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被诅咒的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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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真凶现形(2)

“你……”古乐显然也未曾料想到裴子渊会是这般反应,愣了愣之后,又像是下定决心般心一横,手指一动,上膛的声音在客厅内回响,听起来有些惊心。声音虽是轻微,但在此情此景之下,四周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皆能听得一清二楚,何况是这声响?“好,你既这样说,我今日就成全你。”

就在在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时,一道身影出其不意一个闪身挡在了裴子渊面前,此人正是萧翎雨。她这举动,让所有人皆措手不及,就连裴子渊,都忘记了要推开她。

古乐则震惊地望着萧翎雨,“灵儿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快躲开!”

“不,白管家,你不能杀这个人。”萧翎雨坚决地摇了摇头。她不能让裴子渊死,这是萧翎雨此刻心中唯一的想法。

“你竟护着这警察?”

萧翎雨的泪默默地顺着脸颊流下来,滴落在地面,“我只是不希望白管家你再杀人了。裴子渊说得对,虽然我也恨程万山以及当年制造我家灾祸那些人,可我们不该用这种方式来复仇。”

古乐凝视着萧翎雨,脸上忽而冷静下来,眼中渐渐退去了方才的狂乱,沉重中竟透出一股慈爱。但他持枪的手并未放松,依旧维持着原本的动作,只是不再有要开枪的表示。他略一顿,开口道:“好吧,这次是我急于求成,才会让你们抓住了把柄,但我以为之前自己一直掩饰得不错,裴警长你又是如何怀疑到我的?”

“我之前从未料想过你是凶手,因为你一直将自己隐藏得很好,丝毫不引人注意。直到我们最后一次到程家去,你与程夫人谢洛瑶的问话提醒了我。”

“我倒不记得,究竟是哪一句?”

“还记得我在提及霍森已死时,你首先问到是谁杀了霍森,而谢洛瑶所问,则是霍森是如何死的。谢洛瑶的反应才是普通人该会有的反应,而你,若非凶手,又怎会知道霍森是被杀,而非病死,或死于意外一类?”

“原来你只是在试探我?难道我就不能是猜测出来的吗?”古乐冷笑。

“当然也许会有如此巧合,但为了确认真相,我特意派人去了北平清风斋本部,调查古乐其人。可能你并不知情,这类拍卖行都是由洋人开办,再交与各个分行代理,因此在做员工登记时,特别是有调动的高级任职人员,皆按照洋人的方式,拍了照片做记录,只需核对你与照片上之人,结果便一目了然了。”裴子渊说着,伸手示意身后的警员拿出一份资料,交给萧翎雨,“你若不信也可以看一下,这人才是真正的古乐。”

此刻的萧翎雨,从初与白萧重逢的惊诧到得知白萧乃是真凶的难过中缓过神来,情绪也平静了很多。她视线扫过裴子渊手中的资料,在资料中附着一张灰色照片,虽算不得很清晰,但不难看出,照片上的人方正大脸、浓眉阔目,与白萧样貌相差甚大。

萧翎雨轻声问道:“那真正的古乐,又去了何处?”

“被杀了,他是在白萧整个计划中的第一个牺牲者。”裴子渊解释,“我又重新翻看了卷宗,对比程家命案始末,倒有一桩无头案最为吻合。在祭红釉盘出现之前几日,城郊有一具无名男尸,不仅身上物品都被拿走,甚至面目被毁,无法辨认身份。我当时还觉奇怪,若是为抢劫财物,大可不必毁去被害人容貌,费事不讨好;如果为寻仇杀人,又为何要取走此人全部家当?但连在一起想,就一切皆合理了。白萧不仅要杀人灭口,还要不留痕迹,让人无法顺藤摸瓜查到古乐其人,这便是他非如此做不可的理由。”

“既然你已说那尸首被毁去面貌,又怎能确定他便是照片上的古乐?”

“若毫无头绪地大海捞针,当然万般困难,可如果那人乃是古乐的猜测成立,就易如反掌。我们只需要向与古乐熟识之人调查清楚他身上一些细微的特征,便可对照出结果。白萧虽能将表面上痕迹去掉,却涉及不到他并不了解的其他地方。”

“这一点我倒是忽略了。”白萧冷然道,“不错,我在北平时,已有意接触古董圈子之人,闻听古乐要到上海清风斋任职的消息,觉得乃是复仇的绝好机会,错过便不会再有第二次,于是,我在古乐即将到上海的路上拦截他,并杀了他,然后自己拿着他的任命书前去赴任,以便接近程万山。”

“想必你是知晓,只要找个机会,将祭红釉盘交到程万山手上,自会引出其余几人,所以用了一招放长线钓大鱼。”

“不错,十几年过去了,程万山那贪婪的本性一点儿未变!”白萧说到这里,停下来狠狠瞪了一旁的程万山一眼,后者则害怕地瑟缩了一下,“我心中猜测,他们是为了白家的祭红釉盘,因为程万山初到白家,见到祭红釉盘时,便已表现出渴求的神色,但他身无分文,即使他有了钱,老爷亦不会割爱,于是,他们才下了毒手。可我一直并不清楚,究竟有谁参与了当年之事,所以,从程万山那里下手,是最为便捷,也是最快的途径。”

“如你所料,程万山拍得祭红釉盘后,马上便给陈越林和霍森去了书信,急招他们来上海。若我猜得不错,陈越林之疯病,也与你有关?”

“那是他咎由自取!我用银子请了几个小叫花子,在程家不远处监视,得知程万山送了信出去,猜想不几日定会有人到来,所以便称病在拍卖行请了假,候在入城的必经之路上。陈越林是在霍森之前到来的,那时正是傍晚,我认得他,在白家出事那晚,我依稀见过他和程万山一同出现,于是我现身想要吓吓他,确认他是否确系我当日看到那人,没想到陈越林自己心里有鬼、精神太过紧张,被我装鬼一吓,便失足滚落到旁边的土坑里去了。我自然不会好心救他,于是径自返了回来,也正是当晚,当我经过城郊树林时,看到程万山和程忠在鬼鬼祟祟地掩埋东西,待他们走后,我扒开土一看,竟是一个女人的尸首。”

“那女人乃是程万山的小妾,他因夜间频发噩梦说梦话,唯恐小妾知道真相,失手杀死小妾,慌忙之中前去埋尸灭迹。”裴子渊道出了事实。

“哼,原本并非善类,会做出什么心狠手辣之事皆不足为奇。”白萧不屑道。

“不,这怕是还要拜你所赐,小妾之死,与你亦脱不了关系。”

“关我何事?”

裴子渊不急不缓地答道:“是你在将祭红釉盘交与程万山之前,在盘子上涂抹了迷药,因为你知晓,程万山有每次查看古玩时不戴手套的习惯。听程万山提及自己每次触摸过祭红釉盘,当晚便会噩梦连连、神志不清时,我便怀疑这盘子有问题,命人拿回警察署做过化验,果然在上面发现了迷药成分,这药虽不致死,但会令人精神恍惚,再加之程万山本就心中有鬼,自然很容易便如你所愿。他当晚正是动了祭红釉盘,才会在意识不清时杀了小妾。”

“那都是他咎由自取。既然明知程万山杀了人,你们为何不将他绳之以法?如果不是警察几次将他无罪释放了出来,我也不必如此费周章再要他的命。还是说,因为他给了好处,便可逍遥法外了?”白萧责问道。

“自然不会如你所言,之前几次,皆因证据不足,无法给他定罪,我们也是最近才知晓程万山杀死自己小妾之事。”裴子渊顿了顿,继续道,“如当日你不是选择了利用此事,对程万山及其他几人施以报复,而是来报案,怕是程万山早就接受了审判。”

“如若那样,程忠等人岂不是继续逍遥法外?警察要是能做得了事,我便不用隐忍这许多年,就只为复仇。”

“十几年前白家的灭门案中,代替了你和白远战的女儿白灵被杀的,是你的兄弟和你女儿吧?”裴子渊问道。

“正是,灭门案前几日我的表弟带着女儿,从家乡前来探望我,老爷仁厚,每次他们来,皆安排住在白家的客房之内。可那晚客房因为发现了木梁上有些许虫患,怕不安全,又来不及安排其他房间,便暂且住到了我房内。晚膳后,老爷叫我到书房去整理些东西,我想反正屋内睡三个人确实有些拥挤,便索性睡在了书房之中。”

“那你又是如何逃过一劫?”

“谁知睡到深夜,忽听到外面嘈杂,从窗外望去,火光隐约可见,因为书房在稍远一些的偏院,火势一时未能波及,待我跑出去查看,为时已晚,白家大部分人皆遭毒手。许是他们没想到书房还有人睡觉,才没有来对我下手。刚下了杀手的那些盗匪暂且放松了警惕,我躲过他们去到老爷夫人房中,那里已开始着火,老爷夫人双双被杀,我只抢出了老爷最为珍视的祭红釉盘,然后想方设法四下查看还有无活口,终于在西院小姐的房中,发现了幸免被盗匪发现的灵儿小姐。”

“于是,你带出了白灵,两人藏身在水井中,待杀戮抢劫结束,才跑了出来。”裴子渊替白萧说完了接下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