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塞有战事1970年3月,英雄的连队又来到了山东半岛,大陆已经春暖花开,可是海岛还是一个冰天雪地的世界。当时,大批机械器材还没运到工地,就连圆锹十字镐都不能人手一把,开工确实困难。有同志说,地是冻的,石头是硬的,几把圆锹十字镐顶什么用。还是等机械到了再干吧。等一等,是可以说过去的。但是十连的同志们是不这样想的,他们深切地感到党和人民的信任,我们只有争分夺秒的义务,没有半点等的理由。回顾连队在零下四十多度的康藏高原,肩挑手提的艰苦岁月;在汹涌澎湃的波斗藏布江畔,没有船只下水作业的战斗场面。二十多年来,冒严寒,迎烈日,转战祖国南北,足迹踏遍半个中国,什么时候说过一个等字。干!一天也不能等了,就凭着那几把圆锹十字镐向顽石开战了。开工第一步是进行切壁,修路,打井的辅助工程。工具少,他们就采取歇人不歇马的办法,夜以继日,轮流作业。一个月之后,半米多长的十字镐磨的只有二十多厘米了。圆锹磨成了月牙。夜间作业没有电灯,就掌起马灯,运碴的工具不够,自己动手编筐,筐再不够,用旧水桶,打井没有车辆运石头,就从山上往下扛,没有抽水机,就用水车绞,用水桶提,条件艰苦,但整个工地一片沸腾……有一段时间,连里其他干部都外出有事,只有指导员一人在家,政治军事一把抓,忙的不可开交,可是就在这时,工程遇到了石英岩,这种石头又硬又脆,打进去爆不下来,进度受到了阻碍。钻机手急的直冒汗,爆破手急的打转转,多次变换炮眼角度,增大装药量都没有解决问题。指导员也很着急,但一时又想不出好办法来。他干脆把行李搬到了工地,和同志们一起作业。一起研究。一起摸索。在反复调查中,他发现穿孔角度不对头。“扒心炮”的炮眼没集中到一个焦点上,使药量不能合理地发挥作用。他分析了石层的走向,根据扎锥子的原理,设想了“锥型爆破法,”经过实验效果很好。为讲清这个道理,他和技术员一起又做了爆破想定模型,办了技术骨干学习组。这种爆破法推广后,使工程进度有了很大提高。
一次大会战,各作业队互相挑战,提出了钻机手钻多少,爆破手就爆下多少,爆破手爆下多少,扒碴手就扒多少的口号。施工现场矿车如梳,呈现一派紧张的战斗景象。担任现场指挥的副连长石增宝发现倒碴场车多,直线悬轨,循环不过来,影响了施工进度。这件事像石头一样压在他的心上,使他坐立不安。直线悬轨倒碴是工程兵多年的老办法,一直被采用,是不好突破的。几天来,副连长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一次,他在工区首长的启发下,想到如果把直线悬轨改成半圆悬轨,把两条道轨接通,这样构成一个循环线路,不就避免了倒碴窝工现象吗?他的想法得到了上级领导的支持。当天他就跑到加工队焊接圆轨,制作圆轨插头。他又和战士们一起冒着海浪安装,并且亲自试车,半圆悬轨试验成功了。同志们不断地赞扬他,这项革新技术也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工地的每个角落,在海浪上闪光。
海水浪打礁这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季节,施工到了拿八十米的大核心阶段,不少人认为岛上天气冷,作业量大,不如留待明年。嵇连长把自己的意见和别人的意见进行比较,认为冬季拿大核心是辛苦一些,但是明年拿,一开工就会影响兄弟单位灌注,向下扩挖也就没有站脚的地方。几百人作业,兵力展不开,就要影响整个工程。拿大核心,这是为明年施工创造良好条件的关键一仗。他说服了大家,决定先拿大核心。向大核心开战这一天,大雪纷飞,满天皆白,海浪猛烈地扑打着倒碴场地。上边冻有尺把厚的冰凌,原来两人推的矿车,现在要四五个人推,水管冻死了,就用火烤,雪把道轨埋住了,他们就再扒出来。连长一身雪一身汗,发烧三十多度还和同志们一样干,终于倒在工地上。经过二十多个日日夜夜,搬出了八千多方石碴,拿下了大核心。二郎山连队的干部就是这样出智慧的带头人,又是出力气的实干家。
一次,三排向井下扩挖时,爆下的石头,全部被水淹没了。当时卷扬机和抽水机还没运到工地。跟班作业的指导员梁俊生,看此情景把手一挥说,同志们,没有卷扬机,我们就是卷扬机,没有抽水机下去捞吧!说罢,跳进刺骨的水里,带头扛石头,接着大家也跳进水里干起来。在这场捞石头战斗中,指导员和连里的干部一直参加战斗到底,硬是把五百多立方的石头一块一块地捞上来,一筐一筐地爬过近四十度的陡坡,抬出坑道。他的行动在战士的心目中留下深刻印象。
排长赵田增的假期又批下来了。结婚后,他只和妻子在一起半个月,自从上了岛,他已经两年没回去。可他想,现在施工正紧张,我怎能自个儿回去呢。指导员说,好家伙,你不自个儿回去,还能让大伙儿都和你一起啊,回去看看新媳妇吧,再不回去,恐怕连模样儿都记不清了吧,明天就走,我命令。船一来就走。怎么这么巧,第二天,忽然刮起了七八级大北风,掀起的海浪两米多高,一个劲地向作业面打来,倒进海里的石碴被吞走了。半圆悬轨也被掏空了。在这紧急时刻,一辆矿车飞驰而来,当发现险情时已经刹不住车了,连车带石碴一起翻进了海里,如不赶快把矿车打捞上来,就会被海浪冲入海底,给施工带来损失。赵排长急速推开战士,跳进海里。海浪吐着白沫向他推来,他紧紧抓住矿车,拴上绳索,大喊一声“拉”!矿车上岸了,赵排长衣服冻成了冰凌。象披上了一身白甲。战士们说,赵排长的假期一推再推,可在施工中却处处争着吃苦,抢着吃苦,真是把一颗心全拴在海岛上。
在孤独的大海之上,二郎山连队的干部党员,危险的时刻总是冲在前头。一次,在五六十米高的悬崖上开工作业,这里地势险要,头顶是蔚蓝色的天空,脚下是白浪滔滔的海水,作业面就象刀切一样。开工前必须把崖壁的险石排除掉。连长嵇伟功想到,在这里排险可不同别处,上去后,手不能攀,脚不能蹬,稍一粗心,就可能葬身大海。咱们干部越是在这时候,越要给战士做出好样子。他向同志们交待了安全措施,第一个腰系绳索,手握排险杆去作业,连长的行动鼓舞了每个战士,大家轮番作业,很快把险石排完了。
还有一次,掘进遇到了千枚岩。这种石头又松又软。稍一震动就要塌方。就在将要掘过千枚岩的时候。六百立方石头铺天盖地塌落下来,框架被砸塌了,木桶粗的圆木被拦腰截断,横七竖八的压在里面。当时,只有连长和技术员在家,他们考虑到,如果不尽快抢出沙石,战胜塌方,时间拖的越长,塌方的危险越大,对施工越不利。战胜大塌方是一场硬仗啊!连长把铺盖搬到了工地,和战士们一起研究制定了战胜大塌方的的措施,还搞了发现险情如何撤离险区的演习。一切安排就绪,战斗将要打响了。连长由此想到,观察员是战胜塌方的关键岗位,整个作业人员的生命安全都掌握在他的手里,一个领导应该义不容辞地挑起这个重担。战斗打响后,三四个聚光灯照着二十多米高的塌方顶部。连长的嘴里叼着哨子。目不转睛地监视着险区的每一个部位,随时准备发出撤离信号。他观察的脖子酸了,眼睛花了,就让杨技术员换一换,好一点再干。在战胜大塌方的日日夜里,他没有脱下衣服睡过一个囫囵觉,一有情况,爬起来马上跑到现场,虽然在战斗中眼睛熬红了,身体熬瘦了,但想到是为革命尽责任,又感到特别欣慰。经过七天七夜奋战,战胜了塌方,海岛又升起了霞光。
八月的一天,突然天气聚变,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向工地袭来。下班回来刚刚换好衣服的排长尹继存,想起工地上道轨还没有后撤,他眈心被海浪卷走,立即召集全排同志奔向工地。工地上白浪滔天,四、五米高的浪头像发了疯一样。面对这种情况,同志们说,干部们给我们做出了好样子,我们怕什么。有的拆螺丝,有的拴绳子,与海浪展开了搏斗。海水把道轨下面石碴打空了,没有站脚的地方。怎么也拉不上来,就在这时,只听扑通一声排长跳进水中,用肩膀抵住道轨往上拖,汹猛的浪滔随时都有把他吞没的危险,但他全然不顾,全排的同志拖的拖,拉的拉,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激烈战斗,终于把道轨拉到了安全的地方。
十冬腊月,是最冷季节,这时的海岛更冷了。凛冽的北风扬着雪花,钻透棉衣咬人骨头。在这样的条件下施工的确不容易。工地上,成了冰雪世界,钻机喷出的是冰沫,一挨矿车和道轨就会沾去一层皮。炊事班送饭就更成了问题。坡陡路滑,站不住脚,干脆他们就背起饭桶向下滑。但是他们想到干部和自己一起施工,一起吃苦,身上就感到暖融融的,还有什么不可克服的呢?所以不管是酷暑严冬,还是风雨阴晴,不管是海浪天险,都被二郎山连队战士征服,海岛的明天更加阳光灿烂!
第6节 清清沂河水
在老革命根据地的沂蒙山区的崇山峻岭中,也留下了二郎山连队的足迹。一次施工休息的时候,四班长杨永光和战友们闲聊,有个战士说,这钻机的声音,震的耳朵发懵。杨永光说,我听着钻机一响,心里怪舒坦哩!他把钻机的声响看成是音乐,工兵战士正是运用它谱写出保卫祖国的乐章。杨永光为啥爱听钻机响,这里还有一段经历呢。打从他来到连队那一天起,知道了连队的老同志几次进北京,还见到了伟大领袖毛主席,他的心里就热血沸腾。那个时代的人能够见到领袖,真是莫大的荣幸。这时候毛主席号召要深挖洞,广积粮,战士们认为这是党和人民交给我们的重任,我们不能辜负这种信任。
杨永光和他的战友们,日夜奋战在沂蒙山中。但也有的同志不理解。十班副班长段建设就是这样。他入伍前是个小学教师,是做着培养祖国下一代的光荣工作。当他当上了工程兵,拿起风钻、捣固铲那阵子,头脑里就闪过这样的念头,是不是有点大才小用啊。这时候他父亲来队。看出了儿子的心思。他父亲是个老革命,当过解放军的连长、指导员。那时的家长思想也纯,是不会为孩子去找关系开后门,调动或者换个轻便工作,没人这么做。他还教育孩子别忘记苦难家史,你的文化是怎么来的,像咱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没有革命的胜利,还不是和祖辈一样,沾不上文化的边,咱要把文化用在祖国的建设上。段建设听了父亲的话,扎根山沟,他在学习会上说:“我愿把山沟苦吃尽,却不让个人主义进半寸”,人民教师成了一名好风钻手。
沂蒙山是块好土地,连队施工的这块地方,不仅打过孟良崮战役,还是王杰生前战斗过的地方。王杰的诗句,座座高山耸入云,我们施工为人民……就是在这里写的。这一年,施工遇上了花岗岩。钻机手石玉翠抱着钻机猛打。高速旋转的金钢钻头,一触石壁,狂吼乱跳,火花飞溅,震的全身发麻。他咬紧牙关坚持打。二十多分钟工夫,才固定好一个炮眼位置,突然,嘣的一声,钻头又撞碎了,钻杆也折断了。要是打石灰岩,这帮小伙子一班就能干它五十多个炮眼。这次,石玉翠一个班只打八个,装上炸药爆破后,岩石仅仅掉下一层皮。
坚硬的花岗岩,严重地影响了工程进度。晚上,石玉翠躺在铺上睡不着觉。他辗转反侧想的很多,想的很远。他是一个心急猛干的战士,他第一次上工就遇上了寒风呼啸,滴水成冰的天气。他和同志们一起,砸开冰凌,挖泥撬石,奋战了五个多小时,掘出了深水井。从那时起,石玉翠就树立了斗争的精神,专啃硬骨头的顽强性格。遇上了这样的拦路虎,石玉翠怎能睡的着呢?他翻来复去想了大半宿,制定了新的打井案。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拿着画好的图纸,进了坑道。他和大家一块分析研究,经过多次的实践,终于找出了正确的打眼方法。炮眼要里齐外不齐,底部在一个平面上。每个炮眼底端距离不超过二十公分。爆破顺序应该是扒心炮,补助炮,周边炮和抬炮。按照这个方法进行作业,很快攻克了花岗岩,使掘进速度飞快进展。
那时候把工程当成战事,各个工序都在高速运转。扒碴组一进坑道,就弯下腰板,挥动铁耙,你追我赶地干起来,扒满一筐又一筐。抬筐的同志两人抬起一筐碴,甩倒上车,上下不停,战士的手和胳膊被石头划的血肉模糊。推车的同志猛蹬双腿,推起轱辘马,快跑如飞。爆破的创造新成绩,扒碴的刷新新记录。战士们头发长了没空理,理发员上山搞突击;副班长刘东江,高和勤参加轮训回来背包没解,一口水没喝,就上了工地。
战事从来急,个人的事情向后推。排长尹继存,超过了结婚的年令,那年上半年,连里催他回家结婚。他正带领全排在山上搞掘进,工程急,离不开。下半年,领导又让他回去,工程又进入灌注,咋能离开,又推迟了,就这样一拖再拖,家里老人着了急,领着未婚妻来了,领导说,这回再急也要把事情办了,婚礼举行在沂蒙山工地。
一个月明如水的夜晚,高高的沂蒙山上,坐着二郎山连队,干部战士在谈政治,议论世界大事。这个地球从来就不稳定,战火不断,超级大国到处插手,称王称霸,弄不好它就用原子弹吓唬你!
班长吴成义说,氢弹原子弹也不可怕,咱手中的钢钎、大锤就能制服它。连长说,眼下我们要把这地下长城筑的牢牢的,就是原子弹变成苍蝇蚊子也钻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