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黑与昼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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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民族主义与世界主义

从西单吃完酸辣粉出来,俩人说说笑笑的,很快就晚上八点半钟。

何思对吴茵说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等一下我还有个约会。”

“不就是与朋友见面嘛,难道你还介意把我当生人?我在北京朋友不多,我愿意参加一些聚会,多认识一些朋友。如果我的介入并不妨碍你们交谈的话。”

“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既然你愿意去,那就请便吧!”

成哲与叶琼早10分钟赶到罗马帝国酒吧门口,站在巨制啤酒桶旁交谈着。叶琼问成哲等的是什么人,成哲告诉她是一位很久未联系的社会活动家,叫何思。叶琼轻轻地哦了一声。

正说着。一台在灯光下依然很耀眼的红色法拉利跑车停在不远处的路旁。成哲看见何思与一位衣着时鲜的小姐赶过来,就面带微笑举起右手摇着。

何思发现了成哲,俩人一声不响地同时连趋几步,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四目良久注视着,眼神跳跃着深藏的激情,在手心间传递。

“这位是我的……”

成哲向何思介绍叶琼,话还没说完,叶琼主动接话道:“朋友,我叫叶琼。”

同时将手主动伸出与何思握手,“你叫何思吧,刚才成哲已跟我提起你的大名。你好!”

叶琼表现得很主动。何思接着介绍了吴茵,大家纷纷握手问好后,推开酒吧的门,鱼贯而入。

酒吧人还不多,正是上座时分。在成哲招呼下,四人就稍远离中心区的位置坐下来。分别要了二杯红酒和二瓶啤酒。吧台有位服务员已认识成哲,买单时,还特意打了招呼。

“这么长时间,你突然失踪了,我们以前的同事都挺为你担扰。没有人知道你老家的地址,就没法联系。你失踪后,办公室来人,将你的东西全拿走了,包括你使用的电脑。”成哲说道。

叶琼与吴茵在旁引为惊奇地听着,特别是吴茵,啜饮着红酒掩饰内心的惊讶时,又专注着何思。

“没什么大事。自己的工作没把握分寸,发生了一些失误与曲折,这之于我是一个教训。但你知道,这种分寸是很难把准的。”

“两个月后,收到法院给研究所的通知,说你被行政处罚,通知我们。我记得当时李鹏委员长强调遵守宪法,提得很及时,但对于违宪的如何处置没有讲清楚,”成哲说道。

“问题的关键在于,不应在国外发表文章,被西方反华势力恶意利用了。”

“我的出发点是好的,想让更多的人为中国的发展献计献策,但触犯了国家法规。”

“不谈这事了。一个时代的进步,哪能没有人探索中误撞?以最小的代价促进社会最大的发展只是一种设想,事实上,哪能如愿呢?

就是政府本身也有走弯路的时候,要进步就要有牺牲,改革是一种渐进式进步,而当改革在徘徊不前时,需要有民间力量帮助政府在实现党的振兴、国家稳定与民族复兴三位一体为基础上的稳健推动。

在大局利益下,政府改革派就会义不容辞的领导改革稳步前进,与民间力量达成一种宽容的互为增进的和解,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中华民族复兴。”

“从改革发展历程来看,确实存在着诸如何思先生阐述的现象与观点。但是,也要看到,正是由于改革涉及到许多人既有利益的流失与增进的冲突,中央才紧抓住改革的主动权,让冲突在一个可以控制、疏导的范围内最低化,”

叶琼在旁发言道,头转往旁边的成哲:“你说呢?”

“是吧!”成哲谨慎地回答。

“复兴民族,与增进人类福祉的世界主义有冲突吗?”吴茵提出了个问题,在她看来,民族复兴就不可避免地产生一些以民族利益为上,民族主义旺盛的现象与情结。而这往往是面双刃剑。

复兴民族的标准或目标体现是什么呢?

有许多种理解。经济全面工业化;信息网络化;GDP指数;综合国力;国防军事技术与阵容;民族文化;高等教育的普及;社会道德及信仰;甚至国民寿龄,居住条件,社会福利,保障等都可以从中去体现。

但无论哪一种理解与体现,我认为,它们共同的奠基就是:应看这个民族国家的每个成员所享有的各种人的权利与实际生活水平,是否予以实现与保护?

是否有了很大提高过上了富足的日子?

离开了此,就不存在民族复兴。

中国有了全人类1/5的人口,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复兴民族就是增进了人类的福祉。同时,人们应该看到,复兴民族的终极目标不等同于民族主义的以民族利益至上。而是民族的也是世界的。中华文化复兴是疗治西方文明疾病的良药,因而,也是世界振兴。对民族主义的正确引导,将有益于增进实现世界主义的“中华世纪”。这句话本身可以做为一种假设去求证,或做为一个课题去研究、探讨。

当然,这些话本身是基于现实中的民族主义者往往抵制世界主义,将两者对立化提出来的。何思认真且不失演说激情地说。牢狱并没有打磨掉其身上的闪光点,棱角在思想的海洋中,如棱厉的石头时有抬头,而在平静时,却隐没了。

吴茵点点头,眼神中充满钦佩之情。

叶琼插言道:“何思先生能否谈一下民族主义这两个概念呢?”

“这个问题还是由成哲来答吧。他是个有创地的哲学工作者。”

何思巧妙地将在旁慎言的成哲揪了出来,推在问题前面,叶琼期望地望着成哲,眼睛调皮地眨动。

“我不知你要我从哪个角度来谈这俩个概念,如果不设范围,这就太宽泛了。

如果仅仅是谈我个人的理解,我认为民族的形成是人类在生存、发展的自然演进过程中,包括使用贸易、战争、教化的手段,在增大人与人之间跨氏族、跨地域、跨种族的互动中,以通婚为粘合剂、润合剂,文化的不断碰撞到新的融合,在一定的稳定秩序政权宗教认同下,最终形成一定时空的人们基于共同的渐成的心理认同,包括血脉、语言、俚俗、身份特征等。

要用语言准确形容这一动态过程很难。现在来看,在民族之间可以形成新的民族。如中华民族包涵五十六个兄弟民族。如今,人类基因学发现人类是源自同一个祖宗,地球板块飘移才导致分散,并形成各种有不同表征的文化文明,但现在,由于克服了物理空间的隔阂,人类互相交往的加强、共同文化的形成、基因学对人类源自同一个祖宗的确认。使一个更大的民族,地球民族正在形成。

这时,民族社会失去以往民族的一些排他性与对抗性特征。所以,民族的形成在不同层面上有不同的特征,不同层面还有相反的对立因子存在。

不过,总的来讲,民族主要是以血脉而合。至于,民族主义这个概念,如果不考究辞源,究其本质是可以定义为:基于维护、增进本民族利益的各种价值符号的集合。

文化与心理情感是民族主义两大内容。

有人将民族主义定义为:人类中的一部分人因生理或文化方面的特征而达成的一种身份的共识。

这个概念不具备动态性,因此,过于粗糙,而定义民族主义这个概念,则相去更远。

严复对民族主义的理解是:夫民族主义非他,宗法社会之真面目也。这句话的反逻辑就是:在克服了宗法社会的现代民主自由国家是不存在民族主义的,现在的我们当然无须论证,一眼可认定这句话的失误。

但如果从严复当时所处背景来看,是可以理解的,如‘中国之不兴,宗法之旧为之梗也’。

‘使中国必出以与天下争衡,将必脱其宗法之故而后可。……彼徒执民族主义,而昌言排外者,断断乎不足以救亡也。’这里被严复谴责的民族主义乃昌言排外,由慈禧、刚毅控制的义和团,提出救亡当先效外强军盛国方可,与魏源的“师夷长技以制夷”主张同出一辙。

当时,朝政‘天朝’意识,即之于‘蛮夷’的民族主义盲目乐观、轻敌,才有严复宗法社会之真面目也的理解。

其实,宗法社会对于一些民族的形成有时起关键性作用。

比如中国汉族,是汉王刘邦建立政权,对异性大赐刘姓并遗旨,非刘姓,勿以封王,这种家族式王权治政模式在百姓与官员对手提三尺金剑斩白蛇的刘邦的顶礼膜拜中,经上百年积淀才形成。

无汉朝这宗法式社会,就没有汉族一说。

在汉族以前,中国社会上有没有民族主义?

当然有。华厦民族实际上是由蚩尤两个部落民族组成的,汉族乃是各个地方的小民族组成的。

元、清入关夺取了中国社会的政权,一直存在着汉族主义与相关的群众性运动。

如民间一些群众性反清复明的帮派团体、密秘会社。”

成哲把话停下,看见身旁叶琼幽幽的眼神中,似乎有股幂暗的力量在深层处翻滚。

“讲得很精彩,”何思由衷地说道。

吴茵也为成哲的述说鼓掌。

此时的酒吧已进入高潮阶段。疯狂取乐的人们,肆意搜寻孤寂异性的眼光,酒杯的交错,乐队的张狂新异,个人恣情的蛇形舞、辣身舞,超低的文胸短裙,五彩纷呈的发式眉彩,在灯光音乐的包围中,迷幻的,低迷的,热切的,放纵的,无助的,叛逆的,苦乐哀痛的,生理的,精神的,肉欲的,色情的,麻醉的,破碎的交融碰撞在这座杯形的建筑里,在壁上奥古斯都沉默的眼神里。

“何思兄,今后有何打算?有需要我帮助的,千万别客气,”成哲真诚地说。

“那当然,感谢成哲兄。我现也在整理头绪,人生新起点往往形成于茫然无绪时,具体的计划设想倒还没有,先休养几个月身体,多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再说。”

“你现住哪?”成哲问。

租住在香山,月租100元。这样省了不少开支。偶尔给一些公司搞搞选题策划,编点文字,要么给一些社科杂志写点文章,生活没问题。”

“哎——”成哲感叹着。坚毅的目光注视着何思,无限言语关切尽在不言中。

吴茵建议道:“大家不如去舞池轻松一下吧!”

舞池中人很多,四人踏着节奏,开始晃头,甩膀,扭腰,蹦脚,一曲下来,叶琼、吴茵已是香汗沁出,成哲、何思亦有微汗。

出了舞池,重新落座,时间已是十二点整了。成哲喝口啤酒,从裤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名片盒,取出两张分别给成哲与吴茵。彼此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后,嘱咐有事就及时联系。

正准备离场,成哲的电话响了,是芝凤打来的。

“正准备回家,”成哲说。

“那好吧,我等你。”芝凤挂了电话。

叶琼敏锐地望了成哲一眼,成哲假装不知道。

“你家里还有人在等你?”叶琼问。

“哦,没有,是我女友从她家里打来的。”

“那我开车送你回紫竹院吧!”叶琼接着说,期望的眼神又故作平静自然。

“一路走吧。我开车送何思回香山,可经紫竹院”,吴茵说道。

“不了,我自己坐晚班公共汽车,实在没车了,就打的”,何思推辞地说。

好说好歹,何思最后还是上了吴茵的车。车到紫竹院,叶琼轻轻地说:“明天还要上班,早点休息吧!”与吴茵、何思挥手告别,就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