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穿军装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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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三喜临门

进入十二月后,我好事连连。

先是政治部党委通过了我的入党申请书,我成为一名中共预备党员。组织科长找我谈话,说:"小波同志,从现在起你就跨入了党组织。今后,你对自己,对工作都应该有一个新的标准来要求。"谈话结束,我就去邮局,给老头子拍了封电报,内容仅四个字:我入党了。他不是老是在信里要我入党,要我提干,现在总算是完成了一半吧。邮局的小姑娘正嚼着泡泡糖,一见我递给她的电报纸, 乐了:"不就入了党吗?比领了奖金还高兴?"我笑笑,说这不是一码子事。

兴奋劲儿还没有过,全师就开始了年终总结。我们科总结完后,科长提议:"小波来B师后,工作积极肯干,成绩突出,科里将向政治部提出为他请功。"我忙站起来,面红耳赤地推辞:"我才入了党,现在又要立功,这好事不能全让我一个人占完了吧?"科长严肃了起来:"小波,你这种想法要不得,你以为立功受奖是排排坐,吃果果?那是讲贡献,讲实绩!"科长这样一说,我没话了。这来的大半年时间里,我稿件发了一百五十多篇不说,个人还被沈阳军区政治部评为"优秀新闻工作者",被吉林省军区政治部评为"新闻报道先进工作者",还为师里挣回了一个"新闻工作标兵单位"的牌子,把师里的新闻宣传工作提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主任和科长去春城开会领奖,笑得嘴都合不拢。

科长走后,科里的同事们都纷纷上前表示祝贺,只有胖干事冲我匆匆一瞥,推门走了。那一瞥含意很深,有嫉妒,有不平衡,还有其他什么。我没太在意,我一个战士不就是立功入党了嘛,比起你们干部来还差很远,有什么值得羡慕加嫉妒的?

政治部很快就在全师发了通报,号召全师向我和其他立功受奖的人学习,在本职工作岗位上干出不凡的成绩。组织科让我去领奖章、证书和寄往家乡的立功喜报。一进组织科的门,组织科长就笑呵呵地说:"小波啊,希望你天天能来我们组织科,天天都有好事。"我也嘿嘿一笑:"那科长就把我调来吧,那样我就天天在组织科了。"组织科长马上说:"别,别,把你调来了,你们科长还不得找我拼命?"他们科里人手紧,就让我自己去寄喜报。

在陪我去邮局的路上,小蔡也一个劲儿替我高兴,他说:"你小子现在把师里的新闻工作搞得这样红火,今后要是有人想超过,可难了。"这话听起来很受用,但我还是谦虚地说:"哪里,哪里,全靠平时努力和大家的支持!"他说:"你瞎谦虚什么?在我们师什么时候有过一个战士报道员独挑全师新闻工作大梁的现象?什么时候又有过不到一个月时间,入党、立功的好事连着来的现象?让人不嫉妒都不行。但是,你现在也成了峰口浪尖上的靶子了,要小心。"听了他这样说,我若有所思,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主任,其他人知道主任看好我,就乐意做一些锦上添花的事。这里面有多少是我干出来的?又有多少人对我是真心诚意的呢?我今后工作上还要更加努力,为人处世还要更低调、小心才是。

小蔡见我不说话,以为他的话伤刺了我,马上转移话题:"小波,我今年春节也准备回家,顺便把婚结了。"他上次不是说明年吗?我问:"在校学生可以结婚了?"他说:"她现在已到最后一个学期了,在一个单位里实习,应该没有问题。再说,早结了婚就早稳当嘛。"哈哈,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我忙要掏钱送礼,表示祝贺,被他挡住了,他说等结婚回来吃了喜糖再说。

其实,小蔡也是个很寂寞的人,有时候,那种寂寞让人感觉很酸楚。上次我参加演习回来,闲聊中,他说他在自己生日那天,搭车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给自己寄了张明信片。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要独自去承担那份寂寞?第二天,我就去邮局给他补了张明信片。

下周,师里要办一个政工干部培训班,为期四天,由我们科主办,培训对象是各个团的宣传股长、师直各营级部队的教导员、师机关的政工干部,共有一百五十多人。我看了看培训内容,主讲是地方上的理论专家、《演讲与口才》杂志社的总编,就感觉这是一次很难得的学习机会,说不定听了课后,我以后写稿会文思如泉涌呢!筹备工作本没我的事,我主动请缨加入进去了。

培训班开班的前一天,科长找到我说:"小波,培训班的安排有些变化,最后一天下午,原定的请地方新闻单位老总来讲课,主任说改由你主讲。他说小波是我们部队成长起来的新闻人才,见解会更有说服力。我同意这样改动,你好好准备一下,给你一个下午时间讲。"我?我简直瞠目结舌了。虽说我在新闻上出点成绩,可满打满算,我搞新闻才三年时间,远不到为人师,开坛讲课的地步啊。再说我一个兵,要去给军官们上课,怎么说都像是个笑话,就忙推辞道:"科长,我真的不行,我从来就没讲过课;我这人还特腼腆,人多几个,讲话都要脸红。能不能换人?"科长笑了,拍拍我的肩:"这事已定了,就不要再推了。在政治部,我们可一直都把你当干部使。凡事都有第一次,有机会多锻炼锻炼也好。没关系,讲稿拉出来后,我帮你参考一下。"科长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看来我这只鸭子非被赶上架不可了,便咬咬牙答应下来。

随后几天时间,我都猫在办公室,把自己过去参加过的若干新闻培训班的笔记找出来,又把自己买的、别人送的新闻书籍翻了个遍,认真准备起讲课提纲。不管自己肚里有几滴墨水,这次要全倒出去了。

第四天下午,我站在会场的外面,只朝里看了一眼,黑压压一片,一个个肩上银星闪耀,我就一个劲儿地发虚,小腿开始发抖,人快站不住了,只好把自己的虎口使劲掐掐,再用风油精往两边的太阳穴上猛擦。科长在主持会议:"前几天的培训,我们听了专家教授讲的理论,大家受益匪浅。那是'洋知识'。而今天下午的课,则是我们师自己的'土特产',由我们师政治部战士报道员赵小波为大家讲新闻写作......"

一听说是战士来讲课,台下顿时议论声四起。科长使劲敲了几下麦克风,大家才安静下来,他接着说:"你们不要以为一个战士就不能给大家上课。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个道理大家应该清楚。你们还别不服气,在座的诸位,请问有谁的稿子上过《解放军报》的头版头条?没有吧?那就再降一个档次,有没有在《解放军报》发过小豆腐块的?连一句话新闻也算上。如果有的话,马上站起来,我们把他调到政治部来!赵小波同志原来在集团军搞新闻,这几年成绩很大,又才立了三等功,给大家当个老师完全够格。大家要虚心听课,认真做好笔记,下来后,政治部还要把所有的笔记收上来检查。"

该我上了,我快步走上了讲台,先给科长敬一个礼,又给台下的学员们敬一个礼,在一片掌声中,我开始了生平的第一堂讲课。刚开始,我还有点紧张,讲着讲着,我就彻底放松了,不说是妙语连珠,却也口若悬河。看来人的潜能是不挖不知道,一挖吓一跳,我也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口才是这般好。我先讲了新闻的定义、新闻体裁的分类、各种体裁怎么写,又着重讲了新闻的采访,怎么准备问题、什么是开放式提问、什么是闭合式提问、应该准备多少等。我又把精心准备好的新闻史逸事、趣事一一道来,基本上是一个观点一个例子。还讲了范长江怎样流浪在中国的西北角,法拉奇怎么绞尽脑汁采访霍梅尼......台上的我讲得激动,台下的人听得很入神,讲课中还不时爆发出如潮的掌声。

当科长用眼睛示意我时,我一看表,时间已经过了三个半小时,该刹车了,把最后几个概念一阐述,就说留点时间,让大家自由提问。台下的学员提问很积极,不过都问了些新闻稿件贴不贴邮票、军报上要投多少篇才能发一篇、写了领导不高兴的稿件怎么办等等,通信营的崔教导员还站起来,装模作样问我的办公室电话。我是尽我所能一一作了解答,又在黑板上写了军地一些新闻单位的地址和自己的电话,并欢迎大家随时提供新闻线索。提问结束后,我才在满堂的掌声中,结束了这堂课。这堂课和我两年前在A师听过的那堂课的流程基本一样。不同的是,那堂课的主讲是A师新闻干事,中尉军官;这次的主讲是B师的战士报道员,上士军衔。

晚上会餐时,主任来我们这桌敬酒,他热情洋溢地说:"你今天的课讲得不错,我坐在后面全部听完了,还记了十多页笔记。"什么?主任也在后面听?我诚惶诚恐地站了起,脸发烧了,回想当时只顾自己讲得痛快,下来一想,里面有很多的漏洞,甚至有些还张冠李戴。这时,主任朝外面喊道:"你们小波老师在这里,还不快来敬酒?"话音未落,几个团的宣传股长就端杯过来了。

我回到办公室,头有些疼,一个人发了很久的呆。这些年,我总感觉在一点点积蓄着力量,等待着石破天惊的一击。难道这么快就发展到我事业的顶峰?我自嘲地摇摇头,不会的,我还有好多的梦想都没实现。我要通了樊处长家的电话,樊不在,是嫂子接的。我就把自己这一年来的生活、工作情况给她说了一下,并感谢樊当时对我的关照和培养。嫂子很惊喜,听着听着,又在电话那头抹开了眼泪,说当初如果不离开春城就好了,成绩肯定会比现在更大。我忙安慰嫂子说:"不论在什么地方,我永远都忘不了樊和嫂子,我永远都会把春城当成我在东北的一个家,我一定还会来看你们的,一定!"

想了想,又让总机接通了春城的C军医院,想给枫说一声。这虽不算什么,也总是好事,免得她成天为我忧心忡忡。电话过去了,医院里的人说枫没有上班,让直接打宿舍,那里才装了公用电话。打到宿舍,有人帮着去喊了,我忙压住快要蹦出来的心,静静等待。不想,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传来,他问:"你是谁?找枫有什么事?"声音还有点凶巴巴的。我气不打一处来,立即就反问:"我找的是枫,又不是你,为什么要给你说?你是谁?"他可能也感觉到态度不好,声音小了:"我是枫的朋友,枫刚出去,有什么事等会打来吧!"我"叭"的一声扣上了电话。

枫已经有了男朋友?我不信,但还是陷进了猜疑和痛苦的深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