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笑林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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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卷九贪吝部(3)

四脏

一人贪饮过度,妻子私相谋议曰:“屡劝不听,宜以阴事动之。”一日,大饮而哕。子密袖猪膈,置哕中,指以谓曰:“凡人具五脏,今出一脏矣,何以生耶?”父熟视曰:“唐三藏尚活世,况我有四脏乎!”

【译文】

有个人贪饮过度,妻子和儿子暗地商量说:“多次劝他少喝酒都不听,应该想个办法吓他一下。”有一天此人又喝酒太多吐了。儿子就在袖子里偷偷藏了一副猪膈,放到吐出的污物之中,并指着对父亲说:“凡人共有五脏,现在你吐出一脏,以后还怎么活呢?”父亲仔细看了一会儿说:“唐三藏只有三脏还能活,况且我还有四脏呢!”

寡酒

一人以寡酒劝客,客曰:“不如拿把刀来杀了我罢。”主愕然,问:“劝酒无非好意,何出此言?”客曰:“其实当你寡(剐)不过了。”

【译文】

有个人用寡酒(有酒无菜)劝客,客人说:“不如拿把刀来杀了我更好。”主人十分吃惊,问道:“劝酒全是好意,为何说这样的话?”客人说:“我实在是被你寡(音同剐)得忍受不住了。”

白伺候

夜游神见门神夜立,怜而问之曰:“汝长大乃尔,如何做人门客,早晚伺候,受此苦辛?”门神曰:“出于无奈耳。”曰:“然则有饭吃否?”答:“若要他吃饭时,又不要我上门了。”

【译文】

夜游神看见门神晚上站立在门口,很可怜他,就问道:“你长得这样高大,怎么还去做人家的门客呢?白天黑夜地伺候,受这种辛苦。”门神回答说:“我也是无可奈何呀!”夜游神说:“既然这样那么有没有饭吃呢?”门神回答说:“真要他的饭吃,又不要我上门了。”

梦戏酌

一人梦赴戏酌,方定席,为妻惊醒,乃骂其妻。妻曰:“不要骂,趁早睡去,戏文还未半本哩。”

【译文】

有个人梦见去看戏,刚刚坐稳,就被妻子惊醒,于是大骂妻子。妻子说:“不要骂,趁早快去睡,戏文还没演到一半哩!”

梦美酒

一好饮者,梦得美酒,将热而饮之,忽被惊醒,乃大悔曰:“早知如此,恨不冷吃。”

【译文】

有个爱好喝酒的人,做梦时得到一壶好酒。他打算热好后再喝,却突然被惊醒,于是十分懊悔,说:“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趁冷喝了。”

截酒杯

使童斟酒不满,客举杯细视良久,曰:“此杯太深,当截去一段。”主曰:“为何?”客曰:“上半段盛不得酒,要他何用?”

【译文】

仆僮斟酒不满,客人举杯端视许久,说:“这杯子太深了,应当截去一段。”主人说:“为什么?”客人说:“上半截盛不得酒,要它有什么用?”

切薄肉

主有留客饭,仅用切肉一碗,既嚣且少,乃作以诮之曰:“君家之刀利且锋,君家之手轻且松。切来片片如纸同,周围披转无二重。推窗忽遇微小风,顿然吹入五云中。忙忙令人觅其踪,已过巫山十二峰。”

【译文】

主人留客人吃饭,只提供切肉一碗,又薄又少。客人于是作了一首诗讥诮说:“君家之刀利且锋,君家之手轻且松。切来片片如纸同,周围披转无二重。推窗忽遇微小风,顿然吹入五云中。忙忙令人觅其踪,已过巫山十二峰。”

满盘多是

客见座上无肴,乃作意谢主人,称其太费。主人曰:“一些菜也没有,何云太费?”客曰:“满盘都是。”主人曰:“菜在那里?”客指盘曰:“这不是菜,难道是肉不成?”

【译文】

客人见桌子上面没有菜肴,于是故意感谢主人,说其太破费。主人说:“一点儿菜也没有,怎能说太破费?”客人说:“满桌子都是。”主人说:“菜在哪里?”客人指着空盘子说:“这不是菜,难道是肉不成?”

滑字

一家延师,供膳菲薄。时值天雨,馆童携午膳至,肉甚少。师以其来迟,欲责之。童曰:“天雨路滑故也。”师曰:“汝可写滑字我看,如写得出,便饶你打。”童曰:“一点儿,一点儿,又是斜坡一点儿,其余都是骨了。”

【译文】

有户人家聘请了一个教书先生,供给的饭食十分微薄。有一天正赶上下雨,主人家的仆童送来午饭,肉很少。教书先生借口送饭晚了,想要斥责他。仆童说:“是天下雨路滑的缘故。”教书先生说:“你可以写个‘滑’字给我看,如果写得出来,便饶了你。”仆童说:“一点儿,一点儿,又是斜坡一点儿,其余都是骨了。”

不见肉

一母命子携萝卜一篮,往河洗涤,久之不归。母往寻之,但存萝卜,知儿失足坠河,淹死水中,因大哭曰:“我的肉,我的肉,但见萝卜不见肉。”

【译文】

有个妇女让儿子带一篮萝卜到河里去洗,过了很长时间还没回来。母亲到河边去找他,只见到萝卜还在,知道儿子应是失足掉进河里,被淹死了,于是痛哭道:“我的肉,我的肉,只见萝卜不见肉。”

和头多

有请客者,盘飧少而和头多,因嘲之曰:“府上的食品,忒煞富贵相了。”主问:“何以见得?”曰:“葱蒜萝卜,都用鱼肉片子来拌的,少刻鱼肉上来,一定是龙肝凤髓做和头了。”

【译文】

有个人请客,每盘都是肉少而搭配的菜多。客人于是嘲讽说:“府上的食品,真是太有富贵相了。”主人问:“怎么见得?”客人回答说:“葱蒜萝卜,都是用鱼肉片子来做配莱;等一会儿鱼肉上来,一定是用龙肝凤髓做配菜了。”

盛骨头

一家请客,骨多肉少。客曰:“府上的碗想是偷来的。”主人骇曰:“何出此言?”客曰:“我只听见人家骂说,‘偷我的碗,拿去盛骨头’。”

【译文】

有户人家请客,骨头多肉少。客人说:“府上的碗想必都是偷来的。”主人十分震惊,说:“为何说出这样的话?”客人说:“我只听见有人骂说,‘偷我的碗,拿去盛骨头’。”

收骨头

馆童怪主人每食必尽,只留光骨于碗,乃对天祝曰:“愿相公活一百岁,小的活一百零一岁。”主问其故,答曰:“小人多活一岁,好收拾相公的骨头。”

【译文】

仆童怨恨主人每次吃饭必定吃光,只在碗里留下骨头,于是向天祝愿说:“愿您活到一百岁,小的活到一百零一岁。”主人问仆童为何这样祝愿。仆童回答说:“小人我多活一岁,好给您收骨头。”

涂嘴

或有宴会,座中客贪馋不已,肴梗既尽。馆童愤怒而不敢言,乃以锅煤涂满嘴上,站立旁侧。众人见而讶之,问其嘴间何物,答曰:“相公们只顾自己吃罢了,别人的嘴管它则甚。”

【译文】

在一次宴席上,宴席上的人贪吃不已,菜肴全被吃光了。仆童愤怒而不敢说,于是用锅底灰涂满嘴巴,站立在旁边。众人看见后十分惊讶,问他嘴上是什么东西。仆童回答说:“你们的嘴只顾自己吃就是了,别人的嘴管它干什么!”

索烛

有与善啖者同席,见盘中俱尽,呼主翁拿烛来。主曰:“得无太早乎?”曰:“我桌上已一些不见了。”

【译文】

有人与一个贪吃的人一起吃饭,见菜盘里的东西全被吃光了,就招呼主人拿蜡烛过来。主人说:“是不是太早了?”那人回答说:“我桌上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借水

一家请客,失分一箸。上菜之后,众客朝拱举箸。其人袖手而观,徐向主人曰:“求赐清水一碗。”主问曰:“何处用之?”答曰:“洗干净了指头,好拈菜吃。”

【译文】

有户人家请客吃饭,少摆了一双筷子。饭菜上齐后,大家都举起筷子互让吃菜。没拿到筷子的那个人不动地看着,慢慢向主人说:“请您赐给我一碗清水。”主人问道:“干什么用?”那人回答说:“洗干净了指头,好拈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