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贺兰师魂:北方民族大学师德师风建设征文选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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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教师篇(1)

三十载执鞭无悔三十载执笔助师——从心灵坚守教学与科研支撑教学所想到的

赵杰

1981年,在那个春意盎然的中央民族学院校园,大礼堂前兰花盛开的日子,我接到了国家民委盖有红色大印的通知书,批准我因学习成绩优异而提前一年毕业。当时我是“文化大革命”后第一届高考的大学生,又是中央民族大学唯一一个提前毕业的本科生,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所、北京语言大学等有意向要我,尤其是中国水产公司总经理要我去当秘书,我最后还是无怨无悔地选择了民族高等教育,留在了自己的母校中文系当了一名语言学教师,当年担任81级学生的班主任并担当起语言学概论课的教学,后来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攻读硕士,于1986年毕业。当时中共中央书记处研究室仅从北大要一名硕士或博士,要求是党员和校研究生会领导,学校推荐了我,我去中南海与王金海部长谈了话,但还是决定不去了。后来北大又把我改派到中共中央组织部,我自己去西单组织部大院看了一下,回来还是决定留在了北大东语系,在国学大师季羡林担任40年系主任的教学单位又成为了一名教师。1994我从北大中文系博士毕业,本可以去机关从事中层行政工作或到海淀区区委做管理工作,但我又一次放弃了从政的机会,安心地留在北大继续从事普通的教学工作。从此心灵上再没有犹豫过、动摇过,坚守这三尺讲台、三尺教鞭、三丈教室、三寸粉笔,一教就是30年。

30年斗转星移、风花雪月,我从风华正茂的年轻教师变成了两鬓斑白的中年教授,真是“黑发秋霜织日月,粉笔无言写春秋”。这30年间我从北京紫竹院、国家图书馆旁的中央民族大学任教开始,又到颐和园旁的北京大学任教,到圆明园旁的清华大学兼教。2001年支援西部,任教新疆天山脚下的石河子大学,2005年接着支宁,在宁夏贺兰山下的北方民族大学教书。其间,又到皋兰山下、黄河岸边的兰州大学兼教一年,在北民大执教的两年时间里,兼教职于宁夏大学。无论是精英教育的北大、清华,还是西部教育的兰大、石大、宁大,抑或是自己母校和业校的民族教育的中央民大、北民大,我都在用陶行知“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的奉献精神激励自己;用雨果以叶护花使之结果而甘处于边缘的扶持精神,潜心育人;用鲁迅“教育是植根于爱的”大爱精神,去播撒新知,为中国高等学府的精英教育、西部教育、民族教育甘作人梯,默默奉献;用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来滋润大学生、研究生、博士生孜孜进取的渴望心田;用汗水和心血铺就学生水到渠成的金光大道,也使我对老师这个神圣的人类灵魂工程师的职业有了不解之缘。

20世纪80年代,我教中央民族学院学生语言学,经常带他们到京郊四季青公社作社会语言学调查,到百望山上参加植树造林劳动,参加国庆35周年阅兵、游行列队接受邓小平同志在天安门上的检阅,使学生们得到了课堂教学与课外实践的双重收获;90年代初,我在北大教授北京话研究的同时,带领学生到香山健锐营、南四旗调查京腔儿满式汉语,为北大90周年的实践教学展览献礼;21世纪初年,我在北大教授比较语言学的同时,带领博士生到京冀交界的喇叭沟门乡、京郊密云檀营调查满汉融合语言与民族团结之现状,使博士生们学到了书本知识和实践采风的过硬本领;在新、宁、甘10年从教的日子里,更令我终身难忘的是那些与西部学子们共克时艰、共度寒窗的流金岁月。在石河子大学白天从事管理工作,晚上讲授3节韩语,学生们下课后陪我走到几里远的住宿楼下已是半夜12点。在北方民族大学下午开完校长会直接上完课后10点还没吃晚饭,学生们帮我找饮食之处的感激表情令我难忘。每当寒暑假后,探家学生回来给我带来各地丰盛的土特产,我又一一给他们送上我的新书,“物质”换“精神”后再来一顿师生交流学术的便宴,既有利于教学相长又加强了师生情谊。每当这时,我的感觉是最充实和最愉悦的。与这些可爱的年轻人在一起,似乎自己也变得年轻了,至少心理上忘记了自己的年龄。尽管飞扬的粉笔染白了我的黑发,日月如梭带走了我的青春,但却没有带走我不视老的教师朝气!我不为没有享受上高官厚禄而惋惜,也不为没有豪邸名车而遗憾,因为我有了与一代代占有未来、占有青春的莘莘学子心心相印,有了他们那真诚向我求教、求知若渴的朝阳般稚嫩的面孔,我顿然觉得知识的生命在教升华、在延续、在永存!我不仅感到为师为教无怨无悔,而且觉得比大师名大利大腕更有从心底悠出的幸福感!

因此,我在30年的育人实践中,时常想到用孔子“躬自厚而薄责于人”的思想来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对现代大学生采取了不同于家长,不同于中学,不同于上下级的方法来引领,用鼓励、激励、勉励来调动他们求学的积极性,用爱心、热心、诚心、宽心来拨动他们纯净无瑕的心灵,用率先垂范、诲人不倦的道德精神帮助他们科学立志,刻苦成才,让学生感到自己是他们的良师益友,而不是例行公事的教书匠或高扬师道尊严,把学生当下级训斥的师老爷。在30年的教学实践中,我感到教书育人一定要“学高为师,身正为范”,让学生对老师的人格魅力和学术水平心悦诚服。比如,我教过的课大都是课堂上满腔热情地演讲,下课时等待学生提问,而且有问必答。我教过的课,大都让学生学到、学会真正过硬的技术本领。比如国际音标、满语等一律是课上有讲解、有辅导、有纠正,考试是有听说、有闭卷,阅卷后让学生对照自己的卷子,翻看查阅,能找出0.5的评分之误我都把分数提上。用爱心与责任,用公平与透明让学生学到真本事,学到真善美。高扬“蜡炬”魂燃己照人精神,使自己的知识毫无保留地教给学生,教会学生,让人类文明知识之链在自己这一环节上达到不折不扣地薪火相传。

爱因斯坦曾说:“智慧并不产生于学历,而是来自对知识的终身不懈的追求。”要想育好人,还要教好书,那就要在科研上孜孜探求,笔耕不辍,靠“学而不厌”来充实“诲人不倦”。

30年来,我为了在三尺讲台上讲得言之有物,理有创新,按现在的话是变“中国制造”为“中国创造”,我从未停止科研创新的步伐,做到讲台上执鞭与讲台下执笔的珠联璧合,相得益彰。执笔不停或叫笔耕不辍,实际上是把语言学、民族学的科研创新立足到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田野上。我深深懂得,德育崇尚信仰,智育贵在创新,科研支撑教学,田野活水滋润讲课流畅的道理。而要达到“源浚者流长,根深者叶茂”,就要学习古来圣贤“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刻苦精神,踏草根、穿田野,追求专业知识的学以致用,追求原汁原味的乡梓情怀。只有对教育如醉如痴的热爱,才会有对所教真知的不屈不挠的前线探索。为了让课堂上的演讲生动鲜活,别有新意,我30年来一直在从事田野调查和科研著述,把语言学与民族学的实地调查田野扩大到国内外的广阔天地。从日本北海道的阿伊努语,经大和日本语的东京和关西方言,到韩国济州岛、庆尚道和京畿道方言的比较,从汉城标准语、朝鲜平壤话、北部山区咸镜道和六镇方言、中朝边境的女真语底层,到中国东北黑龙江边的满语,乌苏里江边的赫哲语,大兴安岭的鄂伦春语,嫩江平原的鄂温克语,东三省的汉语方言,北京郊区的京腔儿满式汉语,山西五台山的汉语晋方言,陕北延安、榆林的汉方言,内蒙阿拉善盟的蒙古语,宁夏的回族话,甘肃河西走廊话和祁连山的裕固语,新疆“三山加两盆”中的维吾尔语、哈萨克语、柯尔克孜语,东北迁来的锡伯语,冀北察哈尔迁来的蒙古语,到中亚调查东干语以及哈萨克语和吉尔吉斯语……每到一地调查语言或方言,也及时地把该语言的民族学、人类学特征记录下来,结合该族群的民族学、人类学特性来研究该民族的语言或方言。进而出版了《现代满语与汉语》《从日本语到维吾尔语》和《丝绸之路语言研究》等大跨度调查鲜活语言的十来本专著,并且利用出差、开会、访学国内外的机会走到哪儿、学到哪儿、记到哪儿,一本涉及到国内外近百种语言的《语言学通论》今年将付梓。正因为自己注意吸收世界上正在使用的多种语言的“新鲜空气”,也不断经历着调查语言时看到的山川奇景、风土奇人、民族奇俗,把这些奇闻轶事结合语言的新奇变化带到中央民大、北大、石大、北民大等六校的讲台上,给听课的学生既带去了业内众所周知的语言学知识,又带去了一般人鲜为人知的语言奇葩和民族奇事。宏观上开讲座能纵览全球,综谈民族理论;微观上讲音标能细如泓泉,条流溪分,所以讲课效果总是出乎意料地受到欢教迎,因此,1995年我的语言美学课获得了北京大学选课第一名,2007师年分别获得宁夏总工会9·10教育奖章和宁夏高校九大教学名师之荣誉,2010年获得了宁夏教育厅聘选全国名师给全区研究生讲课后效果总评比第一名的好成绩。

30年的执鞭教学之生动,靠的是30年的执笔科研之创新,而科研创新又大多来源于山川田野、大千世界,来源于“读万卷书”后“行万里路”中的芸芸众生,来源于生生不息、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着的新鲜事物,把这些正在变化中的物间人际之关系及时描写下来,再结合已有的历史和书面知识进行梳理、比较,语言、民族学科中的理论创新、知识创新就会展现出来,这时再及时加以规律性地提取,就成了创意迭出的著作,又成了不断教授学生新知识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源泉。这也是我30年以执笔著述助推执鞭教学,形成田野采新、科研著书、教学演讲良性互动的主要经验。这样三点成一线,才能用不断变化的生魂活实践焕发学生积极投入生活的激情,用古今系统连贯的知识体系填充学生的求知欲望,用一串串难忘的草根脚印,带给学生一幕幕如沐春风的传奇,闪出一点点思想撞击的火花,讲出一段段精彩诱人的亮点,从而激发学生热爱学习探索,热爱现实生活,热爱伟大祖国,热爱中华民族的热情,鼓舞他们多出成绩,早日成才,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强国的合格建设者和可靠接班人,为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担当起时代赋予的历史重任。每当听到我的学生成了中国人民大学的博导、新疆大学的教授,成了国家和省区机关的司局长、大学校长、省报主编等消息时,我纵使春蚕吐尽,蜡炬成灰,青丝变白发,事业平平,但我仍然感到30年从教人生的无比充实,因为我得“天下英才而育之”,工于“传道授业解惑”,我用自己的青春枫叶之“落红”换来了桃李满天下,春风满庭芳。

三十载春葩映日,秋叶泫露,冬月澄泓,夏云峍屼。三十载执鞭生涯没有尘封我的记忆:中央民大的红墙绿荫、北京大学的未名湖塔、石河子大学的绿荫翠翳、兰州大学的黄河水、宁夏大学的沙枣树、北方民大的贺兰山,处处留下了我与所教学生的特定环境之记忆;三十载执教时光没有停止我科研的脚步,日韩留学时求索新知的喜悦,东北林海雪原调查后第一本《现代满话研究》出版的激动,北京大学校园里撰写北京话研究《中国语文》上的发表,援疆中调查中国哈萨克斯坦边境阿拉山口时蒙古族老人讲给我语言之后撰写的《新疆蒙古族语言研究》,支宁时走遍宁夏每个县,《回族解读》《回族众读》《回族释读》三本书的出版及给中央领导讲座后的鼓舞,给宁夏区内外政府、国企、大学讲座,讲课后博得经久不息掌声中的激动泪花,无不证明着我三十年心无旁骛,坚守教师岗位,坚持执鞭执笔,甘当人梯,甘当草根的正确选择。三十载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三十载树蕙滋兰,潜心学术;三十载低碳之旅,精神之鹘。我没有在仕途上位居高位,没有在金途上发上大财,没有在术途上成为大师,但我却在以执笔助执鞭的教学征途上积累了“踏鲜有人迹之地调研,讲鲜为人知之内容授课”的“两鲜”经验,在6个大学加韩国梨花女大、忠南大学一年半讲学的30年教学“摆渡”中,教授了一万多名大学生、研究生和博士生,实现了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教万名生的誓言。

今后30年,如果还允许我选择,我仍然选择教书育人,以此作为精神之鹘的归宿,作为心灵守望的田园,继续凝聚清廉和执著的教师情结,继续像胡锦涛总书记对优秀教师所要求的那样:“淡泊名利,志存高远……甘为人梯,乐于奉献”,继续开辟走得宽广,耐得寂寞,讲得神奇的教师之路。经得起时代诱惑的风刻水蚀,留得下镂金岁月之砥砺履痕,为新世纪新时代的新学生开启一片知识体系,开辟一片风光田园,开出一片奋斗蓝天!

(赵杰,男,1953年生,北方民族大学副校长、北方语言研究院院教长,二级教授,北京大学资深博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