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清醒的老子,浪漫的庄子:达观自如的人生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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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达生——豁达的人生不寂寞(1)

享受生命的大自在

在《庄子·齐物论》中,庄子曾经提出过这样的一种观点:“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什么样的人能做到顺应自然,与天地万物合一呢?《庄子·刻意》篇中讲道:“就薮泽,处闲旷,钓鱼闲处;无为而已矣。此江海之士,避世之人,闲暇者之所好也。”即隐居江海的人,与世无争、逃避世事的人,清闲悠暇的人,这些人没有荣辱毁誉的强烈愿望或忌讳,所以,栖身山林江湖,流浪旷野荒原,每日垂钓闲散度日。这正是道家顺其自然的处世态度。在同一篇中,庄子讲了闲散居士的好处:“平易恬淡,则忧患不能入,邪气不能袭。”庄子认为,这些懂得隐居的人,是享受生命大自在的人。

几年前,杭州都市快报刊登了一则新闻:《腻了城市生活向往山里日子,王老伯想找同伴去山里养老》。新闻里提到,杭州有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身体硬朗,但随着年龄的增大,越来越不习惯繁忙的都市生活,终于有一天,他决定到附近山里租个房子,住到山里去。因为不放心他一个人去,于是老人的儿女联系了都市快报,看能不能给父亲找个隐居的伴儿。这个突发奇想击中了都市人心理的软肋,报道登出后的第一天,都市快报热线就接到上百个与隐居有关的来电:有的想和这名老人结伴,共同归隐山林;有的提供了自己心目中的最佳隐居地;有的讲述了亲人在乡野隐居的幸福生活。

生活在当今时代的我们,绝大多数都不可能像庄子说的那样,到山林中去归隐。就像庄子在《山木》篇中所讲的燕子一样:鸟没有比燕子更聪明的,看见不适宜停歇的地方,绝不投出第二次目光,即使掉落了食物,也舍弃不顾而飞走。燕子很害怕人,却进入人的生活圈子,不过只是将它们的巢窠暂寄于人的房舍罢了。

人也是这样,为了生存,必须生活在社会之中。一句话说得好,“大隐隐于市”,一个人只要拥有自由的、超凡脱俗的心灵,即使是在闹市中,也能体会到万籁俱寂的“静”。于是,有人发明了适合都市人的“新隐居生活”。

福建省《海峡消费报》曾经报道过这样一篇新闻,讲的便是一位“都市隐居族”的隐居生活:

家住福建福州市区的孙坚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法务专员,他每天的工作日程表总是满满当当的。审查待签的合同、跑相关政府部门和法院,还要下工地、解答业主投诉、打理方方面面的关系……生活表面上过得很充实,但是忙碌过后总觉得少了一点生活的情绪,有时候心里空荡荡的。

孙坚的家在城西白马河边,社区的环境并不算太糟,推开窗子就可以看到白马河两岸大片的绿色,不远处的公寓建筑风格还算有些特色。虽然白马河水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污染,但也算是一方闹中取静的小小净土。

可是,孙坚依然觉得在这片忙碌的钢筋水泥中,他缺少一片属于自己的精神家园。

于是,十一长假的前夕,孙坚决定当一次“都市隐士”,把自己关在家里,哪儿都不去,让浮躁的心灵彻底静一静。

为了达到“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效果,他切断了与这个世界发生联系的一切途径:他拔了电话线,这样,电话打不进来,宽带也上不了网,也不再去取信箱里的报纸,每天就只是读书、看碟、睡觉或者发呆。

这种闹市中的静谧让孙坚十分享受,他从书架上抽出尘封许久的《1984》,重新翻开细细地阅读起来。

“深夜里读书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孙坚说,“尤其是当窗外下着小雨,一个人静静地斜卧在床上,手捧书卷,沉浸在与伟大思想家的对话中,心底的浮躁仿佛被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内心深处的平静。”

在孙坚看来,我们身处一个人人都在为生存打拼的时代,大多数人都忘记了内心那美好的愿望,变得非常现实。如果能够换一种生活方式,隐居在家里,不需要朝九晚五地奔忙,不必担心永远忙不完的公事,偶尔享受一下一个人的畅快与闲适,不失为人生的一种乐趣。

这篇报道中还引用了孙坚的一句话:“记得有一个不错的楼盘,取名叫做‘心·家·泊’,我觉得他们的策划人员真的是把‘家’的概念理解透了,并且发挥到了极致!其实,家就是让一颗漂泊的心停靠、歇息的港湾。”

最后,记者用孙坚的两句话作为报道的结束语:“古人说,‘大隐隐于市’,我认为大隐应该是在家里。在家里隐居是一份心情,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如果把生活比做旅程,那么这几天的隐居生活就像是漫漫征途中的小憩。”

只要有一份隐逸、自在的心情,即使身处繁华的都市,也是真正的隐者。在复杂的社会中,也有简单的方法,那就是保持心灵的静美,学会享受生活,你就能享受生命的大自在。

林语堂也持同样的看法,他说:“我总以为生活的目的即是生活的真享受,是一种人生的自然态度。”

享受生命的大自在,不是说要去花天酒地,也不是要去过懒汉的生活,吃了睡,睡了吃。享受生活,是要努力从生活中找到美,找到情趣,找到闲适。放慢忙碌的脚步,让杂务中断,让烦忧消散,让灵性回归,让亲伦重现。用乔治·吉辛的话说,是过一种“灵魂修养的生活”。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世间的感情莫过于两种:一种是相濡以沫,与骄阳搏命;另一种是相忘于江湖,在平淡中度过余生。

“相濡以沫”总是令人欷歔,成为无数文学作品的主题,赚来了无数感动和眼泪,也是年轻人心中最向往的感情。

确实,两个萍水相逢的朋友,在生与死的边缘携手反击命运,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背交给对方,像长空中的雄鹰一样并肩作战,像寒冬里的狼群一样相互舔舐伤口,不抛弃不放弃,生死与共——多么浪漫,多么悲壮!

或者,一对萍水相逢的男女,面对世俗的压力、生活的困窘,相互支持相互安慰,用一颗心温暖另一颗心,如并蒂莲花一般相依相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离不弃,永不分离——多么浪漫,多么美好!

可是浪漫背后也许隐藏的是心酸,相濡以沫也可能意味着生活的船即将倾覆。

所以庄子并不喜欢相濡以沫,“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一个“不如”道出了庄子的豁达:他更喜欢的是两条鱼能够相忘于江湖,在平淡中度过一生。

在庄子看来,“相忘于江湖”的平淡胜过“相濡以沫”的浪漫,他在无意间道破了人与人之间感情的真谛:真正考验两个人感情的并不是相濡以沫,而是相忘于江湖。

相濡以沫并不是生活的常态,而是非常时刻的非常举动,在这样的生活状态下,任何人都会被激发出超常的情感,这时候建立的感情并不是纯粹的感情,其中融合了共同目标和共同境遇所带来的同情与依赖,以及在困境中搏斗的激情。

而相忘于江湖的平淡就像一台感情的过滤机,能把这些杂质通通过滤干净,只剩下最纯粹的感情。这个时候,感情还能剩下多少?

有的人和你一起哭过笑过,并肩携手过,却无法平淡地走完一生。在人生的海洋里,总有人不畏风浪,勇往直前,携手走到风平浪静的幸福彼岸,但是这之后的路,又有多少人能够风平浪静地走下去呢?当命运的风浪平息后,人心开始风起云涌。

为什么罗密欧与朱丽叶仅仅一面之缘却能爱得如此深沉,不惜挑战两大家族的重重阻挠?心理学家给出的答案出人意料,正是两大家族的重重阻挠,成就了两人惊天动地的爱情,否则,罗密欧与朱丽叶很可能只是酒会偶遇的两个青年男女而已。

王子与公主总是能够战胜邪恶的巫婆、可怕的诅咒、奸诈的大臣、无敌的巨龙、吃人的怪物、狡猾的妖精、嫉妒的后妈等,没有什么能分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事实上,越是困难重重,他们的爱情往往越牢不可破。但是从来没有一本童话告诉我们,当王子和公主战胜了恶龙、巫婆和诅咒之后,他们的生活是否还快乐?在锅碗瓢盆的平淡中,他们还能保有最初的激情吗?

相濡以沫的感情是浪漫的,但相忘于江湖的平淡才是最坦然、最真实的感情。庄子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或许,我们可以断章取义地理解为:与其怀念一起对抗暴风雨的日子,不如享受在一起时平淡的幸福。

生命自由流转,达生只需无为

道家认为,天地万物都在不息的动态中循环旋转,在动态中生生不息,并无真正的静止。一切人事的作为、思想、言语,都同此理。是非、善恶、祸福、主观与客观,都没有绝对的标准。无论是历史,还是人生,一切事物都是无穷无尽、相生相克的,没有了结之时。生命无常,且生生不息,所以,对待生命的态度,就成了千古圣贤时常讨论的一个话题。

庄子说过:“古之真人,不知说生,不知恶死;其出不,其入不距;翛然而往,翛然而来而已矣。”“其出”意思是生命的外在,“不”就是不因生命外在的东西而欣喜。上古得道的真人,当尧、舜也没有什么高兴,当周公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万古留名,封侯拜相,乃至成就帝王霸业,也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其入不距”,也没有觉得同外界有了距离。嬉笑怒骂均与他人无关,“悠然而往,悠然而来”,对待生死,怡然自得。传说中大禹有一语名言:“生者寄也,死者归也。”即活着是寄宿,死了是回家,可谓一句点透生死。古人也常说:“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意思是,明白了黑白交替的道理,就懂得了生死。生命如同荷花,开放收拢,悠游自如。

人是惜命的,希望生命能够长久,才会有那么多的帝王将相苦修长生之道,却无法改变生命短暂易逝这一事实;人是有贪欲的,又是有惰性的,才会有那么多的“鸟为食亡”的悲剧发生;而人又是争上游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只争朝夕”,永不松懈。但事实上,生命是虚无而又短暂的,它在于一呼一吸之间,在于一分一秒之中,如流水般消逝,永远不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