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中国近代历史大事详解:革命热血卷(1929-1936)
19014300000058

第58章 西路军的西征及失败(3)

五军:军长董振堂,政治委员黄超,参谋长李屏仁,政治部主任杨克明。辖十三师(师长叶崇本,政治委员朱金畅)、十四师(师长郭锡三,政治委员谢良)。共4个团,3000余人,枪1000余支,平均每枪子弹5发。

九军:军长孙玉清,政治委员陈海松,参谋长陈伯稚,政治部主任曾日三。辖二十五师(师长王海清,政治委员杨朝礼)、二十七师(师长陈家柱、政治委员易汉文)。共6个团,6500人,枪2500支,每枪平均子弹15发。

三十军:军长程世才,政治委员李先念,参谋长黄鹄显,政治部主任李天焕。辖八十八师(师长熊厚发、政治委员郑维山)、八十九师(师长邵烈坤,政治委员张文德)。共6个团,7000人,枪3200支,每枪平均子弹25发。

骑兵师:师长董彦俊,政治委员秦贤道。共200人马,枪200支,平均每枪子弹25发。

妇女独立团:团长王全媛,政治委员吴富莲,政治处主任华全双。

回民支队:司令员马良骏(后叛变)。

全军共21800人。机关、医院、伤病员及勤杂人员,约占40%左右。

第一次西进

为实现《平(番)大(靖)古(浪)凉(州)战役计划》,西路军于11月9日按指定位置集结完毕,当夜向西开拔。我和陈昌浩随三十军行动,王树声随九军行动。

我军急进在空旷的西北原野里,惊沙扑面,呵气成冰,衣不胜寒。沿途不时同追堵的马家军发生激战,双方均有伤亡。我右翼三十军11日进至大靖附近,守敌骑二师祁明山旅固守不出。我八十八师绕道西进,包围土门,迫使守敌骑五师工兵营缴械投降。在此同时,我左翼九军亦进至干柴洼地区。11日晨7时许,敌骑五师2个旅、100师1个旅在反动民团配合下,分由东、西、南三面向干柴洼猛扑。激战至晚,九军将敌击溃,主力进至横梁山地区,继续打击追堵之敌。

在大靖附近,我们收到中央军委11日的来电。内称:“由于河东还未能战胜胡、毛、王各军,妨碍宁夏计划之执行,我们正考虑新计划,但河东主力将与西路军暂时的隔离着。”并征求我们的意见:

西路军单独西进接通新疆有无把握?如返河东有何困难?

陈昌浩拿不定主意,召开军政委员会讨论。我在发言中列举了西进新疆的好处:(1)解决了西路军的战略靠背问题;(2)能拿到苏联援助的武器;(3)回过头来再打马家军,易如反掌;(4)对河东红军和友军,能起到有力的鼓舞和策应作用;……我列举了五六条理由,说明西进的必要性。大家赞成我的意见,一致认为,黄河东岸已被敌人封锁,东返与西进比较,困难更大。于是下决心西进,向中央表了态。我们计划第一步进占凉州、永昌、略作休整补充。第二步进占甘州、肃州,争取年前接通新疆。中央复示:同意向凉州前进,新疆接济正准备中。中央书记处13日亦致电共产国际:已令西路军依照国际新的指示向接近新疆之方向前进,首先占领凉州地区,然后向肃州前进,并望国际准备接济物资。

“兵贵神速”。我们同意西进,是要趁天候还不太冷,河西走廊敌人兵力空虚,一鼓作气插过去。而不是慢慢腾腾,走走停停,像后来那样,在河西走廊涮来涮会,孤军鏖战。如果预见到是那种情况,谁不主张东返呵!顺便说一下,在延安时,高岗和我谈过西路军问题。他问我:你对西路军失败有什么看法?我说:西路军过了黄河,如果不在一条山蹲那么久,不在永昌、山丹搞根据地,照直往西走,扣住嘉峪关,把玉门、安西、敦煌一守,接通了新疆,形势会大不一样的。一是有饭吃,不挨饿;二是有衣穿,不挨冻;三是有枪炮、弹药补充,有广阔回旋余地。说实在话,西路军只要有个炮兵团,马家军再增加一倍,都不够我们打的。西路军先打到西边,取得补充,立住脚跟,再往回打,是不至于失败的,至少也不会败得那样惨。

明确了西路军的主要任务是打通新疆,我们便及时调整部署,令部队迅速西插。13日,九军以一个团袭占古浪,守敌逃窜,主力进至城内,吸引了马家军向古浪地区集中。三十军乘虚向西疾进,先围凉州,进占城西四十里铺,并致书被困凉州的马步青,告诉他红军只是路过这里,并无攻取凉州之意,切勿派兵拦堵云云。马步青还算听话,龟缩凉州,持静观态度。三十军继以一部西进,18日克永昌,21日克山丹。随后,我们令五军跟进,去山丹接替三十军防务。三十军集中在永昌至凉州西北四十里铺一线,休整待命。

出人意料的是,九军在古浪遭敌包围,仗没打好,吃了大亏。一仗下来,兵力损失达三分之一,给整个战局带来了不利影响。

古浪为河西走廊要冲,地势险要,古称虎狼关。南北两面临山,东沿红凉山西进古浪,只有一条“马不并骑,车不同轨”的狭路通行,城西是一马平川,直通凉州。王树声他们,15日进驻该城后,即以二十五师扼守城西南方向,二十七师扼守城东北方向,并重点布防于南北两面的山头,控制制高点。16日拂晓,马元海指挥三个骑兵旅、两个步兵旅及四个民团,蜂拥而至,在飞机大炮掩护下,向九军阵地发起猛攻。九军急促应战,被优势敌人夺去城外制高点,压进城内防守。该城地势低洼,城墙因地震被毁,残破不堪,极不利防守。17日,敌猛攻城垣,一度从东西两面突入城内。九军与敌展开巷战,几经反复肉搏,将敌击退并乘胜出击,但遭敌骑兵野外逆袭,受很大损失。18日,敌倾全力攻城,九军苦战至晚,难以支撑,遂撤出战斗,在我们派出的援兵接应下,进至四十里铺。

古浪战斗共毙伤敌2000余人,但九军亦损失达2000人,排以上干部伤亡尤重。九军军长孙玉清负伤,参谋长陈伯稚及二十五师师长王海清、二十七师政治委员易汉文等不少干部,均壮烈牺牲。有个师的干部叫姜启华,原一方面军的干部,打得很英勇,也在巷战中牺牲了。这一仗叫人十分痛心,我主力部队九军元气大伤,再也没有恢复过来。西路军后来作战,主要靠三十军。五军人数少,名义上是个军,实际上不足一个师的兵力。再剩下的就是机关人员、医护人员、妇女独立团等,战斗力毕竟是有限的。

总指挥部住在凉州城南的一个寨子里。我们令三十军阻击东来之敌,九军休整补充,总结失利的经验教训。古浪战斗失利的主要原因是麻痹轻敌,死打硬拼,指挥不当,没有及早组织突围。为此,总部将九军军长孙玉清撤职,派原三十一军参谋长李聚奎(他是负伤住院期间跟医院渡河的)前往九军,进行整顿。陈昌浩和他谈的话,勉励他大胆工作,不要因为是一方面军来的,怕这怕那。李聚奎同志去后,工作积极负责,对九军的建设作出了贡献。

这时,中央军委来电,要我们停止西进,在永昌、凉州一带建立根据地。陈昌浩满有把握,劲头十足,要建立永凉根据地。我呢?不以为然,对中央要我们停止西进的意图,百思不得其解。我对陈昌浩说:现在可得好好估计估计形势哩!九军被搞了这一家伙,马家军整天进攻我们,毛炳文部又要西进,形势和过去不大相同,弄得不好,我们还得吃亏。陈昌浩却漫不经心地说:现在是形势大好,马家军被我们基本击溃,有什么可顾虑的?!我听了这话,真是火冒三丈。我说:什么叫“基本击溃”?基本击溃敌人有个标志,就是我们转入进攻,敌人转入防御。现在恰恰相反,敌人在进攻,我们在防御;敌人是优势,我们是劣势;敌人有后方,有补给,我们没有。你这个结论,根本站不住脚。

和陈昌浩共事几年,我从来没有与他面红耳赤地争吵过。这次破了例,吵得很凶。他强调形势大好,能在这里建立根据地。我强调形势困难,在这里被动挨打,无法周旋,要吃大亏。我俩住在间民房里,围着炭火盆,边烤火,边争论,谁也说不服谁。天气很冷,门窗都是破的,寒风嗖嗖地往屋里灌。我的脚尖烤得暖和,脚后跟却冻得生痛。大西北的冬天,就是这般滋味。

争来争去,陈昌浩固执己见,拿“尚方宝剑”压人。他是军政委员会主席,政治委员,有最后决定权,我拿他没办法。就说:你说能建立根据地就建立吧,给部队作动员,我可以照你的口径去讲,但保留自己的意见。陈昌浩认为我是“右倾机会主义”观点,事后曾找军政委员会的成员做工作,准备召开会议,向我“开展斗争”。因曾传六他们反对,只好作罢。

11月19日,中央电示:“你们任务应在永昌、甘州、凉州、民勤地区创立巩固根据地,以一部向古浪、土门方向活动,在有利条件下消灭由古浪来敌,大部向凉州、永昌前进之敌,同时以一部夺取甘州、肃州至安西一带地区,并可以一部在民勤活动,迷惑敌人,使敌疑我西路军主力由民勤经定运营配合陕甘企图。”21日,总指挥部移住永昌县城。22日,我们发表告指战员书。号召全军指战员,战胜一切困难,建立永、凉根据地,为执行党和军委给予的光荣任务而英勇斗争。

山丹、永昌、凉州一线,地处河西走廊的蜂腰部。北临大沙漠,南靠祁连山,中间是条陕长的“弄堂”。人烟稀少,村庄零落,大路两旁,尽是荒凉的戈壁滩,极利于敌人的骑兵运动。当地没有党的工作基础,居民回汉杂处,对党和红军的主张多不了解。加之,马家军和民团,多系本乡本土的人员组成,红军是“异乡客”,短时间内很难打破民族隔阂与宗教观念,同当地群众融成一片。这带又是马步青的中心地盘,临近西宁,是“二马”必然拼死与我争夺的战略要地。不论从地形、给养、民情、敌情条件来说,都不容我们持久立足,与敌周旋。

我们蹲在那里不进不退,正给敌人以进击之机。马步芳集中兵力向永凉地区进击,胡宗南的补充旅亦向我发起大规模的进攻,我军在东起凉州四十里铺、西至山丹约300余里的地段上,艰苦鏖战。

看了前述中央11月8日的“新计划”就不难明白,当时令西路军在永凉地区建立根据地的主要企图,是为了造成河东红军将与西路军在河西会合的假相,调动蒋介石的兵力扼控黄河,以便河东主力红军东出或南出,进行大规模的战略转移。我们不知道“新计划”的内容,所以对中央要西路军蹲在永凉地区,不进不退,很不理解。陈昌浩不顾实际情况,一味强调能在这里建立根据地,使我憋了一肚子气。李先念他们也很有意见。有天,先念来总指挥部,对陈昌浩说在这里东不东,西不西,等着挨打,怎么行?要东去,我打先锋。要西去,我也打先锋!陈昌浩说:你懂什么?多嘴!在这种情况下,24日,我起草了一份电文,向中央反映情况,请求重新考虑西路军的行动方针。电文如下:

“甲、马敌现伤亡已约5000以上,但能抽大批民团壮丁迅速补充,人马子弹均有。凉州即能抽壮丁3万。因此仍能继续与我拼战。

“乙、马敌战术以骑兵四出活动,以成团密集队形猛攻堡寨,前仆后继。黄昏后畏我夜战出击,即退守堡寨。反复攻某点不得手时,即又集兵猛攻另一点。敌大部以乘马(为主),进退均速。我方胜利难缴获,败即无生还。

“丙、这带地形开阔,区域狭小,无树木房屋,尽有堡垒,不便迂回抄击。

“丁、每守一堡寨须一营以上兵力,枪弹少,难阻敌攻,激战终日,部队即可耗尽子弹、炸药。矛刀、刺刀极少,又难补充,弹尽致陷,损失更多。我今天查九军现有千百支步枪,每枪弹两排不足,现全人数4600;五军人数4000不足,枪弹更少;三十军人数近6000,步枪2000余,每枪弹有二三排。人弹有耗无补,无日不战,敌骑到处骚扰,扩红、弄粮、筹资、交通均受限制。我们拟壮大骑兵,但马不易筹。我们现只有500人马之骑兵。

“戊、九军任掩护阻敌,此次激战古浪,敌几面破城而入,人人血战,终将敌击退。三十军连(续作战)。五军更弱。始终不能以优势兵力击敌。现九军在永昌,因受大损失待休整。三十军主力在四十里铺,子弹、炸弹耗尽,都用大刀拼杀。指直在永昌,大部任城墙守备。敌马彪部三个团两天来仍在城郊活动。

“己、骑师、二六九团、三十九团已到甘东二十里铺。守城敌一旅约两团、民团二三千,敌有备,不便硬攻。五军主力明日集山丹。到肃州敌一营。

“庚、我们现无能集优势兵力,弹药太少,难在甘东地区灭敌。如何速示。”

25日中央复电,仍要我们就地坚持,打开局面。“毛炳文东撤利于你们发展,主力应准备东进一步,策应河东。”“远方接济,3个月内不要依靠。目前全靠自己团结奋斗,打开局面。”这样,我们就只好根据中央指示,蹲在永凉地区,同马家军一决雌雄。

从11月22日至12月上旬,西路军连续进行了一系列战斗。

一是凉州西北四十里铺之战。22日,敌五个团向四十里铺三十军阵地猛攻。三十军八十八师及八十九师一个团,坚守堡寨,奋勇抗击。血战3天,最后出击,在野外与敌展开大规模白刃战,终于将敌击溃。战斗中我军共杀伤敌2400余人,其中,被大刀砍死者即达700人以上。我伤亡500余人,二六三团一个连,全部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