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老子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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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守静心法(1)

世界是运动的,

然而,

天道运行的规律却是以静制动,以静生动。

人生也是如此。

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

静通天地有无间,静入风云变幻中。

静就能自得其乐,静就能宠辱不惊。

耐住寂寞,

就是人生体道方式之一。

【核心提示】

守静是修心的最大法门。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

守静心法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今本第十六章)

至虚极也,守情(静)表也。万物旁(并)作,吾以观其复也。天物云云,各复归于其【根,曰静。】,是胃(谓)复命。复命,常也。知常,明也。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沕(没)身不怠。(帛书本)

至虚,恒也。守中,笃也。万物并作,居以须复也。天道云云,各复其根。(楚简本)

本章应该还是紧接上一章而来。

“致虚极,守静笃。”帛书本作“至虚,极也,守静,笃也。”楚简本作“至虚,恒也。守中,笃也。”后二者都较今本好理解。一般注家都认为“致虚极”,是把虚推至极致、顶点,也就是说,“极”是顶点、极度之意,可这显然不合老子“守中”的思想,老子绝不会把一个什么东西推至极致;李零先生认为,“极”是尽力,更不通。我认为,要正确理解老子这一句的意思,当把它看作是一个判断句。“至(致)虚”,就是最真正的虚无;“极也”,“终极也”。如果以楚简本“恒也”更准确,那就是“恒久”,或者就通“常”,常道也。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至虚,常道也”。下一句也一样。“守静(中),笃也”“笃”,一般理解为“忠厚”,其实它还有一个解释,就是“专一”。意思是,守静(中)要专一。孙以楷先生认为,为了致虚极,需要主体的守静笃;主体守静笃是为了致虚极,这显然把两个的关系搞错了。其实,这是在分别解释道的本体是虚无,道之用是守静。司马谈父子就曾指出,道家是以“虚无为本”,而不是要把虚无推到极致。如果要以道修身的话,那么此句当理解为:心中不着一物的无私无欲,贵在长久;保持内心的无欲清静,贵在专一。

前一章讲到道恍恍惚惚,有两个最大最显著的特点,一就是虚,一就是静。此一章开始,就集中阐释“虚”“静”。虚是本体,静是用。虚无,也是道体的本相,守静也是修道的原则。

“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简本作“居以须复”。万物一齐兴起,我得以从中体会到生命的回归。“居以须复”,李零认为,“居”和“须”都错了,理由是居、吾和须、观字形相近,容易写错。此说不尽如意。字形相近的字多得很,未必都写错?即使容易写错,古人不校对?“须”,有止,“居”,通“据”。意思是,万物并作,据常道而止或回归。

“夫物芸芸,各复归于其根”“芸芸”,众多的样子,泛指一切有生命的东西,芸芸众生出于此。简本作“天道云云”,可理解为天道之中的一切生命。“各复归于其根”,即各自反复回到原来的起始状态。

“归根曰静,静谓复命,复命曰常”。归于起始状态就是虚静,虚静就是恢复生命之本真,恢复本真状态就是回归于常道。这里,又回到了“守静”。将体道的过程清晰地揭示出来,告诉人们,从观物开始即可获得对道的体认。

“知常,明也。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体会到道的不生不灭,就能明见万里,心地光明。不明白道的根本,就会心生妄见,轻举妄动,下场必然危险大凶,没有好结果。体会到道的虚无广大,便能有容,心能容物,襟怀阔大,有容则无私,能容天下人之私,就是廓大至公。廓然大公才得周遍完全,周遍完全才能自然天成、君临天下。君临天下,自然天成就是符合于道,符合于道也就能悠久无疆,终其一身也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老子告诉我们,常道就是至虚,博大虚空,体道就是要守静专一。天下万物的运行就是这样,反反复复。虽然万物芸芸而不同,但都要复归到它们的本原初始。而这个所谓的回归到本原就是“没身”,就是无身,无身就是“静”。这个静仅仅是表面上的静,比如冬天,冰雪覆盖了大地,自然界万籁俱静,大部分的动植物都似乎死去了似的,这就是被老子称为的静。而到了春天,万物复苏,又是生机勃勃。静的对立面就是动,有静才有动,有动亦有静。动与静对立而统一。万物就是这样动而归静,静而生动地反反复复地运动着,存在于这个充满着动静结合的世界上。这就是天道在自然界的表现。

既然知道了天道反反复复,万物生生死死,就知道这是平常而正常的规律和现象,那为什么还要为出生而欢欣鼓舞,为死去而悲伤欲绝呢?所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明白了这个“常”,就是明白了道,就称得上明智之人。而不知道这个平常、正常的规律和现象就会有妄作,就会有凶。反复重复的变化趋势就叫做“常”,知道这个平常、正常的规律和现象就能容纳一切,而能容纳一切才能坦诚公平;坦诚公平对待一切才能做到周全,周全地对待万物就能像天一样,天就是道,道就是长久,这样万物就是死去也不会有危险了。因为道就是这样运作的,天就是这样运作的,宇宙就是这样运作的。生生死死,反复不已。

静,说到底是平心静气,理智思考,慎于决策。头脑清醒,不慌乱,不急躁,不冲动,不生气。

儒家也讲静。《大学》云:“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静是一种很好的心态,是心与道通的表现。程颢有诗《秋日偶成》:“闲来无事不从容,睡觉东窗日已红。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态中。富贵不淫贫贱乐,男儿到此是英雄。”可见,静还是从容,静能通天地有无间,能入风云变幻中;静就能自得其乐,宠辱不惊。

世界是动的,天道运行规律的表现却是以静制动,以静生动。千变万化都要回到本原的状态中。

至虚,守静。

归根,知明。

复命,知常。

把《老子》学通,人生就通达透明了,人生就一清二楚了。

《老子》还有很多地方论述了守静的道理,发挥了以“守静”来体认天道的哲理。如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有重量的为轻的根基,寂静的为躁动的主宰。所以君子若是整天在外行走远路就不能离开载物的辎重车辆。虽然有炫惑的景观,却能安闲却超然而处之。怎么一个大国的君主,反而把自身看得比社稷还要轻呢?身轻于天下,就会失去根基,内心躁动不静就会失去自我的主宰。

道贵重,也贵静。人生体道方式之一就是要耐得住寂寞。

又如第三十七章: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镇之以无名之朴,夫将不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定。

简本作:道恒无名,侯王若能守之。

道是顺其自然,清静无为,无为而不为。这也就是守静的道理。

有所不为,有道德的底线,是守静;不过多干预,瞎指挥,亦是守静。“清静为天下定”,是老子对天下大治的哲学思考,这一思考对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

再如: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静胜躁,寒胜热。清静为天下正。(今本第四十五章)

大成若缺,其用不(敝)。大盈若(冲),用不(宭)。大直如诎(屈),大巧如拙,大赢如。趮(躁)胜寒,靓(静)胜炅(热)。请(清)靓(静),可以为天下正。(帛书本)

大盛若缺,其用不敝。大盈若盅,其用不穷。大巧若拙,大盛若诎,大直若屈。(楚简本)

最充盈的东西好像是空虚的,但它的作用却是不会穷尽的。这是老子又用地球大气层来比喻,说明“有为”的道理,得与失的道理。

最直的东西好像是弯曲的样子,最灵巧的东西好像是很笨拙的样子,最善于辩论的人好像是很不会说话。因此,我们认识事物,不能只看表面,要看到事物内在的、本质的东西。因为事物的表面情况往往与它本质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如果我们仅仅看到事物的表面情形就下判断,就决定事物的发展规律,那肯定就要犯错误了。

因此,安静胜过躁动,寒冷胜过炎热。只要清清净净的就能成为天下的正道。这个所谓的“清净”不是指我们行为上的“无为”,而是指心里的清净。也就是说,不要去贪名誉地位,不要去贪财物,不要去贪得到,不要去贪爱,不要去贪藏,就是清净!清净才能为天下正,才能成为天下的楷模。而这个清净,也就是天的清净,大气层的清净,大地的清净。我们人类只有效仿这个天地的清净,才能“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

【核心提示】

守静就是要宠辱不惊,宠辱不惊是修养的境界,是贵身无身。

宠辱不惊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今本第十三章)

龙(宠)辱若惊,贵大梡(患)若身。苛(何)胃(谓)龙(宠)辱若惊?龙(宠)之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胃(谓)龙(宠)辱若惊。何胃(谓)贵大梡(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梡(患)者,为吾有身也。及吾无身,有何梡(患)?故贵为身于为天下,若可以(托)天下矣;爱以身为天下,女何(可)以寄天下。(帛书本)

人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惊】?宠为下也,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惊。【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有何【患?故贵为身于】为天下,若可以托天下矣;爱以身为天下,女(若)可以寄天下矣。(楚简本)

世人重视外来的宠辱,没有内心的修养,所以说或宠或辱,都免不了惊,又把世情的祸患,看成切肤之痛,不能把生死置之度外,所以说有大患者正是因为有身。

何以说宠辱若惊?

世人以为得宠为上,受辱为下,所以得宠的固然是免不了惊,失宠受辱的也免不了惊,这就叫宠辱若惊。

何以说大患若身呢?大凡把世情的祸患看得太重的缘故,是因为要保全自己的躯壳,时刻怕失了荣宠,受到羞辱。假使把自己的躯壳置之度外,还有什么可以为我的大患的呢?所以说,为天下贵于为身的人,才可以把天下托付给他,为天下爱于为身的人,才可以把天下交给他。

要理解这段话不难,要通过这一章来理解老子的思想却有些难。

“宠辱若惊”,老子开头便提出了一个与今所讲的“宠辱不惊”不同的命题。老子解释得很清楚,得之若惊,失之若惊,就是宠辱若惊。得也惊,失也惊,一惊一乍,生动地描画出了那种一旦得意,便欣喜若狂,或受宠若惊,一旦失意,便怒气冲天,或惊慌失色的情景。为什么会宠辱若惊呢?是由于“贵大患若身”。所谓“贵”,就是重视。“大患”和“身”在这里是一对对立的关系,老子是说,把人世间的祸患看得如同身体一样重。这就是导致宠辱若惊的原因所在。那么,老子接下来又问:为什么人们会把人世间的祸患看得如同身体一样重呢?“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也”。因为身体是我自己的。而老子认为,人之所以有祸患,就在于认为身体是我自己的,太重视自我的缘故。所以,“及吾无身,有何患?”要是我根本没有身体,又哪来的祸患呢?

联系到第七章:“外其身而身存,后其身而身先”。我们已经知道,老子是重生贵身的,而且讲究重生贵身的方法。那么,本章中,老子为什么又会说,要是我根本没有身体,又哪来的祸患,这不就是说要“无身”吗?无身和贵身不是矛盾吗?

其实,“无身”在这里仍然是老子“贵身”的一种方法。贵身是老子的一惯原则,是对身体的尊重,体现出一种对生命主体的价值的重视,这种主体价值内含着人格和价值的实现,是要远重于其他一切身外之物的,得失、荣辱、名利都不应影响或冲击这种主体价值。而“无身”之“身”则是一己之身,差等于“忘身”,就是将一己之身置之度外,此之谓“无私”,也即“外其身”。我连自己的身体都置之度外了,宠辱得失对我还有什么意义?是故“贵身”“无身”并不是矛盾的,而是辩证的统一。

所以,老子接下来讲“故贵为身于为天下,若可以托天下”“爱以身为天下,如可以寄天下”。前一句是说,为天下贵身,是超越了个人的生命价值,这样的人当然可以将天下托付给他。后一句是说,为天下爱身,是将天下人生命融于个体生命价值之中,天下当然能寄希望于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