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夜夜的操劳,为了妻子的用度,拼命赚钱。到了家中看见自己的妻子待在不见天日的房间里与另一个男人抽着大烟,这就是志摩在上海每天看到的情景。志摩回到家,蜷曲在妻子的身后,心里思绪万千,慢慢地进入梦乡。这样的日子,没有人能够长久的忍受。志摩最终离开了上海这个让他深恶痛绝的城市,到了北京。小曼与翁还有鸦片厮守在一起,直到志摩离开人世,小曼也没有离开上海的念头,更没有戒烟的想法。
小曼曾向王映霞解释过自己抽鸦片的缘由,她说:“我是多愁善病的人,患有心脏病和严重的神经衰弱,一天总有小半天或大半天不舒服,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痒,有时竟会昏迷过去,不省人事。……喝人参汤,没有用,吃补品,没有用。瑞午劝我吸几口鸦片烟,说来真神奇,吸上几口就精神抖擞,百病全消。”小曼并没有意识到鸦片正在将她的身体慢慢的蚕食。她是一代名媛,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她知道鸦片的危害,她一直都知道鸦片不是好东西。当自己开始吸食鸦片时,小曼觉得鸦片是一个神奇的东西。时间久了,就更离不开了。
志摩发现小曼的身体越来越瘦,他很担心,就对小曼说了自己的想法。鸦片并不是灵丹妙药,她的身体愈加不好了。小曼笑着说,是没有以前的胖了,但是她觉得精神非常好,尤其是刚吸完之后。志摩不知道怎样劝说小曼离开翁,离开鸦片。
鸦片成了翁与小曼之间增进感情的利器,他们的共同爱好又多了一个不可或缺的项目。鸦片是每一天都离不了的,他们每天都在一起吞云吐雾。翁也享受着与小曼在一起的快乐,对于烟榻上的事情志摩是不过问的。翁就是这样静静地陪伴着小曼,他们俩天天在一起抽鸦片,风雨无阻。最后干脆住在小曼家,成为陆小曼的闺中密友。
看似荒谬的事情就发生在小曼的身上。翁瑞午这个花花公子对她一往情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并且甘愿做她的知己、闺蜜。小曼对翁也是用情深厚,他们每天都在一起,小曼对翁的关心甚至超过了对自己丈夫的关注。志摩的母亲一直看不惯小曼的作风,她也感觉到小曼对翁瑞午那种超出朋友之间的关怀。
翁居然住进了小曼的家中,这是闻所未闻的怪事。一个男人光明正大地住进了一个有夫之妇的家中,这是何等的讽刺。志摩却容忍了翁与小曼的豪放作风,他知道一切都是鸦片惹的祸。
志摩回到家中看到陆小曼一天萎靡不振,成天就是吞云吐雾,十分不满,不免要说两句:眉,我爱你,深深地爱着你,所以劝你把鸦片戒掉,这对你身体有害。现在你瘦成什么样子,我看了,真的很伤心,我的眉啊!这是志摩的肺腑之言,他看见自己的妻子陷入大烟的泥淖,一定想尽力将自己的爱人挽回。
小曼本来不高兴,心里不好受,听志摩这么一唠叨,她大发雷霆,随手将烟枪往志摩脸上掷去,志摩赶快躲开,金丝眼镜掉在地上,玻璃碎了。小曼以前也经常使性子,但像这样对志摩发狠、动手还是第一次。她这样发作、狠毒,令志摩伤心至极。志摩想,小曼这样做说明她对自己已经没有疼惜之情。况且自己的颜面已经让小曼的烟枪打的粉碎,志摩这次真的伤心欲绝了。
他一怒之下离家外出,晚上也没有回来,他太绝望了,第二天下午才回去。回家之后,看到小曼放在书桌上的一封信,读后悲愤交加却又气极无语,没和小曼说一句话,随便抓起一条上头有破洞的裤子穿上,提起平日出门的箱子就走。这一切小曼和她母亲都看在眼里,却无法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志摩离家出走。
这一走,竟成了永别…….
天人永隔
爱与不爱就在这里,不曾离去。一次华丽的邂逅,一场浮华的美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夕阳的余晖照耀着大地,等待着月夜的降临。一切都静的可怕,风,吹动着树叶,唦唦作响。那是死亡的气息,要抽走身上的最后一丝温暖。漫无边际的黑暗,压抑着所有的人。想见的人已经慢慢远去,渐渐模糊 ...
他们夫妻之间变得越来越疏远,信中彼此没有好话,见面也没有热脸。以致志摩在信中求她给他一种相当的热情,给他一点欢容。为了满足陆小曼庞大的开支,徐志摩不得不像翁瑞午之流一样做起了房地产中介人,希望通过赚点佣金补上家中的亏空。可是赚这点佣金并不容易,来来回回很麻烦,问题层出不穷,还不见得做成,对于无所事事的人似乎并没有多大关系,对于本已很忙,还想写诗的志摩来说,就是一种折磨,大大地影响了他的情绪和精神。志摩为了小曼什么苦都能受,他不想让小曼因为钱有任何的不快。就算是自己最不情愿做的事情也要尝试着进行。
家中还急等钱用,志摩没有其他办法能够挣到更多的钱。因此他不得不为此事,奔波于南北之间。志摩已经身心俱疲,小曼一点都不理解自己,还经常给他脸色看。再加上繁重的工作,志摩真的是在强撑。小曼并不觉得感激,还是坚持着自己的喜好。可怜的是,志摩要回上海,竟连买票的钱都没有,如果走就得负债,这便如何是好?他说自己穷得寸步难行。结果在他去世前,还欠债500元。
志摩做的工作挣的钱并不少,要是普通人家,肯定是绰绰有余。但是小曼还是不够用。不论志摩给小曼的钱增加多少,总是满足不了小曼的需求。志摩每个月都只给自己留一小部分钱,其他的全数寄到上海供家里开销。志摩的衣服有时候都是破烂的,没有人缝补,也没有人置办新衣。现在志摩连买车票的钱都没有,只有负债才能回家。因为借钱的事情,志摩在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他总是那么拮据,朋友们也为志摩难过。看到志摩的行头,谁都不会想到,他的家中居然会有一位一掷千金的夫人。
他想改变环境,重新振作,但小曼不配合,闹得他不仅要两地分居,忍受生活的不便和分居的寂寞,还得为钱奔忙,终究还是举债度日,他的日子真是过得暗无天日。所以胡适在悼志摩的文章中说,志摩死前,苦状不可形容,精神已到崩溃的边缘,可小曼还在那里浑浑噩噩。小曼一点也没有洞察到自己丈夫处境的艰难,她不是一个称职的妻子。
志摩与小曼结婚后,小曼并没有精力照顾志摩的饮食起居,有时候还要志摩为小曼担心。小曼喜欢热闹的生活,她的热闹里有自己的朋友,知己却唯独没有志摩。她每天沉寂在自己的快乐之中,根本看不见志摩的悲伤。尤其是与翁在一起之后,小曼变本加厉。志摩只能默默地忍受着他的爱人带给他的所有苦痛。
为了做成蒋百里和孙大雨的两桩房地产生意,志摩决定回上海一趟。1931年10月29日,他给小曼写信说:我如有不花钱飞机坐,立即回去。随后小曼写信来催他:你来不来,今天还不见来电,我看事情是非你回来不成。况且这种钱不伤风化的,少蝶不也是如此起家的吗?你不要乱想,来吧。志摩从10月29日准备回家,但因没有钱买火车票,想乘张学良的飞机,但张一再展期,志摩也只能一等再等。
在等待回家的过程中,他几乎见了北京所有的朋友,好像是在与朋友们作最后的告别。离京之前他见到了刘半农、熊佛西、叶公超、许地山、凌叔华、吴其昌、陶孟和、沈性仁夫妇、周作人。11月10日晚,参加宴请英国柏雷博士的茶会,林徽因也去了。柏雷博士是英国作家曼殊斐尔的姐夫,来中国开太平洋会议,志摩十分殷勤,希望可以再从柏雷口中得些曼特斐尔早年的影子。只因时间所限,茶会匆匆便散了。他和徽因一起出来,在北总布胡同口分手,当时还不知道明天能飞。回到胡适家,得知明天要南飞。又来梁家,适遇思成和徽因有约外出,他等了一会儿,喝了一壶茶,等不来主人,便在桌上写了个便条:定明早六时起飞,此去存亡不卜……
徽因回来一看便条,心中一阵不痛快,忙给志摩去了一个电话,说:到底安全不安全?志摩说:你放心,很稳当的,我还要留着生命看更伟大的事迹呢,哪能便死?11月11日晨6时乘飞机由北平起飞,到南京后去看望张歆海、韩湘梅夫妇,谈至夜晚,张韩夫妇送他上火车回泸。
1931年11月18日下午,徐志摩坐车到南京。急急忙忙从北京赶回来,在南方只待了7天,在家只过了3天,还受了这样的侮辱,就又急急忙忙往北京赶,实非他所料。18日上午,志摩在陈定山家,托查猛济约曹聚仁第二天同往苏州访章太炎先生。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小曼的那封信,第二天他不是回北京,而是去苏州。但看到小曼的信后,他改变主意,不去苏州了,而是要回北京。回北京,确也正好可以去听林徽因的演讲,是小曼的这封信促使他离南回北。也是因为要急着离开南方,临时决定坐邮机回北京。
到南京后,住在老同学、好朋友何竞武家,彻夜长谈,所谈内容一定是小曼的问题,志摩一定向他最信任的朋友诉苦,所以志摩死后,何才坚决要与陆断绝来往。19日早上8点钟,乘“济南号”飞机从南京明故宫机场起飞。9点钟从南京机场给梁思成夫妇发电报,让下午3点到南苑机场去接。虽然与小曼不欢而散,但10点在徐州,他有不详之感,还给小曼发一信,说头痛不想再飞。10时20分,飞机继续北飞,飞抵济南附近党家庄时遇上大雾,因正驾驶王贯一精神不集中,飞机误触山头,机身着火遇难,终年35岁。
志摩就是这样带着对小曼的怨恨离开了,或许没有恨,只有怨。志摩走时的心情没有人知道。但是,他一定不愉快。这次回上海,他被小曼伤的遍体鳞伤。他们之间有太多的心结和误会,彼此都没有放下心中的不悦。这样的见面就更加容易引起矛盾,志摩与小曼都不是心平气和的交流。
志摩因为小曼不肯北上一直不开心,他真的恨透了小曼的自私。她从来都不为自己考虑,只要自己快乐。小曼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他始终不如翁瑞午和鸦片。曾经几封绝情的信,志摩并不是真心说,只是因为小曼的固执,他气得失去了理智。他说自己不再供给小曼的生活,但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努力赚钱。相信一切都只是气话,不是志摩的真心。
小曼却记在了心里,志摩现在居然开始用钱来威胁她了。这是莫大的侮辱,小曼一直觉得志摩是一个是金钱如粪土的人,怎么会在意那些身外之物?现在志摩已经变了,而且他的心里已经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难道志摩想就此离开她?小曼一直想了很多天。她想志摩回来之后能够好好地聊一聊,看看志摩内心的真实想法。她绝对不是那种没有主见的女人,更不是随意屈服的女人。要是志摩真心不想与她一起生活,她就放手让志摩离开。
夫妻两地分居,应该是小别胜新婚,如胶似漆。小曼与志摩见面后,却竟是一番争吵。这是他们没有料想到的,事情最后竟然发展到如此田地。志摩是好心劝阻小曼,希望小曼能够戒掉鸦片。小曼看见的却是志摩那高傲的嘴脸。这就是感情的偏见,都带着自己主观的色彩看待一个人,一件事,自然会看见不真实的情况。志摩愤然离家,也提前了回北京的行程。小曼并没有阻拦志摩,她觉得强扭的瓜不甜。志摩却觉得小曼的心已经变了,不知道在谁的身上。
当小曼将自己的烟枪砸向志摩的时候,他们的夫妻缘分就已经开始倒计时。就是因为这个举动,促使志摩上了那架致命的飞机。人生没有如果,只是一场无法回头的棋局。生死一线,将志摩与小曼的距离拉伸到了无限。永恒的离别,阴阳两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