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被诅咒的古董
1966500000015

第15章 蛛丝马迹(1)

“不好了,警察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客房里,霍森两手相拍,如同困兽一般不停地在屋子里来回走着。在他身边,还站着面沉如水的程忠。霍森仿佛旁若无人,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口中叨念着:“怎么办,怎么办,这回完了,全完了……”

“慌什么!”程忠终于忍无可忍,厉声呵斥道,“天又没塌下来,程万山这样,你也是如此,你们一个个就只会穷紧张,自乱了阵脚,没出息!”

“那当然,我们又不像你草莽出身,能杀人不眨眼!”

程忠闻言忙一跃到窗前,四下查看片刻,紧张地关上半掩的窗子,“胡说些什么?你就不怕隔墙有耳听到?”

“让他们听去好了,大不了被警察查出来,也好过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霍森一挥手嚷道。

“那你可别连累我,你也不想想看,当初见利起义的人可是你们,这点儿风吹草动的小事就承受不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呸!越林死了,万山下落不明,这都叫小事?也是,人命在你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说不定……”霍森说到这里停下来,双目赤红地打量程忠,忽而伸出双手抓住他的衣襟,疯狂道,“说不定越林就是你杀的,然后想嫁祸给万山,再干掉我,自己就能独吞那祭红釉盘了,是不是?你是凶手!杀人凶手!”

“你疯了?”程忠手上一使力,一把将手无缚鸡之力的霍森推倒在地上,怒视着他,“凭我的身手,我要想杀了你们,还用这么费事?”

霍森的胳膊磕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吃痛感让他略微清醒过来,龇着牙转为哭丧的表情坐在地上,“我知道。可越林和万山都出事了,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你我。”

“也许只是巧合,警察不是已经在查了吗?”

“当年的事,警察不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吗?别告诉我你相信警察。”霍森站起身,顾不上掸净身上的尘土,便走到床边一阵翻找,拿了个包袱在手里,口中念念有词道,“不行,我不能继续待在这里,我要回家去。”

程忠抢过他的包袱,扔了回去,“你以为避开就能安全?再说,你现在走,岂不更让警察怀疑?”

“这样也不成,那般也不让,你说,怎么办才好?”霍森失望地跌坐在床上,喃喃道。

“依我看,还是暂时静观其变,说不定再过些时日风声过去,万山就回来了;又或许警察能查清凶手,到那时你再走不迟。我向你承诺,只要你留在程家一日,我自会保你安全。”

霍森深叹了口气,苦恼地将头埋在两个手掌之间,“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你先冷静一下,我去趟店铺,有事家仆随你差遣,我去去就回。”程忠说罢,又望了霍森一眼,才拉开门离去,只留下忐忑不已的霍森。

而这厢程忠刚走出程家大门,便有个纤细娇小的身影从转角处探出个头,望了望之后,拔腿悄无声息地跟在了程忠身后。

程忠沿着大街,轻车熟路地赶至程家的店铺。他走得很从容,并未见任何异状。他在店铺前停下脚步,望了望,这才走入店内。

与此同时,始终跟着程忠的人从有些距离之处探出个头,机警地望着程忠身影消失的方向。那张灵动的小脸,竟是萧翎雨的。只见程忠走入店里,对掌柜低语了几句。掌柜走至门边,四下望了望。萧翎雨机警地往回缩缩头,掌柜似乎是觉得并无可疑,这才关闭了店门。

其中必定有古怪!萧翎雨皱起眉,一双大眼睛眨了几下,刚抬步想要靠近,却又迟疑了。现在他若去探寻,少不得被拒之门外,还暴露了自己跟踪程忠之事,打草惊蛇后,下次再想来查,便无可能了,到头来只会一无所获。

可要是告诉裴子渊呢?这想法一出,萧翎雨自己皆被吓了一跳。几时开始,他已把裴子渊列入能说出实情的人里了?难道在潜意识中,他竟觉得裴子渊是可以信任的吗?他随即摇摇头,甩掉这个念头,暂且不说自己心中究竟如何,裴子渊是警察,要看真凭实据,光靠他一张嘴去说,怕是不能取信于裴子渊。

还是找机会多来查看几回好了,等发现了确实的蛛丝马迹,再通知裴子渊不迟。想到这里,萧翎雨收回脚步,静静地继续守在墙角。

裴子渊站在警察署的窗子前,从二楼俯瞰着街道。警察署并非坐落在繁华的街巷,但也算不得太偏僻,否则出起警来太过麻烦,还会耽搁时间。因此,这位置正适当,不时会有人往来路过,但因为没有商铺或酒肆饭店,就只是真正意义上的经过,一般不会有人停留,清净之余,多了几分安全性。

关于案子,其实裴子渊心中早有打算。虽然程万山还未找到,但程万山的失踪和陈越林之死有个相连接的关键点,就是在程家的其他人都避而不愿谈及的祭红釉盘旧主人。萧翎雨说得对,众人对于此事有所隐瞒,明眼人都不难看出,可似乎并没有人有开口的打算。从古乐处并未盘问出祭红釉盘的具体来历,看来也只有亲自走上一趟,兴许能查出些眉目。

想到萧翎雨,裴子渊又有种莫名的担心。那小子自己一个人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希望他不要玩得忘记了回去才好。可转念一想,他又担忧萧翎雨手痒的毛病复发,在哪里偷鸡摸狗被逮到。若是像他一样的警察还好,换了那些地痞恶霸,怕是少不得挨上一顿打。

裴子渊转身踱了几步,思考着是否该去找一找萧翎雨,但随即又自己打消了这念头。萧翎雨做小偷儿也并非一朝一夕,自保的能力不会没有。他转回到窗前,可一颗心还是无法顺利放下来。

裴子渊正踌躇着,目光扫过楼下正走进来的一个人影,他这才心中一定,走回到办公桌前坐下。不一会儿,警员敲了敲门,把吴来领了进来。

“裴警长,我接到您的信就马上赶过来了,让您久等了。”

“没关系,坐。”裴子渊招手示意吴来在对面坐下,顿了顿又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来的一路上可还好?没遇上什么麻烦吧?”

“呃,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对于裴子渊没头没脑的一问,吴来显然是一头雾水。

裴子渊以手握拳在嘴边干咳了两声,换了一种方式又问:“今日路上可还太平?没听说谁家逮到顺手牵羊的小贼吗?”

吴来张着嘴寻思了半晌,终于露出一抹若有所指的坏笑,“裴警长,您最近好像很关心做小偷儿这行当的,莫不是和上次那小偷儿有关?”

裴子渊皱起眉,“好端端提他干什么?”

“当然要提,小偷儿里生得那样清秀的姑娘可不多,要是在以前,我早就直接弄回去陪床了。”

“胡说八道!”

吴来缩了缩脖子,“是,是,小的一时忘形了。”

裴子渊虽依旧维持着一脸镇定自若,但心中却因吴来的一番话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说实话,吴来说萧翎雨是女子,裴子渊竟发现自己并未有太大惊讶,可之前他怎么就没往那方面去想呢?其实,萧翎雨几次三番都显露出马脚,可他堂堂警察署署长,竟未看出真相,这大约就是俗话所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萧翎雨就那么大大咧咧地在他身边晃悠,才会让他忽略了许多事实。

不过与此同时,在他脑中却飞快地生成了另一个设想,若说萧翎雨每次遇到程家,尤其是程万山的事情时那激动的态度,也许……

想到这里,裴子渊向吴来询问道:“无赖,你可还记得上次提到过的白远战?”

“当然。”

“关于白家之事,你调查得有多详细?是否有白远战家旧宅住址?”

吴来点了点头,“就在离上海有几日路程的苏州附近,叫做清水镇,可那里早就被烧得没了模样,只有些残骸。”

“很好,把详细地址写给我。”裴子渊说着,递过纸笔给吴来。

“您这是要……”

“别多问。”

“是,都听您的。”

吴来乖乖地写下了几行字,又交还给裴子渊。裴子渊将字条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着,微微扬起完美的唇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夜晚的寂静代替了白日的繁华,整个程家大院笼罩在月色之中,仿佛一个已经进入熟睡的娴静女子。可显然并非每个人都能轻松入睡,霍森在屋里坐立不安,从天亮直到此刻的三更,仍旧无法安心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