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公版雍正朱批奏折选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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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福建巡抚毛文铨奏闻事折

〔雍正三年十月初六日(一七二五、一一、一○),福建巡抚臣毛文铨〕奏:为奏闻事。

窃查福建一省,处于山海之间,兵民刁悍;而生监抗粮,尤为恶习。总因从前姑息成风,以至于此。此等颓靡之风,必须渐次挽除,臣亦断不敢顾忌人言,而仍蹈当时之辙也。通省仓榖,前任督、抚二臣历年奏报拨运浙江、漳、泉之米至今未经买补者甚多,其拨运之米多有赢余,每次或余二万,或余一万余。总之,拨运多者,余银即多;拨运少者,余银即少。此所余之项,前任督臣满保竟有取用者,臣愚以为此等银两虽属额外赢余之项,亦可存作正项开销之用,岂容私行取用?

海关税务,前任抚臣黄国材题奏赢余之外,尚有糖税银两,国材仍循旧辙,自行收用,不入赢余。查糖税者,系江、浙客民赴台湾,买糖装往各该地方销卖,过关输税之项。嗣后臣即同赢余一并搭解内府,分厘不敢染指。若遇红毛等船到闽,输税更多,日后倘有来者,虽丝毫臣亦据实奏明(朱批:既有此奏,当秉公办理,据实奏闻,不必稍为瞻顾)。

台湾一府,孤悬海外,该地又复五方杂处,兵民更多不法,而加以生、熟各番,天性凶顽,务须在台文武同心合力,日夜堤防,方免后患。今闻巡台御史及镇、府各官,俱不相合,殊非地方之福(朱批:此语朕所未闻,可诈问的确,即行奏知)。臣既有所闻,不敢不奏。至于该地原为反侧不常之所,凡属蚁聚为匪事发,类有富户人等为之谋主。臣前者在京面奉恩旨:该地富户必当设法移归内地,仰见皇上至圣至明,无微不烛;但查无事迁移,人情不无震骇,此事所关甚大,不敢透露风声,所以即该地方文武,亦不便轻忽谕知,臣惟密为经画(朱批:甚是,此举必待高其倬到任后,详口斟酌而为之,慎毋轻露)。今欲饬行台湾道、府等员,无论强窃、凶殴,放火等项大小案件,一经发觉,即行通报批审,如内有富户人等为之谋主者,除治罪外,即借此押移内地,不许容留在台多事;并嗣后聚众劫杀案内有富户为之谋主者,除治罪外,即抄没其家。如此渐渐行之,则人不骇而事获济。是否有当,仰请皇上指示遵行(朱批:总待高其倬到闽,共相商妥,然后施行)。至臣面奉皇上密谕数事,臣现在钦遵密访,俟毫发无疑,即口授臣子毛宗仪缮折具奏,合先奏闻。谨奏。

朱批:所奏皆中肯綮,殊为可嘉,何烦朕再谕?但期言行相符,实力举措,以奏效耳!

二福建巡抚毛文铨再行具折奏闻事折

雍正三年十月二十五日(一七二五、一一、二九),福建巡抚臣毛文铨谨奏:为再行具折奏闻事。

窃臣前奏海关糖税,前抚臣黄国材自行收用一事,臣再四细查,乃系各省商民往台湾贩买黑白糖觔,仍回各省货卖,由厦门挂号,按船收取,名曰「验规」,故每船一只纳银一十六两二钱,非照糖觔上税,因前折尚未分晰,故再具折奏闻。臣访得此项银两,有云商客情愿即在台湾完纳,如果就台湾完纳,船只尚多,不止五、六、七百,即每只十六两二钱之外,犹可量增,资助台饷;有云前项船只,亦有不甚情愿者:其说不一。故臣未敢冒昧,现在饬行细查,容俟毫发无疑,即便举行。伏乞皇上睿鉴,谨奏。

朱批:宜查访的确,详审斟酌而行。

三福建巡抚毛文铨奏闻台湾情形折

〔雍正三年十一月十九日(一七二五、一二、二三),福建巡抚臣毛文铨〕奏:为奏闻台湾情形,仰祈睿鉴事。

窃查台湾府远处重洋之外,凡居彼地之人,为习俗所移,最易生事;又有生番之害。查生番杀害人民,历年不一而足,即本年亦三、四见矣。然推原杀害人民之故,悉由被杀之人自取。夫生番一种,向不出外,皆潜处于伊界之中,耕耘度活。内地人民,或因开垦而占其空地间山,或因砍木而攘其藤梢、竹木,生番见之,未有不即行杀害、酿成大案者。为今之计,惟有清其域限,严禁诸色人等,总不许辄入生番界内,方得无事。臣已檄行道、府移会营员,务令逐一查明,在逼近生番交界之间,各立大碑,杜其擅入。但地方辽阔,走险之徒,必有百计图维而偷入其中者,恐亦未能尽绝。至于招抚生番一事,地方各官亦有被不肖熟番所欺,有以熟作生者在内。然此系风闻之事,虚实尚未分明,但既得此言,不敢不据实陈奏。伏乞皇上睿鉴,谨奏。

朱批:此论甚当!从前严禁时颇属平静,后因蓝廷珍图小利起见,遂遗此害也。

四福建巡抚毛文铨遵旨覆奏事折

〔雍正四年正月初四日(一七二六、二、五),福建巡抚臣毛文铨〕奏:为遵旨覆奏事。

窃臣前于奏闻事折内附奏台湾各官不能相和缘由,奉皇上朱批:『访问的确,即行奏闻。钦此』。臣辗转访查,始知其概;而不和之中,惟独巡台满御史禅济布与汉御史今授运使景考祥为尤甚。臣闻禅济布欲有所行,景考祥务必再三执拗,兼且每在他人前訾詈禅济布操守不洁、材具不堪,所以禅济布衔恨尤深。至文武中,如台厦道吴昌祚、台湾府范廷谋、海防同知王作梅、淡水同知王汧,及升任参将吕瑞麟等,皆直景考祥,而即为禅济布所不悦;总兵林亮与禅济布相得,而即为景考祥所不悦。不和之故皆出于此,至于一切备细,臣尚未深知,俟访查确实,再行陈明。谨奏。

朱批:不和之情状已呈露朕前矣,但人一不和,则难辨其是与非。高其倬自京赴闽时,朕另当面谕之也。

五福建巡抚毛文铨请抚生番事折

同日又奏:为请抚生番事。

窃臣据台郡文武各官报称:查南、北两路番社甚多,其为害于凤、诸二县者,惟山猪毛等社;其为害于彰化县者,惟水沙连等社。皆由从前不绳以国法,遂使益无顾忌。山猪毛等社,向日擒获凶犯四人,稍知畏惧;至水沙连等社,从未一加惩创,以致半年之内,焚杀迭见,为今之计,当以番攻番。令各社之通事、土官,择其勇敢者数人为前导,率领番壮直抵巢穴,而使汛兵驻扎山口,壮其声势,取胜甚易。今幸天假其缘,凶番合当授首;本年丰熟,今春平粜粟价每石五钱,除买补外,尽有赢余可充公用,行粮、火药各有所出。但剿番惟赖冬日,夏、秋雨水连绵,枪炮无用,一交春二、三月,又难举行。今十月将尽,冬日无几,现在会商委员克期举行,从此海疆安如盘石等因到臣。

臣即会同署督臣宜兆熊再四熟商:水沙连等社,自正月至八月,焚杀不啻再三,似不便再行姑息;况系以番攻番,而大兵不过驻扎山口,壮其声势,实无大患。故即批准,并严饬伊等筹划万全举行矣。除俟续报到日,作何剿抚,并动赢余若干,别行具奏外,合先奏闻。谨奏。

朱批:知道了。卿等自然审其可行,而后行之也。

六福建巡抚毛文铨据实奏明折

同日又奏:为据实奏明,仰祈圣鉴事。

窃查闽省俸工,内地八府约计七万两,向充通省公用,自奉谕旨饬禁之后,前任督、抚臣满保、黄国材等商量:公用中如承造战船、办解铜觔,俱属火急之务,各项帮贴刻不能缓,于七万之内酌捐二万四千有零,以作前项所需,余皆给还在案。

至于台湾一府俸工,不过五千一百两零,内除淡水同知、彰化县俸工分厘不捐外,其道、府以下通共四千一百一十两零,内酌捐二千七百五十六两,以充巡台御史两衙门官役薪水、工食,余亦给还在案。

以上每年动用银两,各改名为「公捐」,臣查闽省公务实繁,如战船、铜觔各项帮贴,尤为紧要,实不能免,即巡台御史官役薪水、工食亦所必需,但因名为「公捐」,其实即属俸工,臣蒙皇上天恩至深,不敢不据实奏明也。谨奏。

朱批:知道了。高其倬抵任后,尔等更当设法筹划,务令妥协。

七福建巡抚毛文铨奏闻事折

〔雍正四年二月初四日(一七二六、三、七),福建巡抚臣毛文铨〕奏:为奏闻事。

窃闽省自新正以来,连朝阴雨,一月之内仅得三、五天晴霁,故米粮渐贵。延平等府,每一仓石价银一两以外;省城每一仓石价银一两四、五、六钱不等;漳、泉等府,每一仓石价银一两七、八、九钱不等。

查延、建等处原系产米之乡,闻该处盖藏尚多,可以无虞;漳、泉等处,历来仰藉台湾之米,从前题定有例:凡正、二、三、四、五等五个月,每月从台湾拨米一万石,运赴漳、泉接济。臣业经飞檄行催,台米一至,价必渐落,亦可无虞。惟省城五方杂处,兵民稠集,因本属产米无多,独赖上游之米;今查上游米船每日到省虽多,但因地头既贵,所以不能即平。臣思每石价银一两四、五、六钱尚不谓之过高,但恐将来有青黄不接之时,米船不到,则民情遂不免于皇皇耳。臣是以预檄上游各府,动支监榖碾米万石,定限于三月中旬陆续运省平粜。此示一张,人心大定。先是福建有困穷刁恶之徒,不知先后缓急之宜,米粮一长,便欲将省城现在存仓之榖尽行发卖(朱批:妄乱之言)。殊不知省城仓榖,不过留以备紧急之用,今若檄行尽发,此风一播,则上游米客皆裹足不前矣。臣卒不听其鼓惑,恐广圣怀,故不敢不琐屑奏闻也(朱批:些少通融,又在尔相机为之也)。

至于闽省自二月初一日起,业已开朗,天气晴和,嗣后谅无久雨矣。理合一并奏明,伏乞皇上圣鉴。谨奏。

朱批:据奏,料理甚是。积贮一事,地方首务,天下之政莫要于此!当时刻留心筹划,不容少懈者也。

八福建巡抚毛文铨谨陈愚悃折

同日又奏:为犬马报主之心甚切,谨陈愚悃,密请圣裁事。

窃惟福建一省,民风土俗,大率喜争斗、好奢靡,此千百年以来之习染,牢不可破者也。臣默自思维:奢靡之渐,固不可骤除;而争斗之源,实不可不亟遏。查争斗常始于大姓,次则游手好闲者。盖闽省大姓最多,类皆千万丁为族,聚集而居,欺凌左右前后小姓,动辄鸣锣列械,胁之以威,而为小姓者受逼不堪,亦或纠约数姓,合而为一。遇其相持之际,虽文武官员率领兵役前往押释,亦所不能。臣现今通行各属,细查一邑之中,大姓若干,令各造册报臣。每一大姓,着本族公举品行端方,为众所敬服者各四人,命其名为「乡望」,免其差徭;凡伊本族听伊约束,即与小族偶有微嫌,责令解纷,倘仍有列械相持者,着落协拘;三年之内若无不法事由,即加优赉。如该族果能奉令,风俗稍移,即择地建立「仁里」二字大坊。至于游手好闲之徒,虽不比大姓,然而去之最难。臣尝推原其故,皆缘闽地凡武臣自水、陆提督以及各镇以下,多属本土之人,其内外远近之亲,自甲及乙,辗转蔓延,不可胜数,倚草附木,群相固结。臣愚以闽省为反侧不常之地,防微杜渐,当在平时。臣请嗣后简用武臣,除水师固不能不取熟识水性者,不妨多用数员;其余陆路,伏乞皇上拣选北省之人补用(朱批:此奏甚是,朕早存此意,徐徐自另有调度也)。遏争斗之源,而绝恶党之患,皆寓于此,实不仅游手好闲者无所倚赖而已也。

再如台湾一府,与内地相为表里,关系非轻。臣查台湾镇臣林亮,虽非杰出之材,亦非庸愚之辈;但其昔作台兵,今为台镇,同伍老卒,多有存者,诸凡未免姑息,是以各兵皆无严惮之心。查其人尚属可用,若将林亮调于江浙、广东等处,则伊沐皇上保全成就之恩,自当竭力报效(朱批:所奏甚合朕意,朕久知林亮不称台湾之职)。台湾要缺,臣有深知灼见之人二员:一为云南临元镇臣杨天纵(朱批:朕欲用伊为提督),一为云南永顺镇臣孙弘本。此二臣者,不惟高其倬知之,即宜兆熊亦知其为人,若调一员为台镇,皆能称职(朱批:何省不用好官,况台湾恐非其所长)。余则海坛镇臣朱文,老成持重(朱批:此人到,来看。闻得陈伦炯甚好,可称此职否),易镇台湾,亦属相当。可否之间,伏祈圣裁。此事所关甚大,万望圣恩将臣此折留中,庶不致风声泄漏。谨具折密奏以闻,谨奏。

朱批:封匣来往,何妨乎?至尔虑泄漏,不但此折,一切俱当慎密中更加慎密,方不负朕之任用也。

九福建巡抚毛文铨奏闻事折

〔雍正四年三月初十日(一七二六、四、一一),福建巡抚臣毛文铨〕奏:为奏闻事。

窃查台湾一府,远在重洋之外,更以得人为重。台湾县解任知县周锺瑄,臣再四访查,历问按察使、汀漳道,盐运使等,俱称:周钟瑄实有才情,操守亦好。所到之处,甚得民心。前任诸罗、后任台湾,人人爱戴等语。昨自摘印后,兵民无日不挑送柴米,甚至欲将该员抢出,先行带赴省城。镇臣林亮拨兵防守而止。如此情形,则周锺瑄之为兵民爱戴,实不虚也。臣又知封点伊家产时,搜出现银万余两,巡台御史禅济布指为赃银。查台湾数年以来,前任督、抚两臣奏请运浙及改拨漳、泉,并发粜米石约存榖价二万余两。臣现在迭檄严催买补,历据详称:台地米价顿长,暂恳宽期。今将此项指作赃银,实为宽抑。但臣又风闻周锺瑄有借给台民三千两,加二起息。然未审系何项银两,并是否实有其事?俟督臣高其倬到日审讯即明。臣总因皇上明目达聪,求贤若渴;周锺瑄谢事之后,民情爱戴如此,恐为禅济布所构陷,不敢不将臣所闻者一并据实奏闻也。谨奏。

朱批:此事朕实难预定,总俟审明后,两边是非方始判然也;汝此奏所见甚偏。

一○福建巡抚毛文铨仰恳圣恩折

雍正四年十月十二日(一七二六、一一、五),福建巡抚臣毛文铨谨奏:为仰恳圣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