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真情与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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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大地的墒情(4)

我感觉谈歌的小说中每个字还带着“酒”味。我说的“酒味”不是文字游戏,而是指谈歌在酒场中与人真诚的交流。燕赵志士自古也是酒场上的壮士。据谈欹一位朋友李林讲,几年前他们奉命写几篇反映企业改革的报告文学。他们采访了几个企业,每到一个企业,工了干部都要陪几顿酒。见到了长和工人,谈歌就亲切,喝酒更是来者不拒。朋友李林在一旁劝谈歌,你这人是不是贪酒啊?酒是了里的,胃可是自己的。几个企业下来,我们都喝得晕头涨脑的,我有恐酒症了。他说话时看见酒桌上的谈歌脸色黄黄的,好像患了一场大病。谈歌会意地一笑,喝!李林无奈就硬陪着。了长见谈歌豪爽的样子,格外喜欢。

到了最后一个工了,谈歌已经很少吃饭了。李林心疼他,说前几个了子你尽力了,这最后一个我打头阵吧。谈耿摇摇头说,不行,还是我来。见到工人和了长,我就想喝酒,不喝还叫爷们么?据李林回忆,谈耿他们这最后一场酒喝得惊心动魄。谈歌在开喝前就撒谎说,李林刚刚切了胃。当时李林愣愣地摇头,谈歌在桌下用脚蹰他。谈歌说李林的酒我来喝吧。于是,谈歌陷人重重包围之中。谈歌与那个工了的书记、了办主任等人连干了七瓶白酒。这天晚上谈歌4了个天昏地暗。结果第二天走不了,连买好的车票都退了,谈歌在招待所里昏睡了两天。谈歌的做法放在文坛也许粗了些。可在工了,却博得了了长、书记和了办主任的极大好感,在谈軟醒酒之后,他们主任找谈歌交知心朋友,真诚地谈了报告文学采访时没有说出的内容。了长和了办主任向谈歌诉说企业的现状、困境和内心的痛苦以及希望。谈歌醉了一场酒,交了知心朋友,而且获得了大量的小说素材。

1996年冬天,大雪天。辽宁电视剧制作中心的孟庆春主任和导演马成林来唐山找我,并想见谈歌。他们弄混了地理概念,以为唐山挨着保定。谁知在唐山去保定比北京还远呢。他们让我与谈歌联系,搞一个工农结合的电视连续剧。我说我没问题,听听谈歌的意见。他们在唐山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开车去了保定。见到谈耿,谈歌见到陌生人,闹旦是搞电视的人,一直没有跟工人的感情亲近。到了酒桌上,孟主任和马导演提起沈阳的工业现状和工人,并提出拍工人和农民的电视剧,谈歌就有了话说,而且一下子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据马导演在电话中对我说,开始谈歌有点端着。我说,请你们谅解,我那老兄是性情中人,…旦对了脾气他就有掏心窝子的话。马导演兴奋地说,是啊是啊,我们一谈工了和工人的难处,谈耿情绪就上来了那种优患也上来了。他开始说不喝酒,岳母在医院,他陪床。后来一沟通,谈歌主动提出来两瓶北京二锅头。一喝酒,我们谈得特别好。我这就放心了。说实话,孟主任和马导演冒着大雪人关来找我们,这行动本身已深深地感动了我。晚上,谈歌给我家里打来电话,声音里比平时还口讷,我一听就知道他喝多了。他说,咱们去沈阳给人家好好弄本子。后来我听肖克凡说,他醉酒后也给天津打了电话,还约肖克凡给辽宁写本子。可见谈歌是个热心肠的汉子。

去年11月,湖北武汉《芳草》杂志社和长江文艺出版社分别举办两个“三峡笔会”。那时谈耿岳母正病重,谈耿每天陪床。刘醒龙、把电话打到我这里,让我跟谈耿说。谈歌曾去过三峡,跟我的心情不一样。谈歌犹豫不定,经我再三催促,谈歌终于说只要我岳母这几天不咽气我就去。我与何申、肖克凡从北京上了火车,在火车上给谈耿打电话,谈歌家里没人。到了保定站,我与肖克凡下车张望,终于接上了疲惫不堪的谈耿。他穿着油渍麻花的旧绿棉袄,说自己没空回家取东西换衣裳,从医院直接奔火车站来的。家里人不让我来,我怕你们哥几个不高兴,醒龙那边也为难,还是去吧。我随时跟家里联系,只要岳母有情况,就坐飞机飞回来。这一行,谈歌见到湖北的朋友很高兴,但他一直牵挂着病床上的老人,走一个地方打一个电话。那天到了屈原祠,谈歌对我说,他想起了屈原的生死,心中就多了几分慨然,不想再看,就溜出人群,呆呆地看着滚滚长江水,似乎能听到诗魂在江中吟唱。尽管谈歌来过三峡,神农溪漂流还是第一次。向导是一个爱唱歌的姑娘,她让大家叫她伙计。谈歌一个劲嘀咕这伙计与北方的伙计有何不同之处。这姑娘姓谭,人们喊她谭伙计,正与谈歌同姓,因为谈歌原名叫谭同占。谈歌就来了兴致,漂流时一路随谭伙计唱歌。我记得歌的第一句是“一呀个凤凰一呀个头”。谈欹就说,为什么不唱一个凤凰两个头呢,岂不更浪漫些?那谭伙计瞪了他一眼。江风悠悠吹过,大家唱得很来劲,谈歌、何申和刘醒龙喝得最好,很投人。后来这个笔会散后,我们又在宜昌参加了长江文艺出版社的另一个会。在饭桌上,大家稍有醉意,谈耿鼓动刘醒龙、何申唱那支谭伙计唱的民歌。于是这一桌人就唱起来,加之后来的邓一光加盟,效果十分好。弄得别的文友们发愣,后来一问才知这伙人刚从神农溪漂过来。《芳草》杂志的钱鹏喜主编说,这一行,谈歌给我留下了极深印象,文如其人,一股燕赵之地的亲气!可谓燕赵壮歌。

关于谈歌和他的《大厂》系列小说,在文坛着实热闹了一回。谈歌没有沾沾自喜,他不喜欢别人“炒”他,他说呆在锅里的滋味也不好受。最近,谈歌发表了一篇短篇小说《城市票友》,其实在这之前,他的“城市”字头的小说《城市行为》、《城市热风》、《城市警察》等,发了不少。他的“大了”系列小说,背景也是城市,所以在这篇小文里,最后写写谈歌这位城市票友,还是挺有意思的。

作为熟悉谈联的好友,都知道谈歌本人真是“城市票友”。他所在的河北保定市,虽然不大,但是古城味道很浓,文化氛围也很好。这里是出作家的地方,这里的京剧票友活动也很热闹。前几年,谈歌唱京戏着了迷,时常到公园或老城根儿的票友活动地参加活动,有时唱,有时拉胡琴。凡是见到谈歌的人,都爱听他唱两嗓子。唱腔味道纯正,不兜底的还以为他是京剧团演员呢。天津作家肖克凡曾风趣地对谈欹说,老谈,你这两嗓子京戏,比你口寸好多了。这可不像从你这大嘴里出来的调儿,谈歌就笑。肖克凡对京戏有研究,喜欢听,但不能唱,对老谈这口儿京戏既喜欢又羡慕。自从认识谈歌,我也渐渐爱听京戏了。

去年冬天,全国的京剧票友大赛,谈歌还寄给中央电视台一一盘自己唱的录音带。一个月之后,他便接到通知,入围了,让他到北京决赛。谈耿既激动又为难了。妻子支持他写小说,没有二话,可他去唱戏,妻子就说他。岳母患了癌症躺在医院里,谈耿边写小说边陪床,是个有名的孝心姑爷。谈歌听妻子一说,也就蔫了。后来又赶上去北京参加中国作协“五代会”,谈歌就放弃了这次票友大赛的决赛机会。据行家说,谈歌去了能捧个奖来。

“五代会”散会后,应天津广播电台广播剧部之约,我与刘醒龙、何申、谈歌兄来到了天津。晚上,刚刚当选中国作协副主席的蒋子龙代表天津作协招待我们。谈歌唱了一段京戏,同时还唱了一段《列宁在1918》的评戏,赢得满堂喝彩。蒋子龙老师是我们河北沧州人,见到了老乡,也就放开了嗓子,唱起了京戏。唱得也很好,但他由衷地表扬谈歌唱得好。

今年正月初十,谈歌兄打来电话,让我快速到保定,加盟一个三十集儿童室内幽默剧剧本创作,他发话了,当兄弟的不敢不听。第:天我就去了保定,白天写剧本,边写边拍摄,剧名叫《明天的太阳》。那天,谈歌的爱人带小女儿来看我,中午在一起吃饭。谈歌的女儿十分可爱,孩子受谈歌的感染,也特别爱唱,还说她已经改名了,叫谈小耿。我被逗笑了,嫂子说是真的,这孩子非要改名儿,说长大也要当作家。谈歌很喜欢孩子,平时创作的劳累,抱一抱亲一亲小女儿就过去了。他这时又唱了一段,制片人田英大姐很吃惊,都在一个城市,平时也熟,却不知道谈歌唱得这么好。剧本写完,我要回唐山。谈歌与剧组的朋友欢送我,晚饭后到了歌厅。谈耿不跳舞,可劲儿唱京戏,唱盘里的京戏几乎唱完了,唱得他直冒汗。

私下里,我曾问过谈歌,为什么这样喜欢唱京戏。谈歌说,京剧作为中华民族的国剧,有它独有的魅力。这里有一股气,气在人正,而且对人是一种陶冶。我喜欢京剧中刚烈的品味儿,有咱燕赵的侠气和悲壮。我明白了,所有艺术都是相通的。京剧中的内气,对谈耿兄的做人作文都有深刻的彩响。何申兄也喜欢唱足戏。

谈歌兄作品的强烈情感张扬,是我想学习的。谈兄为人正直、义气,有一种北方硬汉的侠胆义骨。正如著名诗人郭小川之子郭小林兄所说:“谈歌壮歌。读他小说时,总是感到人物要跳将出来,涕泪淋漓地对你直抒胸臁的样子,可谓“此中真歌哭,情文两俱备。”一种人格完善的骨气。

谈歌多次劝我,你性格柔弱一些,但你人是正的,也厚道,所以我喜欢跟你老弟交知心朋友,是可以交一辈子的朋友。但我劝你硬气起来,难得他一番真诚。我跟他说,我的性格形成与童年的坎坷有关。那天,在北影招待所的晚上,我跟他讲起童年。谈歌终于理解了。每个人背后的文化背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