勺时,我才想到,如果没有他,我在这个城市里将会多么孤单。没发现,小北又胖了,他的身材真是起伏不定啊!或许是结了婚的原因吧,发福很快呀!
坐在餐馆里,看着对面的小北:“小北,你什么时候从政了?也不和我说一声,太不够意思了!”我劈头盖脸地问过去。
“没顾上啊!太忙了,这些天,我完全被弄晕了!”
“怎么了?”
“考公务员就不说了,考得我把头发都快掉光了。还算有成果吧!下午面试!自从结了婚,我才发现这结婚根本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单纯,我以为就是两个人的事,谁知道完全是两个家庭、两种生活习惯的融合,太难了!”
“哇!有那么难啊!吓得我都不敢结婚了!”
“真的,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比如以前吃饭,如果菜有一点咸,我就可以和我妈说:‘妈,咸了!’但是,我现在如果还这样说,就不再是我个人的意见,我妈就会觉得是我和媳妇两个人的意见了!心里总会疙疙瘩瘩的。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多了,好烦啊!”
“太同情你了!”
“不说了。哦,对了,你考老师笔试怎么样?”
“还行!”
“相信你,一定行的。”
吃过饭,我们说好去师大班主任成老师家看一看。
走在师大的院子里,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今非昔比,所有的一切都给我一种异样的感受。毕竟有四年,我都呆在这个学校里,这里的一花一木,一个台阶,一种声音,一个眼神,一种气氛,甚至连空气的味道,都是熟悉的,这仿佛就是我的回乡之旅。
和小北顺着那熟悉的小道走,不期而遇,以前的一个小姑娘。真是没想到,都长那么大了。我正与小北边走边说着呢,与她擦肩而过,我一下子停止了说笑。她看着我走过去,大眼睛,欲言又止的神情。她还记得我吗?有可能,因为我还是老样子。而她的确是变了许多,长高了,看上去像个大姑娘了。成长的代价就是人与人之间的障碍。其实,眼神可以让彼此懂得一切,一个哀怨的往往比一句话更能打动人,更能成为怀念的理由。因此,她的眼神就让我想起了许多事,大二时,她还是一个小姑娘。一次,我办的手抄报在学校展出。她循着报纸上的年级、班级、姓名找到了我,非让我给她办手抄报。而且,当我不答应时,她竟然在我们班教室门口拧我耳朵,那时,她是一个多么任性、刁蛮的姑娘啊!此时想起来是如此美好。回忆中,总会有许许多多诸如此类的小事让我们悄悄感动。
到成老师家时,老师正在吃饭!
“哎哟,子衿、纪北啊!你们……怎么搞的,带这么多东西。”
“来看看您,成老师,想您啊!”我油腔滑调。
“没吃饭吧!坐下,一起吃点!”
“不不不,我们已经吃过了。”小北赶忙说,仿佛再慢一些说,老师就会直接把饭塞到他嘴里似的。
我于是同时也用手比划了一下碗的大小:“那饭店真实惠!我们肚子都吃圆了!”
这时,从外面又进来几个女孩儿,看样子,是我们的小师妹。
我正准备向她们问好,小北说:“子衿,来,把我衣服上这个饭点搓一搓。”
我气愤地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吃饭一点也不体面。这些小师妹都看着呢,就不能给她们做个榜样?”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用子衿的话说,这二位是你们师兄,子衿,纪北。”成老师给我们介绍着。
“你们好!”我伸出手,一一向她们握过去,女孩子的手真好啊!柔弱无骨,“师兄这厢有礼了。”
“行了,别假装斯文了。这些饭点,还不是因为你吃得太凶猛,给我溅上去的?”小北还纠缠这事儿不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