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加·斯诺曾经写道:“毛泽东在我的印象中是一个有相当深邃感情的人。我记得有一二次,当他讲到已死的同志,或回忆到少年时代湖南由于饥荒引起的大米风暴中发生死人事件的时候,他的眼睛是湿润的。”
毛泽东有着惊人的记忆力,一谈起几十年前的往事和故人,他总是滔滔不绝,记忆犹新,言辞中流露出对战友和同志深厚而真挚的感情。
“尊府参加革命工作者甚多,令弟为国牺牲,极为光荣。”是毛泽东写给蒋梯空烈士的哥哥蒋浩然的信。“林蔚同志死得极为可惜,将来自应与全国各死难同志一样同有纪念。”是毛泽东写给林蔚烈士的哥哥林谷生的信。“天民同志为革命事业牺牲生命,深为悼念。”这是毛泽东写给谭天民烈士的弟弟谭天佑的信。“罗哲为党艰苦工作,我可作证。”是毛泽东写给罗哲烈士遗孀曹云芳的信……这些书信,字里行间,表达了毛泽东对革命烈士的深切怀念,以及对烈士亲属的亲切关怀。
一、天民牺牲,深为悼念
1950年4月,家住湘潭城内民治路50号的谭天佑,收到了一封从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挂号寄来的信。信曰:
天佑兄:
来信并附天民同志照片收到,极为感谢。天民同志为革命事业牺牲
生命,深为悼念。尚望吾兄努力进修,多做与人民有益的工作。此复,敬颂
康吉
毛泽东
一九五〇年四月十九日
是毛主席写来的信!谭天佑一家欣喜万分。
谭天佑,1915年生,今韶山市韶山乡竹鸡村人。解放初期在湘潭市大利生店分销处当过店员,后在湘潭市副食品公司等单位工作过。
谭天民(1907—1927)是谭天佑的胞兄,大革命时期毛泽东在韶山从事革命活动时亲自培养的农运骨干之一。
谭天民出生在一个农民家庭,家里人口多,由于是长孙,家里对他传宗接代寄予厚望,故送其读书。他在乡读完小学后,考取了长沙兑泽中学。那时,他家住韶山竹鸡塅天和成,与韶山冲上屋场毛泽东家相距甚近,毛、谭两家相互往来,关系密切,因此,谭天民很早就认识毛泽东。
1923年,谭天民从长沙兑泽中学毕业回乡,到韶山如意小学教书。1925年又到董家村教书。当时,省内以湖南省学生联合会为主掀起了反帝反封建的群众运动。同年2月,毛泽东回韶山开展农民运动,与谭天民往来甚密。毛泽东认为,在没有文化、觉悟不高的农民中开展革命运动,必须首先通过那些受革命思想影响较深,了解当地农民的痛苦生活,并富有极大同情心的本地进步知识分子去做工作。作为小学教员的谭天民,在农民群众中有一定的威信和组织能力,毛泽东很看重他的才干。于是,在韶山农民运动初期,谭天民和庞叔侃、李耿侯等人被毛泽东作为韶山革命运动的主要依靠力量。谭天民和在校进步学生一起积极参加革命活动,并被选为湘西乡学联负责人。他利用湖南军阀赵恒惕提出的所谓“普及平民教育”的口号,很快与其他进步知识分子一起协助毛泽东,在韶山创办了二十余所农民夜校。除教农民识字外,他还到各夜校讲授三民主义,宣传革命道理,启发人们团结起来,改变不合理的社会制度。这些都受到了毛泽东的赞赏。
在毛泽东的教育和帮助下,谭天民思想觉悟不断提高,他与钟志申、李耿侯等进步知识分子迅速成为革命骨干。他们在毛泽东的领导下开始建立秘密农协组织,与土豪劣绅展开斗争。
1925年“五卅”惨案发生后,反帝浪潮空前高涨。谭天民等秘密农协负责人响应毛泽东的号召,以“打倒列强,洗雪国耻”为口号,在韶山建立了“雪耻会”,并于7月10日在韶山郭氏祠堂召开成立大会。谭天民与毛泽东同时出席了大会。
同年,中共韶山支部在毛泽东的亲自组织下正式成立,党、团组织迅速发展壮大,谭天民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他是韶山党支部成员中年龄最小的一个。8月,毛泽东离开韶山,到达广州主办农民运动讲习所。11月,谭天民响应毛泽东的号召,并由党组织委派,到广州参加毛泽东主办的第六期农民运动讲习班学习。
学习回来后,谭天民于1926年1月被中共湖南省委派往湘乡开展农运工作,并与其他同志一道筹备组织农民协会。同年8月,他领导召开了湘乡第一次农民代表大会,当选为县农协执行委员兼组织部长。1927年1月初,中共湘乡地方执行委员会在县城镇湘楼“同善社”成立,谭天民被选为委员。
1927年1月10日,毛泽东考察湖南农民运动由韶山来到湘乡县城,当晚在湘乡饭店召集了县农协主要负责人参加的调查会。谭天民向毛泽东详细汇报了湘乡农运情况。他说:“农民斗争土豪劣绅,捉了他们戴高帽子游团,农民还建立了梭镖队。”毛泽东听了,连声赞扬:“好,好!”
“地方上对农协有何看法?有没有反对农协的?”毛泽东问。
“有。”谭天民气愤地说,“湘乡有个劣绅逃到长沙,在旅社里说什么‘乡里农协办得一团糟,我们那里的喜四伢子是个一字不识的黑脚杆,翻开脚板皮做牛屎臭,也当了农协会长,晓得搞么子,非把他们全部杀掉不可’!”
毛泽东听了,沉思片刻,严肃指出:“土豪劣绅是我们的仇敌,他们是不会欢迎我们的。只有把他们打倒,才能巩固农会!”
为了贯彻毛泽东在湘乡考察农运时的指示,中共湘乡地方执行委员会和湘乡县农协于1月23日在县城召开县农协委员和区农协委员长联席会议,着重研讨了建立农民武装、举办农运讲习所等五个问题。会上,对湘乡县农协执委会进行了改选,谭天民当选为委员长。
“马日事变”后,许克祥率部进攻湘乡,大肆屠杀共产党人和工农群众。谭天民与李耿侯等农协骨干被迫转入乡下,在湘潭、湘乡交界处的永义、如意一带组织农民武装,配合其他工农武装同许克祥叛军进行了几次战斗。
1927年7月,湖南省委决定将全省划为11个区,各区组成特委,恢复党的组织。随即,谭天民奉命来到茶陵组织茶陵特委,并任特委书记,开始为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做准备工作。
8月,谭天民在茶陵县城郊附近召开支部会议时,由于叛徒告密,不幸被国民党反动派逮捕。在审讯中,他面对敌人的威逼利诱和严刑拷打,始终坚贞不屈。10月,谭天民惨遭反动派杀害,时年未满20岁。
谭天民牺牲后,其家属四处打听下落,音信杳无。谭天民的弟弟谭天佑失学后,于1929年春到湘乡县城当学徒。大约在1935年至1936年,谭天佑获得了毛泽东在陕北的通信地址,高兴极了,随即写了一封信,询问其兄谭天民的情况。半个月后,谭天佑接到了毛泽东从肤施(即延安)寄来的亲笔回信。信的大意是:天民同志是民国十六年见过面的,以后没有会面,同深系念。
谭天佑接到这封信后,虽未得知其兄究竟,但心里着实很高兴,因为毛泽东在百忙中亲自给他写信,与天民亲属“同深系念”,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安慰。不久,他又写了一封信给毛泽东,要求去延安学习,为人民做点事。毛泽东同样给他回了一信,大意是:路途遥远,来此艰难,盼你在乡工作,亦为救国之途。
谭天佑亦听从了毛泽东的意见,留在韶山,种田为生。
解放后,谭天佑仍不知谭天民已经牺牲,他找兄心切,到处打听消息。后通过谭政将军告知线索,并承谭余保详告其情,他才获知哥哥天民为革命牺牲的经过,全家闻之异常悲痛。他想到毛泽东曾对谭天民表示“系念”,于是写信到北京,向毛泽东报告了谭天民烈士牺牲经过,并随信寄去家里留存多年的一帧照片——这是谭天民在广州农讲所时拍的。没多久,毛泽东寄来了前面提到的那封信,信中表达了毛泽东对烈士的怀念和对烈士家属的无限关怀,谭天佑一家对此深为感动,他的父母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以后,谭天佑牢记毛泽东的教导,并教育自己的子女“多做与人民有益的工作”,为祖国建设贡献力量。
二、令弟为国牺牲,极为光荣
1950年8月23日,毛泽东写信给蒋梯空的哥蒋浩然先生。信云:
浩然先生:
来信收到,甚谢。尊府参加革命工作者甚多,令弟为国牺牲,极为光荣。此复,顺致
敬意
毛泽东
八月廿三日
毛泽东的亲笔信,是对蒋浩然一家的亲切慰问。信中的“令弟”即指蒋浩然的弟弟蒋梯空烈士。
蒋浩然(1889—1972),韶山市杨林乡联邑村油榨塘人,他家距毛泽东家仅十余里。蒋浩然的父亲与毛泽东的父亲毛顺生因商务往来,结下很深的友谊,两家来往密切,因此蒋浩然很早就认识毛泽东。
1911年春,蒋浩然与毛泽东一道去省城长沙考学校,在长沙三泰街彭富泰家投宿。当时,毛泽东身无分文,蒋浩然见此,便送给他一些钱,毛泽东不肯收,说今后不好还。蒋说:“有福同享,这点钱还要还什么!”毛泽东才收下了。其后,毛泽东考入湘乡驻省中学,蒋浩然考入妙高峰中学,二人常有往来。蒋浩然后来也考入湖南第一师范,二人来往更加密切。毛泽东从一师毕业后,在长沙从事革命活动。蒋浩然毕业后,因家中无劳力而回乡务农。
蒋浩然的胞弟蒋梯空是一位在大革命中牺牲的革命烈士。梯空生于1900年,十岁发蒙,先就读于蒋氏听彝学校,后到宁乡等处读书。他资质聪颖,学习刻苦认真,成绩优良。虽出身富裕家庭,却从小对贫苦农民赋有同情,并立志读书治国救民。他曾在一首诗中写道:“他年治国平天下,天下风云任卷舒。”
1920年,蒋梯空弃学从戎,一年后又解甲还乡,家徒四壁。他在彷徨苦闷中开始探讨、思索,并决心恢复学业。1921年春,他来到长沙考入妙高峰中学,学习之余,经常去学校图书馆阅读外文刊物,吸收新文化、新思想。在长沙读书期间,蒋梯空打听到毛泽东的住址,便经常去登门求教。在毛泽东的帮助下,他意识到国家和民族之所以危亡,都是由于帝国主义的掠夺和封建军阀割据所造成的,一个青年只埋头读书,不问政治,对救国救民都是无济于事的。1923年6月1日长沙发生“六·一”惨案,蒋梯空和同学们走上街头,发表演说,声讨日本帝国主义的暴行。
1925年春,蒋梯空回到家乡,担任蒋氏族校教员,不久升为教导主任。他着手整顿校务,革新教育内容,并自编校歌,要求学生“德高尚,智高强,体育更优良,全球之上大事业,吾辈更要担当”,使学校新风蔚然。
1925年2月,毛泽东回韶山开展农民运动,蒋梯空常到韶山冲向毛泽东请教。毛泽东对蒋梯空非常熟悉,认为他思想进步,是依靠对象,即动员他投身农民运动。
毛泽东元配罗氏娘家住杨林炉门前,与蒋家相距甚近。毛泽东每次去罗家,均要到蒋梯空家去。一到蒋家,便与蒋氏兄弟滔滔不绝地交谈。由于晚上常开秘密会议,从事地下活动,很少休息,到了白天毛泽东疲倦极了,有时便倒在床上休息,甚至连草鞋都来不及脱。
在毛泽东的启发和引导下,蒋梯空很快成为毛泽东在韶山开展农民运动的得力助手。他按照毛泽东的指示,以平民教育的形式,在蒋氏族校办起了农民夜校,秘密组织农民运动。他自编课本,联系实际,深入浅出地启发农民的思想觉悟。
“五卅”惨案发生后,长沙、湘潭等地相继成立了“雪耻会”,举行游行示威,掀起了反对英、日帝国主义的高潮。毛泽东抓住这个机会,在韶山组织了“雪耻会”,并于7月10日在西二区上七都郭氏祠堂召开成立大会。蒋梯空作为代表参加了会议,并被选为执行委员。在斗争实践中,他的政治觉悟不断提高,同年夏天,在毛泽东的亲自培养下,他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26年4月,蒋梯空任中共韶山特区委员。北伐开始后,他率领农民支援北伐,与土豪劣绅做斗争,接收了团防局。接着,他又发动农民打击地方奸商的投机活动,清算公产,阻禁谷米出境。与此同时,还和特别区农协兴办了生产、消费、信用合作社,开办了工农夜校和女子职业学校。
1927年1月,毛泽东回韶山考察农民运动,蒋梯空参加了毛泽东召集的农协干部座谈会、调查会,向毛泽东汇报农运情况,介绍开展农运的经验,聆听毛泽东的教诲。
同年,经毛泽东的弟媳王淑兰介绍,蒋梯空与毛世泉结婚。婚后,蒋梯空偕同妻子,以省特派员身份到湘潭县朱亭(今属株洲县)等地开展农民运动。
“马日事变”后,蒋梯空率领农民自卫军参加攻打株洲白马垅敌军的战斗。6月中旬,他回到韶山,联络共产党员坚持地下斗争。由于反动派搜捕甚紧,他只好到亲戚家躲藏。9月,传来了毛泽东在湘赣边界领导秋收起义的消息,蒋梯空决定离开家乡去找毛泽东,因事机不密,他的行踪被敌人侦悉。1927年11月2日,蒋梯空被团防局长李性恂逮捕,面对审讯,他坚贞不屈,怒斥敌人,只字未供。他的哥哥蒋浩然四处奔走,求亲寻友四处借钱,请人做保,想方设法营救弟弟,但未能成功。最后,蒋梯空被敌人杀害于如意亭南岳庙,时年27岁。
蒋梯空牺牲后,毛泽东曾多次托人慰问烈士家属。解放后除给蒋浩然写信慰问外,毛泽东还邀请蒋浩然赴京叙旧。当地政府也表示要送他去京,但因身体不好,终未成行。
1959年6月,毛泽东回韶山,在松山宴请乡亲,亦邀请蒋浩然参加,但蒋浩然当时正任公共食堂会计,工作很忙,等他做完事,赶到韶山冲时,毛泽东已驱车去了长沙。
1960年至1961年国民经济困难时期,毛泽东曾委托弟媳王淑兰、堂弟毛泽连等去杨林看望蒋浩然,送去豆腐干和副食品。
1961年盛夏,王淑兰从北京回到湘乡团田娘家,然后冒着酷暑来到杨林蒋梯空烈士家,一进门就对蒋浩然说:“毛主席派我来看望你们。主席让我代他向你们问好!”王淑兰兴奋地告诉蒋家,她在北京五次见到毛主席,其中三次,主席都问到蒋浩然一家生活如何,蒋浩然之子蒋隆约境况怎样?又问蒋梯空结婚时那个取蚊帐的人还在不在?原来,蒋梯空结婚时家里已穷得买不起蚊帐了,只得借了人家一床蚊帐。可是结婚三天,那人就把蚊帐取走了,弄得蒋梯空非常尴尬。毛泽东当时正在蒋梯空家做客,看到这一场面,心被深深地刺痛了。因此几十年后,他还记得那个“取蚊帐的人”。
1972年,蒋浩然病逝于杨林,享年83岁。
三、耿侯兄“传闻殉难”
1950年10月19日,毛泽东主席在给刘天民女士的一封信中提到:“李耿侯已牺牲。李介侯现在北京人民革命大学学习,情况尚好……”这里提到的李耿侯,是毛泽东的“邀进派”老师李漱清的儿子,刘天民的姐夫。李介侯是李耿侯烈士的弟弟。
李耿侯,又名李勋铭、李谷,韶山湖堤墹陈公桥(今青年水库)人,毛泽东亲自培养的韶山党支部最早的五个党员之一。1889年11月27日生,1944年牺牲。
李耿侯的父亲李漱清,早年毕业于长沙法政专科学校,较早地接受了维新思想,1909年回韶山后主张废庙宇、办学校,传播文化科学知识。李耿侯从小在父亲熏陶下,接受了新学知识和民主思想的启蒙教育。他八岁起开始读书,因常听父亲讲述维新救国的道理和爱国志士的动人事迹,与常去他家的毛泽东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至18岁时辍学,李耿侯共读了十年书,成为一个颇有学识的知识分子。
1923年9月,李耿侯的妻妹刘天民因反抗旧式婚姻,遭到族长毒打。李耿侯把这一情况告诉了毛泽东,请求帮助。毛泽东毅然决定把刘天民带到长沙学习、工作。后来,又以她的遭遇为素材,在《大公报》发表文章,抨击封建的婚姻制度。
1925年2月,毛泽东回韶山养病,开展农民运动。李耿侯利用在族校任教的有利条件,积极参加和组织农民运动,教农民学文化、学科学,宣传革命道理,逐步成为韶山农民运动组织领导者之一。
一天,李耿侯去韶山冲上屋场,看了毛泽东带回的《新民》、《农民通讯》等周刊,便问毛泽东道:“像成胥生这样的大土豪,势力这么大,我们能推倒吗?”毛泽东拍着他的肩说:“依我看,推倒推不倒,就看大家齐心不齐心,只要大家齐心就没有什么敌人不能战胜!我们可以扳着手指头算一算,在韶山是成胥生多呢,还是你李耿侯、钟志申、毛福轩这些穷苦人多呢……”李耿侯答:“当然是我们这些穷苦人多!”毛泽东朝他竖起了大拇指:“那我们穷人就齐心干!”
在毛泽东的启发下,李耿侯懂得了发动组织农民群众的重要性。根据毛泽东的指示,他积极向好友和学生家长做工作,在李氏族校一带组织秘密农会。
1925年6月中旬的一个晚上,在上屋场毛泽东卧室的阁楼上,李耿侯和毛新梅、钟志申、庞叔侃站在油灯和党旗下,由毛泽东主持和介绍,一起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从此,韶山最早的党支部——中共韶山支部成立了,李耿侯成为韶山最早的党员之一。
“五卅”惨案后,李耿侯在李氏族校一带组织“雪耻会”。7月10日,他参加筹备并召开了湘潭西二区上七都“雪耻会”成立大会,会上被选为执行委员。会后,他组织群众进行演讲和游行。游行时,李耿侯带头喊口号,散发传单,烧毁洋货,投入反帝反封建的斗争。
李耿侯在族校和“雪耻会”的活动,震动了下七都的劣绅、团防局长成胥生。成胥生下令解散族校,并对李耿侯、庞叔侃进行盯梢。一天晚上,李、庞二人巧妙地甩掉盯梢,赶到上屋场,向毛泽东汇报。毛泽东听了以后,笑着说:“不要奇怪,你们向农民宣传革命道理,土豪劣绅害怕,当然要破坏、捣乱。这说明我们的工作有了成绩,要继续斗争。”李耿侯说:“这都是唐默斋等人在捣蛋,他们是成胥生的亲信和走狗,还是小劣绅,在教育界又臭又孤立,干脆把这些绊脚石搬掉。”毛泽东、李耿侯、庞叔侃三人经过商量,决定由李、庞二人主持召开积极分子会议,依靠积极分子,团结中间分子,打击反动分子。毛泽东很赞成这些意见,并建议利用赵恒惕颁布的《教育法》,进行合法斗争。
7月30日,湘潭县二区教育会、学委会在郭氏宗祠召开,李耿侯主持了这次会议。会上,李耿侯被选为执行委员和李氏族校校长。8月,韶山因干旱少雨,粮食歉收,地主奸商乘机抬高粮价,李耿侯和其弟李亮侯等带领李氏祠堂一带的农民积极参加了韶山的平粜阻禁斗争。
8月28日,毛泽东离开韶山后,从广州来信,指示韶山党组织把农民协会转向公开。李耿侯首先对秘密农协进行了组织整顿,以西二区“雪耻会”为基础,秘密成立了“湘潭西二区农民协会”,接着,西二区几十个乡的“雪耻会”,全部改为农民协会。11月23日,李耿侯被选为区农协执行委员。年底,中共韶山总支委员会成立,李耿侯被选为组织委员。1926年4月,李耿侯任中共湘潭特区组织委员。不久,湘潭特区农会成立,李耿侯被选为执行委员会副委员长兼秘书长。
1927年元月,毛泽东由上海回到湖南考察农民运动。元月5日,毛泽东在湘潭县农协负责人戴树人陪同下来到韶山,李耿侯向他汇报了韶山农民自卫队的发展情况。毛泽东指出,自卫队的发展要快,要使每人都有一支梭镖。李耿侯和其他同志商量,决定发动大家想办法。
“马日事变”后,李耿侯等人组织群众成立了韶山农民自卫军司令部,带领农民日夜操练,随时准备迎击敌人。其后,他带领二百多人露宿山林,用野菜充饥,辗转战斗于韶山附近的岱子山、西冲山、徐家洞一带。不久,“八一”南昌起义的消息传来,李耿侯十分兴奋,准备带领队伍去江西,不料途中遭敌人追击,自卫军队伍被迫分散活动。李耿侯则逃到华容,以躲避国民党的追捕。
1927年8月下旬,李耿侯从华容得到毛福轩回乡组织武装的消息,便马上回到韶山,把埋藏在当地的枪支、梭镖和大刀取出来,准备重新组织农民自卫军,配合并参加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不久,李耿侯接上级指示,前往长沙,受党组织委派,到常宁水口山开展工人运动。李耿侯来到水口山,与地下党员宋乔生取得联系,很快开展工作。此时,他的弟弟李贡侯、儿子李德深也先后来到水口山从事革命活动。
1928年正月初四夜晚,李耿侯和宋乔生领导了水口山工人起义,带领队伍到衡阳与耒阳交界的相子山打游击,并转战于江西宁冈一带,在此曾与毛泽东相见。随后,他们上井冈山,参加了毛泽东领导的中国工农红军。
1934年到1935年,蒋介石发动了第五次反共“围剿”,中国工农红军被迫进行二万五千里长征。李耿侯也随军到达陕北。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李耿侯成为了八路军的一名指挥员,担任八路军一二〇师三五九旅团政委,率部开赴抗日前线对日作战。1944年,李耿侯在华北一次战斗中英勇牺牲,时年55岁。
李耿侯不愧为一名优秀的知识分子,党的好儿女。他一家投身革命,先后三人为革命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李耿侯兄弟四人,他居长,次李贡侯,三李亮侯,四李介侯。李贡侯生于1907年,1926年在韶山参加农民运动,1927年加入青年团。“马日事变”后,他潜往常宁水口山,以学艺为掩护,进行革命活动。后随兄参加水口山工人起义,上井冈山后,参加红军,担任连长。1928年9月随红军大队由桂东返宁冈,在江西祟义作战时牺牲。李耿侯的儿子李德深,1925年在常宁水口山铅锌矿当炊事员,大革命失败后,与父亲一道组织工人起义。1928年5月8日,随红军大队行动时牺牲于耒阳。此后,李耿侯的三弟李亮侯、四弟李介侯均先后参加了革命工作。
解放后,人民政府根据李耿侯的革命事迹,报请省人民政府批准,追认他为革命烈士。同时被追认为烈士的还有他的弟弟李贡侯及儿子李德深。
湘潭和平解放后,在中国人民革命大学学习的李耿侯烈士的四弟李介侯向毛泽东写信,询问其兄情况。毛泽东接信后,于1949年11月17日亲笔回信。信云:
介侯先生:
惠书敬悉,深感厚意。
耿侯兄自一九二八年在湘赣边界之宁冈县见过一面,随即率队返湘南以后,未再见过。传闻殉难,似属可信,时地则无从查问了。
尊翁健存,可为庆贺,尚祈转致问候之意。
率复,顺祝
健进!
毛泽东
一九四九年十一月十七日
信中的“尊翁”即指李耿侯、李介侯的父亲李漱清。
1950年,毛泽东写信给李耿侯的父亲李漱清,说:“令郎于井冈山一别,不见踪迹,唯翁健在,尚希保重。”
随后,李漱清为落实烈属待遇问题致信毛泽东。1950年8月23日,毛泽东亲笔复信李漱清:“惠书收到,极表同情,已将尊件转寄湘潭县人民政府酌量办理矣。”
1950年11月12日,毛泽东再次致信李漱清:
漱清先生:
李耿侯、李贡侯、李德深三人为革命牺牲,均应发给光荣纪念证件,请持此往湘潭县府洽办为荷。
毛泽东
一九五〇年十一月十二日
信中表达了毛泽东对李耿侯等李家三位烈士的深切怀念之情。
四、浦珠可惜死得太早了
1935年9月,毛泽东在北京接见远房侄孙毛臻时,询问了毛浦珠烈士的情况。他说:“世美,当年你和楚雄、浦珠三个人一起北上,现在只剩下你了,他们牺牲的情况你最清楚,你讲讲吧。”
毛臻详细地回忆了他们三人随王震三五九旅北上,转战中原,毛浦珠病逝于湖北孝感,毛楚雄被敌人杀害于陕西南部的经过。毛泽东听后欷歔不已,十分惋惜地说:“楚雄还很年轻,如果活着,现在一定也和你一样进学校学文化学技术,那该多好啊!”接着又说:“浦珠很能干,好学上进,二十多岁就当上了党的区委书记,可惜死得太早了!要是活到现在,他很可能成为一名重要领导骨干啊!”说完,又是一阵叹惜。末了,毛泽东又叮嘱说:“世美,你如果回老家去,请代我看望几位父老乡亲,特别要问问浦珠的老母亲好!”
毛泽东谈到的毛浦珠,派名毛泽合,字孟甲,1917年3月出生在韶山冲东茅塘(今属韶山市韶山乡韶源村)一个农民家庭。其父亲毛麓钟,是一位通晓文墨的清末秀才,思想开明,当过毛泽东的塾师。母亲张氏,在革命时期担任过韶山冲农协妇女主任。大哥毛泽承是位乡村教师,思想激进,传播过平等、自由的思想。弟弟毛泽普,1938年去延安参加革命。毛浦珠从小深受家庭熏陶,性格开朗豁达,疾恶如仇,有“三五雷公”之称。由于父亲去世早,家庭生活困难,他只读了私塾即辍学耕田。残酷的现实,迫使他产生了冲出小家庭的思想。
1938年1月,由武汉回乡从事恢复和发展党组织的老地下党员邹祖培,经过秘密组织活动,在韶山青山坳毛月秋家成立了中共湘潭特别支部,隶属省工委。先后派出毛泽全、毛泽青、毛远耀、毛远翥等进步青年去上海、延安学习和工作。毛浦珠心情异常激动,每天晚饭后,即去好友毛朗明家中听他讲政治形势,或阅读救亡报刊,以及毛泽东、朱德、彭德怀等人的抗战讲话,对革命圣地延安产生了热烈的向往。他开始参加地下党支部的活动,替党支部站岗望风。经过几个月考察,党支部同意吸收他为中共党员,并于1938年5月3日举行了入党仪式。
1938年11月,中共湖堤支部成立,毛浦珠担任党支部书记。
1938年8月,毛浦珠当选为中共韶山区委委员,负责组织工作。同年12月,区委书记毛朗明去延安,毛浦珠接任区委书记。他上任后,韶山地下党组织很快发展到6个支部,九十多名党员。
1940年,毛浦珠与韶山区委其他同志商量,决定打入国民党内部开展地下工作。通过四处活动,打通关节,他被选送长沙受训,结业后回韶山担任了清溪乡十六保保长。在此期间,他以保长身份广交人士,结识乡公所一批下层工作人员,逐渐掌握了清溪乡大部基层政权。他联络进步的保甲长,设法对付国民党抓壮丁,免使穷苦人家妻离子散。他还带领群众冲乡公所,砸监门,放走被抓壮丁,并痛打县政府派来的反动乡长,将其赶出清溪乡。
1944年6月,湘潭沦陷,毛浦珠说服当时任清溪乡乡长的开明绅士毛国翘,放弃乡公所自卫队领导权,由毛浦珠自己掌握,将其训练为一支抗日武装。毛浦珠又与李勋启率领韶山自卫军袭击了驻扎狮子山的“日伪”维持会,有力地打击了“日伪”的嚣张气焰。11月底,他们与中共湘乡县委联系,组成“联合抗日大队”,由毛浦珠负责,在湘乡、韶山之间迂回打击日军。
1944年8月,根据省工委指示,韶山成立了中共清溪区委,毛浦珠任书记。
1945年7月,王震、王首道率八路军359旅南下支部进入湘潭境内,毛浦珠与地下党员向保生、毛世美一道掩护省工委书记周里、委员张春林到湘潭县盐埠与支队领导人会面。8月,党组织决定毛浦珠与毛世美、毛楚雄三人取道宁乡,前往湘阴,寻找南下支队,被安排在支队政治部工作。不久,支队接到命令北上,与李先念率领的中原军区部队会合。
由于长期紧张繁忙地工作,又得不到适当的营养补充和及时医治,毛浦珠的身体变得十分虚弱,行军途中染上了痢疾和伤寒,病情日益加重,部队到中原后,他的病情已十分危急。1945年10月中旬,毛浦珠终因医治无效,病逝于湖北孝感,时年23岁。
新中国成立后,毛浦珠被追认为革命烈士。其胞弟毛泽普多次赴京,受到毛泽东亲切接见。谈话中,毛泽东曾多次提到毛浦珠,对他充满了深深的怀念之情。
五、钦明兄为革命牺牲亦很光荣
1950年4月18日,毛泽东写信给他早年在湘乡东山高等小学读书时的同学毛森品,信中说:
前后两信均收,甚慰,因事迟复为歉。钦明兄为革命牺牲,不胜叹惜,亦是光荣之事……
信中提到的“钦明兄”,即毛森品的胞兄,也是毛泽东早年的同学。
1910年秋,毛泽东考入湘乡东山高等小学堂读书,在这里结识了毛钦明、毛森品兄弟,从此结下了深厚的友情。
毛钦明,号庚申,曾化名毛韶春,湘乡县兴让乡仓门前(今属湘乡市桂花乡沧泉村)人。1909年考入东山高等小学堂。与毛泽东的表兄文运昌在丁班求学。其弟毛森品,原名毛生炳,生于1889年,1910年春考入该学堂戊班。半年后,毛泽东来该学堂就读,插入戊班,与毛森品同班同学。两个人因个头较高,一同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因此交往较多,关系甚为密切。
一次,毛泽东跟毛森品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在丁班求学的毛钦明获悉此事后,为其弟抱不平,责备毛泽东不该开这样的玩笑。毛泽东遂向毛钦明做了解释,说其本意是想嘲笑老师随意把学生名字写错,不料反成了逗笑同学的把柄,他当即向毛钦明和毛森品表示了歉意,还向老师提议将“生炳”改名“森品”,从而得到了毛钦明兄弟的谅解。这以后,“毛生炳”便改名为“毛森品”了。
1911年春,毛泽东由东山高等小学堂教员贺岚岗先生力荐,去长沙湘乡驻省中学深造。当他步行到湘潭县城时,恰巧碰上毛钦明、毛森品兄弟,于是三人挤上湘江小火轮的统舱前往长沙,一起进入湘乡驻省中学读书。在这里,他们又同窗共读了一个多学期,直到辛亥革命爆发学校停办。其后,毛泽东参加了湖南新军,毛钦明、毛森品兄弟则暂时辍学回乡,以耕读为生。
大革命时期,毛泽东先后在武汉、广州举办农民运动讲习所,其间,先后于1925年春、1927年初两次回到韶山开展和考察农民运动。在毛泽东的影响下,毛钦明与毛森品在家乡参加了农民运动。1925年毛泽东回韶山开展农运时,毛钦明曾专程赶往上屋场与其叙旧,畅谈革命形势。
不久,毛钦明在韶山加入中国共产党,化名毛韶春,从事革命活动。1926年秋,他在家乡担任了农民协会副委员长。次年初,他来到湘乡县城,与县农民协会联系工作。在他暂住的汽车站饭店里巧遇前来湘乡考察的老同学毛泽东,故友重逢,格外亲切。毛钦明向毛泽东汇报了当地区乡农民协会的情况。毛泽东极力称赞农民运动“好得很”,并鼓励他继续努力工作,积极开展农民运动。
1927年5月,反动军阀许克祥在长沙发动“马日事变”,湖南农民运动宣告失败。在白色恐怖之下,毛钦明革命意志更加坚定,决定前往武汉寻找毛泽东,投身更加激烈的革命斗争。不料途中被反动派逮捕,不久牺牲于省城长沙。
六、为罗哲立墓
1956年8月11日,毛泽东在北京写信给罗哲烈士的遗孀曹云芳,并寄去三百元为烈士修墓。信云:
云芳同志:
七月八日的信收到,甚慰。罗哲同志英勇牺牲,早就听到一些消息。一九四五年在重庆的时候,见到张维兄,曾打听你们的下落,他只告知你姐姐王夫人已故,你的情形他不知道。现知你仍健在,并有两个女儿能继承罗哲遗志,我很高兴。罗哲为党艰苦工作,我可作证,当时没有别的证件。恤金由谁领的问题,应由当地政府去作决定,如果决定给继子,不给
女儿,也就算了,不必为此去争论。坟墓可由家属修理。现寄上三百元,请你酌量处理。今后如果还有困难,可以告我设法。你见过的两个孩子,一个在战争中牺牲了,一个也已病废。你们在贵阳工作有成绩,向你们致贺。顺祝
康吉
毛泽东
一九五六年八月十一日
信中表达了毛泽东对罗哲烈士的怀念和对烈士遗属的关怀。尤其是信中提到:“罗哲为党艰苦工作,我可作证。”对罗哲烈士给予了高度评价。
罗哲,字以恒,湘潭县马家河打板塘(今属株洲县)人,生于1902年。十岁入私塾,14岁考取湘潭县高等小学。毕业后到长沙考取湖南高等工业学校。1918年至1922年就读于湖南高等工业学校。当时,正是五四运动和中国共产党创建之初。此时,以毛泽东为代表的新民学会和中共湘区委员会,领导长沙工人、学生及各界人士,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反帝反封建运动。罗哲以满腔热情投入了这场运动,成为学生运动中的积极分子,每次罢课都被推为学生联合会的代表,向省长请愿。
在学校,他组织“爱国十人团”,东奔西闯,进行反日爱国宣传,并积极创办《岳麓周刊》,号召群众联合起来,同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做坚决的斗争,从而初露头角。
1922年秋,罗哲从湖南高等工业学校毕业后考入北京中俄大学。在四年学习期间,他多次参加群众斗争,时刻关心国家大事。1926年3月12日,日本炮轰我大沽口,八国通牒见报后,罗哲发动和组织中俄大学师生参加抗议活动。3月18日,北京各界人民十余万人在天安门广场举行抗议大会,要求驱逐八国公使。会后,又组织两千人请愿团向段祺瑞政府请愿。罗哲再次被选为学联代表,率领本校同学随同请愿队伍直奔北洋政府。在东辕门前与军警发生冲突,代表被打死打伤二百余人,罗哲也被敌人击伤脚部。学生刘和珍等45人当场死亡。刘和珍即是鲁迅先生《为了忘却的记念》一文中提到的爱国学生“刘和珍君”。3月20日,中国共产党就这次惨案发表了《告全国民众书》。罗哲从此进一步认识到:只有跟共产党走,中国才有出路。
1926年4月,罗哲得知毛泽东在广州举办农民运动讲习所,异常兴奋,毅然离开学校,前往广州。毛泽东对罗哲的到来深表欢迎,聘请他担任了农运讲习所教员,不久又介绍他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同年8月,罗哲被派回湖南,担任湖南省农民协会干事,并以省农运特派员身份,到各县考察农民运动。后协助毛泽东筹备召开了湖南省第一次农民代表大会和工人代表大会。
1927年初,毛泽东回湖南考察了湘潭、湘乡、衡山、醴陵、长沙五县农运情况后,去武汉筹备全国农民协会。罗哲奉中央委派,与妻子曹云芳一道随同毛泽东到了武昌,任全国农协筹委秘书。毛泽东、杨开慧夫妇住武昌都督府堤44号,罗哲夫妇先住武昌斗级营旅社,后迁湖北省农民协会所在地,即武昌都督府堤44号。毛泽东任全国农协筹委书记,罗哲任秘书,协助毛泽东工作。罗哲经常通宵达旦地工作,向全国发出一个又一个重要指示和通知。他每天在外活动回来,总要到毛泽东那里汇报情况和请示工作。在这段时间,罗哲成了毛泽东的得力助手,二人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局势日益恶化,罗哲与妻子曹云芳腾出寓所,作为地下党负责人开会的会场,他们则搬到都督府堤44号毛泽东的寓所,住后院,毛泽东住前院。罗哲时常与毛泽东在一起商讨工作,分析局势的变化,决定斗争的策略。毛泽东学识渊博,洞察局势敏锐,使罗哲夫妇极为钦佩。湖南十万农军围攻长沙失败后,湘潭东二区农协负责人去武汉向罗哲汇报反动派大屠杀的情况。罗哲听了很气愤,率领部分代表到都督府堤住所向毛泽东请示办法。毛泽东指示他们回湖南去恢复农会,准备武装斗争。
不久,根据毛泽东的指示,罗哲回到长沙准备秋收起义,秘密活动了一个时期,将敌我情况写信向毛泽东作了汇报。党的“八七”会议后,毛泽东被派回湖南领导秋收起义,行前,将妻子杨开慧和儿子毛岸英、毛岸青及罗哲的妻子曹云芳送回长沙,并叫他们暂时疏散活动。
8月下旬,湖南省委机关设在长沙北门沈家大屋,罗哲任军事委员,带着妻子来到这里住下。此时,毛泽东夫妇也住在这里。罗哲时常外出,巧妙地与敌人周旋。毛泽东对他的安全十分关心,每当他外出未归时,总是念叨着:“罗哲为什么还不回来?”有时到了深夜,毛泽东还来到房门前询问:“罗哲回来了吗?”直到罗哲答应了,他才放心。罗哲也很关心毛泽东的安危,每天出门时都要吩咐妻子曹云芳说:“要小心防范,不能让机关出了乱子。润之同志来问时,只说我晚点就回来,不要使他挂念。”
同年9月,毛泽东赴浏阳组织秋收起义,罗哲偕妻子曹云芳奉命回到湘潭,通过一段时期的工作,重新建立了湘潭县工委,罗哲任组织部长,奔走于易俗河、株洲、朱亭等地,很快在全县恢复、建立了三十多个支部。敌人到处悬赏缉拿罗哲。因叛徒告密,罗哲于1928年9月8日在易俗河裕丰粮栈被捕入狱。他坚贞不屈,视死如归。10月23日被反动派杀害于长沙浏阳门外,时年26岁。
毛泽东后来在延安得知罗哲牺牲的消息,心中异常沉痛,曾多次打听烈士遗属的下落,表达对烈士的怀念。
1945年10月毛泽东到重庆与蒋介石谈判,见到早年的朋友张维(解放后任上海第二军医大学教授),曾向他打听罗哲遗孀曹云芳及其孩子的下落。
全国解放后,毛泽东还在多方打听烈士遗属的情况,曾指示民政部门对烈士遗属给予抚恤和照顾。1956年7月8日,曹云芳在贵阳写信给毛泽东。毛泽东收阅后高兴不已,随即回信,深为其女儿“能继承罗哲遗志”感到欣慰,称赞“罗哲为党艰苦工作”,并寄钱为烈士修墓。不久,毛泽东又应烈士家属之请,亲笔题写了“罗哲烈士之墓”的墓碑。
1957年,毛泽东在北京中南海接见了罗哲烈士的遗孀曹云芳及其两个女儿,并合影留念。
1960年10月,毛泽东在中南海游泳池再次接见了曹云芳及其继子梅昆生。当时,毛泽东的侄媳韩瑾行在座,他们一起合影留念。
如今,在株洲县马家河一座绿树葱茏的山坡上,安葬着罗哲烈士的遗骸。烈士墓碑上刻着毛泽东亲笔题写的六个苍劲有力的金字:“罗哲烈士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