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变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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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成果

李王氏听了,都笑成了一朵花。把李广泽看了又看:“是吗!那娃子可是长能耐了!”李广泽微微一笑道:“哪有这么玄乎啊。爹在往我脸上贴金呢!”李守成却很是认真的道:“娃子,长本事了就是长本事了。有啥不好意思说的!”李广泽微微一笑,不提这个话题了。见老爹还紧拽着那件湿衣衫。李广泽笑了笑道:“爹,你也别光顾着说话,还是快换件衣裳吧。小心别着凉了!”

李王氏这才注意到。连忙歉意的看了李守成一眼。摸摸李守成手中的衣裳,都已经湿透了。李王氏急火攻心的道:“他爹啊。身上都已经成这样了。怎么还跟没事似的——还不快去里屋换衣裳!”李守成却是满不在乎的道:“没事。没事。我一点都不冷。这身上热乎着呢。像有团火在烧似的!”可李王氏却不再听他啰嗦了。连拖带拉的把李守成拽了进去。进去之后李守成还不安分,大呼小叫的。忽然就听见“哎呀”一声痛呼。接着,就安静了……

等到两人出来后,李守成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只是见了李广泽,神色却是有些抹不开。也许是感觉夫纲不振。李守成就急匆匆的把鱼装进麻袋,要卖鱼去了。李广泽想和老爹一起去,李守成却一摆手道:“不用,爹现在浑身都是劲。鱼再多点都不打紧!”说着李守成把麻袋往肩上一扔。飞也似地走了。嘴里还在喊着号子:“黑黝黝的山呦,黑、黝、黝、黝、黝……”李王氏一直目送他,直到李守成走的都不见影了,李王氏这才转过脸来,开始忙开了。先是给菩萨上香,上香也有讲究。第一支香插在中间,心中默念:供养佛,觉而不迷;第二支香插在右边,心中默念:供养法,正而不邪;第三支香插在左边,心中默念:供养僧,净而不染。接着再是磕头。足足折腾了半个时辰,这才算完。

然后就开始算账了。李王氏不识字,就找了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七个鱼头。从最大到最小依次排列,在每个鱼头前写下一个数字。然后就开始掰起了手指。以前每个指头代表十文大钱,现在却要代表一两银子。李王氏一会伸出二个。又摇摇头:“怕是少了。”一会又伸出三个。可又皱起了眉:“怕是多了。”李广泽看着好笑,想过来帮忙。却被李王氏赶到一边去了……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的特别快,似乎才过了没一会,李守成就回来了,人还没到哼的戏文先到了:“小哪吒惊龙宫呀,老龙王逼陈塘呀,李靖一怒毁金身呀,师傅慈悲赐莲裳呀……”快到家门口了。李守成没看见李王氏和往常一样候在门口。已是开始大呼小叫了:“娃子他娘。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李王氏没想到会这么快,赶忙迎了上去:“他爹。怎么回来的这么快啊!”李守成咧开嘴笑道:“一是鱼卖的快。二是呢,嘿嘿,我走到半道走不动了。就坐了一回菊花青的走驴。不贵,才十文钱。嘿,那叫一个舒坦。算是开了一回荤。”走驴是民间的一种交通工具。专门有人蓄养了沿着固定的路线来回拉客谋利。而且到了地方之后走驴会自动的往回赶。不需驴主人跟随。如果有人想把它赶往他处,那是不可能的。走驴只走这条路。其他哪儿也不会去。就像今日的公共汽车。

李王氏抿着嘴一笑。李守成又接着道:“我把鱼直接拿去飘香阁了。往常小白条什么的飘香阁不待见。只能去集上卖,又慢又费事。这大鱼就是好。这不,一拿出来就全包圆了!”说着李守成兴奋的拍拍腰:“嘿嘿,钱全在这儿了。”

李王氏连忙往李守成的腰间看去,嗬,往日卖了钱,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这回可好,腰间鼓起一个大包。李王氏连忙道:“他爹。那卖了多少钱啊!”呵呵,多少钱啊。这回非美死你不可!见李王氏心急。李守成却神神秘秘的道:“不急不急。咱进屋慢慢说!”说完李守成已是昂着头走了进去。李王氏冲着李广泽一笑道:“这么拿腔拿调的,亏他这个急性子能憋的住。看来准是卖了不少!”李广泽微微一笑道:“我看也是。那腰里可是鼓起了一大块啊!”

等到娘俩都进了屋。李王氏先是服侍李守成洗手擦脸。然后李守成又很是夸张的抖抖肩膀,捏捏腿肚子。嘴里还在诉苦:“哎呦,今天可真是累得够呛。”等到自己的辛苦娘俩都知道了。李守成这才解下了腰间的褡裢,放在了桌子上。褡裢涨得圆鼓鼓的,像是一个大西瓜。李王氏紧盯着褡裢。已是连声催促道:“他爹。你倒是说呀。究竟卖了多少钱啊!”见李王氏着急,李守成却愈发的稳当了。像个算命先生。只是莫测高深地一笑:“今个高兴,我就先卖个关子。娃子他娘,辛苦你猜上一猜罢。”

李王氏又气又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个老冤家,感情你都知道了,所以不着急。人家可是急的火烧火燎的。你不说,我就不会自己看么。李王氏伸手就去抓褡裢!不料抓在了手里。却是没能提动!李王氏一愣,再提了一下,还是没提动。就像生根似的。李王氏顿时笑成了一朵花。

李广泽见了就提议道:“娘,既然这么高兴,那就猜一猜吧。”李王氏摸过了钱,心里有了底。这兴致也上来了。便点点头道:“那好。我就猜上一猜!”李守成却是冲她嘿嘿一笑!猜上一猜,怕是猜上几猜都猜不到吧。李王氏上下摸着褡裢,凝眉沉思。以往要是卖个百八十文的,她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可这么多钱,却是第一次。她感到心慌慌的!刚才算过的帐,也都忘到爪哇国去了。见李守成正在冲她笑。李王氏犹犹豫豫的道:“份量这么沉。三千文(三两银子)应该有的吧——”

三千文。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李守成把头都摇成了拨浪鼓:“三千文。哼,三千文。娃子他娘。你的眼力也太差了吧——还得往上加。不过我先告诉你,这回可不能几文几文的加。得五百五百的往上跳!”什么,还差那么多吗!李王氏吃惊地嘴都张大了,勉强定了定神。这才颤着声道:“难道,难道是三千五百文!”李守成嘿嘿一笑。还是大摇其头:“少了少了。还是少了!”

李王氏只感觉阵阵幸福的巨浪向她冲来。天哪,三千五百文还少啊。那该是多少啊!不知不觉间。李王氏的声音都有些变形了:“那,那是四千文!”四千文,还差了一截呢。李守成老神在在的看了看李王氏。继续大摇其头道:“今天考到你了吧。告诉你,还是少了。”李王氏都有些懵了!老天爷啊,那到底卖了多少钱啊!李王氏已经不敢猜了。使劲一推李守成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快些说了吧!”李守成哪里肯依啊!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以轻易放过呢。李守成把头摇的愈加欢了,李王氏却已是恼了。一道不善的眼神,恶狠狠地瞄向了李守成的腰间——怎么的。是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想再尝一尝那个滋味么!

不得不说二人间的默契,已经到了心灵相通的地步。李王氏只是拿眼这么一扫,李守成已是下意识地打了一个激灵。而腰间也传来了酥麻的感觉!李守成感到大事不妙,连忙头也不摇了。赶紧冲着李王氏一笑道:“我说,我说。我这就说!”李王氏轻轻哼了一声,这才把眼神移开。感到警报解除了,李守成这才放了心。半是感慨,半是唏嘘的道:“四千五百文,整整四千五百文!”李王氏呆住了。半响才是“啊”的一声惊呼!四千五百文,怎么可能呢!这会她也想起来了。先前扳的指头。都在二千五上下。可现在也相差太多了吧!毕竟分量和价钱自己都是知道的。李王氏难以置信的道:“他爹。你……你不会是搞错了吧!”李守成听了直翻白眼——这是怎么说的。难道卖个二三千文就是应当的。卖的多就是搞错了么!

李守成哭笑不得地道:“这怎么会搞错呢!一文不多,一文不少。十足的四千五百文!”可李王氏依旧死死地看着他,摆明了一百个不信。李守成急了。把褡裢往李王氏面前一推:“钱都在这儿。只要少一个大子——你把我两眼挖出来当泡踩!”天哪。还真卖了这么多!李王氏身子一晃。好悬没一屁股坐地下!缓了半天的劲之后。才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道:“那……那……”可“那”了半天也那不出下文来!李守成正等着她的下文呢。

可等了半天就是不见李王氏说出下文!这叫憋得一个难受啊。李守成连连挥手道:“你也别费那个劲了。还是我来说吧。”接着李守成清了清嗓子道:“以往咱家打到的鲤拐子再大,一斤多也就顶天了。只能卖五十文一斤的价!可这回不一样啊——这随便拿出哪一条。不都是漂漂亮亮的!哪能按老黄历算呢!我把鱼拿去之后,飘香阁的掌柜二话没说。就出了一百文一斤的价!”原来是这样啊。李王氏这才释然。真是的。怎么就忘了这个茬了——这一年到头只打到小鱼,都成了习惯了。

可好事还不止于此。李守成又一拍大腿道:“飘香阁见了那条大鲤拐子,说是多少年没有见到这样的大鱼了。是件喜庆的事!给那条大鱼额外加了一成。所以啊,就那一条大鲤拐子,就得了二千二百文。”

说到这里,李守成脑海中映出一个美丽的形象。那真是天仙般的人物啊,就像从画上走下来似的。还那么能干,年纪和娃子差不多,就已经是飘香阁的少掌柜了。闪过这个念头后,李守成解开了褡裢,把里面的钱统统倒了出来。亮闪闪地铜钱把整个桌子都堆满了!李王氏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一刻,她感到了一种真实感。渐渐地,泪水朦胧了她的眼睛:“这么说,足够还杨家的债了?”李守成用力的点头。“咱们不用担惊受怕了?”李守成再次用力的点头。忽然,李王氏笑了。笑得很欢畅。这一刻的喜悦,难以言表。这贫寒的家啊,又有了勃勃生机。不用再害怕,不用再恐惧。多少次深夜辗转。终于能够解脱。多少次愁入心扉。终于可以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