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残忍的话之后,我浑身长了芽的难受,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是你妻子的替代品吗?
对不起,我可能高估了自己,我想,我还是不能够完全脱离她,脱离她留下的梦境。你如果不愿意走的话,我们就像所有的夫妻那样,享受这个弥漫着多情的夜晚。这个男人,为何这么绕来绕去,还是想把他这种很奇怪的想法,继续坚持下来,还把事实演变成我们关系的主动性是在于我这个丫鬟身份的女人。
他很聪明的,他说,我能够把你,和我的妻子,变做了相类似的姊妹,我不是誓想象中很愚钝的男人,我已经四十二岁,我和众人一样有着七情六欲,我也想变坏,变成那些有着金钱和事业可以在女人面前炫耀的男人,她说过,她不在乎我的心里还留有初恋的阴影,我不要愧疚,六年里我拼命工作,拼命画画,就是想着有一天从我妻子那里求得心安,因为我欠着他的爱情,她却用生命弥补了。
上帝真是个好心人。曾经那个放荡不羁的男人,被它一点点融化到一个逃离了世俗的执着守爱的人们行列中去。今晚,我们没有故事去延续,是因为我那善良的妻子,不允许我对你有非分之想,她让你到我身边照顾我和誓,谢谢,衍。
我起身和出房门进行的很迅速,关门的动作也很有力度。我在他还没有再次说叫我离开的时候,我知趣的走了。我回到自己的卧室,沉重的摔在了白色床单上。
这是我的错。
为什么他不要的时候,我还流露出想要白给的状态,我就是像誓所说的低俗的女人吗?我知道,我的心里渴望被爱,比渴望自己的生命还要疯狂。我在激烈的情感挣扎之后,又很自然而然的在凌晨时分,再次走进了方均教授的卧室里。
誓不见了。
外面下着暴雨,他能够跑到哪里。方教授给他打过不下十次的手机,可都是关机。我焦急的在我住的那个卧室里想要寻找什么,是那本关于莉莉周的一切,它失踪了。如果是誓带走的,那么他又会去哪呢,是去西单看书了?方教授坐在沙发上对着慌乱无措的我说,衍,誓没有办法接受我们的事情,他肯定很难受,这么大的雨,他没有带伞,会去哪呢? 他的视线从我身上移开之后,墙上的日历帮助他想起了今天是华莉莉的忌日,他站起来,我去找誓,你在家等,手机联系。
方均从车库里开出他的宝马,复杂的情绪下,他还能很自如的驾车,通往华莉莉的墓地上,往来的车辆很少,雨点大得就像一阵阵斜射的刨冰击打在车玻璃上,同时也击打着方均的心脏。他开得比往常快一倍,他很担心那个二十年前和华莉莉的脐带联在一起的男孩誓,誓,你等着爸爸,我不会让你再伤心了,是爸爸的错,为了一个荒诞的梦就偏离了诠释爱的轨迹。方均的身体上浓汗全涌,他笑自己一个四十多的男人,还要和小妹妹来玩耍这可悲的爱情游戏,他确实忽视了现在的年轻一代,该有着多么叛逆的情感论调,他宁愿认输。
他想起了,昨晚那个女子……原来和他心中的华莉莉,都已经烙在了两个个时光里,他的手机里,他很平静的同意了她的离开……在找到誓之后……
当方均赶到妻子墓地的时候,誓刚从那里抄另一条出口走了。
他很缓和的步伐走上前去,看到了一束鲜花,这是誓来过的证据,他松了口气,手中的伞上都漂浮着倾盆的雨线,可就是淋不尽他的心酸。
莉莉,我来看你了。你还好吗?誓来过了吧,他跟你提到了对我的恨意了吧,他是真的长大了,也很像你,那般纯洁的灵魂,那般纯粹的生活方式,他遗传了你的天性。昨晚,我才明白了,我那个荒诞的梦其实是自己心灵膨胀造成的,我等你六年之后,在你的忌日居然学会了为自己轻易出轨而辩护,是我输了,我输给你和衍,你把生命给了爱情,衍把爱情给了生命,我去找到誓,我还要如此为事业去拼命,那样可以忘记儿女私情,忘了我爱过。莉莉,原谅我!
倾盆的雨,在方均的视野里,依旧是先模糊而后清晰。
誓跟母亲的谈话,是方均意想不到的。
妈妈,不要怪怨父亲,他爱你爱得发了疯,即便是背叛,也是为了弥补这世上最庄严的情感空白,他用了自己最龌龊的行动去买下一些经不起生离死别的****,他爱你。
现实里。
誓没有伞,从母亲的墓地出来,他的头发和衣服没有一处幸免遇难,他的感冒还没有完全康复,舌头都打了结,不停在风雨里干咳。他在母亲面前待了一个晚上加一个凌晨,他的脸是麻木的,分不清哪里是雨水哪里是泪液。他恨,父亲和那个女人。
在誓看来,纯洁与不纯洁的边缘,其实就是昨晚之前和昨晚之中发生的极度转变,那个苦心守候六年的父亲,自己眼中的那个最纯粹的男人,竟然选择了背叛初衷,誓更不愿相信的是,眼中的那个妖精是衍,而不是别人,若是别人,他可能在那里喊上一声,小妈。是衍的话,他哭得快要撕裂了降落的天幕。
她成了父亲的女人,为什么我的心里类似烧焦似的难奈,那是我想要的女孩,我的女孩,他跪在风雨里闪烁着昏黄路灯的街心,他竟然想要钻到一辆旧卡车下面,去寻找天上的母亲。卡车司机很机警的按下刹车,誓没有如愿。看来是母亲怜惜誓,不想跟他以这种方式见面……
我在和方均教授通过电话后,走进卧室,收拾好衣物和必备用品,装进了我来时提的行李箱。我刚来的时候,这里是什么样子,我又叫房子恢复了原初的形状,我的脚步无法自控,走到了方的卧室,看到那两幅长得很相像的背,还有方和他妻子的结婚照片,我觉得,无论上帝怎样的偏见,我都无悔。我说过,我需要爱,哪怕自己只是演绎情感的机器。我心里唯一放心不下的是离家出逃的誓,外面几年不遇的暴风雨,誓知道去哪躲避吗?他身上带着回家的钱吗?
方均离开了华莉莉的墓地,一直在街面上寻找誓,他必须找到誓,誓就是他此身需要弥补亏欠的人,他爱誓,因为他是个做了错事的父亲,他必须在誓面前讨上一句宽慰的词。他想,衍还是不能够面对昨晚的坚持,她告诉过他,会永远的牢记。而方均也想过,命运就是畸形的牢墙,无非是激情过后,人的心灵要负全部的责任,因为它主宰了世间的爱和伤害。
我锁上了方家的大门,打开了一把母亲死后遗留下的橘色花伞,我要离开这里。我担心誓,要比担心自己该往哪里去更加急迫。走到公交站台的那刻,男孩熟悉的影子慢慢靠近了我的身体,他没有伞,他完全湿透了,像个冰冷的石头人一般站在了我的面前。
誓,是你吗?
他终于支持不住跌倒在我的怀抱里,誓,你怎么了?誓?我扔去了伞,就这样让誓扶着我的肩膀,我用娇小的身躯支持着他僵硬的身子,一浅一深的在积水的地上婆娑着双脚……誓搂着我的脖子很紧很紧,他的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也许,他就是偷偷在所有恋想浮出水面的时候,说了声,此生不渝,这是他准备了一个晚上想要对女孩说的,他自己都在笑自己,你连恨都难以启齿吗?这四个字,又哪跟哪啊?你中毒了吧?
誓的嘴里一直喊着,对不起。
誓,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对不起我的母亲,我说过,我生命里的爱会毫无保留全部给她,我不该纵容自己,而给一个我不该爱上的人。我和我的父亲都好残忍!
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和方教授那样,你打我吧,是我太残忍了。说完,我的手掌挥在我自己的脸上,誓突然用尽了体内的力气,抱住了我的脖子,用黑夜里很明亮的目光看着我被雨水淋得睁不开的眼睛,衍,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誓?让姐送你回家,我会走的。
他奋力推开我的手,我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能够说出话。
誓。踉踉跄跄的在雨水里行的很远很远,终于再也看不清了……我以为誓在恨我和他的父亲,却没有听清那句此生不渝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