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旅人?”温晓云和石洞花一起扬起了好奇的脸。
“是的,”小贝挺直身躯,仰望在夜空的云缝中穿行的月亮,“自从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问世以来,我们就有了讨论时间旅行的理论基础。从理论上说,我们可以越过未来,然后再调回时钟,回到现在,甚至回到过去——只要我们能够突破光障……”
“哎呀,回到过去做什么,倒霉死了。”石洞花毫无兴趣地打了个哈欠。
“不,回到过去很有意思,”温晓云像是醒悟到什么似的对她指点迷津,“比如,你可以在一个贪污犯贪污前就识破他的阴谋,不给他犯罪的机会;你甚至还可以改变历史进程,如果在希特勒出生之前就把他老爸给杀了,那他就不能来到这个世上,又如何发动世界大战?”
“你很有悟性,”小贝由衷地赞美,“不过,虽然回到过去当一回救世主或英雄很诱人,但事实上却办不到。想一想,如果一个人回到过去,把他祖父给打死了,那么,他以后就不能出生了,可是他不出生又怎么返回过去对他的祖父举起枪来呢?这道难题就叫做祖父悖理。”
“明白了。”不知不觉中,石洞花也被吸引过去了。
“这么说,祖父悖理就不能解决了吗?”温晓云很不满足。
“不,牛津大学物理学家窦驱提出的多重宇宙理论,就解决了这个难题。”小贝接着说,“根据多重宇宙理论,我们所知的世界可能有无限多的复制世界,各个世界的历史结局各不一样。据此理论,我们一回到过去,就进入了另一个宇宙。那个宇宙看起来像是我们的宇宙,但它的历史进程却是不同的。如果一个人回到过去,遇到以前的自己,那么他去到的时空中就存在了两个他,而他离开的时空中则不再有他了。这就是说,在某些宇宙中可能有好几个相同的人,但相对的宇宙中则找不到那个人存在的证据了。这就意味着我们的世界有时光旅人,那些未来的访客被困在此地。有些科学家认为,他们的来访关系到我们的存在——也许我们地球生命的起源就是因为未来访客为太初的地球带来了形成生命的DNA或者相关分子。我们的历史如果真的被操控过,无论是来自未来或来自其他平行宇宙的访客,科学家都只能臆测——他们的时光机是如何运作的?是通过我们正在研究的虫洞呢,还是有其他超越光速的方法?”
“太棒了,太神奇了,太不可思议了!”尽管听得懵懵懂懂,石洞花还是忍不住扯开大嗓门发出了惊呼,“我们的世界会不会有这样的时光旅人?来自未来世界的时光旅人?”
“肯定有的!”温晓云轻轻地,但是不容置疑地说。
“啊,真的有就好了!”石洞花变得那么开心,“未来的访客,一定无所不知,只要他指点一下,河水马上就变清,污染立刻消失,不用我们费那么大力气去做试验了。”
“路校长就是时光旅人!”温晓云的声音微弱得像耳语,可还是把石洞花吓了一跳。她转过脸来瞪着温晓云:“你可真会异想天开!”
温晓云一点也不理会石洞花的诧异,呆呆凝望那月光普照下的大地。画在地上的浓浓淡淡的阴影,像风中吹动的波浪。阴影里偶然传来一阵蛙鸣,加深了夜的沉寂。小贝也在地上坐了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突发奇想的小姑娘。
“石洞花,你告诉我,在我们的周围,有没有像路校长这样的人?有吗?”温晓云目光缥缈,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石洞花眨着眼,非常认真地想了想:“没有,肯定没有!”
“这就对了。”温晓云点头,“你看我们地球上的人,那么贪婪,那么自私,那么势利和冷漠,许多人为了自己得到最大的好处,不惜挤兑别人,诬陷别人。可是路校长呢,为了我们这些跟他无亲无故的学生,会把自己身上的器官也割下来卖掉!别的不要说了,光这一点,生活在我们这个世界上的人,有谁能做到?可是路校长就这么做了。这是为什么?我想啊想,想了很久,现在终于想出来了——真的,路校长就是来自未来世界的访客。在未来世界里,高度进化的人类一定会有最善良的心,最高尚的道德,最文明的举止和最无私的精神——时光旅人从未来返回现在,就是为了向我们展示这种未来人性的光辉,帮助我们尽快摆脱黑暗,走上光明之路;摆脱愚昧,走上智慧之路;摆脱痛苦,走上幸福之路——你说不是吗?”
“是……是的,温晓云,想不到你还是一个诗人。”石洞花由衷地赞叹。
“我可不是在做诗,”温晓云马上否定,“我说的是现实的事。”
“是啊,现实……”石洞花的嘴巴张了张,毫无疑问,她的心已被征服了,她愿意相信温晓云说的每一个字,但是正因为涉及到“现实”,她实在有点为难,终于结结巴巴地问:“那么你说路校长他……他是怎么从‘未来’回到现在的呢?”
温晓云两眼一闭说:“从高速公路上来的!”
真是太匪夷所思了,石洞花忍不住吃吃发笑:“你以为这是从石背镇到滨州去呀?可以修一条高速公路?”
温晓云睁开眼,也发出了清脆的笑声:“难道你忘记了小贝老师刚才说的虫洞了吗?我相信虫洞就好比是星际高速公路,或者宇宙高速公路。小贝老师,你说是吗?”
小贝愣了一下,这个女孩子的笑声里好像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和自信。他也笑了:“不错,你很有想像力。其实虫洞正是连接空间和时间的不同区域的时空管道。如果你驾驶空间飞船进入虫洞的一个口,就可以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另一个口出来。如果地球上有一个虫洞的口,我们搭乘空间飞船进行旅行,进入这个口以后再从虫洞的另一个口出来,这样,穿越遥远的星系也许只要唱支歌的功夫。”
“小贝哥哥,”温晓云痴迷得连称呼也改了,“石窟会不会是虫洞在地球上的一个口?”
小贝似乎想说什么,可那一声甜蜜的“哥哥”使他很受用,就在微微犹豫之际,温晓云急急忙忙地又说:“在你们没来之前,七星窟的旁边出现过麦田怪圈。这个麦田怪圈的图案很怪,是一个抿住嘴巴的外星人耶!更加奇怪的是,早在六百多年前,明朝的李淳风就预测到这一切了。这是为什么?我想来想去,觉得七星窟不寻常。七星的形状本是天上北斗星的形状,村里人早就说过七星窟下面的时间跟我们不一样。现在七星窟的水抽干了,果然出现了奇迹。外星人比我们先进,他们肯定早就发现了这座七星窟是虫洞在地球上的出口,所以就利用它建立了一个空间站。小贝哥哥,是不是这样?”
“这……”小贝张了张嘴,好像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却硬劲咽下去了。温晓云并不追问,忽然灿烂地笑了:“我唱一支歌给你们听好吗?”
不需要太多的鼓励,也没有任何伴奏,温晓云就唱了:
女孩儿呀贝蕾,
来来去去啊光难追。
相对论呀,捷径,
今日出门呀,昨夜归!
优美的旋律,奇特的歌词,被这个女孩子清澈的嗓音演绎得魅力无穷。石洞花愣了好一会,才被小贝的掌声惊醒:“好……妖嗳!小姑娘,谁教你的?”
“一位叔叔,”温晓云说,“一位来自秦朝的叔叔。”
“什么,秦朝就有人懂相对论了?”石洞花显然已被过去和未来搞昏头了。
“开个玩笑啦,”温晓云莞尔,“是小时候秦叔叔教我的。秦叔叔有个女儿叫星星,她经常带我玩,我们在一起就唱这支歌。不过我们都不知道相对论是什么,就唱成‘香的轮’,我们以为有一种会发出香味的轮子,就像哪咤的风火轮那样,蹬上它就可以上天入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直到刚才听了小贝哥哥讲的那些理论,才突然想到歌应该是这样唱的。小贝哥哥,你说对不对?”
“对——我的小贝蕾!”小贝的目光里,已经有了一些很特别的成分了。
温晓云欢呼一声,又唱起来了,石洞花也跟着哼。突然,附近有个黑影一闪。
“时光旅人?”两个女孩不约而同地揉眼晴,只见天空密密的群星,地上沉沉的树影,似乎都在放射出一种淡淡的蓝光。但是黑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