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垂着眸子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去,我疑惑地望着他佝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转身进了小院。
望着桌上的饭却没有胃口,冷宫的饭实在是难吃,之前都是他每天吩咐专人来给我送饭,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可如今呢?每天继续是食之无味的冷饭。
桌上那把红嘟嘟的杨梅已经失去了新鲜的润泽。那是他留下的,我说我想吃酸的他就带来了杨梅,结果我却将他气得疯狂。
我没有后悔过,这样于他于我都是正确的关系。
晚上怕冷的要死,将自己缩成一团迷迷糊糊的睡去,清晨醒来的时候却浑身虚弱的直冒汗,我想这也许是小产留下的后遗症。
开了门出去大口的呼吸着这属于我一片方地的新鲜空气。
院脚的蔷薇花已经慢慢地凋谢了,垂丝半残的花瓣光泽已不在。
院中的石桌上却莫名地多了几个空空的酒罐,好奇地走过去拿起看了看,放在鼻尖一闻猜测应该是开封没多久的。
是谁昨晚在这里喝酒了吗?转念在一想也许除了他没有别人如此大胆跑到冷宫来酗酒。
将空罐收拾到了一边便拿了书坐到树下去看,这书还是褚梓宸之前给我送来的,如今却是我打发时间的最好朋友。
有些想念娘了,不知她现在过得好不好,褚梓宸是否经常帮我过去看望她,对了,之前好像听墙外打扫的宫女无意中提到过,褚梓宸好像被皇帝派遣到边关了,或许如今已经不在京城了。
高墙外打扫的宫女又开始今日的喋喋不休了,我心想她们怎么这么八卦,绝对有现代狗仔的潜质。
意外地却听到她们说,皇上昨天晚上喝的伶仃大醉,结果今天都没去早朝。
我想我猜的没错,那些酒罐是他留下的。
她们终于走了,哎,真是烦,明明不想听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却架不住总是有人在你耳边扇风。
看了一会儿就想睡,索性将书扣在脸上闻着那墨香的味道就沉沉睡去。
如果不是风将书刮下我可能一直睡到了明天早晨,远处的空际已经慢慢暗淡了下来。
之前小树送来的大米还有一些,在灶台上熬了一碗粥就当晚饭凑合了。
月光如水将地面映的波光四泄,躺在床上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定是白天在树下睡得多了。
辗转反侧之际却听到院子里有轻微的动静,我虽怕却还是忍不住套上衣服起了身。
将门拉开一条细缝朝外寻望着,心下一惊,怎么会是他。独自一人坐在石桌前抱着酒壶咕咚咚直往嘴里灌。
我就当做什么也没看到吧,刚要转身却听到他清冷的声音,“既然醒了就给朕出来。”
他会透视吗?这都能看到,不过我想我还是出去的好,他如今正有酒劲,万一我不顺他的意,吃亏的还是自己。
不急不慌地开门出去,月色下的他风姿绰约。
我离他数步而立,看着他又仰头将酒灌入口中,“有什么吩咐吗?皇上。”
我疏离的态度令他呛了一口,咳嗽了几声便转头看向我,眼底藏着他的痛楚,“你就那么恨朕,恨不得亲手杀了朕的骨肉。”
我别过脸让黑夜将我脸上的一丝懊悔隐去,“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其实我的心也很痛,痛恨我自己杀了一个小生命,我也自责过,忏悔过。可是那是他的孩子,我怎么有勇气生下来。
他放下手中的酒壶,慢声道,“朕问你,你之前为什么对朕那般顺从。”
我嘲讽地扬起唇角绽开一抹笑痕,“亏你还从小生在皇宫,逢场作戏不懂吗?”
既然恨了那就一直恨下去不要停,总有一天你会感悟到自己是多么的不值,然后在将我渐渐地遗忘,也许那时我就自由了。这会是我的奢望吗?
“亏朕还真心真意地待你。”他气恨地欲要将手中的酒壶捏碎,冷厉如刀的目光几乎要将我吞没,“苏菲,你够狠。”
我淡淡然地看着他,“我没有求过你。”那都是你一厢情愿的,我从没要求你要如此待我。
“皇上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去睡了。”决然地转身就要离开,“是不是你的心里只有他。”他隐忍着怒火低声地问我。
我轻轻地一笑,声音像是风一样的柔,“是的,只有他。”只有褚轩。
我听到酒壶砸落在地的砰然巨响。却还是面无悔色地朝屋子走去,转身将门关上,然后再脱鞋上床扯过被子将自己蒙住。
外面是他不休不止的摔着酒罐,砰砰声音扰乱了我沉静的心。
“皇上,奴才找您半天了,怎么一个人跑到这来了。”他的奴才终于找来了,看着他的样子声音心酸不已,“皇上您别伤害自己了。”
心疼地直抹把泪,“瞧您这手,才好了几天又渗出血了。”
“皇上,少喝酒,对身体不好,奴才扶您回去休息。”
我将脸慢慢地探出被子,夜晚又终于恢复了寂静。
恨的另一面是什么?可想而知。
听说他现在每天会宠幸不同的妃子,多好啊,这才是他。
院子里不知名的花开了,我学会了在寂静中寻找生活的乐趣,胡乱地修整着这一片花,将凋谢的花瓣全都扯了下来,放在地上晒成干花。
晚上送来的饭居然是粽子,才知道原来今日是端午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