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3月17号(华县-中国)
十一等人跟着孙家宝华走进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办公楼。第一次作为一个案件的调查对象走进刑警大队,三个人心里都十分忐忑不安。三之中和警察打交道最多的要算姚宝宝了,上学时他倒是因为打架有过多次被派出所警察传讯的经历。
这次不一样了,他们被动的卷入到一桩杀人案件中,谁知道最后的结果是否真像孙家宝说的那样不会被当作嫌疑人对待,问一些问题后放他们回家,还是像传说的那样面对两个唱红白脸的警官,接受没完没了的询问和调查,最后被“屈打成招”?
孙家宝将十一几个安排在刑一大队的接待室里后就离开了。临走时他向三人保证只是对证人的正式公开询问,就凭十一和柳崖州的身份绝不会发生所谓的刑讯逼供,而姚宝宝与本案毫无关系,连被询问的机会都没有。
十一三人释然了。虽然没有进过刑警队,但是询问和讯问的含义十一和柳崖州是完全明白的,忐忑的心情随之平静下来。姚宝宝反倒为可能失去一次被刑警正式询问的机会而多少有些不开心。
“我千辛万苦陪你们上山,连老和尚的死都是我问出来的。凭嘛就不问问我?”姚宝宝一脸坏笑的说道。
十一瞪了他一眼:“你真是没心没肺。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功夫胡说八道,刑警大队的门是那么好进的?”
姚宝宝吐了一下舌头,小孩子似地笑了:“哥,你别着急。看看那边,还有一个洋MM陪着咱呢。”
柳崖州小小的眼睛立即在镜片后放出两道精光:“洋MM?在哪?”
顺着姚宝宝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接待室对面的走廊里,4、5个学者模样、身穿工作服的人,在一位领导打扮的人和一名中年警官的陪同下走了出来。他们工作服的胸前印着“中-法新石器时代古人类遗址联合考察队”的字样,人群后面紧跟着一位黑发碧眼、身穿同样工作服的外国姑娘。
接待室所有人的眼球统统被吸引到这位模特似地外国MM身上。她身材高挑的有些消瘦,做工简单的米色工作服穿在她的身上竟然像时装一样合体。乌黑的长发在脑后高高挽起,弯弯的眉毛下是一双藏在浓密的睫毛后面的海蓝色大眼睛。
“黄副县长,你别嫌我絮叨。你们这个老官台(老官台文化,是中国黄河中游地区的早期新石器文化。)的国家重点文物单位可是我们所给争取下来的。今天搞的我们太被动,法国合作方派来的专家跟着白跑一趟。提前说一下就这么难?这样做是不是有些欠妥?”一位年近半百的男人向身边的领导发着牢骚,声音透过走廊的窗户传了出去,他看到人们的目光正惊诧的注视着他们的方向,说话的声音马上降低了八度。
“张所长您千万息怒。”黄副县长显然对被称为张所长的人很是尊重,一直恭恭敬敬陪着笑脸,“您也看到了,就差把他们刑警大队的头统统给撸了。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如果不是遇上这种事,我们怎么敢拦您的大驾?您是老领导了,请您和万尼什卡小姐体谅我和万队长的难处。”
“张所长,您就消消气吧。忙过这几天,我和姜队到您所里负荆请罪。”万队长诚恳的央求着,不停用手擦着额头的汗水。
“唉。”张所长长长叹了口气,阴沉的脸色缓和下来,他拍了拍万队长的肩膀略带歉意的说道:“老万你言重了。出了这样的事你们也闹心,怪就怪我张某命不好。说实话,要是没有……没有万尼什卡小姐,我也不至于这么着急。”
他们且说且行走出刑警办公大楼,走到一辆旅行轿车旁边继续讨论着什么,洋MM的身影消失在汽车车厢里。
接待室内外所有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位漂亮洋MM迷人的背影,一直到她离开大家的视线。
安静的接待室恢复了以往的嘈杂,室内响起一阵阵交头接耳的‘嗡嗡’声。
“那个洋妞真养眼,啧啧。看看那身材、那个头、那长相整个就是一模特。就是皮肤黑了点。”
“你懂个屁。那叫小麦色皮肤,国际上最流行的皮肤颜色。”
“老齐,这洋妞眼睛是绿的。”
“废话,外国妞眼睛都是那样。”
“那为什么头发是黑的?”
“黑头发?我没注意啊。也许是混血?”
“许队,那洋MM比百度上的模特还漂亮。不知便宜谁了。”
“嘘。打住。你小子找倒霉啊,万队可是没去吃饭,他过来啦。”
“要不是觉明大师出事了,黄副县长可不敢得罪张老头。”
人们瞎扯着渐渐散去。
姚宝宝收回眼神吧嗒了一下嘴,看着柳崖州笑眯眯的问:“哎,书虫,别流哈喇子啦。看傻了吧?比你女朋友漂亮吧?”
柳崖州嘿嘿乐着说:“看美女又不犯法。有机会带你们见见我马子,不是和你吹,比洋妞一点不差。”
“真的?”十一惊诧了,“陕西的确出美女,‘米脂婆姨绥德汉’。你没带照片?拿来我们看看。”
姚宝宝笑坏了,指点着十一说:“哥,你真实在。他逗你玩呢。”
“照片倒是没带在身上。也就是比洋妞胖点、矮点,但是看着可比她白多了。”
“切。”
自从几人年轻人到了华县,不仅没有遇到一件让他们高兴的事情,反而陷入了凶杀案的迷局之中,被请到刑警大队等候询问,心中的郁闷之情可想而知。能够在这种时候看见一位异国美女,尽管只是远远观望而不能一亲芳泽,毕竟也是一件相当赏心悦目的事情,三个人互相推搡着小声笑了起来,连日来积压在在胸中的阴霾一扫而光。
万尼什卡.巴塞尔早已习惯了被各种眼神围观的处境,她像所有漂亮美丽的姑娘一样,对不论是来自异性还是同性的、羡慕还是嫉妒的目光已经习以为常、处之泰然。何况,这样的目光在她的家乡黎巴嫩就已经如影相随。因此,她并没有十分留意周围的异样眼神,甚至有些享受这些东方男人含蓄而热烈的视线。
两年前,万尼什卡在巴黎索邦大学(巴黎第四大学)以优异的成绩取得考古学与艺术史专业硕士学位后,进入法国“热内捷诺凡之家”成为一名研究学者。2010年9月“热内捷诺凡之家”与中国陕西考古所建立了合作项目,万奥尼卡得到来中国工作的机会。
世界文明五大发祥地之一的中国,对万奥尼卡来说是一个充满了神奇的古老国度,她期望着亲自去了解这个迷人的文化。极富语言天才的万奥尼卡到中国工作的时间不到一年,就掌握了基本的汉语会话能力,在中国同事的帮助下,她不仅学会了不少北方地区的俚语、方言,还有了一个她的黎巴嫩名字非常近似的中文名字“万妮儿”。
今天是中法双方专家到位于盘龙山潜龙寺旁“老官台文化”遗址联合考察的日期。为此,陕西省考古所的张所长在一个月前就通过国家文物局和万尼什卡供职的“热内捷诺凡之家”做好了安排。这处遗址虽然曾遭到严重破坏,遗存内涵贫乏,作为“老官台文化”的首发地依然保留着想当重要的历史信息。
凡是到过华县的人,一下西潼高速公路华县的出口就会看到,华州公园的门前有一座三根圆柱举着一朵银色玫瑰的不锈钢抽象雕塑。这个抽象玫瑰雕塑,取材于华县新石器时代古人类“老官台文化”遗址出土的雕花陶器。“老官台文化”是华县政府的骄傲,是华县古老历史的象征和源泉。而这处文化遗址的发掘整理,正是陕西考古所和中-法新石器时代古人类遗址联合考察队”的任务之一。
令人始料不及的是,他们在爬了2个小时山路后,被几个中国警察礼貌而又强硬的拦了下来。一次愉快的中国古老文化之旅演变为一场灾难,丢尽面子的张所长一怒之下带着万尼什卡和中方专家直闯华县公安局刑警大队。
来到中国刑警的办公地点之后,万尼什卡的眼睛四下不停观察着,好奇心驱使她暗自将中国警察和法国警察、黎巴嫩警察做着比较。2006年7月黎、以冲突期间,正在家乡的万尼什卡接触过中国维和部队的官兵,和蔼、敬业的中国军人给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但是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中国刑事警察却是头一回。
在刑警大队的会客室,万尼什卡和匆匆赶来的黄副县长进行了简单的沟通。她清晰准确的汉语发音和她的美貌一样,赢得了在场所有中国人的一阵赞叹。
她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张所长、副县长和被称为“万队”的警察的对话上,双方带着当地口音的交谈极大的考验和锻炼着她的汉语听力。半个小时后她搞清楚了一个新名词“万队”,原来这两个字是“姓万的队长的意思”,他的全名叫万山鹏。万尼什卡偷偷笑了好半天,暗道自己在有了第一个同姓的中国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