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开始渐渐的回暖。“冬天过去了春天还会远吗?”雪莱如是说过,这句话有着无限充沛的想象力和张力,能够给人以极度的勇气和希望。而文轩,此刻看到的却是凄凉。那天他正坐在家里,突然之间银铃般的电话铃声响了,文轩神经一紧,连忙抓起电话,电话里面传来了蓝凤的声音:“你好,文轩,恭喜你和小晴终于走到了一起,我真诚地祝福你们,祝福你们能够白头到老!”
“谢谢,有事儿吗!”文轩发现蓝凤的语气有点不对,因为很明显,她的声音不平稳,带着明显的抽泣。沉吟了很久很久,大概有一分钟之久,蓝凤才调整好心虚,缓缓道:“你知道吗,有李玲玉消息了了!”
那时候的文轩似乎浑身被点击了一般,这样普通的一个日子,经过了多少个,等了多少年,她都不出现,而就在前两个月,自己和小晴结婚了,李玲玉有消息了!天,老天这是在玩弄自己么,自己生平没有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除了玩玩女人,难道是天要收拾自己了么?眼泪很快忍不住流了下来。
“李玲玉现在在约克镇,她……有孩子了!”
“李玲玉怎么说,她和孩子现在怎么样了?”虽然文轩的心里极力地想要逃避这样的现状,但是文轩知道事情一旦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曾经苦难的日子里,无数个现实不就是这样抛在自己的面前的么,可是这一个残酷的现实,文轩实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走过去。
文轩甚至开始有点恨蓝凤,如果当初要不是蓝凤的存在,自己是不是就不用面对今天这样的局面?
蓝凤不久前到了麒麟镇,文轩和小晴就和她见过了面,她和小晴一见如故,彼此两个很欣赏,见面之后就开始勾肩搭背起来。那个时候因为她风尘仆仆,加上在麒麟镇早就已经有了固定的居所。所以还是很方便。
文轩和小晴认识知道结婚者俩年以来,除了和蓝凤之外,文轩几乎没有和其他的任何的女人有过联系,蓝凤是一个不错的女人,至少有什么想法和信息都会一字不漏地全部分享给文轩,对于她,文轩心中的负罪感觉也是很沉重的,不过比起李玲玉来还是比不上。尽管那时候她很喜欢文轩,不过为了她的好友李玲玉,为了放弃这段孽缘,她选择了牺牲自己的快乐,选择了离开。
蓝凤离开之后就随随便便结婚了,文轩想如果当初她真的是一走了之的话,剧情又会是完全另外一种场景了,文轩一直以为,在自己的女人之中,被自己害的最惨的是李玲玉,但是很显然文轩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很明显的错误。
蓝凤告诉文轩,她对不起文轩,她的手里有三封信,那还是她后来整理自己的破旧的信件的时候发现的。那个残旧的家中的邮箱,因为破了一角,锈迹斑斑,加上多年不用信箱,所以一直没有去注意,直到那个完全被锈迹腐蚀透了,她偶然经过才看到邮箱边上露出几个纸条的边角,是三封信。第一封信的年代很久远了,看起来有些破旧,不知道能不能够辨认,其他的两封时间相对比较近。但是也绝对不远。
文轩颤抖着双手随手打开了一封信,刚巧按照顺序来说应该是第一次写的,写信的时间是李玲玉怀了孩子离开麒麟镇的时候。
李玲玉的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是深深的绝望和痛苦气息,即便是文轩这样一个久经风霜的过来人看起来,也难免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文轩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控制力不错的人,除了在女人的方面。但是直到现在,文轩对于自己根本就不了解。
文轩自认绝对不是一个好人,一生犯下额无数的错误害人害己,但是任何事情都是在对方自愿的前提之下发生的,没有任何的强迫,上帝为什么要这样子对待自己呢,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泪水答滴答滴留下来,滴在脚上。让自己的皮鞋都湿透了。那个晚上文轩喝了很多酒,直到凌晨才醉醺醺摸回家。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早上的时候,文轩是睡到自然醒的,文轩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第二天的晚上了,小晴就守候在文轩的旁边,眼角红红的,显然是长时间的哭泣造成的,文轩想安慰她,但是无论如何无法调整自己的情绪,文轩发现自己就是控制不了。走下床搂着她冰凉的身子放在床上,然后给她盖上了被子:“原谅我,我对不起你,我没有守诺言。”
伤心欲绝的小晴趴文轩的怀抱里面失声大哭起来,文轩听到她的哭声,如同鬼哭狼嚎,让文轩感到万劫不复。陷入了痛苦的深渊。猜想她肯定知道李玲玉的电话和她以前的信了。文轩鼓起勇气想去安慰她受伤的情绪,然而无论说什么,文轩都觉得似乎是在面对着空气哭泣。失望之余只得在她不停痛苦的身上不停滴拍打着。又过了好一会儿,小晴才渐渐停止了哭泣。她猛烈地吻着文轩,另外一边说:“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文轩爱你,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无论你是离开我还是继续和我在一起,我都会全心全意地爱你。我不会怪你的!”
话音刚说落,她整个人就像一只章鱼一样趴在文轩的身上痛苦起来。这更加深了文轩心中的罪孽感觉。文轩痛苦到了极致的同时文轩也感受到了人之间一种极度美丽极度纯洁的感情,那是小晴对于自己毫无保留,包含一切的爱。
两人相拥着几乎哭了整整一个晚上,文轩很清楚这也许是最后一个晚上了。第二天文轩和小晴就开始忙碌起来,上午她去医院里面和护士长请长假,而文轩则去部队里面报了到之后,又回到了家里拿出了当初自己的红本本。
“既然你已经是你一个孩子的爸爸,那么这个孩子就不能够称其为孤儿。无论如何你要负担起一个当爸爸的责任。你必须做到这点否则就是我也是不会原谅你的。”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看着两人眼睛红红也感到奇怪:“才结婚三个月怎么就离婚了呢,可不要把婚姻当做儿戏啊!
小晴立刻拿话语堵她:“你觉得我们想是在儿戏吗,说着耀武扬威一样地举起了右手,她的右手和文轩的左手一直紧紧握在一起,从一跨进民政局的大门的时候就从来没有分开过。
“唉,分吧,分吧!这年代的,有真爱又如何,不能够在一起就是现实!”
拍!一个章印在了本子上,然后两人就空空如也,直接走出了民政局的大厅。小晴这时候红着眼睛问文轩说道:“咱们财产怎么办!”
“都给你把,包括那栋房子!文轩毫不迟疑地说道,心中的亏欠太多了。
“你是一个大男人,又是一个孩子的爸爸,难道你还想你自己的孩子像曾经的你一样居无定所流离失所,他已经过够了这样的日子了。我本来就有家,家境比你好,再多一所房子又有什么用呢,物还在,人已经离开,与其睹物思人,还不如一切烟消云散。
那钱呢?文轩还有近百万的存款!
小晴还是没有迟疑:“你从今以后就是你一个有家庭负担的人的,家里的开支会很多,和我不一样,我还是原来的我,我会像原来一样过得很好的。”
文轩和李玲玉的事情,小晴的爸爸妈妈也是知道的,在文轩和小晴说过了之后,她也说给了苏院听。苏院算明白事理的。恍然间文轩觉得在人世间又欠了三个人一世都换不清楚的清帐。
苏院安慰文轩说道:“人的一辈子谁没有一点糊涂事儿的时候,关键是以一个怎么样的心态和态度去面对,你所做的选择没有半点错误,你和小晴的分离只不过说明了,你和小晴这辈子,有缘没有份。还是忘记这段经历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吧。有时间的话,可以带着你的孩子还有李玲玉来家里坐坐。记住我们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
苏院说完就一口气把酒全部喝干了,几滴老泪掉在杯子里面滴答作响。
文轩一仰脖子,决绝地喝下了最后的一杯酒。隔壁的小晴早已经是泣不成声,连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
文轩硬着心肠走出了小晴家的院子,文轩想回头,但是害怕看到小晴痛苦的面容,害怕看到苏院失望的面孔,文轩只能默默忍受着心灵如同毁灭一样的打击,慢慢走了出去。
时间在文轩和小晴分手后的一个月之内,文轩受到了一封李玲玉的书信,猜测应该是蓝凤联系到了李玲玉的原因。
李玲玉所在的约克镇,距离十分遥远,需要跨国,实际上坐落在英吉利。从信中的信息来看,李玲玉带着文轩的孩子在一家餐厅里面打工,目的自然是为了要把文轩风流剩下的这个孩子抚养成人。现在孩子已经是三岁了。因为李玲玉已经离开了文轩接近4年。
文轩知道自己这辈子已经无法偿还对于小晴一家的亏欠了,文轩也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对于他们的感激之情。只在心中经常默默的祈祷,愿老天永远保佑这不幸的一家,文轩愿意来生做牛做马偿还他们对文轩的恩情。
通过白崇禧的关系文轩终于成功地找到了李玲玉他们的地址。
在上飞机之前,小晴,蓝凤,还有苏院妈都来送文轩了,那一阵子都在为文轩出国的事情到处奔走,如今得以顺利成行,文轩感到对于他们有说不出的感激。散伙饭就是在飞机场上吃的,文轩无法肯定自己会不会再次回到麒麟镇,所以文轩的房子都交给了小晴的家里全权打理。
苏院说道:“文轩你现在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可不要断掉了联系啊,我们会在家里一直等待你消息的,要是真的找到了孩子,就和他问好。要是看到了咱们的孙儿,一定要教会他喊爷爷!”真诚的话语包含着无限的期望与温情。文轩的心中陡然害怕了,文轩害怕自己会让他们失望,更害怕李玲玉的处境会无法挽回。一个陌生的环境,一个陌生的旅程,就这样一个孤零零的一个人,独自启程了。
飞机很快飞向了蓝空,而远处的小晴还有苏院熟悉的身影渐渐淡出了文轩的视野,文轩的眼泪又很快地流出来了。
文轩和李玲玉分别了整整四年,在这段漫长的岁月之中文轩却在一个充满温情的家庭之中独自享受着温馨的家庭生活,而将自己的孩子弃之不顾,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行径,什么样的讽刺啊,文轩狠狠滴抽了自己几个耳光。让自己能够清醒一点。
如果时间能够回到过去,如果没有发生这一切该有多好,此刻的自己是不是安详幸福地和小晴居住在一样享受快乐的真谛,或者时间回去近一点,文轩早点发现了那封来信,是不是这一切都会改变呢,是不是此时的李玲玉依然是健康呢的,而不是躺在医院里面呢。人就是这么愚蠢,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还会苦苦地去幻想,幻想有那样的情况是不是能够改变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