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梦醒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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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文苑赏花(3)

总之,《万里和万卷》这篇短文,说史、论人、记事、抒情、讲理,在如此窄小空间从容完成,非文章大家所能为。无论是欣赏,抑或是写作,都能从这篇短文中找到与自己心灵的契合点。

《万里与万卷》批注:

1.名山大川是立体的书,诗文字画是平面的书,都得用心仔细阅读,方能对人生真谛有所悟。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仅是对写作者而言,就是对读者也大有裨益。吃喝上的事情连猫狗都会,人之不同就是精神高尚,精神高尚才显生命高度。物质生活的巨人,总有一天会矮下来;高尚精神的巨人,永远都会健壮直立。读书,要读好书;游览,要览美景。

2.流水账式的游记好写,照相式的游记不难。真正的好游记,文章里要有魂儿。魂儿是什么?魂儿是作者的独特感悟和优美文字。中国古代游记名篇多多,真正流传下来的篇什,不是写景抒情佳作,如苏轼《游兰溪》的“山下兰芽短浸溪,松间沙路净无泥,萧萧暮雨子规啼”;就是感悟人生上品,如范仲淹《岳阳楼记》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些就是文章的魂儿。通篇文字会忘记,文章魂儿永不散。

3.触景生情,人皆有之。雅的如:“杭州西湖天下无”,俗的如:“大海呵,真他妈的大”,都是触景生情的表达。有的人雅的俗的都不会表达,就有失文明的书写:“×××到此一游”。其实何必做如此无聊之事呢?你又不是天王老子大名人,你就是到此游过了又如何,还不是留下恶名让人唾骂。如今有了“微博”“微信”,完全可以借此现代手段,抒发情感,传达感受,比“雁塔题名”“梅园副刊”岂不更文雅,更有风度?!

2013年4月26日

(《中国好文章》2013年光明日报出版社出版)

黄如论和他的城

我是先知道北京有个世纪城,而后听说造城人是黄如论先生,再其后又逛了昆明世纪城。说起这些事情来,得感谢好友王朝柱,为让我晚年生活愉快,这些年只要有机会,他就拉着我参加活动。就这样,我认识了黄如论。这也算是缘分吧。

认识归国侨商黄如论之前,曾在不同场合结识多位企业家,有的企业家的成功,仿佛明白地写在脸上,举手投足之间不乏张扬,穿衣打扮更是披金挂银,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有钱。

黄如论给我的印象则不然。他做事求完美,做人却低调,他还尊传统,重历史,钟爱书法,熟知中医药,让人有时忘记他是企业家。跟他在一起喝茶聊天儿,如同朋友间叙旧,这就难怪轻易不肯写官员富翁的作家王朝柱,主动写了《我心目中的黄如论》这本书。

朋友们和熟人都知道,王朝柱这支如椽之笔,以写重要历史人物著称。他的史诗性的电视剧《辛亥革命》,更是把百年前中国知识精英,个个都写得栩栩如生,知识界观后普遍赞赏有加。这在近几年很罕见。所以读了《我心目中的黄如论》这本书,看了《辛亥革命》这部电视剧,我一直在琢磨,究竟是黄如论身上的哪一点,深深打动了内心清高的王朝柱,不然他怎么会主动写黄如论呢?

后来终有所悟。原来是黄如论身上的基本品性,很对王朝柱为人处事的原则,或者说,符合王朝柱纯朴真诚的性情,二人交往渐渐多起来,成了志同道合的朋友,王朝柱破例主动写了这本书。就是王朝柱的这本书,让人知道了真实的黄如论。

我初闻黄如论大名,应该是在十几年前。一次朝柱谈论世纪城小区建筑,顺便说到建世纪城的黄如论。而真正接触黄如论先生,并且有过多次喝茶叙谈,则是近几年的事情。按说有朝柱介绍在先,见面不会有陌生感,可是见了黄如论本人,与我见过的一些企业家,跟我想象中的黄如论,还是觉得反差不小。

第一次见到黄如论是在他的北京金源大酒店。我不敢相信,眼前这位中年人,身材高挑清瘦,衣着朴实无华,就是拥有相当财力的黄如论。那天,朝柱邀请去的朋友,都是他的退休老哥儿们,说白了,对黄如论不可能有什么帮助。即便如此,黄如论并不势利,仍如朋友般以礼相待,说话时还不乏幽默。

黄如论知道老年人都热衷养生,就和我们大谈养生经,如何用阴阳水泡脚防感冒,如何做茶叶饭治胃病,如何做简单肢体动作健身,等等,他说的养生道理,蛮符合中医学说。我就是从那时起,开始每天用阴阳水泡脚,坚持几年下来,腿脚发寒病况基本消失。后来欣赏了黄如论的书法、诗词,以及他写的商业哲学书,从中可以看出,他对传统文化有着难解的情结。

大老板不大谈生意经,而津津乐道传统文化,说明他心存高远,事业超越了“做事”,想必是另有别的抱负。这是头次见黄如论,他给我的初步印象。

当然,企业家的本质还是创富和创新。黄如论谈传统文化,既是他本心的流露,更是他事业的发展已经跟文化逐渐融合。只是这与通常说的“儒商”好像又完全不大一样,似乎超越了自身的素质,有着更为开阔深刻的内涵。先前读过黄如论的《为人处事与企业管理》,他把世纪金源集团的经营成就归于人格和育人的成功,这就跟别的企业家的见地有所不同。最近读了《大道如论》这本书,更加明白了黄如论的理念,他是要借经商实现自己的理想。

黄如论把企业定位“我们造城”,这就比之一般意义的盖房,无论规模还是品质都完全不同。因为造城不仅是要盖房,不仅是要表现设施完善,更要在建筑布局、生态规划,以及引导邻里和睦相处,营造温馨快乐轻松生活氛围,乃至规范人们生活方式等,诸多方面起着积极促进作用。有着这样理念的造城人,他造出的居民城区,自然就更能体现人性美。

黄如论造城大都寻找生荒偏远地块,这样既可降低成本造价,又不会跟别的商家争抢优质地段,所以他建造的新居民城,即便是工薪阶层也买得起。前年和朝柱我们一行人去昆明,特意参观了官渡世纪城。气势不凡,设计精致,给我的印象极为深刻。优美的环境,舒适的条件,方便的设施,让居住者能够尽情享受城之生活。“我们造城”的理念,在这座新建的世纪城中,体现得非常完美到位。这跟他的“名节重泰山,利欲轻鸿毛”为人做事的操守不无关系。

如果说建筑是凝固的音乐,黄如论这位高超的作曲家,谱写的是一曲恢弘的交响乐,对生命和文化的解析,对普通人的体恤关照,几乎贯穿在每个乐章里。比如,在昆明世纪城小区建设中,黄如论偶然听到顾客议论,窗台高影响观看窗外景致,他立刻返工降低高度而不考虑成本。作为当代的“造城”者,黄如论恐怕不仅期盼给人奉上遮风挡雨的房舍,更渴望用建筑来实现民族文化的传延。他的一座座世纪城,想必会负载着生命的根脉、文化的血液、艺术的理念,作为凝固的建筑艺术品留给后人。

树有根,水有源。生命的兴衰和事业的成败,主要看起步时路正不正,而这又跟家庭教育有关。正如人们常说的,你想结交新朋友,就要先看看他生长的环境——不在生活贫富,而在家庭教养;不看衣食起居,而看往来友朋。黄如论先生是祖母带大的,这位福建乡下妇女告诫孙子最多的话就是:“做人要行正道,不要骗人、哄人、害人、欺人、诈人;要记得别人的恩惠,做好人总会有好报。”因此也就不难理解,黄如论扶持云南贫困山区,从捐赠核桃树苗开始,到收购核桃建油厂榨油,扶贫扶到底的实诚善举。在各种公益捐献活动中,我们看到这个身影那个面孔,却很少见到黄如论现身,但他不事张扬地捐献了几十个亿,成为当今中国数一数二的善人。在他看来:“能帮助自己祖国同胞,我觉得纵使千金散尽终有价,终无悔。”

在我接触过的企业家中,当谈起自己家事时,说得最多的莫过于,要么家里原来多么穷,要么家里现在多么富,很少谈论家中别的什么事情。黄如论跟人说家事,他最愿意谈的不是贫穷,不是在海外淘金时的艰难,而是朱熹大弟子、他的远祖黄榦,他以此为自豪以此为动力。用他自己的话说:“我多年旅居海外,数十载驰骋商海,正是开拓进取的家族精神和孝悌仁信的黄氏家风,激励我去创造无愧于先贤、无愧于时代新业绩的雄心壮志!”这正是作为黄榦后人的黄如论,做出大事业的原因所在,做更多善事的依据所在,当然,更是他追求理想和信念的源头。

西方学者戴尔·卡耐基曾经说过:“为了成功地生活,少年人必须学习自立,铲除埋伏各处的障碍,在家庭要教养他,使他具有为人所认可的独立人格。”这句话放在黄如论身上,我觉得还是蛮贴切蛮合适的。黄如论当年在家乡连江,从打石头开始自己谋生,到后来去菲律宾淘金,再到后来归国发展,走的正是家庭教养——少年自力——铲除障碍——人格独立,这样一条曲折而精彩的人生之路。他走得正,他成功了。

人可以活几年或百岁,无论长短都是一生;人可以做大业或小事,无论大小都是事情。无论活的时间长短,无论做的事情大小,关键是一定要有追求,如黄如论所言:“总之要有一个信念”。有了信念就有了目标,有了目标就有了方向,有了方向就有了奔头,有了奔头就会有自己的那座城。灿烂的生命之星,就会在辽阔的人生天空,不断地熠熠闪光。

读了黄如论画传《大道如论》,更添敬佩之情。这位做大事做善事的企业家,之所以令人起敬,不在于他拥有巨额财富,而在于他拥有高远追求,在于他对传统文化的执著热爱,并把这些融入他的事业他的城中。

2012年5月26日

让死神惧怕的父爱

翻开中外古今文学名著,赞颂母爱的篇章比比皆是,我国唐诗中赞颂母爱的名句,更是至今被人们不时吟诵。从人的生命孕育、成长来说,几乎无时离得开母亲呵护,无论如何赞颂母爱都不为过。可是谁能想过或知道,父爱有时也会如此强大呢?竟然会把女儿从死亡线上拉回来。我认识的作家朋友汪浙成,就是有这样力量的父亲,硬是在与病魔的抗争中,把女儿汪泉的生命夺了回来。

汪浙成、温小钰作家伉俪,是我在内蒙古结识的朋友。当时,浙成在《草原》当编辑,小钰在内蒙古大学教书,我在《乌兰察布日报》工作,虽说相隔两地难得见面,只要有机会出差,我们总要互相拜望。我中学时代的朋友翟胜健、李沛然,跟浙成、小钰是北大校友,他们先后支边到内蒙古。有了这层关系我们的友谊越发亲密。后来我们先后调回内地,浙成夫妇在杭州,我在北京,这么多年始终未断联系。小钰几年前因病去世,浙成跟女儿相依为命,日子过得还算平静安逸。

有次中国传媒大学友人张善明,给我来电话说:“大汪来过北京,你知道吗?”善明原是浙成在《草原》的同事,中戏毕业支援边疆到内蒙古,二十多年前调回北京在传大任教,每次浙成从杭州来北京,我们这些内蒙古“乡友”,都会相约一起聚会畅谈。这次浙成来竟然未告诉我。我正在纳闷儿时,善明对我说:“大汪这次来,是给女儿治病。”这时我才知道浙成女儿汪泉,一位年轻的出版社编辑,当时患上严重白血病。事后我责怪汪浙成,怎么不告诉我呢?我总还可以给你搭把手吧?他说:“你年轻时受的苦比我多,后来又照顾重病妻子,好容易晚年消停了,我怎么能让你操心呢。我怕麻烦朋友们,就谁也未告诉。”他替朋友们着想了,却把困难扛到自己肩上。抢救汪泉的过程中,医院曾两次报病危,医生和家人都婉言相劝,看是不是放弃继续治疗,因为这种病花钱多难治好,最后很可能人财两空。就在汪泉住院期间,他们也亲眼见到,有的病友先后离世,家人却为此负债累累。可是,汪浙成想到妻子去世后,女儿汪泉成了他唯一亲人,如果万一再失去汪泉……他总是恳求医生,哪怕有一线希望在,挽救女儿的生命绝不要放弃。

作为父亲的汪浙成,愿望是好的,可是有两个棘手问题如同鸿沟,汪浙成不得不面对现实:一个是寻找移植干细胞的捐献者,一个是筹措一笔相当数额的医疗费。靠固定工资和微薄稿费维生的作家,汪浙成积蓄本来就无几,即使砸锅卖铁也凑不够这笔钱,朋友中又都是穷“秀才”,让他往哪里找几十万元钱呢?另一个问题就更让他为难了,干细胞得从患者亲人中移植,而汪泉并非他的亲生,1970年1月11日天寒地冻的清晨,汪浙成夫妇去内蒙古医院看病,见到被人遗弃的小生命躺在医院长廊椅子上哭叫,汪浙成夫妇动了恻隐之心,两人一商量就收养了她,至今还瞒着女儿汪泉。在茫茫人海中,去哪里寻找她的亲人呢?这位年逾古稀的老人一时陷入艰难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