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被诅咒的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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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消失的程老爷(2)

萧翎雨闻言,也将铁丝利索地收到口袋里,好奇地踱了过来,“那我们是不是要去会会那个程夫人?”

“嗯,不过还不急,我还有事要问。”裴子渊说着,又转向警员,“这几日你们盯视一番下来,可发现其他人有异常之处?”

警员摇了摇头,“按照您的命令,我们的人多加注意了住在程家的人,除了程夫人之外,管家程忠隔三差五会上街,但也只是去程家名下的店铺巡视。我们的人跟踪到门外守着,再随他回来,未见可疑。拍卖行的古乐除了偶尔去行里做事,也都不怎么出去。”

“嗯,还有呢?”

“哦,对了……”警员又思索片刻,一拍额道,“倒是那个叫做霍森的人,这两日好像在收拾东西,不知是否有离开此处之意。”

裴子渊闻言皱了皱眉,挥手道:“你先下去,继续盯着。”

待警员离开,萧翎雨偏头询问:“你派人监视住在程家的人?”

“不错,陈越林死的那晚,肯定是被人从程家客房带走的,那么即便并非程万山,也一定是能够自由出入程家之人。”

“我明白了。”萧翎雨一击掌,“也就是说,凶手是住在程家的人。”

“至少是认识的人。”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萧翎雨双目灼灼地问。

“去见程夫人,谢洛瑶。”

裴子渊说着,对镜整理自己的衣裳。萧翎雨主动上前,讨好地笑着,“我来帮你。”

说完,竟真动手帮裴子渊整理着袖子上的折痕。这举动让裴子渊颇感意外,两人虽说同住一屋许多日子,可萧翎雨非但不和他同床而睡,其他地方也是能避则避,这样与他亲近还是头一次。忽而,裴子渊感到一丝不对,微微扬起了唇角。

“怎么,小偷小摸都摸到警长身上来了?”与此同时,裴子渊的手飞快握住萧翎雨纤细的手腕,将他的手从自己怀里拽了出来,当然,也带着萧翎雨还来不及放开的钱夹。裴子渊冷哼一声,“胆子不小,你还没长记性?”

裴子渊这样蓦地一用力,毫无心理准备的萧翎雨一个趔趄便跌进他厚实的怀中。两人皆愣住了,一时间竟也忘记了要拉开距离。

这样近的距离,呼吸可闻,裴子渊可以清楚地看到萧翎雨那小巧的脸庞、水汪汪的眼眸、红润润的唇,一股馨香从他发间隐约传了出来,沁入口鼻。裴子渊有一瞬的失神,感受着怀里传来的柔软,没来由的喉咙中一滞。

两人就这般对望,空气中莫名涌起一丝异样的味道。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萧翎雨先行反应过来,一把推开裴子渊,连连向后退了几步,直到确认已到了安全距离,才死皮赖脸地绽开笑容,“别这么说嘛,我只是想上街逛逛,想着没准要用到钱,先从你这里借一些来花,日后再还。”

裴子渊在心里低咒了一声,该死!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怪这男孩儿怎么偏生得如此娇俏?但无论如何,他也不该心猿意马,就如来程家前他在雪夜里寻找到萧翎雨那晚,萧翎雨嘲讽道--“你一个大男人,盯着同样身为男人的我看,不觉得奇怪吗?”

尽管心情复杂,裴子渊脸上依旧维持着一贯的镇定和淡然,挑眉望着萧翎雨反问:“还?你拿什么还?我以为跟我这些时日,你手脚不干净的毛病都已经改了,看来我是高估了你。”

“你那是高看了自己……”萧翎雨小声嘀咕着。

“嗯?”

“没,没。”萧翎雨继续死乞白赖地笑,“我是说,求您再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保证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

“绝对是最后一次,再说,我也没成功不是?”萧翎雨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伸出一只手指在裴子渊眼前晃了晃,然后,便故作若无其事地随口哼起小曲:“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请吃糖,请吃糕,糖啊糕啊莫吃饱。少吃滋味多,多吃滋味少……”

裴子渊微皱了皱眉,他似乎不止一次听到萧翎雨哼起这歌谣,但他并不打算多问。关于萧翎雨的事,尽管他不否认自己想要知道得更多,说不清是真的为了查案,或是另有其他一些因素在其中,可凡事操之过急总是达不到目的,所以他有足够的耐心,一点点挖掘出所有事情的真相。

裴子渊瞪了萧翎雨一眼,转身往门外走去。

“喂,你去哪里?”萧翎雨忙踮着脚对着他的背影叫道。

“找谢洛瑶,来不来随你。”裴子渊淡然的声音飘来。

“啊?等等我,你走慢一点儿。”

程家的前厅里,谢洛瑶和霍森皆坐在红木椅子上,程忠则依旧站在一旁。除了小丫鬟偶尔穿梭的脚步声,几人之间是一片沉默,谁也没有开口的意思。谢洛瑶手拿着佛珠转动,同时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是在默念诵经。霍森则显得坐立不安,茶盏凑到口边,也只是双眼发着呆,不知看向了何方。反观程忠,面无表情的样子倒与平日无异。裴子渊和萧翎雨踏进前厅时,看到的就是这般景象。

谢洛瑶见到两人,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然后又继续念着经。倒是霍森主动道:“裴警长,快坐。不知道越林被杀一案可有进展?寻找万山是否有了眉目?”

裴子渊不动声色地打量谢洛瑶,即便是听霍森提及自己丈夫之事,谢洛瑶也像是充耳未闻,半闭着眼睛显得并不关心。裴子渊顿了顿答道:“还在调查之中,若有消息,一定即刻通知大家。”

“哦,那就是说还没有线索。”霍森掩不住失望的表情中,隐约还带了一抹担忧,得到这答案后,便不再说话,独自陷入了沉思。

“程夫人。”裴子渊转向谢洛瑶,“我们在此叨扰,给程家添麻烦了。”

谢洛瑶这才停了动作,微微摇头,“无妨,裴警长你们也是为了公事,反正家里空置的房间多得很,如若需要,尽管住下去便是。”

“程夫人这样配合,让我们不将调查结果说仔细都不合适。”裴子渊停下来环视四周,发现众人皆是准备洗耳恭听的模样,才继续说了下去,“之前带回警署化验的饭食显示,里面含有迷药的成分,因此我们推测,是凶手先在晚膳里下了药,然后趁两名看守熟睡时,挑开门闩,带走了同样因为服了迷药而昏睡的陈越林,并且在树林里杀人埋尸。”

裴子渊言语中隐瞒了迷药正是陈越林失窃的镇静剂的细节,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裴警长的意思是,我们家老爷嫌疑最大了。”谢洛瑶的话并非用的疑问语气,而是肯定语气。但她脸上仍一派平静,仿佛说的只是云淡风轻之事。

裴子渊不动声色地回道:“也并不完全如此,至少目前,我们还没有足够证据说明是程老爷所为。”

谢洛瑶叹了口气,“如今我们家老爷人都不见,怕是无法洗脱嫌疑了。”

“就算找不到程老爷,我们也会查清真相。”裴子渊看了眼谢洛瑶,“不过,就少不了程夫人多加配合了。”

“若有能帮得上忙之处,裴警长尽管提便是。”

“我还真有一疑问,想请教程夫人。”

听裴子渊这样一说,不仅是谢洛瑶和程家其他人,就连萧翎雨,也是疑惑地望向他,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谢洛瑶点头道:“但说无妨。”

“想向程夫人打听一个人,你可曾听过个叫做白远战的人?”

谢洛瑶神色一变,眼中有些微光一闪而过,拿着佛珠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又飞快地用拇指转动起手中的佛珠,嘴上答道:“不曾认得。”

“从未在程老爷处听过此人?”裴子渊追问。

谢洛瑶还未应答,站在角落里的程忠抢先开了口,“据我所知,老爷熟识的人当中,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裴子渊似乎也并不在意程忠斜插进来抢了话,只又转向坐在对面的霍森,“霍森先生您呢?您与程老爷是多年旧识,可曾知晓?”

“啊?我……”霍森目光有些游移,正在喝茶的动作也蓦然一滞,扯出一抹笑容答道,“未曾听闻。”

“既然这样,也就罢了。”随着裴子渊话音落下,屋内重又陷入一片默然。裴子渊不再发问,其他人也好像各怀心思地静默着,直到一道笑声打破了一室静寂。

“原来大家都在,看来是我今日起晚了。”古乐笑着步入前厅,和众人逐一打招呼。但很快他便发现了气氛不对,忙敛起笑关切地问:“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并没有,只是例行做些询问罢了。”裴子渊解释完站起身,“我还有公务要回署里一趟,各位慢慢坐。”

“裴警长你们不用早膳了?”古乐忙问。

“不了,查案时间紧迫,我们路上再吃。”

与大家道别走出程家大门,萧翎雨才忍不住道:“为什么不继续追问下去?我看刚才他们个个都心怀鬼胎,分明认得你提到的那个白远战。否则若按常理,应是反问一下白远战是何人,你为何要问到此人。可偏偏他们没一个提及,都是一见你不再问,便一脸松口气的模样。就此一无所获地作罢未免太草率了些!”

裴子渊淡然一笑,“你怎知我没收获?”

萧翎雨不解地打量着裴子渊,“我不懂。”

“没必要凡事都说与你听。”

萧翎雨气恼地一跺脚,转身往反方向拔腿便走。裴子渊见状在他身后扬声提醒:“警察署往这边走。”

萧翎雨转头扮了个鬼脸,“谁说要去警察署了?”

“你不跟着我?那你要去哪里?”这次轮到裴子渊疑惑了。

“腿长在我身上,我总有自己行动的权利吧?我想去街上随便走走,散散心,就麻烦裴警长你自己一个人去警察署办公好了!我玩够了自会回来。”说完,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裴子渊望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小子任性的程度简直堪比女子,每次稍有不快都表现在脸上,且翻脸比翻书还快。不过裴子渊也深知他的脾气,气过了便烟消云散,因此也并不担心,自行往警察署而去。

裴子渊和萧翎雨离开之后,谢洛瑶并未用早膳,而是以身体不适为由,来到佛堂之中,遣走侍候的小丫鬟,独自跪于佛像前,双手合十,微闭着双目,脸上虽极力维持着平静,但心中却因裴子渊方才的话,涌起波浪般的不安。

虽然对于程万山,这几年夫妻间恩情日减,可终究还是“百年修得共枕眠”,说一点也不担心,那并非实情。想来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是从十几年前那时开始变得冷淡疏离,因为,她无法认同程万山的一些处事方法。

程万山虽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可他贪财,有时亦会被财富蒙蔽了眼睛。十几年前他离家做生意,回来无端带回一大批钱财与宝物,她每每问起,他皆含糊其辞。后来她问多了,他便不耐烦起来,然后便鲜少在她身边了。

谢洛瑶其实并不完全知晓内情,但直觉告诉她,程万山这一行,定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而又是不能说与他人听之事。程万山这般的刻意回避,让谢洛瑶不得不怀疑那事绝非好事。

如今程家灾祸连连,她只一心乞求能平安度过。可这个愿望,达成的可能极其渺茫。莫非世上真有因果报应?要何时报应才能结束?

谢洛瑶睁开眼望着威严的佛像,但她心中的疑问,却无人能够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