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崖迁客
唐朝宰相韦执谊,被贬职到崖州(今海南岛)做司户。他到崖州任职以后,崖州刺史派他管理军事,担任军事衙推,在任命的公文中说:“以前你一直在朝为官,悉知公事,我希望你帮助我处理政务,请不要担心自己怀才不遇。”这封信在当时被认为称为笑谈,但它还不至于贬损韦执谊。
宋朝的卢多逊被罢免宰相职务贬到崖州之时,小军官出身的崖州知州为自己的儿子向卢多逊的女儿求婚。卢多逊没有答应这门亲事,知州便存心当众侮辱他,并有意加害于他。卢多逊迫不得已,最后答应将女儿嫁给他的儿子。
南宋高宗绍兴年间,胡铨被贬职到崖州。崖州的军守(地方长官)张生想尽一切办法刁难胡铨。胡铨每一次向他呈报事务时,他都像押犯人一样把胡铨带到大堂上,让胡铨满足他的各种礼仪要求。有一次张生过生日,还命胡铨为他作了一首五十韵的祝寿诗。在他的手下,胡铨朝不保夕,整日为性命担忧。
当时,黎族人的酋长听说胡铨很有才学,便让儿子拜他为师。有一天,他邀请胡铨到离城三十里的家中做客。一进院门,看到刁难过自己的军守张生披枷带锁地站在西屋廊下,胡铨不禁大吃一惊!黎族酋长指着张生对胡铨说:“这家伙贪婪暴虐成性,我想要杀掉他,先生认为怎么样?”胡铨回答说:“这个人死有余辜,如果杀了他,可以说是替一州的人报了仇。但是您既然征求我的意见,我就直说了。您为什么要让您的儿子随我学习呢?我想首先就是让他知道君臣上下的等级秩序。这个人固然不像样,但他是一州之主,即所谓一州的邦君啊!要控告他的罪状,应当先上诉到海南安抚司,再告到广西经略司,等他们处理不了时,再告到枢密院。因此,我们现在不能擅自杀掉他。”酋长听后,明白过来,命令军守张生写了一份检讨书认罪,便放掉了他。张生连连叩头拜谢。
第二天,胡铨从黎家回来,张生亲自走到门口迎接赔罪,再次对他的救命之恩表示感谢。自此,张生对胡铨彬彬有礼,好像对待高贵的客人一样。
后来,胡铨被召回京城当侍从官。孝宗隆兴年初,他写下了在崖州时为张生做寿时所作的《生日诗》给二哥文安公看,并详尽地向他二哥叙述了当时的情形。两人百感交集,深深感受到,沦落天涯,天天面临死亡。从古至今被贬职之人的际遇都是相同的啊!
温公客位榜
熙宁变法时期,王安石被拜为宰相,主持变法。当时,反对变法的司马光受到冷落,隐居在西京洛阳,闭门读书,不插手政事。宋哲宗即位后,被重新任用,拜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主持朝政。
做宰相期间,他曾亲手写了一个条幅,挂在客厅内,意思大致是这样的:
来访的亲朋好友,若发现大政方针有什么不妥之处,黎民百姓有什么疾苦,可直接奏于朝廷。待我与群臣商议后,选择可行的建议面呈皇帝,听圣旨处理。
我本人若有什么过失,办事有不周到之处,大家也尽管指教;可以写信交给门吏,让他们转给我。司马光一定以教诲自警,改正过失。
关于升官、调职、狱讼等方面的问题,向朝廷请奏,我一定和官员们研讨,商讨出具体措施并开始行动。
如有到我私人住宅的人,上述事情不要提起。
列子书事
《列子》一书的记载,言简意赅有说服力,思维广阔又巧妙,大多数都在《庄子》之上。其中记载惠盎拜会宋康王一事时,写道:
宋康王说:“我赞赏的是勇猛精进,你打算用什么来指教我?”
惠盎说:“我在这方面的方法很多,能使勇猛的人杀不死,使有力的人击不中。”
宋康王说:“很好!这正是我想要听到的。”
惠盎说:“杀不死、打不中,还是受了欺侮。我有办法,能使勇猛的人不敢杀,使有力的人不敢打,不敢杀人打人不等于没有这种志向。我有办法,能使人从根本上消除打人的志向。没有杀人打人的志向,不等于一定有爱心。我还有办法,能使天下的男男女女都兴高采烈,以爱待人,这比勇猛有力贤明得多,是最好的办法。”
这段话原文不足一百字,婉转四次反复引申,说明了一般人用几百字才能说明的道理。列子的语言就这么简洁干脆,后来人的写作能力,谁能比得上?
“三不欺”的意思正好与这个相符。总而言之,有了准确的策略以后,别人杀不了,打不死,这是因为他不欺负人;不敢杀,不敢打,这是因为他不敢欺负人;没有杀人、打人的想法,是因为他不忍心欺负人。
水衡都尉二事
西汉龚遂任职渤海(今河北沧州东南)太守好多年了,突然接到圣旨让他进京,皇帝要召见他。
龚遂在出发之前,部下属吏王生提出愿陪他前往。此人向来喜爱酗酒,龚遂原本不想带着他,但是又不忍拒绝,只好答应了他的要求。进京以后,王生仍然天天喝酒,并不理睬龚遂。有一天,轮到龚遂进宫觐见皇帝,王生醉醺醺地赶来,叫道:“请等一等,我有话要说!”龚遂停下脚步,转身问他想说什么。
王生说:“天子肯定要问你渤海郡是怎样治理好的。你不要罗列什么措施,应当说,都是陛下的圣德所致,归功于陛下的英明,并不是微臣的能力。”
龚遂接受了他的建议。见了汉宣帝后,果然询问他渤海郡是怎样治理的。龚遂便把王生教他的话说了一遍。汉宣帝觉得他很谦虚,十分高兴,笑着说:“你从哪里学来的这种谨慎厚道的话?”
“我并不懂得该这么说,”龚遂如实禀报道,“这是我的部下教我的。”
汉宣帝决定奖赏他们,便任命龚遂为水衡都尉,提拔王生为丞。
我认为,龚遂治理渤海郡很有成效,功劳显著,但是汉宣帝并不由此奖赏他,却是由于他拍马有术!
汉武帝时,召见北海(今山东潍坊一带)太守,部下属吏王生主动要求随行。太守在进入皇宫前,王生说:“天子一定要问你是怎样治理北海郡的?怎么使北海成为没有盗贼地区的?你该如何回答呢?”
太守说:“我就说,因为选用了贤良能干的人,让他们各有职务、各尽其能,该奖赏的奖赏,该处罚的处罚。”
王生不敢苟同:“这是夸赞自己的功绩,不能这样说。希望你这样回答,不是我的功劳,全都是陛下威武圣明所带来的结果!”
太守对汉武帝这样一讲,汉武帝高兴地笑问道:“你是从哪儿学到的这种严谨忠实的话?”
太守说:“从我的部下属吏那里学到的。”
于是汉武帝任命北海太守为水衡都尉,将王生提升为宰相,上述两件事如此相像,有些不太可能。所谓的北海太守,恐怕就是龚遂,而史书记载错了。
天下有奇士
芸芸众生,很多满腹经纶之人,每当世道大乱,国家有难的时候,即使在极边远的穷乡僻壤或城池很小的地区,也一定会出现很多才华出众的人才。史书上就记载有这样的人,比如古代郑国的烛之武、弦高等,用计谋劝退了敌军,保护了自己的国家。这类人才多得数不胜数,唐朝特别多。下面就列举几个。
唐朝建国初期,北海郡(山东昌乐)有位还没有投降的贼帅叫綦公顺,此人带兵攻打郡城,被官兵击败了。后来,綦公顺遇到一位叫刘兰成的高人,当即就让他当自己的军事谋臣。刘兰成智勇双全,仅仅用了几千人,出其不意,克敌制胜,就占领了北海郡城。海州郡(今江苏灌云西南)的臧君相带了五万士兵前来夺取北海郡城,刘兰成只派遣了二十人的敢死队,趁着天黑突然袭击,就把海州军队打得落花流水。
徐圆朗割据山东时,有人劝阻他说:“有一位叫刘世彻的,此人才干出众,屡建功勋。”于是,徐圆郎就派人将刘世彻请过来。刘世彻来时,已经组织了几千名士兵,徐圆郎请他攻占谯郡(今安徽亳县)和杞(今河南杞县)一带地区。这里的人早已得知刘世彻的威名,对他非常敬畏,所以他的部队所向披靡,大败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