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8年初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很明显地证明了克罗旭和格拉桑两家争斗的优劣处境,此事让人们看到了克罗旭家所处的上风位置。弗鲁瓦丰的家里有着价值三百万的丰厚地产,他的地产上拥有景色优美的园林、高大壮丽的别墅、一望无际的肥沃田庄、水质清澈的小河、盛产鱼虾的池塘以及浓密茂盛的森林,这些都是久负盛名的。只是拥有一切的年轻的德·弗鲁瓦丰侯爵现在手头紧张,被迫无奈只好忍痛割爱,将它们明码标价进行出售。就这样经过克罗旭公证人对葛朗台先生的大力吹捧,克罗旭庭长对葛朗台先生的极度信任,克罗旭修道院院长的巧舌如簧,外加他们亲信们的轮番劝说,弗鲁瓦丰侯爵居然被说得动了心。克罗旭党人让侯爵相信把土地分割出售是不会有好处的,因为要不停地和中标人打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官司,到时会官司缠身还不一定很快能拿到每块地的钱。他们劝说侯爵把自己的地产整个卖给葛朗台先生,以他的实力是绝对可以给现金的。经过这样一番劝说,公证人克罗旭终于和年轻的侯爵达成协议,做成了这宗相当便宜的好买卖。葛朗台先生就这样毫不费力地得到了弗鲁瓦丰侯爵的这块封地。这块封地简直就像一大块肥肉一般被葛朗台一口吞了下去。这件事更让索漠城的人们震惊的是,当办完一切交接手续和相关事宜后,葛朗台先生竟然在打了点折扣的情况下一次性地用现金把这笔庞大的交易结清了。这件事在当地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消息就这样被一传十,十传百地一直传到了遥远的南特和奥尔良。回程时葛朗台先生搭乘车子利润,顺便去视察了他的新别墅。他边视察边以资深行家的眼光重新审视了自己的产业,然后便匆匆赶回了索漠城。他的探查让他早已估算出这次交易所能获得的利润,一想到这次的投资轻易就可拥有百分之五的利润所得,他的头脑里便不自觉地冒出一个更为聪明绝顶的念头,他打算把自己的所有财产整合起来,全都合并到弗鲁瓦丰这块侯爵封地上。接下来他决定把森林夷为平地,树木全部砍光,连牧场上的白杨树也要全部清理,以便变换成资金来填补自己刚刚变得有些空虚的金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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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舌如簧”、“轮番”、“居然”这些词语的准确运用把当时克罗旭党对弗鲁瓦丰侯爵的围攻写了出来,并且达到了他们所要的效果,为给葛朗台争取最大的利益立下了功劳。【用词准确】
用形象的比喻把侯爵的封地比作“肥肉”,充分显示出葛朗台所取得的丰厚利润,以及他对财富聚敛的疯狂与贪婪。【比喻修辞】
用形象的比喻把侯爵的封地比作“肥肉”,充分显示出葛朗台所取得的丰厚这样一来,葛朗台府邸这个词语的分量如何就已经很容易明白了。他的府邸冷清阴森,紧紧挨着早已坍圮的城墙根儿,极为显眼地矗立在索漠城的高处。门框和正房的两根巨大支撑柱子和穹顶都是用卢瓦尔河边特产的石灰石修筑的,这种石头很有特色,有着柔软的质地,它的平均使用寿命不长,还不到两百年。历经历史的风霜雨雪,这些门的拱顶和侧面墙壁已经被“勾画”出各种千奇百怪、毫无规则可循的洞眼儿,远远看去,就像是法国建筑上那种奇特的虫迹式石纹图案似的,还有点像是监狱拥有的那种大门。高高的穹顶上横跨着一块很长的刻有浮雕的硬质石料,只是浮雕上所显示的表示四季特征的图案早已剥落、腐蚀了。这块浮雕石条上还有一块方形的盖板突露出来,上面杂草丛生,显示出荒凉的氛围。这些杂草种类繁多,比如有细细的蒿草、盘绕其间的牵牛花、旋覆花和一些瘦小的车前草,其中有一棵小樱桃树已经长得像模像样,看上去已相当高了。整扇门是用一大块橡木板子做成的,呈棕褐色,由于木板干枯,上面满是开裂的缝隙。整体看上去显得单薄脆弱,其实非常坚固结实,它是用很多铆钉紧紧铆住的。这些铆钉分布在门面上呈对称图案。大门的门面上又开了一扇小门方便出入,中间的洞呈方形,并安装有栅栏,细密的长长的铁链条已经被铁锈侵蚀,门上还钉了一个大铁环子,一把小槌子悬挂其上,摇晃时它正好敲在一个大门钉上,门钉看起来张牙舞爪的,有些恐怖。这个槌子呈长方形,和以前我们的祖先使用的那种钟槌很相似,远看上去外形活脱脱如一个巨大无比的惊叹号。其实只要仔细观察,留心审视,那些对古董感兴趣的人就会有所发现,这个小槌子最开始的时候是个小丑的形象。由于长时间使用和磨损,小丑外部的那些线条都被磨平了。而门中的那个小栅栏是别有用途的,在内战时期它可是用来辨识客人身份的。而如今,这个小窗口可以让那些怀有强烈好奇心的人们看到里面暗得有些绿幽幽的穹拱,目光所及的尽头是零落散乱的几道石阶,一直延伸到一个小花园,四周是非常坚固的围墙,整个墙面显得暗淡无光,而且因长年渗水而显得湿漉漉的,远处有几丛低矮的小树,显得弱不禁风,但也另有一番让人赏玩的情趣。其实这围墙本身就是那些现成的旧城墙。住在近旁的人家巧加改建,灵活运用,就这样成了自家的花园了。楼下的主屋是作为正厅的,它的入口就在大门的拱穹下方。在一些小的城市,比如安茹、都兰、贝里等,正厅所体现出来的重要性,是任何外地人都无法体会的。正厅因为肩负着重担,身兼数职,它的重要性不言自明。它既要做接待室、客厅、书房、内室和饭厅,除此之外还是全家人起居和日常活动的中心。区里有一个理发师会专门来这里给葛朗台先生理发,他一年只来两次。其他的像佃户、神甫、县长或磨坊的伙计也会到这里来,当然都是在他们有事要做的时候。临近街边的地方有两扇巨大的玻璃窗,而且是彩色的,上面的色彩仍然比较鲜艳,屋里的地面铺着厚实的木地板,屋子里面的全部墙面从上而下被绘着古式线脚的灰色护墙板包裹着,整个屋子的横梁也被灰色的油漆包裹着,凸露在外的梁木之间的空隙被填充着白粉,但如今已经黯淡灰黄了。
用白石砌成的壁炉台子,上面的花纹雕刻手工低劣粗糙,上面摆放着一座破旧的黄铜钟表,镶嵌着螺钿花纹,旁边还放着一面镜子,镜体已经生了锈显出绿色了;镜子的玻璃镜面被削成倾斜状,以此来显示玻璃的厚度,不时闪烁着一丝青光的钢框上镶嵌着哥特式的金丝。壁炉的两端对称地摆放着两座多枝的黄铜烛台,而且烛台表面上镀了金;烛台的底座是蓝色大理石做成的,表面有着古铜的镶边;玫瑰花瓣曲折盘绕成烛盘,根据需要可以随时安上或拿掉;中间树立的主盘笔直地立在底座上,没有大事的日子可以使用它。屋内摆放的座椅是古典式的,上面蒙着绣有拉·封丹寓言故事的布面,但是上面的人物形象已经模糊不清,难以辨认了,因为布料的颜色已经消褪殆尽,而且还缀满了东一块西一块的补丁,如果不了解上面的故事内容的话,是没有办法从上面获悉什么情节的。屋子的四个角落里全都摆放着一层层的搁板,就像是存放食物的橱柜一样,而且油污到处都是,摸起来黏糊糊的。一张陈旧的牌桌摆放在两扇窗户之间的护墙板边儿上,这张桌子虽旧,但是镶嵌木工却做得尤其细致,桌面上画着一个大大的棋盘。桌子上方悬挂着一个晴雨表,表呈椭圆形,有着黑色的木边儿,其金色花纹呈现出丝带状,上面描着的金漆已经辨识不出来了,因为苍蝇随时在上面排泄,污物几乎掩盖了它原来的面目。两张水粉画成的肖像画就悬挂在壁炉对面的墙上,画上的两个人中,一位穿着法国禁卫军中尉制服,此人大概是老德·拉贝特利耶先生,即葛朗台太太的祖父;另一位神态安详地坐在安乐椅中,她大概是早已故去的冉蒂耶太太。屋子的两个窗户上都挂着红色的横绫绸窗帘,这种绸子是图尔地区的一种特产。窗帘是用丝绳悬吊起来的,绳子的末梢都垂着一个玻璃球,就和教堂里常用的那种是相同的。这种豪华的装饰显然和葛朗台极其节俭朴素的生活作风很不相称,不过这种装饰是买房子的时候带来的,显然是房子的前任主人的风格。屋子里不仅装饰是以前的,就连那些家具也一样是以前的主人留下的,比如镜子、挂钟、角落里的红木食橱以及那些蒙着布的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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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门的质地、颜色、上面的裂缝等多个角度细致地描写了门的样子,体现出门的特点,表现了葛朗台府邸的破旧,葛朗台的小气。【细节描写】
通过这个小窗口所见生动细腻地描写了葛朗台府邸内部的环境特征,也营造出一种神秘而压抑的气氛。【环境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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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细致的观察写出了桌子上方晴雨表的详细模样,给人一种如在眼前之感,苍蝇留下的污物体现出这个家的破旧古老和死气沉沉。【细节描写】
有一张葛朗台太太习惯坐着的椅子摆放在离门最近的窗户边上。椅子的四脚都被垫高了,摆放的位置可以让葛朗台太太坐在那里就能很方便地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窗户旁边余下的空地儿被一张针线桌给占满了。这张桌子早已褪掉了原来的颜色,但仍可以看出它樱桃木的质地。针线桌旁边还放着欧也妮小姐的小扶手椅。从每年的四月到十一月这几个月里,母女俩就总是坐在这个桌子旁边做些手工之类的活计,算起来这样的日子已有十五个年头了。她俩就是这样悠闲度日、打发时光的。每年一过十一月,天气转冷,她们就总是在十一月一日开始转移到壁炉旁边来度过漫长的寒冬。其实,还有另一个事实是,她们直到这天才转移做活地点那是因为只有到了这一天,葛朗台才允许在正厅里生火取暖,不管天气是否早已秋意袭人,而一到第二年三月的最后一天就必须停火,这个灭火的日子从未改变,不管是否仍然春寒彻骨。这样没有炉火的寒日里,女佣拿侬便想方设法从厨房里拿些炭火,让太太和小姐用脚炉来驱赶早晚的寒凉之气。母女俩的手工活主要是全家人的衣服被褥之类。因为全家的这些东西都是由她俩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她俩如同女佣一样起早睡晚,终日操持家务。就算欧也妮小姐想给母亲绣一条带花的领巾,也得利用晚上熬夜的时间来做成,而且她还得用各种可信的理由从父亲那里骗取一根可供照明的蜡烛。一直以来,女儿和女佣拿侬所要使用的蜡烛都必须经由葛朗台先生批准,由他亲自配发,就如同每天发放的定量面包和其他食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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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也妮母女俩转移做活地点的描写从侧面烘托出葛朗台雷打不动的生活习惯,更是他吝啬、固执、冷漠性格的体现。【烘托】
似乎全索漠城的人都对葛朗台夫妇拥有拿侬这样的女佣而心存妒忌,因为高大的拿侬很能忍受主人的种种专制政策。由于五尺八寸的身高,拿侬有了“大个子”这一个绰号。她在葛朗台先生家帮佣已经长达三十五个年头了。虽然她的工钱只有区区六十法郎,可是这也让她成了索漠城里最有钱的女佣了。因为这每年的六十法郎她可是积攒了三十五年了,最近的日子里,她最终决定把四千法郎作为终身年金存在了克罗旭先生那里。这种坚持不懈地长期积蓄,也让她最终有了数目可观的一笔财富。每个女佣都对拿侬表示出嫉妒,因为这个已经六十岁的女佣的晚年生活有了可靠的保障,可是她们却从没想过拿侬在葛朗台家里当牛做马、任劳任怨的辛苦日子是怎么度过的。
拿侬二十二岁的时候到处找活儿干都没有人要她。这都因为她较为丑陋的相貌。其实说她丑陋也是不恰当的,因为如果她的那张脸要是长在一个禁卫军大兵头上的话,肯定还会有人称赞其英俊呢!只是可惜得很,因为一切都讲究个般配。她最初的时候已经找到了东家,但后来那家遭了火灾。经过此事她就变得勇敢起来,什么都敢干都愿干,来到索漠城里打工。恰巧那时葛朗台先生由于要成家立业,正在寻找佣人,于是他凭借老箍桶匠的敏锐眼光一下子就判断出这是一个能干体力活的强壮姑娘。他看着眼前这个身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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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用生动的比喻把年轻的拿侬比作是根深叶密的“老橡树”,想象丰富,也证明葛朗台眼里的拿侬其实就是可以替他干活出力的工具,因此美丑他毫不在意,只关心是否能压榨出最多的油水。【比喻修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