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格先生从他那宝贝袋袋里拿出钞票,付给象主。这些钱活像打路路通心肝五脏里掏出来似的。【夸张:形象地写出了路路通看着福格先生将大把的钱递给象主人时难受的心情。】菲利斯福格先生请弗朗西斯·科罗马尔蒂爵士先生同乘大象去阿拉哈巴德,旅长接受了他的邀请。
他们在克尔比买了一些吃的。弗朗西斯·科罗马尔蒂爵士坐在大象一边的鞍椅上,福格坐在另一边。路路通高居在主人和旅长之间,两腿跨在鞍垫上。象童趴在象脖子上。9点钟,大象起步,离开克比尔,从一条最近的路线进入了茂密的棕树林。
菲利斯·福格和弗朗西斯·科罗马尔蒂爵士坐在驮鞍里,只把头留在外边。赶象的人轰着大象快走,两个人觉得很难受。不过,对他们两个来说,一个绅士应该对任何情况安之若素。更何况,他们也很少交谈,彼此也看不到对方。
至于路路通,他坐在大象背上,首当其冲,颠得最厉害。他按照主人的嘱咐,小心翼翼地注意着不把舌头放在牙齿之间,免得被牙咬掉。那勇敢的小伙子,一会儿被颠到大象脖子上,一会儿又被颠到大象屁股上,像在空中演杂技,又像弹跳板上的小丑。但他还在开玩笑,在身子翻转时笑个不停。【动作描写:生动地刻画了路路通骑着大象时滑稽可笑的样子。】他时不时地从包里掏一块糖出来,聪明的大象一边用鼻子接过去,一边有规律地快走着,一刻不停。
走了两个小时之后,向导让大象停下来,给它一个钟头的休息时间。大象在池塘里喝足了水,接着就狼吞虎咽地吃起了树枝子和灌木。弗朗西斯·科罗马尔蒂爵士很高兴能够休息一会儿,他已经被颠得疲惫不堪。福格先生仍然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就好像刚从床上起来。
“他可真是金刚之身啊!”旅长赞赏地看着他说。
“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铁打的。”路路通接过话茬,他正在准备简单的午餐。
12点整,他们在向导的带领下上路了,他们瞥见过几次印度人,一群一群的,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看到他们四个人经过,还摆出一副愤怒的架势。那帕西人认为那些人不好惹,倒是尽可能躲着他们,离他们远远的。这一天里,没见到几只野兽,只碰上了几只猴子。猴子逃跑的时候装腔作势,扮着鬼脸儿,逗得路路通十分高兴。
有一件事叫路路通担心:到了阿拉哈巴德火车站,福格先生怎么处理那头大象?带走?根本不可能!买象的钱再加上运费,还不把他搞得倾家荡产。卖掉?放生?这是一头有价值的牲畜,值得尊敬。万一福格先生把这头大象当做礼物送给他路路通,他会觉得很为难的。【心理描写:准确、生动地刻画了路路通对主人花大钱买来的大象,心里一直放不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为难心理。】这件事一直搞得他焦虑不安。
晚上8点,文迪亚斯山的主峰已经被跨过,一行四人来到北面山脚下的一间破房子里歇脚。
第二天6点的时候,他们继续上路了。向导希望当天晚上就能到达阿拉哈巴德火车站。如果这样的话,福格先生就只会损失一部分节省下来的时间。自从旅行开始以来,他一共节省了48个小时。
从文迪亚斯山的最后几个坡上走下去之后,大象又快走了起来。中午的时候,向导绕过了恒河支流卡尼河上的卡朗瑞小镇。他一直躲着有人住的地方走,觉得在荒无人烟的恒河河谷里走更为安全。阿拉哈巴德火车站在东北方向,距离不到12英里了。他们在一丛香蕉树下歇了一会儿。香蕉和面包一样有益于健康,深受他们的欢迎,用他们的话说,“和奶油一样可口”。
向导带着他们进入了丛林,这个时候是两点多,这段路有几英里长。他愿意在树林子里面走,可以有个遮掩。不管怎么说,到那时为止,一路上没遇到一点儿麻烦,旅行似乎可以顺利结束了。而就在这时,大象显得有些不安,突然停了下来。
当时是下午4点。
“有什么问题吗?”弗朗西斯·科罗马尔蒂爵士问,把头伸到驮鞍外面。“我说不清楚,长官。”帕西人回答,同时竖起耳朵听从茂密的枝叶下传出来的含混不清的声音。
随着时间的流逝,含混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声音离得还很远,好像又有人声,又有乐器声。
路路通把眼睛睁得很大,耳朵像兔子一样竖了起来。【比喻:将路路通的耳朵比作兔子耳朵,生动地写出了路路通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紧张神情。】福格先生耐心地等待着,一言不发。
帕西人跳到地上,把大象拴在一棵树上,走进了更加茂密的矮树林。几分钟之后,他走了回来,说:
“是一队婆罗门,正往这边走。可能的话,我们还是不要让他们看见。”
在走进一片丛林之后,向导解开了大象,嘱咐大家不要从象身上下来。他自己也时刻准备着,需要跑的时候就立即跨到象脖子上去。这样的话那队婆罗门过去的时候看不见他们,因为茂密的枝叶把他们遮得严严实实。
吵杂的人声和乐器声近了,单调的歌声混着锣鼓声,让人的耳朵很不舒服。没一会儿,队伍在树底下出现了,距离福格先生和他的同伴待的地方有五十步远。他们清楚地看到了这支举行宗教仪式的奇怪队伍。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对僧侣,头上戴着米特尔头巾,身上穿着色彩艳丽的袈裟。他们被人群拥簇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人群,唱的好像是一种挽歌,唱几句,敲一阵锣鼓,敲一阵锣鼓,再唱几句,很有规律。人群后面,是一辆大轱辘车,车辐和轮网上画的是缠绕在一起的蛇。车上拉的是一座面目狰狞的雕像,拉车的是四头披红挂绿的驼峰牛。雕像有四只胳膊,身上涂着暗红的颜色,眼露凶光,披头散发,舌头耷拉着,嘴唇染成了血红色。雕像的脖子上挂着一串用骷髅做成的念珠,腰间系着用断手编成的腰带。雕像站在一个泥塑的无头巨兽身上。【场面描写:具体真实的场面描写,将读者带到了一个神秘的宗教活动中。】
弗朗西斯·科罗马尔蒂爵士认出了这座雕像。
“卡丽女神,”他小声说道,“爱情和死亡之神。”
“说死神我同意,要说是爱神,没门儿!”路路通说,“整个一个丑八怪!”帕西人向他做了个手势,要他别出声。
女神像周围有一群人,又蹦又跳,还做出种种眼歪口斜、手脚痉挛的动作。这是一群上了年纪的苦行僧,身上涂着赭石颜料的花纹,布满十字形刀口,鲜血淋漓。他们愚昧、狂热,在印度教的重大仪式中,这些人还会争先恐后地往太阳神的车轮子底下钻呢。
他们的后面,几个身着东方华贵服饰的婆罗门僧侣,拖着一个女人。
女人很年轻,白晳的脸上稍微有一点疲惫。她从头到脚戴满了首饰:头上有头饰,脖子上有项链,耳朵上有耳环,手腕上有镯子,手指上有戒指,脚腕子上都戴着饰环。她身穿金丝织料的无袖紧身衣,一条长裙,披着一块薄纱,体态优美。【外貌描写:此处描写了一个如此优雅动人的女人形象,和前文刻画的恐怖的苦行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些卫士站在年轻女人的身后,腰间挎着出了鞘的刀和枪柄上镶嵌着金银丝图案的长把手枪,显得很威武,他们抬着一顶轿子,轿子里有一具尸体。
尸体穿的是印度王公们穿的华贵服装。和他活着的时候的装束一样,缠头巾上镶着珍珠,真丝袍子上镶着金丝,开司米腰带上镶着钻石,佩带着王公们佩带的装饰华美的武器。
后面跟着的是乐队。这些宗教徒狂喊声有时能盖过乐器的声响。
弗朗西斯·科罗马尔蒂爵士看着眼前的盛大仪式,显示出一种非常奇怪的表情。他转身对福格说:
“这是个殉葬仪式!”
“什么是殉葬?”
“这个嘛,福格先生,”旅长回答,“就是用人做祭品。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个女人,明天拂晓将被烧死。”
“啊!有这样残酷的事情?”路路通觉得这是一种很不人道的做法,于是他高声叫道。
“那具尸体又是怎么回事?”福格先生问。
“死者是个王公,是那个女人的丈夫,”向导回答,“他是本德尔肯德一个独立的王公。”
“怎么?”菲利斯·福格接着又问,从声调里你听不出他有一点儿激动,“这种野蛮习俗在印度依然存在,英国人还没取缔?”【语言描写:平静的语言,表现了福格先生处变不惊的性格特点。】
“在印度的大部分地区已经不搞殉葬了,”弗朗西斯·科罗马尔蒂爵士回答,“不过,在这类荒蛮地区,特别是在本德尔肯德地区,我们的影响丝毫不起作用。整个文迪亚斯山北麓,这个地方很不安全,经常发生杀人越货的事情。”
“不幸的女人!”路路通低声说道,“竟然要被活活烧死!”
向导连连摇头,【动词:对要烧死的这个女人感到惋惜和无奈。】说道:
“明日天一亮就要烧死的这个女人,她可不是心甘情愿的。”
“本德尔肯德的人全知道这桩事。”向导说。
“那为什么这个可怜的女人似乎一点儿也不抗拒。”弗朗西斯·科罗马尔蒂爵士说。
“这是因为她已经被大麻和鸦片的烟给熏昏过去了!”
“那么他们将要怎样处置她呢?”
“把她带到皮拉吉庙去,离这儿还有两英里。必要的时候,他们就把她烧死。”
“什么时候?”
“估计第二天。”
向导说完了话,就从丛林深处牵出大象,他自己也爬上了象脖子。但是,当他正要吹起专用于赶象的口哨叫大象开步走的时候,菲利斯·福格先生止住了他,一面向弗朗西斯·科罗马尔蒂爵士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救这个女人,她真可怜,我们应该发扬人道主义精神!”
“救这个女人!菲利斯·福格先生。”旅长对他的说法表示很惊奇。“我想我的时间还够用,我们可以用来救她。”
“咦?没想到您还真是个挺热情的人哪!”【形容词:写出了福格先生性格的另一面——助人为乐!】弗朗西斯·科罗马尔蒂爵士说。
“这就是我不为人知的一面了,”菲利斯福格简单地回答说,“我很乐意做一些让我的情操发光的事情。”
我的好词好句积累卡
小心翼翼 疲惫不堪 装腔作势 狼吞虎咽
泰然自若 争先恐后 心甘情愿
那印度人的小眼睛里闪动着贪婪的目光,流露出来的意思非常明确:对他来说,这只是个价钱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