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漠踉跄起身,一盆水冲掉了地上的咒文,急急忙忙探了女子的鼻息。
有气了!
他脸上泛出一丝喜色,连忙开门唤那些正失声痛哭的产婆宫女。
众人本以为必死无疑,就要给过世的皇后殉葬,此刻突现生机,也没心情关注事情转折变化的诡异,端水的端水,接生的接生,忙忙碌碌。
云漠却呆站在一边,心砰砰跳个不停。
大人是活过来了,孩子呢?
终于,一声嘹亮的啼哭划破黑夜,接生婆喜极而泣:“国师,生了生了!是个男孩!”
云漠一口气总算泄了,身体止不住有些发软。
慢慢挪到床边坐下,望着近乎虚脱的女子,握住她冰凉的手心。
女子缓缓睁开眼睛,墨黑如漆一般的眼睛直直望进他眼底,一种漫无目的的难堪和恨意弥漫开来。
云漠的心猛烈一颤,瞬间丢开那只手,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你是谁?!你不是皇后!”
女子眼神一厉,一种肉眼看不到的力量就要侵入云漠脑中,然云漠反手一掌,那看不到的力量仿佛就困于掌中动弹不得。
“妖孽,竟然敢夺皇后的身体!”
年少的国师心急如焚,身上金光闪耀,顷刻间,粉碎了那莫名的力量。
床上的女子瞬间喷出一口鲜血。
产房里瞬间乱做一团,尖叫,啼哭,慌乱奔命,可云漠已经顾不了其他,紧紧扼住床上女子的脖子,眼中仿佛要滴出血来。
那一场变故,楚悠的精神力大受重创,从此失去了借尸还魂的可能,每一个被她附身之人,都会在一段时间后死去。
生魂真正变成了鬼魂。
而经历那一夜变故的宫女太监产婆,都在第二天无声消失。
新生的婴孩被册立为幼帝。
场景再一次扭曲,幻化成五年前,独心之乱。
那一个被幼帝捧在手心里的宫女,眼神终年哀伤。只因为,她终于确认了心中的疑惑,解开了纠葛在心间五年的谜团。
可惜,物不再,人也非,年轻的幼帝一如新生,再记不得过往。
而那个罪魁祸首,又一次将灭杀之手伸向她。
凌迟,一百二十八刀,生生受下,只为,多看一眼孩子的脸。
这些场景在阵法的催动下反反复复,串联成线,一次次在云漠眼前重演。
而他像发了疯似的,眼眶赤红,拼命将剑刺向每一个不可忍受的画面。
楚悠冷冷站在那里,嘴角扯出一抹嘲讽。
有什么,比真相更摧残人心呢?
心心念念要斩杀的妖孽,不过是他一手创造。自认为站在正义的山巅,却不知一场失败的招魂,就此毁掉了两个人的人生。
谁能理解,心爱之人转世成为婴孩,还由她腹中所出,是怎样的难堪?!
云漠,云漠,将你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楚悠手指一动,混乱的场景顿时消失,只剩下她和云漠,静静对峙。
三天三夜的禁锢挣扎,已经耗尽了云漠的体力,他甚至有些分不清,眼前的人是真还是幻影。
“国师,好久不见。”楚悠轻快地笑起来,一如曾经,每一次见到他的第一句话。
国师,好久不见,可还记得过去的恩恩怨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