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屈完
按左传僖公四年春齐侯以诸侯之师侵蔡蔡溃遂
伐楚楚子使与师言曰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惟是
风马牛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何故管仲对
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太公曰五侯九伯女实征之
以夹辅周室赐我先君履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
于穆陵北至于无棣尔贡包茅不入王祭不共无以
缩酒寡人是征昭王南征而不复寡人是问对曰贡
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共给昭王之不复君其问
诸水滨师进次于陉夏楚子使屈完如师师退次于
召陵齐侯陈诸侯之师与屈完乘而观之齐侯曰岂
不谷是为先君之好是继与不谷同好如何对曰君
惠侥福于敝邑之社稷辱收寡君寡君之愿也齐侯
曰以此众战谁能御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对曰君
若以德绥诸侯谁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国方城以为
城汉水以为池虽众无所用之屈完及诸侯盟
瑕吕饴甥
按左传僖公十五年秋九月壬戌晋侯秦伯战于韩
原秦获晋侯以归许晋平晋侯使郄乞告瑕吕饴甥
且召之子金教之言曰朝国人而以君命赏且告之
曰孤虽归辱社稷矣其卜贰圉也众皆哭晋于是乎
作爰田吕甥曰君亡之不恤而群臣是忧惠之至也
将若君何众曰何为而可对曰征缮以辅孺子诸侯
闻之丧君有君群臣辑睦甲兵益多好我者劝恶我
者惧庶有益乎众说晋于是乎作州兵冬十月晋阴
饴甥会秦伯盟于王城秦伯曰晋国和乎对曰不和
小人耻失其君而悼丧其亲不惮征缮以立圉也曰
必报雠宁事戎狄君子爱其君而知其罪不惮征缮
以待秦命曰必报德有死无二以此不和秦伯曰国
谓君何对曰小人戚谓之不免君子恕以为必归小
人曰我毒秦秦岂归君君子曰我知罪矣秦必归君
贰而执之服而舍之德莫厚焉刑莫威焉服者怀德
贰者畏刑此一役也秦可以霸纳而不定废而不立
以德为怨秦不其然秦伯曰是吾心也改馆晋侯馈
七牢焉
烛之武
按左传僖公三十年秋九月甲午囗侯秦伯围郑以
其无礼于晋且贰于楚也晋军函陵秦军汜南佚之
狐言于郑伯曰国危矣若使烛之武见秦君师必退
公从之辞曰臣之壮也犹不如人今老矣无能为也
已公曰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过也
然郑亡子亦有不利焉许之夜缒而出见秦伯曰秦
晋围郑郑既知亡矣若亡郑而有益于君敢以烦执
事越国以鄙远君知其难也焉用亡郑以倍邻邻之
厚君之薄也若舍郑以为东道主行李之往来共其
乏困君亦无所害且君尝为晋君赐矣许君焦瑕朝
济而夕设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晋何厌之有既东封
郑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阙秦将焉取之阙秦以利晋
唯君图之秦伯说与郑人盟使杞子逢孙杨孙戍之
乃还
解扬
按左传宣公十四年秋九月楚子围宋十五年春宋
人使乐婴齐告急于晋晋侯欲救之伯宗曰不可古
人有言曰虽鞭之长不及马腹天方授楚未可与争
虽晋之强能违天乎谚曰高下在心川泽纳污山薮
藏疾瑾瑜匿瑕国君含垢天之道也君其待之乃止
使解扬如宋使无降楚曰晋师悉起将至矣郑人囚
而献诸楚楚子厚赂之使反其言不许三而许之登
诸楼车使呼宋人而告之遂致其君命楚子将杀之
使与之言曰尔既许不谷而反之何故非我无信女
则弃之速即尔刑对曰臣闻之君能制命为义臣能
承命为信信载义而行之为利谋不失利以卫社稷
民之主也义无二信信无二命君之赂臣不知命也
受命以出有死无赏又可赂乎臣之许君以成命也
死而成命臣之禄也寡君有信臣下臣获考死又何
求楚子舍之以归
展喜
按左传僖公二十六年春齐师侵我西鄙讨是二盟
也夏齐孝公伐我北鄙卫人伐齐洮之盟故也公使
展喜犒师使受命于展禽齐侯未入竟展喜从之曰
寡君闻君亲举玉趾将辱于鄙邑使下臣犒执事齐
侯曰鲁人恐乎对曰小人恐矣君子则否齐侯曰室
如悬罄野无青草何恃而不恐对曰恃先王之命昔
周公太公股肱周室夹辅成王成王劳之而赐之盟
曰世世子孙无相害也载在盟府太师职之桓公是
以纠合诸侯而谋其不协弥缝其阙而匡救其灾昭
旧职也及君即位诸侯之望曰其率桓之功我敝邑
用不敢保聚曰岂其嗣世九年而弃命废职其若先
君何君必不然恃此以不恐齐侯乃还
国佐
按左传成公二年夏六月晋侯从齐师入自丘舆击
马陉齐侯使宾媚人赂以纪甗玉磬与地不可则听
客之所为宾媚人致赂晋人不可曰必以萧同叔子
为质而使齐之封内尽东其亩对曰萧同叔子非他
寡君之母也若以匹敌则亦晋君之母也吾子布大
命于诸侯而曰必质其母以为信其若王命何且是
以不孝令也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若以不孝令
于诸侯其无乃非德类也乎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
宜而布其利故诗曰我疆我理南东其亩今吾子疆
理诸侯而曰尽东其亩而已唯吾子戎车是利无顾
土宜其无乃非先王之命也乎反先王则不义何以
为盟主其晋实有阙四王之王也树德而济同欲焉
五霸之霸也勤而抚之以役王命今吾子求合诸侯
以逞无疆之欲诗曰布政优优百禄是遒子实不优
而弃百禄诸侯何害焉不然寡君之命使臣则有辞
矣曰子以君师辱于敝邑不腆敝赋以犒从者畏君
之震师徒桡败吾子惠侥齐国之福不泯其社稷使
继旧好唯是先君之敝器土地不敢爱子又不许请
收合余烬背城借一敝邑之幸亦云从也况其不幸
敢不唯命是听鲁卫谏曰齐疾我矣其死亡者皆亲
昵也子若不许雠我必甚唯子则又何求子得其国
宝我亦得地而纾于难其荣多矣齐晋亦唯天所授
岂必晋晋人许之对曰群臣率赋舆以为鲁卫请若
苟有以借口而复于寡君君之惠也敢不唯命是听
禽郑自师逆公秋七月囗师及齐国佐盟于爰娄
注
媚人即国佐也
游吉
按左传襄公二十五年子太叔问政于子产子产曰
政如农功日夜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终朝夕而行之
行无越思如农之有畔其过鲜矣二十八年秋八月
孟孝伯如晋告将为宋之盟故如楚也蔡侯之如晋
也郑伯使游吉如楚及汉楚人还之曰宋之盟君实
亲辱今吾子来寡君谓吾子姑还吾将使驿奔问诸
晋而以告子太叔曰宋之盟君命将利小国而亦使
安定其社稷镇抚其民人以礼承天之休此君之宪
令而小国之望也寡君是故使吉奉其皮币以岁之
不易聘于下执事今执事有命曰女何与政令之有
必使而君弃而封守跋涉山川蒙犯霜露以逞君心
小国将君是望敢不唯命是听无乃非盟载之言以
阙君德而执事有不利焉小国是惧不然其何劳之
敢惮子太叔归复命告子展曰楚子将死矣不修其
政德而贪昧于诸侯以逞其愿欲久得乎周易有之
在复之颐曰迷复凶其楚子之谓乎欲复其愿而弃
其本复归无所是谓迷复能无凶乎君其往也送葬
而归以快楚心楚不几十年未能恤诸侯也吾乃休
吾民矣昭公元年郑徐吾犯之妹美公孙楚聘之矣
公孙黑又使强委禽焉犯惧告子产子产曰是国无
政非子之患也唯所欲与犯请于二子请使女择焉
皆许之子囗盛饰入布币而出子南戎服入左右射
超乘而出女自房观之曰子囗信美矣抑子南夫也
夫夫妇妇所谓顺也适子南氏子囗怒既而櫜甲以
见子南欲杀之而娶其妻子南知之执戈逐之及冲
击之以戈子囗伤而归告大夫曰我好见之不知其
有异志也故伤大夫皆谋之子产曰直钧幼贱有罪
罪在楚也乃执子南而数之曰国之大节有五女皆
奸之畏君之威听其政尊其贵事其长养其亲五者
所以为国也今君在国女用兵焉不畏威也奸国之
纪不听政也子囗上大夫女嬖大夫而弗下之不尊
贵也幼而不忌不事长也兵其从兄不养亲也君曰
余不女忍杀宥女以远勉速行乎无重而罪五月庚
辰郑放游楚于吴将行子南子产咨于太叔太叔曰
吉不能亢身焉能亢宗彼国政也非私难也子图郑
国利则行之又何疑焉周公杀管叔而蔡蔡叔夫岂
不爱王室故也吉若获戾子将行之何有于诸游三
年春王正月郑游吉如晋送少姜之葬梁丙与张趯
见之梁丙曰甚矣哉子之为此来也子太叔曰将得
已乎昔文襄之霸也其务不烦诸侯令诸侯三岁而
聘五岁而朝有事而会不协而盟君薨大夫吊卿共
葬事夫人士吊大夫送葬足以昭礼命事谋阙而已
无加命矣今嬖宠之丧不敢择位而数于守适唯惧
获戾岂敢惮烦少姜有宠而死齐必继室今兹吾又
将来贺不唯此行也张趯曰善哉吾得闻此数也然
自今子其无事矣譬如火焉火中寒暑乃退此其极
也能无退乎晋将失诸侯诸侯求烦不获二大夫退
子太叔告人曰张趯有知其犹在君子之后乎秋七
月郑罕虎如晋贺夫人且告曰楚人日征敝邑以不
朝立王之故敝邑之往则畏执事其谓寡君而固有
外心其不往则宋之盟云进退罪也寡君使虎布之
宣子使叔向对曰君若辱有寡君在楚何害修宋盟
也君苟思盟寡君乃知免于戾矣君若不有寡君虽
朝夕辱于敝邑寡君猜焉君实有心何辱命焉君其
往也苟有寡君在楚犹在晋也张趯使谓太叔曰自
子之归也小人粪除先人之敝庐曰子其将来今子
皮实来小人失望太叔曰吉贱不获来畏大国尊夫
人也且孟曰而将无事吉庶几焉八年夏叔弓如晋
贺虒祁也游吉相郑伯以如晋亦贺虒祁也史赵见
子太叔曰甚哉其相蒙也可吊也而又贺之子太叔
曰若何吊也其非唯我贺将天下实贺二十四年夏
六月壬申王子朝之师攻瑕及杏皆溃郑伯如晋子
太叔相见范献子献子曰若王室何对曰老夫其国
家不能恤敢及王室抑人亦有言曰嫠不恤其纬而
忧宗周之陨为将及焉今王室实蠢蠢焉吾小国惧
矣然大国之忧也吾侪何知焉吾子其早图之诗曰
瓶之罄矣唯罍之耻王室之不宁晋之耻也献子惧
而与宣子图之乃征会于诸侯期以明年二十五年
夏会于黄父谋王室也赵简子令诸侯之大夫输王
粟具戍人曰明年将纳王子太叔见赵简子简子问
揖让周旋之礼焉对曰是仪也非礼也简子曰敢问
何谓礼对曰吉也闻诸先大夫子产曰夫礼天之经
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天地之经而民实则之则天
之明因地之性生其六气用其五行气为五味发为
五色章为五声淫则囗乱民失其性是故为礼以奉
之为六畜五牲三牺以奉五味为九文六采五章以
奉五色为九歌八风七音六律以奉五声为君臣上
下以则地义为夫妇外内以经二物为父子兄弟姑
姊甥舅婚媾姻娅以象天明为政事庸力行务以从
四时为刑罚威狱使民畏忌以类其震曜杀戮为温
慈惠和以效天之生殖长育民有好恶喜怒哀乐生
于六气是故审则宜类以制六志哀有哭泣乐有歌
舞喜有施舍怒有战囗喜生于好怒生于恶是故审
行信令祸福赏罚以制死生生好物也死恶物也好
物乐也恶物哀也哀乐不失乃能协于天地之性是
以长久简子曰甚哉礼之大也对曰礼上下之纪天
地之经纬也民之所以生也是以先王尚之故人之
能自曲直以赴礼者谓之成人大不亦宜乎简子曰
鞅也请终身守此言也三十年夏六月晋顷公卒秋
八月葬郑游吉吊且送葬魏献子使士景伯诘之曰
悼公之丧子西吊子蟜送葬今吾子无贰何故对曰
诸侯所以归晋君礼也礼也者小事大大字小之谓
事大在共其时命字小在恤其所无以敝邑居大国
之间共其职贡与其备御不虞之患岂忘共命先王
之制诸侯之丧士吊大夫送葬唯嘉好聘享三军之
事于是乎使卿晋之丧事敝邑之间先君有所助执
绋矣若其不间虽士大夫有所不获数矣大国之惠
亦庆其加而不讨其乏明底其情取备而已以为礼
也灵王之丧我先君简公在楚我先大夫印段实往
敝邑之少卿也王吏不讨恤所无也今大夫曰女盍
从旧旧有丰有省不知所从从其丰则寡君幼弱是
以不共从其省则吉在此矣唯大夫图之晋人不能
诘
叔弓
按左传昭公二年夏叔弓聘于晋报宣子也晋侯使
郊劳辞曰寡君使弓来继旧好固曰女无敢为宾彻
命于执事敝邑弘矣敢辱郊使请辞致馆辞曰寡君
命下臣来继旧好好合使成臣之禄也敢辱大馆叔
向曰子叔子知礼哉吾闻之曰忠信礼之器也卑让
礼之宗也辞不忘国忠信也先国后己卑让也诗曰
敬慎威仪以近有德夫子近德矣
蹶由
按左传昭公五年冬十月楚子以诸侯及东夷伐吴
以报棘栎麻之役薳射以繁扬之师会于夏汭越大
夫常寿过帅师会楚子于琐闻吴师出薳启强帅师
从之遽不设备吴人败诸鹊岸楚子以驲至于罗汭
吴子使其弟蹶由犒师楚人执之将以衅鼓王使问
焉曰女卜来吉乎对曰吉寡君闻君将治兵于敝邑
卜之以守龟曰余亟使人犒师请行以观王怒之疾
徐而为之备尚克知之龟兆告吉曰克可知也君若
欢焉好逆使臣滋敝邑休怠而忘其死亡无日矣今
君奋焉震电冯怒虐执使臣将以衅鼓则吴知所备
矣敝邑虽羸若早修完其可以息师难易有备可谓
吉矣且吴社稷是卜岂为一人使臣获衅军鼓而敝
邑知备以御不虞其为吉孰大焉国之守龟其何事
不卜一臧一否其谁能常之城濮之兆其报在邲今
此行也其庸有报志乃弗杀楚师济于罗汭沈尹赤
会楚子次于莱山薳射帅繁阳之师先入南怀楚师
从之及汝清吴不可入楚子遂观兵于坻箕之山是
行也吴早设备楚无功而还以蹶由归十九年令尹
子瑕言蹶由于楚子曰彼何罪谚所谓室于怒巿于
色者楚之谓矣舍前之忿可也乃归蹶由
公孙青
按左传昭公二十年卫公孟絷狎齐豹夺之司寇与
鄄有役则反之无则取之公孟恶北宫喜褚师圃欲
去之公子朝通于襄夫人宣姜惧而欲以作乱故齐
豹北宫喜褚师圃公子朝作乱初齐豹见宗鲁于公
孟为骖乘焉将作乱而谓之曰公孟之不善子所知
也勿与乘吾将杀之对曰吾由子事公孟子假吾名
焉故不吾远也虽其不善吾亦知之抑以利故不能
去是吾过也今闻难而逃是僭子也子行事乎吾将
死之以周事子而归死于公孟其可也夏六月丙辰
卫侯在平寿公孟有事于盖获之门外齐子氏帷于
门外而伏甲焉使祝囗置戈于车薪以当门使一乘
从公孟以出使华齐御公孟宗鲁骖乘及闳中齐氏
用戈击公孟宗鲁以背蔽之断肱以中公孟之肩皆
杀之公闻乱乘驱自阅门入庆比御公公南楚骖乘
使华寅乘贰车及公宫鸿魋驷乘于公公载宝以
出褚师子申遇公于马路之衢遂从过齐氏使华寅
肉袒执盖以当其阙齐氏射公中南楚之背公遂出
寅闭郭门逾而从公公如死鸟析朱鉏宵从窦出徒
行从公齐侯使公孙青聘于卫既出闻卫乱使请所
聘公曰犹在竟内则卫君也乃将事焉遂从诸死鸟
请将事辞曰亡人不佞失守社稷越在草莽吾子无
所辱君命宾曰寡君命下臣于朝曰阿下执事臣不
敢贰主人曰君若惠顾先君之好昭临敝邑镇抚其
社稷则有宗祧在乃止卫侯固请见之不获命以其
良马见为未致使故也卫侯以为乘马宾将掫主人
辞曰亡人之忧不可以及吾子草莽之中不足以辱
从者敢辞宾曰寡君之下臣君之牧圉也若不获扞
外役是不有寡君也臣惧不免于戾请以除死亲执
铎终夕与于燎齐氏之宰渠子召北宫子北宫氏之
宰不与闻谋杀渠子遂伐齐氏灭之丁巳晦公入与
北宫喜盟于彭水之上秋七月戊午朔遂盟国人八
月辛亥公子朝褚师圃子玉霄子高鲂出奔晋闰月
戊辰杀宣姜卫侯赐北宫喜谥曰贞子赐析朱鉏谥
曰成子而以齐氏之墓予之卫侯告宁于齐且言子
石齐侯将饮酒囗赐大夫曰二三子之教也苑何忌
辞曰与于青之赏必及于其罚在康诰曰父子兄弟
罪不相及况在群臣臣敢贪君赐以干先王
子服惠伯
按国语平丘之会晋昭公使叔向辞昭公弗与盟子
服惠伯曰晋信蛮夷而弃兄弟其执政贰也贰必失
诸侯岂惟鲁然夫失其政者必毒于人鲁惧及焉不
可以不恭必使上卿从之季平子曰然则意如乎若
我往晋必患我谁为之贰子服惠伯曰椒既言之矣
敢逃难乎椒请从晋人执平子子服惠伯见韩宣子
曰夫盟信之要也晋为盟主是主信也若盟而弃鲁
侯信抑阙矣昔栾氏之乱齐人闲晋之祸伐取朝歌
我先君襄公不敢宁处使叔孙豹悉帅弊赋踦跂毕
行无有处人以从军吏次于雍俞与邯郸胜击齐之
左掎止晏莱焉齐师退而后敢还非以求远也以鲁
之密迩于齐而又小国也齐朝驾则夕极于鲁国不
敢惮其患而与晋共其忧亦曰庶几有益于鲁国乎
今信蛮夷而弃之夫诸侯之勉于君者将安劝矣若
弃鲁而苟固诸侯群臣敢惮戮乎诸侯之事晋者鲁
为勉矣若以蛮夷之故弃之其无乃得蛮夷而失诸
侯之信乎子计其利者小国共命宣子说乃归平子
臧孙辰
按国语鲁饥臧文仲言于严公曰夫为四邻之援结
诸侯之信重之以婚姻申之以盟誓固国之艰急是
为铸名器藏宝财固民之殄病是待今国病矣君盍
以名器请籴于齐公曰谁使对曰国有饥馑卿出告
籴古之制也辰也备卿辰请如齐公使往从者曰君
不命吾子吾子请之其为选事乎文仲曰贤者急病
而让夷居官者当事不避难在位者恤民之患是以
国家无违今我不如齐非急病也在上不恤下居官
而惰非事君也文仲以鬯圭与玉磬如齐告籴曰天
灾流行戾于敝邑饥馑荐降民羸几卒大惧殄周公
太公之命祀职贡业事之不共而获戾不腆先君之
敝器敢告滞积以纾执事以救敝邑使能共职岂惟
寡君与二三臣实受君赐其周公太公及百辟神祇
实永飨而赖之齐人归其玉而予之籴
王孙圉
按国语王孙圉聘于晋定公飨之赵简子鸣玉以相
问于王孙圉曰楚之白珩犹在乎对曰然简子曰其
为宝也几何矣曰未尝为宝楚之所宝者曰观射父
能作训辞以行事于诸侯使无以寡君为口实又有
左史倚相能道训典以叙百物以朝夕献善败于寡
君使寡君无忘先王之业又能上下说乎鬼神顺道
其欲恶使神无有怨痛于楚国又有薮曰云连徒洲
金木竹箭之所生也龟珠齿角皮革羽毛所以备赋
用以戒不虞者也所以共币帛以宾享于诸侯者也
若诸侯之好币具而导之以训辞有不虞之备而皇
神相之寡君其可以免罪于诸侯而国民保焉此楚
国之宝也若夫白珩先王之玩也何宝焉圉闻国之
宝六而已圣能制议百物以辅相国家则宝之玉足
以庇荫嘉谷使无水旱之灾则宝之龟足以宪臧不
则宝之珠足以御火灾则宝之金足以御兵乱则宝
之山林薮泽足以备财用则宝之若夫哗嚣之美楚
虽蛮夷不能宝也
芋尹盖
按左传哀公十五年夏楚子西子期伐吴及桐汭陈
侯使公孙贞子吊焉及良而卒将以尸入吴子使太
宰嚭劳且辞曰以水潦之不时无乃廪然陨大夫之
尸以重寡君之忧寡君敢辞上介芋尹盖对曰寡君
闻楚为不道荐伐吴国灭厥民人寡君使囗备使吊
君之下吏无禄使人逢天之戚大命陨坠绝世于良
废日共积一日迁次今君命逆使人曰无以尸造于
门是我寡君之命委于草莽也且臣闻之曰事死如
事生礼也于是乎有朝聘而终以尸将事之礼又有
朝聘而遭丧之礼若不以尸将命是遭丧而还也无
乃不可乎以礼防民犹或逾之今大夫曰死而弃之
是弃礼也其何以为诸侯主先民有言曰无秽虐士
备使奉尸将命苟我寡君之命达于君所虽陨于深
渊则天命也非君与涉人之过也吴人内之
行人仪
按礼记檀弓吴侵陈斩祀杀厉师还出竟陈太宰嚭
使于师夫差谓行人仪曰是夫也多言盍尝问焉师
必有名人之称斯师也则谓之何太宰嚭曰古之侵
伐者不斩祀不杀厉不获二毛今斯师也杀厉与其
不谓之杀厉之师与曰反尔地归尔子则谓之何曰
君王讨敝邑之罪又矜而赦之师与有无名乎
按注还其侵略之地纵其俘获之人是矜而赦之
矣岂可又以无名之师议之此言嚭善于辞令故
能救败亡之祸鄱阳洪氏曰按嚭乃吴夫差之宰
陈遣使者正用行人则仪乃陈臣也记礼者简册
差互故更错其名当云陈行人仪使于师夫差使
太宰嚭问之
廉稽
按韩诗外传越王勾践使廉稽献民于荆王荆王使
者曰越南蛮之国也臣请欺其使者荆王曰越王贤
人也其使者亦贤子其慎之使者出见廉稽曰冠则
得以俗见不冠不得见廉稽曰夫越亦周室之列封
也不得处于大国而处江海之陂与囗鳣鱼囗为伍
文身剪发而后处焉今来至上国必曰冠得俗见不
冠不得见如此则上国使适越亦将劓墨文身剪发
而后得以俗见可乎荆王闻之披衣出谢孔子曰使
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
母择
按说苑魏文侯使舍人母择献鹄于齐侯母择行道
失之徒献空笼见齐侯曰寡君使臣母择献鹄道饥
渴臣出而饮食之而鹄飞冲天遂不复反念思非无
钱以买鹄也恶有为其君使轻易其币者乎念思非
不能拔剑刎颈腐肉暴骨于中野也为吾君贵鹄而
贱士也念思非不敢走陈蔡之间也恶绝两君之使
故不敢爱身逃死来献空笼唯主君斧锧之诛齐侯
大悦曰寡人今者得兹言三贤于鹄远矣寡人有都
郊地百里愿献子大夫以为汤沐邑母择对曰恶有
为其君使而轻易其币而利诸侯之地乎遂出不反
赵仓唐
按说苑魏文侯封太子击于中山三年使不往来舍
人赵仓唐进称曰为人子三年不闻父问不可谓孝
为人父三年不问子不可谓慈君何不遣人使大国
乎太子曰愿之久矣未得可使者仓唐曰臣愿奉使
侯何嗜好太子曰侯嗜晨凫好北犬于是乃遣仓唐
囗北犬奉晨凫献于文侯仓唐至上谒曰孽子击之
使者不敢当大夫之朝请以燕闲奉晨凫敬献庖厨
囗北犬敬上涓人文侯悦曰击爱我知吾所嗜知吾
所好召仓唐而见之曰击无恙乎仓唐曰唯唯如是
者三乃曰君出太子而封之国君名之非礼也文侯
怵然为之变容问曰子之君无恙乎仓唐曰臣来时
拜送书于庭文侯顾指左右曰子之君长孰与是仓
唐曰礼拟人必于其伦诸侯无偶无所拟之曰长大
孰与寡人仓唐曰君赐之外府之裘则能胜之赐之
斥带则不更其造文侯曰子之君何业仓唐曰业诗
文侯曰于诗何好仓唐曰好晨风黍离文侯自读晨
风曰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
如何忘我实多文侯曰子之君以我忘之乎仓唐曰
不敢时思耳文侯复读黍离曰彼黍离离彼稷之苗
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
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文侯曰子之君怨乎仓
唐曰不敢时思耳文侯于是遣仓唐赐太子衣一袭
囗仓唐以囗鸣时至太子起拜受赐发箧视衣尽颠
倒太子曰趣早驾君侯召击也仓唐曰臣来时不受
命太子曰君侯赐击衣不以为寒也欲召击无谁与
谋故囗子以囗鸣时至诗曰东方未明颠倒衣裳颠
之倒之自公召之遂西至谒文侯大喜乃置酒而称
曰夫远贤而近所爱非社稷之长策也乃出少子摰
封中山而复太子击故曰欲知其子视其友欲知其
君视其所使赵仓唐一使而文侯为慈父而击为孝
子太子乃称诗曰凤凰于飞哕哕其羽亦集爰止蔼
蔼王多吉士维君子使媚于天子舍人之谓也
谅毅
按战国策秦攻魏取宁邑诸侯皆贺赵王使贺三反
不得通赵王忧之谓左右曰以秦之强得宁邑以制
齐赵诸侯皆贺吾往贺而独不得通此必加兵我为
之奈何左右曰使者三往不得通者必所使者非其
人也曰谅毅者辩士也大王可试使之谅毅亲受命
而往至秦献书秦王曰大王广地宁邑诸侯皆贺敝
邑寡君亦窃嘉之不敢宁居使下臣奉其币物三至
王廷而使不得通使若无罪愿大王无绝其欢若使
者有罪愿得请之秦王使使者报曰吾所使赵国者
大小皆听吾言则受书币若不从吾言则使者归矣
谅毅对曰下臣之来固愿承大国之意也岂敢有难
大王若有以令之请奉而行之无所敢疑于是秦王
乃见使者曰赵豹平原君数欺弄寡人赵能杀此二
人则可若不能杀请令率诸侯受命邯郸城下谅毅
曰赵豹平原君亲寡人之母弟也犹大王之有叶阳
泾阳君也大王以孝治闻于天下衣服之便于体膳
啖之嗛于口未尝不分于叶阳泾阳君叶阳泾阳君
之车马衣服无非大王之服御者臣闻之有覆巢毁
卵而凤凰不翔刳胎焚夭而麒麟不至今使臣受大
王之令以还报敝邑之君畏惧不敢不行无乃伤叶
阳君泾阳君之心乎秦王曰诺勿使从政谅毅曰敝
邑之君有母弟不能教诲以恶大国请黜之勿使与
政事以称大国秦王乃喜受币而厚遇之
唐且
按说苑秦王以五百里地易鄢陵鄢陵君辞而不受
使唐且谢秦王秦王曰秦破韩灭魏鄢陵君独以五
十里地存者吾岂畏其威哉吾多其义耳今寡人以
十倍之地易之鄢陵君辞而不受是轻寡人也唐且
避席对曰非如此也夫不以利害为趣者鄢陵也夫
鄢陵君受地于先君而守之虽复千里不得当岂独
五百里哉秦王忿然作色怒曰公亦曾见天子之怒
乎唐且曰王臣未曾见也秦王曰天子一怒伏尸百
万流血千里唐且曰大王亦尝见夫布衣韦带之士
怒乎秦王曰布衣韦带之士怒也解冠徒跣以头顿
地耳何难知者唐且曰此乃匹夫愚人之怒耳非布
衣韦带之士怒也夫专诸刺王僚彗星袭月奔星昼
出要离刺王子庆忌苍隼击于台上聂政刺韩王之
季父白虹贯日此三人皆夫布衣韦带之士怒矣与
臣将四士含怒未发搢厉于天下无怒即已一怒伏
尸一人流血五步即案匕首起视秦王曰今将是矣
秦王变色长跪曰先生就坐寡人喻矣秦破韩灭魏
鄢陵独以五十里地存者徒用先生之故耳
公孙弘
按战国策孟尝君为从公孙弘谓孟尝君曰君不如
使人先观秦王意者秦王帝王之主也君恐不得为
臣奚暇从以难之意者秦王不肖之主也君从以难
之未晚孟尝君曰善愿因请公往矣公孙弘敬诺以
车十乘之秦昭王闻之而欲愧之以辞公孙弘见昭
王曰薛公之地大小几何公孙弘对曰百里昭王笑
而曰寡人地数千里犹未敢以有难也今孟尝君之
地方百里而因欲以难寡人犹可乎公孙弘对曰孟
尝君好人大王不好人昭王曰孟尝君之好人也奚
如公孙弘曰义不臣乎天子不友乎诸侯得志不惭
为人主不得志不肯为人臣如此者三人而治可为
管商之师说义听行能致其主霸王如此者五人万
乘之严主也辱其使者退而自刎必以其血洿其衣
如臣者十人昭王笑而谢之曰客胡为若此寡人直
与客论耳寡人善孟尝君欲客之必谕寡人之志也
公孙弘曰敬诺公孙弘可谓不侵矣昭王大国也孟
尝君千乘也立千乘之义而不可陵可谓足使矣
汉
随何
按汉书英布传项王封诸将立布为九江王汉王与
楚大战彭城不利出梁地至虞谓左右曰如彼等者
无足与计天下事者谒者随何进曰不审陛下所谓
汉王曰孰能为我使淮南使之发兵背楚留项王于
齐数月我之取天下可以万全随何曰臣请使之乃
与二十人俱使淮南至太宰主之三日不得见随何
因说太宰曰王之不见何必以楚为强以汉为弱此
臣之所为使使何得见言之而是邪是大王所欲闻
也言之而非邪使何等二十人伏斧锧淮南巿以明
背汉而与楚也太宰乃言之王王见之随何曰汉王
使使臣敬进书大王御者窃怪大王与楚何亲也淮
南王曰寡人北乡而臣事之随何曰大王与项王俱
列为诸侯北乡而臣事之必以楚为强可以托国也
项王伐齐身负版筑以为士卒先大王宜悉淮南之
众身自将为楚军前锋今乃发四千人以助楚夫北
面而臣事人者固若是乎夫汉王战于彭城项王未
出齐也大王宜埽淮南之众日夜会战彭城下今抚
万人之众无一人渡淮者阴拱而观其孰胜夫托国
于人者固若是乎大王提空名以乡楚而欲厚自托
臣窃为大王不取也然大王不背楚者以汉为弱也
夫楚兵虽强天下负之以不义之名以其背明约而
杀义帝也然而楚王特以战胜自强汉王收诸侯还
守成皋荥阳下蜀汉之粟深沟壁垒分卒守侥乘塞
楚人还兵间以梁地深入敌国八九百里欲战则不
得攻城则力不能老弱转粮千里之外楚兵至荥阳
成皋汉坚守而不动进则不得攻退则不能解故楚
兵不足罢也使楚兵胜汉则诸侯自危惧而相救夫
楚之强适足以致天下之兵耳故楚不如汉其势易
见也今大王不与万全之汉而自托于危亡之楚臣
窃为大王惑之臣非以淮南之兵足以亡楚也夫大
王发兵而背楚项王必留留数月汉之取天下可以
万全臣请与大王杖剑而归汉王汉王必裂地而分
大王又况淮南必大王有也故汉王敬使使臣进愚
计愿大王之留意也淮南王曰请奉命阴许叛楚与
汉未敢泄楚使者在方急责布发兵随何直入曰九
江王已归汉楚何以得发兵布愕然楚使者起何因
说布曰事已构独可遂杀楚使毋使归而疾走汉并
力布曰如使者教因起兵而攻楚楚使项声龙且攻
淮南项王留而攻下邑数月龙且攻淮南破布军布
欲引兵走汉恐项王击之故间行与随何俱归汉五
年布举九江兵与汉击楚破陔下项籍死上置酒对
众折随何曰腐儒为天下安用腐儒哉随何跪曰夫
陛下引兵攻彭城楚王未去齐也陛下发步卒五万
人骑五千能以取淮南乎曰不能随何曰陛下使何
与二十人使淮南如陛下之意是何之功贤于步卒
数万骑五千也然陛下谓何腐儒为天下安用腐儒
何也上曰吾方图子之功乃以随何为护军中尉
郦食其
按汉书本传食其陈留高阳人也好读书家贫落魄
无衣食业为里监门然吏县中贤豪不敢役皆谓之
狂生及陈胜项梁等起诸将徇地过高阳者数十人
食其闻其将皆握齱好苛礼自用不能听大度之言
食其乃自匿后闻沛公略地陈留郊沛公麾下骑士
适食其里中子沛公时时问邑中贤豪骑士归食其
见谓曰吾闻沛公嫚易人有大略此真吾所愿从游
莫为我先若见沛公谓曰臣里中有郦生年六十余
长八尺人皆谓之狂生生自谓我非狂骑士曰沛公
不喜儒诸客冠儒冠来者沛公辄解其冠溺其中与
人言常大骂未可以儒生说也食其曰第言之骑士
从容言食其所戒者沛公至高阳传舍使人召食其
食其至入谒沛公方踞囗令两女子洗而见食其食
其入即长揖不拜曰足下欲助秦攻诸侯乎欲率诸
侯攻秦乎沛公骂曰囗儒夫天下同苦秦久矣故诸
侯相率攻秦何谓助秦食其曰必欲聚徒合义兵诛
无道秦不宜踞见长者于是沛公辍洗起衣延食其
上坐谢之食其因言六国从衡时沛公喜赐食其食
问曰计将安出食其曰足下起瓦合之卒收散乱之
兵不满万人欲以径入强秦此所谓探虎口者也夫
陈留天下之冲四通五达之郊也今其城中又多积
粟臣知其令今请使令下足下即不听足下举兵攻
之臣为内应于是遣食其往沛公引兵随之遂下陈
留号食其为广野君食其言弟商使将数千人从沛
公西南略地食其尝为说客驰使诸侯汉三年秋项
羽击汉拔荥阳汉兵遁保巩楚人闻韩信破赵彭越
数反梁地则分兵救之韩信方东击齐汉王数困荥
阳成皋计欲捐成皋以东屯巩雒以距楚食其因曰
臣闻之知天之天者王事可成不知天之天者王事
不可成王者以民为天而民以食为天夫敖仓天下
转输久矣臣闻其下乃有臧粟甚多楚人拔荥阳不
坚守敖仓乃引而东令适卒分守成皋此乃天所以
资汉方今楚易取而汉反郄自夺便臣窃以为过矣
且两雄不俱立楚汉久相持不决百姓骚动海内摇
荡农夫释耒红女下机天下之心未有所定也愿足
下急复进兵收取荥阳据敖庾之粟塞成皋之险杜
太行之道距飞狐之口守白马之津以示诸侯形制
之势则天下知所归矣方今燕赵已定惟齐未下今
田广据千里之齐田间将二十万之众军于历城诸
田宗强负海岱阻河济南近楚齐人多变诈足下虽
遣数十万师未可以岁月破也臣请得奉明诏说齐
王使为汉而称东藩上曰善乃从其画复守敖仓而
使食其说齐王曰王知天下之所归乎曰不知也曰
知天下之所归则齐国可得而有也若不知天下之
所归即齐国未可保也齐王曰天下何归食其曰天
下归汉齐王曰先生何以言之曰汉王与项王戮力
西面击秦约先入咸阳者王之项王背约不与而王
之汉中项王迁杀义帝汉王起蜀汉之兵击三秦出
关而责义帝之负处收天下之兵立诸侯之后降城
即以侯其将得赂则以分其士与天下同其利豪英
贤材皆乐为之用诸侯之兵四面而至蜀汉之粟方
船而下项王有背约之名杀义帝之负于人之功无
所记于人之罪无所忘战胜而不得其赏拔城而不
得其封非项氏莫得用事为人刻印玩而不能授攻
城得赂积财而不能赏天下畔之贤材怨之而莫为
之用故天下之士归于汉王可坐而策也夫汉王发
蜀汉定三秦涉西河之外援上党之兵下井陉诛成
安君破北魏举三十二城此黄帝之兵非人之力天
之福也今已据敖仓之粟塞成皋之险守白马之津
杜太行之厄距飞狐之口天下后服者先亡矣王疾
下汉王齐国社稷可得而保也不下汉王危亡可立
而待也田广以为然乃听食其罢历下兵守战备与
食其日纵酒韩信闻食其冯轼下齐七十余城乃夜
度兵平原袭齐齐王田广闻汉兵至以为食其卖己
乃亨食其引兵走汉十二年曲周侯郦商以丞相将
兵击黥布有功高祖举功臣思食其食其子疥数将
兵上以其父故封疥为高梁侯后更食舞阳
陆贾
按汉书本传贾楚人也以客从高祖定天下名有口
辩居左右常使诸侯时中国初定尉佗平南越因王
之高祖使贾赐佗印为南越王贾至尉佗魋结箕踞
见贾贾因说佗曰足下中国人亲戚昆弟坟墓在真
定今足下反天性弃冠带欲以区区之越与天子抗
衡为敌国祸且及身矣夫秦失其正诸侯豪杰并起
唯汉王先入关咸阳项籍背约自立为西楚霸王
诸侯皆属可谓至强矣然汉王起巴蜀鞭笞天下
诸侯遂诛项羽五年之间海内平定此非人力天之
所建也天子闻君王王南越而不助天下诛暴逆将
相欲移兵而诛王天子怜百姓新劳苦且休之遣臣
授君王印剖符通使君王宜郊迎北面称臣乃欲以
新造未集之越屈强于此汉诚闻之掘烧君王先人
冢墓夷种宗使一偏将将十万众临越即越杀王
降汉如反复手耳于是佗乃蹶然起坐谢贾曰居蛮
夷中久殊失礼义因问贾曰我孰与萧何曹参韩信
贤贾曰王似贤也复问曰我孰与皇帝贤贾曰皇帝
起丰沛讨暴秦诛强楚为天下兴利除害继五帝三
王之业统天下理中国中国之人以亿计地方万里
居天下之膏腴人众车舆万物殷富政由一家自天
地剖判未始有也今王众不过数万皆蛮裔崎岖山
海间譬如汉一郡王何乃比于汉佗大笑曰吾不起
中国故王此使我居中国何遽不若汉乃大悦贾留
与饮数月曰越中无足与语至生来令我日闻所不
闻赐贾橐中装直千金他送亦千金贾卒拜佗为南
越王令称臣奉汉约归报高帝大悦拜贾为太中大
夫贾时时前说称诗书高帝骂之曰乃公居马上得
之安事诗书贾曰马上得之可以马上治乎且汤武
逆取而以顺守之文武并用长久之术也昔者吴王
夫差智伯极武而亡秦任刑法不变卒灭赵氏乡使
秦已并天下行仁义法先圣陛下安得而有之高帝
不怿有惭色谓贾曰为我着秦所以失天下吾所以
得之者及古成败之国贾凡着十二篇每奏一篇高
帝未尝不称善左右呼万岁称其书曰新语孝惠时
吕太后用事欲王诸吕畏大臣及有口者贾自度不
能争之乃病免以好畤田地善往家焉有五男乃出
所使越橐中装卖千金分其子子二百金令为生产
贾常乘安车驷马从歌鼓瑟侍者十人宝剑直百金
谓其子曰与汝约过汝汝给人马酒食极饮十日而
更所死家得宝剑车骑侍从者一岁中以往来过它
客率不过再过数击鲜毋久混汝为也吕太后时王
诸吕诸吕擅权欲少主危刘氏右丞相陈平患之
力不能争恐祸及己平尝燕居深念贾往不请直入
坐陈平方念不见贾贾曰何念深也平曰生揣我何
念贾曰足下位为上相食三万户侯可谓极富贵无
欲矣然有忧念不过患诸吕少主耳陈平曰然为之
奈何贾曰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将将相和则
士豫附士豫附天下虽有变则权不分权不分为社
稷计在两君掌握耳臣常欲谓太尉绛侯绛侯与我
戏易吾言君何不交欢太尉深相结为陈平画吕氏
数事平用其计乃以五百金为绛侯寿厚具乐饮太
尉太尉亦报如之两人深相结吕氏谋益坏陈平乃
以奴婢百人车马五十乘钱五百万遗贾为食饮费
贾以此游汉廷公卿间名声籍甚及诛吕氏立孝文
贾颇有力孝文即位欲使人之南越丞相平乃言贾
为太中大夫往使尉佗去黄屋称制令比诸侯皆如
意指语在南越传陆生竟以寿终
终军
按汉书本传军字子云济南人也少好学以辩博能
属文闻于郡中年十八选为博士弟子至府受遣太
守闻其有异材召见军甚奇之与交结军揖太守而
去至长安上书言事武帝异其文拜军为谒者给事
中初军从济南当诣博土步入关关吏予军繻军问
以此何为吏曰为复传还当以合符军曰大丈夫西
游终不复传还弃繻而去军为谒者使行郡国建节
东出关关吏识之曰此使者乃前弃繻生也军行郡
国所见便宜以闻还奏事上甚悦当发使使匈奴军
自请曰军无横草之功得列宿卫食禄五年边境时
有风尘之警臣宜被坚执锐当矢石启前行驽下不
习金革之事今闻将遣匈奴使者臣愿尽精厉气奉
佐明使画吉凶于单于之前臣年少材下孤于外官
不足以亢一方之任窃不胜愤懑诏问画吉凶之状
上奇军对擢为谏大夫南越与汉和亲乃遣军使南
越说其王欲令入朝比内诸侯军自请愿受长缨必
羁南越王而致之阙下军遂往说越王越王听许愿
举国内属天子大悦赐南越大臣印绶一用汉法以
新改其俗令使者留填抚之越相吕嘉不欲内属发
兵攻杀其王及汉使者皆死军死时年二十余故世
谓之终童
张骞
按汉书本传骞汉中人也建元中为郎时匈奴降者
言匈奴破月氏王以其头为饮器月氏遁而怨匈奴
无与共击之汉方欲事灭胡闻此言欲通使道必更
匈奴中乃募能使者骞以郎应募使月氏与堂邑氏
奴甘父俱出陇西径匈奴匈奴得之传诣单于单于
曰月氏在吾北汉何以得往使吾欲使越汉肯听我
乎留骞十余岁予妻有子然骞持汉节不失居匈奴
西骞因与其属亡乡月氏西走数十日至大宛大宛
闻汉之饶财欲通不得见骞喜问欲何之骞曰为汉
使月氏而为匈奴所闭道今亡唯王使人道送我诚
得至反汉汉之赂遗王财物不可胜言大宛以为然
遣骞为发译道抵康居康居传致大月氏大月氏王
已为胡所杀立其夫人为王既臣大夏而君之地肥
饶少寇志安乐又自以远远汉殊无报胡之心骞从
月氏至大夏竟不能得月氏要领留岁余还并南山
欲从羌中归复为匈奴所得留岁余单于死国内乱
骞与胡妻及堂邑父俱亡归汉拜骞太中大夫堂邑
父为奉使君骞为人强力宽大信人蛮夷爱之堂邑
父胡人善射穷急射禽兽给食初骞行时百余人去
十三岁唯二人得还骞身所至者大宛大月氏大夏
康居而传闻其旁大国五六具为天子言其地形所
有语皆在西域传骞曰臣在大夏时见邛竹杖蜀布
问安得此大夏国人曰吾贾人往巿之身毒国身毒
国在大夏东南可数千里其俗土著与大夏同而卑
湿暑热其民乘象以战其国临大水焉以骞度之大
夏去汉万二千里居西南今身毒又居大夏东南数
千里有蜀物此其去蜀不远矣今使大夏从羌中险
羌人恶之少北则为匈奴所得从蜀宜径又无寇天
子既闻大宛及大夏安息之属皆大国多奇物土著
颇与中国同俗而兵弱贵汉财物其北则大月氏康
居之属兵强可以赂遗设利朝也诚得而以义属之
则广地万里重九译致殊俗威德囗于四海天子欣
欣以骞言为然乃令因蜀犍为发闲使数道并出出
駹出莋出徙邛出僰皆各行一二千里其北方闭氐
莋南方闭嶲昆明昆明之属无君长善寇盗辄杀略
汉使终莫得通然闻其西可千余里有乘象国名滇
越而蜀贾闲出物者或至焉于是汉以求大夏道始
通滇国初汉欲通西南夷费多罢之及骞言可以通
大夏乃复事西南夷骞以校尉从大将军击匈奴知
水草处军得以不乏乃封骞为博望侯是岁元朔六
年也后二年骞为卫尉与李广俱出右北平击匈奴
匈奴围李将军军失亡多而骞后期当斩赎为庶人
是岁骠骑将军破匈奴西边杀数万人至祁连山其
秋浑邪王率众降汉而金城河西并南山至盐泽空
无匈奴匈奴时有候者到而希矣后二年汉击走单
于于幕北天子数问骞大夏之属骞既失侯因曰臣
居匈奴中闻乌孙王号昆莫昆莫父难兜靡本与大
月氏俱在祁连敦煌间小国也大月氏攻杀难兜靡
夺其地人民亡走匈奴子昆莫新生傅父布就侯
抱亡置草中为求食还见狼乳之又乌衔肉翔其旁
以为神遂持归匈奴单于爱养之及壮以其父民众
与昆莫使将兵数有功时月氏已为匈奴所破西击
塞王塞王南走远徙月氏居其地昆莫既健自请单
于报父怨遂西攻破大月氏大月氏复西走徙大夏
地昆莫略其众因留居兵稍强会单于死不肯复朝
事匈奴匈奴遣兵击之不胜益以为神而远之今单
于新困于汉而昆莫地空蛮裔恋故地而贪汉物诚
以此时厚赂乌孙招以东居故地汉遣公主为夫人
结昆弟其势宜听则是断匈奴右臂也既连乌孙自
其西大夏之属皆可招来而为外臣天子以为然拜
骞为中郎将将三百人马各二匹牛羊以万数赍金
币帛直数千巨万多持节副使道可便遣之旁国骞
既至乌孙致赐谕指未能得其决语在西域传骞即
分遣副使使大宛康居月氏大夏乌孙发译道送骞
与乌孙使数十人马数十匹报谢因令窥汉知其广
大骞还拜为大行岁余骞卒后岁余其所遣副使通
大夏之属者皆颇与其人俱来于是西北国始通于
汉矣然骞凿空诸后使往者皆称博望侯以为质于
外国外国由是信之其后乌孙竟与汉结婚初天子
发书易曰神马当从西北来得乌孙马好名曰天马
及得宛汗血马益壮更名乌孙马曰西极马宛马曰
天马云而汉始筑令居以西初置酒泉郡以通西北
国因益发使抵安息奄蔡牦靬条支身毒国而天子
好宛马使者相望于道一辈大者数百少者百余人
所赍操大放博望侯时其后益习而衰少焉汉率一
岁中使者多者十余少者五六辈远者八九岁近者
数岁而反是时汉既灭越蜀所通西南夷皆震请吏
置牂柯越嶲益州沈黎文山郡欲地接以前通大夏
乃遣使岁十余辈出此初郡皆复闭昆明为所杀夺
币物于是汉发兵击昆明斩首数万后复遣使竟不
得通语在西南夷传自骞开外国道以尊贵其吏士
争上书言外国奇怪利害求使天子为其绝远非人
所乐听其言予节募吏民无问所从来为具备人众
遣之以广其道来还不能无侵盗币物及使失指天
子为其习之辄覆按致重罪以激怒令赎复求使使
端无穷而轻犯法其吏卒亦辄复盛推外国所有言
大者予节言小者为副故妄言无行之徒皆争相效
其使皆私县官赍物欲贱市以私其利外国亦厌汉
使人人有言轻重度汉兵远不能至而禁其食物以
苦汉使汉使乏绝责怨至相攻击楼兰姑师小国当
空道攻汉使王恢等尤甚而匈奴奇兵又时时遮
击之使者争言外国利害皆有城邑兵弱易击于是
天子遣从票侯破奴将属国骑及郡兵数万以击胡
胡皆去明年击破姑师虏楼兰王酒泉列亭障至玉
门矣而大宛诸国发使随汉使来观汉广大以大鸟
卵及牦靬眩人献于汉天子大说而汉使穷河源其
山多玉石采来天子案古图书名河所出山曰昆仑
云是时上方数巡狩海上乃悉从外国客大都多人
过之则散财帛赏赐厚具饶给之以览视汉富厚焉
大角氐出奇戏诸怪物多聚观者行赏赐酒池肉林
令外国客囗观各仓库府藏之积欲以见汉广大倾
骇之及加其眩者之工而角氐奇戏岁增变其益兴
自此始而外国使更来更去大宛以西皆自恃远尚
骄恣未可诎以礼羁縻而使也汉使往既多其少从
率进孰于天子言大宛有善马在贰师城匿不肯示
汉使天子既好宛马闻之甘心使壮士车令等持千
金及金马以请宛王贰师城善马宛国饶汉物相与
谋曰汉去我远而盐水中数有败出其北有胡寇出
其南乏水草又且往往而绝邑乏食者多汉使数百
人为辈来常乏食死者过半是安能致大军乎且贰
师马宛宝马也遂不肯予汉使汉使怒妄言椎金马
而去宛中贵人怒曰汉使至轻我遣汉使去令其东
边郁成王遮攻杀汉使取其财物天子大怒诸尝使
宛姚定汉等言宛兵弱诚以汉兵不过三千人强弩
射之即破宛矣天子以尝使浞野侯攻楼兰以七百
骑先至虏其王以定汉等言为然而欲侯宠姬李氏
乃以李广利为将军伐宛骞孙猛字子游有俊才元
帝时为光禄大夫使匈奴给事中为石显所谮自杀
苏武
按汉书苏建传建子武字子卿少以父任兄弟并为
郎稍迁至栘中囗监时汉连伐胡数通使相窥观匈
奴留汉使郭吉路充国等前后十余辈匈奴使来汉
亦留之以相当天汉元年且鞮侯单于初立恐汉袭
之乃曰汉天子我丈人行也尽归汉使路充国等武
帝嘉其义乃遣武以中郎将使持节送匈奴使留在
汉者因厚赂单于答其善意武与副中郎将张胜及
假吏常惠等募士斥候百余人俱既至匈奴置币遗
单于单于益骄非汉所望也方欲发使送武等会缑
王与长水虞常等谋反匈奴中缑王者昆邪王姊子
也与昆邪王俱降汉后随浞野侯没胡中及卫律所
将降者阴相与谋单于母阏氏归汉会武等至匈
奴虞常在汉时素与副张胜相知私候胜曰闻汉天
子甚怨卫律常能为汉伏弩射杀之吾母与弟在汉
幸蒙其赏赐张胜许之以货物与常后月余单于出
猎独阏氏子弟在虞常等七十余人欲发其一人夜
亡告之单于子弟发兵与战缑王等皆死虞常生得
单于使卫律治其事张胜闻之恐前语发以状语武
武曰事如此此必及我见犯乃死重负国欲自杀胜
惠共止之虞常果引张胜单于怒召诸贵人议欲杀
汉使者左伊秩訾曰即谋单于何以复加宜皆降之
单于使卫律召武受辞武谓惠等屈节辱命虽生何
面目以归汉引佩刀自刺卫律惊自抱持武驰召医
凿地为坎置熅火覆武其上蹈其背以出血武气绝
半日复息惠等哭舆归营单于壮其节朝夕遣人候
问武而收系张胜武益愈单于使使晓武会论虞常
欲因此时降武剑斩虞常已律曰汉使张胜谋杀单
于近臣当死单于募降者赦罪举剑欲击之胜请降
律谓武曰副有罪当相坐武曰本无谋又非亲属何
谓相坐复举剑拟之武不动律曰苏君律前负汉归
匈奴幸蒙大恩赐号称王拥众数万马畜弥山囗贵
如此苏君今日降明日复然空以身膏草野谁复知
之武不应律曰君因我降与君为兄弟今不听吾计
后虽欲复见我尚可得乎武骂律曰女为人臣子不
顾恩义畔主背亲为降虏于蛮彝何以女为见且单
于信女使决人死生不平心持正反欲囗两主观祸
败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悬北
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独匈奴未耳若知我不
降明欲令两国相攻匈奴之祸从我始矣律知武终
不可胁白单于单于愈益欲降之乃幽武置大窖中
绝不饮食天雨雪武卧啮雪与旃毛并咽之数日不
死匈奴以为神乃徙武北海上无人处使牧羝羝乳
乃得归别其官属常惠等各置他所武既至海上廪
食不至掘野鼠去草实而食之杖汉节牧羊卧起操
持节旄尽落积五六年单于弟于靬王弋射海上武
能网纺缴檠弓弩于靬王爱之给其衣食三岁余王
病赐武马畜服匿穹庐王死后人众徙去其冬丁令
盗武牛羊武复穷厄初武与李陵俱为侍中武使匈
奴明年陵降不敢求武久之单于使陵至海上为武
置酒设乐因谓武曰单于闻陵与子卿素厚故使陵
来说足下虚心欲相待终不得归汉空自苦亡人之
地信义安所见乎前长君为奉车从至雍棫阳官扶
辇下除触柱折辕劾大不敬伏剑自刎赐钱二百万
以葬孺卿从祀河东后土宦骑与黄门驸马争船推
堕驸马河中溺死宦骑亡诏使孺卿逐捕不得惶恐
饮药而死来时太夫人已不幸陵送葬至阳陵子卿
妇年少闻已更嫁矣独有女弟二人两女一男今复
十余年存亡不可知人生如朝露何久自苦如此陵
始降时忽忽如狂自痛负汉加以老母系保宫子卿
不欲降何以过陵且陛下春秋高法令亡常大臣亡
罪夷灭者数十家安危不可知子卿尚复谁为乎愿
听陵计勿复有云武曰武父子亡功德皆为陛下所
成就位列将爵通侯兄弟亲近常愿肝脑涂地今得
杀身自效虽蒙斧钺汤镬诚甘乐之臣事君犹子事
父也子为父死无所恨愿勿复再言陵与武饮数日
复曰子卿壹听陵言武曰自分已死久矣王必欲降
武请毕今日之欢效死于前陵见其至诚喟然叹曰
嗟乎义士陵与卫律之罪上通于天因泣下沾衿与
武决去陵恶自赐武使其妻赐武牛羊数十头后陵
复至北海上语武区脱捕得云中生口言太守以下
吏民皆白服曰上崩武闻之南乡号哭欧血旦夕临
数月昭帝即位数年匈奴与汉和亲汉求武等匈奴
诡言武死后汉使复至匈奴常惠请其守者与俱得
夜见汉使具自陈道教使者谓单于言天子射上林
中得雁足有系帛书言武等在某泽中使者大喜如
惠语以让单于单于视左右而惊谢汉使曰武等实
在于是李陵置酒贺武曰今足下还归扬名于匈奴
功显于汉室虽古竹帛所载丹青所画何以过子卿
陵虽驽怯令汉且贳陵罪全其老母使得奋大辱之
积志庶几乎曹柯之盟此陵宿昔之所不忘也收
陵家为世大戮陵尚复何顾乎已矣令子卿知吾心
耳异域之人一别长绝陵起舞歌曰径万里兮度沙
幕为君将兮奋匈奴路穷绝兮矢刃摧士众灭兮名
已隤老母已死虽欲报恩将安归陵泣下数行因与
武决单于召会武官属前以降及物故凡随武还者
九人武以元始六年春至京师诏武奉一太牢谒武
帝园庙拜为典属国秩中二千石赐钱二百万公田
二顷宅一区常惠徐圣赵终根皆拜为郎中赐帛各
二百匹其余六人老归家赐钱人十万复终身常惠
后至右将军封列侯自有传武留匈奴凡十九岁始
以强壮出及还须发尽白武来归明年上官桀子安
与桑弘羊及燕王盖主谋反武子男元与安有谋坐
死初桀安与大将军霍光争权数疏光过失予燕王
令上书告之又言苏武使匈奴二十年不降还乃为
典属国大将军长史无功劳为搜粟都尉光颛权自
恣及燕王等反诛穷治党与武素与桀弘羊有旧数
为燕王所讼子又在谋中廷尉奏请逮捕武霍光寝
其奏免武官数年昭帝崩武以故二千石与计谋立
宣帝赐爵关内侯食邑三百户久之卫将军张安世
荐武明习故事奉使不辱命先帝以为遗言宣帝即
时召武待诏宦者署数进见复为右曹典属国以武
着节老臣令朝朔望号称祭酒甚优宠之武所得赏
赐尽以施予昆弟故人家不余财皇后父平恩侯帝
舅平昌乐昌侯车骑将军韩增丞相魏相御史大夫
丙吉皆敬重武武年老子前坐死上闵之问左右武
在匈奴久岂有子乎武因平恩侯自白前发匈奴时
胡妇适产一子通国有声问来愿因使者致金帛赎
之上许焉后通国随使者至上以为郎又以武弟子
为右曹武年八十余神爵二年病卒甘露三年单于
始入朝上思股肱之美乃图画其人于麒麟阁法其
形貌署其官爵姓名唯霍光不名曰大司马大将军
博陆侯姓霍氏次曰卫将军囗平侯张安世次曰车
骑将军龙囗侯韩增次曰后将军营平侯赵充国次
曰丞相高平侯魏相次曰丞相博阳侯丙吉次曰御
史大夫建平侯杜延年次曰宗正阳城侯刘德次曰
少府梁丘贺次曰太子太傅萧望之次曰典属国苏
武皆有功德知名当世是以表而扬之明着中兴辅
佐列于方叔召虎仲山甫焉凡十一人皆有传自丞
相黄霸廷尉于定国大司农朱邑京兆尹张敞右扶
风尹翁归及儒者夏侯胜等皆以善终著名宣帝之
世然不得列于名臣之图以此知其选矣
傅介子
按汉书本传介子北地人也以从军为官先是龟兹
楼兰皆尝杀汉使者语在西域传至元凤中介子以
骏马监求使大宛因诏令责楼兰龟兹国介子至楼
兰责其王教匈奴遮杀汉使大兵方至王苟不教匈
奴匈奴使过至诸国何为不言王谢服言匈奴使属
过当至乌孙道过龟兹介子至龟兹复责其王王亦
服罪介子从大宛还到龟兹龟兹言匈奴使从乌孙
还在此介子因率其吏士共诛斩匈奴使者还奏事
诏拜介子为中郎迁平乐监介子谓大将军霍光曰
楼兰龟兹数反复而不诛无所惩艾介子过龟兹时
其王近就人易得也愿往刺之以威示诸国大将军
曰龟兹道远且验之于楼兰于是白遣之介子与士
卒俱赍金币扬言以赐外国为名至楼兰楼兰王意
不亲介子介子阳引去至其西界使译谓曰汉使者
持黄金锦绣行赐诸国王不来受我去之西国矣即
出金币以示译译还报王王贪汉物来见使者介子
与坐饮陈物示之饮酒皆醉介子谓王曰天子使我
私报王王起随介子入帐中屏语壮士二人从后刺
之刃交胸立死其贵人左右皆散走介子告谕以王
负汉罪天子遣我来诛王当更立前太子质在汉者
汉兵方至毋敢动动灭国矣遂持王首还诣阙公卿
将军议者咸嘉其功上乃下诏曰楼兰王安归常为
匈奴间候遮汉使者发兵杀略卫司马安乐光禄大
夫忠期门郎遂成等三辈及安息大宛使盗取节印
献物甚逆天理平乐监傅介子持节使诛斩楼兰王
安归首县之北阙以直报怨不烦师众其封介子为
义阳侯食邑七百户士刺王者皆补侍郎介子薨子
敞有罪不得嗣国除元始中继功臣世复封介子曾
孙长为义阳侯王莽败乃绝
常惠
按汉书本传惠太原人也少时家贫自奋应募随栘
中监苏武使匈奴并见拘留十余年昭帝时乃还汉
嘉其勤劳拜为光禄大夫是时乌孙公主上书言匈
奴发骑田车师车师与匈奴为一共侵乌孙唯天子
救之汉养士马议欲击匈奴会昭帝崩宣帝初即位
本始二年遣惠使乌孙公主及昆弥皆遣使因惠言
匈奴连发大兵击乌孙取车延恶师地收其人民去
使使胁求公主欲隔绝汉昆弥愿发国半精兵自给
人马五万骑尽力击匈奴唯天子出兵以救公主昆
弥于是汉大发十五万骑五将军分道出语在匈奴
传以惠为校尉持节护乌孙兵昆弥自将侯以下
五万余骑从西方入至右谷蠡庭获单于父行及嫂
居次名王骑将以下三万九千人得马牛驴橐驼
五万余匹羊六十余万头乌孙皆自取掳获惠从吏
卒十余人随昆弥还未至乌孙乌孙人盗惠印绶节
惠还自以当诛时汉五将皆无功天子以惠奉使克
获遂封惠为长罗侯复遣惠持金币还赐乌孙贵人
有功者惠因奏请龟兹国尝杀校尉赖丹未伏诛请
便道击之宣帝不许大将军霍光风惠以便宜从事
惠与吏士五百人俱至乌孙还过发西国兵二万人
令副使发龟兹东国二万人乌孙兵七千人从三面
攻龟兹兵未合先遣人责其王以前杀汉使状王谢
曰乃我先王时为贵人姑翼所误耳我无罪惠曰即
如此缚姑翼来吾置王王执姑翼诣惠惠斩之而还
后代苏武为典属国明习外国事勤劳数有功甘露
中后将军赵充国薨天子遂以惠为右将军典属国
如故宣帝崩惠事元帝三岁薨谥曰壮武侯传国至
曾孙建武中乃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