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雍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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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邬思道献计遭逼宫 康熙帝遇刺生宫变

秋天的太阳像一只火把点燃了整个终南山,普天遍野都是金黄与火红的色调,远远近近,高高低低。奇彩交映,风光旖旎,美不胜收。

邬思道丢下双拐可以走上十步、八步了,尽管走得并不远,也仍然明显地有摇摆的痕迹,但是,这对于他这样一个往日凭双拐走路的人已是个奇迹了。

为邬思道治腿的人名叫贾士芳,他曾经也是被奸人陷害,沦为朝廷捉拿的钦犯,没有办法只能在山上隐姓埋名地过了七十年。贾士芳看邬思道也比较实诚,就将自己满腹的冤屈说了出来,邬思道听着他讲述,再结合自己的身世,哭得竟然比贾士芳还要伤心。最后,邬思道告诉贾士芳,要想报仇就按照他的计划去做,终有一天会让他得偿所愿。

两个人正说着,金昆就带着四阿哥的手谕来了。邬思道拆开一看,里面所述的就是近来朝廷中发生的大事。胤禛的意思是让邬思道赶紧回府。

邬思道合上书信,沉思片刻,胤禵代替皇上出征平叛一事他早已知道,从种种迹象表明皇上可能有让胤禵承袭皇位之心,但邬思道没有估计到康熙会在节节胜利之际下令停止进剿伊犁的决定,如果真如胤禛所说,让胤禵回京后立他为皇太子,这可非同小事,胤禛只怕永远没有争夺储位的机会了,此事不可拖延,必须马上回京。

在邬思道的再三劝说下,贾士芳与邬思道一同离开终南山来到京城。邬思道先把贾士芳安置在白云观内,自己才和金昆回到雍亲王府。

胤禛见邬思道丢掉双拐能够慢慢独立行走,十分惊喜地问道:“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医术高明的人,真令人难以想象,有机会一定登上终南山拜访一下这样的世外高人。”

邬思道趁机说道,“贾道长不但有一手柳枝接骨的绝技,而且精于内医,在养生之道上也颇内行,年过八十耳不聋眼不花,声如洪钟,面如桃花,看上去也不过六十岁。如果四爷将来能用到此人,我可以出面为四爷去请,这几年的交往中,我二人已成为莫逆之交。”

胤禛摆酒为邬思道洗尘,二人把酒宴设在浴兰堂内,边吃边谈。

邬思道听说康熙把弘历接入宫中居住,并亲自教他读书,称赞道:“四爷做得好,也许四爷竞争不过十四阿哥,但由于世子的介入增加了四爷竞争的份量,皇上也许会爱屋及乌,由喜欢弘历而推及到四爷,鹿死谁手还难说呢!”

胤禛不信服地问:“照先生这么说,我只有托弘历的福才能有望得大位,可是弘历毕竟还小,皇上喜欢弘历,也许只是喜欢他的聪明可爱,让弘历在身边陪他打趣逗乐,未必是将他培养成大清的储君吧。胤禵西征节节胜利,正准备乘胜攻入伊犁扫荡叛军老巢,皇上却突然下令停止进军。我从多方面探听到的消息,皇上想让胤禵回京册封他为东宫太子。”

邬思道停下手中的杯子,认真地问:“四爷的消息确实吗?”

“自从皇上下令停止进军伊犁的命令后,京城都在这么谣传。”

邬思道分析说:“皇上停止进军伊犁有两种可能:一是四爷所说让胤禵回京册封他为皇太子,早日确定储君之位,这可能与皇上龙体健康有关连,最近皇上龙体如何?”

“皇上近日龙体健康,但皇上这两年因年老有一顽疾,就是对冬季寒冷天气不适应,几乎每年冬月都有几次御体不适的表现,去年还得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呢!”胤禛叹息一声,又道:“人过七十古来稀,皇阿玛到今年的万寿节已经六十八岁了,我爱新觉罗氏几位皇帝活过这个岁数的尚无一人!邬先生刚才说的另一个原因呢?”

邬思道十分认真地说:“这另一个原因就是皇上的圣明之处。如今即将到了冬季,伊犁地区现在可能已经进入冬季,十四阿哥带领几十万大军深入准噶尔部内地,必然陷入异族军民的包围之中,人生地不熟,孤军深入,倘若供给跟不上,与后援失去联系,大军就危险了,这也是兵家之大忌。皇上带兵征战多年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与其冒险去战,不如大军压境,以气势威逼敌方,使其溃败来降,兵法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皇上此举是何等明智的选择!”

胤禛过去只认为邬思道在奇谋淫巧方面有些过人之处,想不到他竟然也通兵法,赶紧向他请教康熙下令停止进军伊犁的原因。邬思道为其耐心讲解,同时为其献上了逼宫的计策。四阿哥早就想登上皇位了,他觉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冒险一试。邬思道早就知道四阿哥暗中勾结隆科多,便趁机提出让他拉拢隆科多介入此事。

胤禛想不到这些细节邬思道也都了如指掌,他佩服邬思道超人的洞察力,同时也不免产生一丝警惕之心。他曾认为自己和隆科多的秘密交往是没有人知道的,包括邬思道他都没有透露。胤禛之所以这样做也是被环境所逼,佟国维正是由于偏向于他才被皇上借故罢官,索额图也是由于偏向太子,怂恿太子图谋不轨被查处,纳兰明珠也因为是大阿哥的舅舅早早丢了官。胤禛与隆科多吸取教训后才做出疏远的样子,在一般人看来,隆科多讨厌胤禛,与胤祀、胤禵交往密切些,恰恰这些假象为胤禛探听到许多其他皇子的秘密,也正是这样,隆科多才得以步步高升。

胤禛接受邬思道的这条建议,决定亲自去拜访他,探听一下他的口风。除了隆科多之外,就是张廷玉与马文,他两人都是南书房大臣,随从皇上左右,掌管内外奏折,负责传达旨意。张廷玉多少算是胤禛的门生,是他这位副主考选中了他,这多年来许多事都心照不宣,胤禛也觉得能够稳住他,至少让他保持中立。最令胤禛伤脑筋的是马文。

邬思道却不以为然,马文虽是老臣,但这人一向优柔寡断,也没有什么明显偏向,向来以不偏不向自居。邬思道主张必要时干掉他。

分析过几位权臣的倾向,必须仔细研究诸皇子的实力。胤禛觉得众皇子中除了胤祀以外,其他皇子均不足惧,因为八阿哥管理旗务,如果不处置好他的位置可能引起他勾结几位旗主对抗。

邬思道为了鼓动胤禛发动政变,稳住他的心,轻描淡写地说:“四爷放心,八阿哥正是由于执掌旗务,才没有维持住几位旗主,何况几位旗主都远在东北,并不了解京城情况,只要四爷登上九五之尊,名份已定,这些旗主谁又会不服呢?即使有人不服,拥兵与朝廷抗衡,四爷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兵征讨。这一点不足虑,四爷必须在举事时切断八阿哥等人与胤禵的联系,等到大局已定,再把胤禵召回京,他孤身一人回到京城,纵有天大本领又能如何!”

胤禛仍有顾虑:“若胤禵不服,拥兵杀入京城怎么办?他这一作乱,其他旗主再从东北拥兵而至,只怕我龙椅没焐热就成刀下鬼了。”

邬思道奸笑一声:“四爷怕什么,胤禵带兵进京必走陕甘之地,如今年羹尧为川陕总督,手中拥有大批后援兵马不说,又兼管前线供给,只要令年羹尧切断粮草供给,胤禵再多人马也将被困死西域。”

胤禛一想,这倒有点道理,凭他与年羹尧的关系,年羹尧决不会向着胤禵。更何况为了这抚远大将军一职,年羹尧一直认为是胤禵故意与他过意不去,从他手中抢走的呢!只要自己再从中吹吹风点点火,胤禵休想经过年羹尧这一关。

听了邬思道的分析,胤禛心中有了底,但仍然有所顾虑。这非同小可,万一稍有不慎,全家被杀不说,也将落个千古骂名。自古至今为夺皇位发动政变者不在少数,有成功为王者,也有兵败被杀者,胤禛虽有此心,却没有此胆。他怕万一不成后果实在难料,对于皇阿玛是怎样的人他也十分清楚,胤禔是他的镜子,他可能比胤禔更惨。

胤禛已被封为亲王,可算得上皇恩浩荡,即使不能承袭大宝,只要自己安分守己,仍不失为王。而发动政变,成功当然拥有一统天下,万民敬仰,群臣膜拜。但败了呢?连现在拥有的一切将化为乌有。

胤禛渴望奇迹出现,渴望能像宋太祖赵匡胤黄袍加身的奇迹,渴望这种无声的不流血的改变。

胤禛一向信服邬思道的策略,但这次却持几分怀疑态度。

天黑得不见五指,又下着零星小雨。胤禛乘一普通小轿来到提督九门步军统领兼理藩院尚书隆科多府与其商量此事,并探寻隆科多的口风。

隆科多带着胤禛进入密室,佟国维也参与进来。胤禛也不想拐弯抹角,直接将邬思道交给自己的计策向二位说明。佟国维表示同意,但隆科多认为时机尚未成熟,向二人分析了其中的利弊,胤禛也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最终只好放弃了这件事。

一晃多日过去了,邬思道再也不见胤禛提及夺宫之事,知道胤禛并没有接受自己的建议,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恰在这时,性音从大觉寺赶来询问情况,邬思道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邬思道家族反清复明的计划已经提上日程,性音此次前来就是催促他要加快行动。原来邬思道为胤禛出谋划策,最终的目的就是趁着京城打乱,实现反清复明的大计。但逼供的计策四阿哥并没有实施,邬思道的计划也随之落空。最终,两个人只好商定到畅春园刺杀康熙。

邬思道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他告诉性音大师,如果这次不成功,那也是上苍不佑大明皇室,天绝朱氏子孙,从今往后大家各自谋生,再也不必提及反清复明的大业了。他也将遁迹江湖了此残生了。

康熙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忽然听到澹宁居外传来两声沉闷的倒地声,他正在疑惑间,猛然听到有人大喊:“抓刺客!抓刺客!”

康熙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是怎么回事,一个黑影破门而入,康熙本能地滚到床下,那人一剑刺在床头的被褥上。一剑不中,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不等他挥剑再刺,两名大内侍卫飞身而起,刺客罩在双剑之下,连一声哼都没有就一命归天。这时,其他人也闻讯赶来。

众人把康熙从床下扶到床上,康熙这一吓一冻,浑身如筛糠一样直发抖,也许由于从床上滚下去的太猛,脸也磕青了,胳膊也受了伤,竟然自此一病不起。

隆科多见状,陡然心生一计,一边着人给皇上喂姜汤,一面让其侄子大内侍卫鄂伦岱严守宫门,禁止皇上遇刺的消息外泄。布置停当,派贴身人员去请胤禛。

胤禛正在熟睡,忽然接到密报说隆科多有急事相请,急忙赶到畅春园约定地点,这时隆科多已经等待多时了。胤禛从隆科多冷峻的脸猜到几分,不等他开口相问,隆科多就把皇上夜晚遇刺的情况简单讲了一下,最后补充道:“皇上这一惊吓,加上一摔一冻可能要大病一场,可谓是天赐四阿哥,如果你真有夺宫之心,此时是最好的机会。”

胤禛吃惊地问道:“舅舅以为呢?”

“我已派鄂伦岱封锁了宫门,至于如何做就看你自己了。”

胤禛傻愣愣地站了好大一会儿,忽然躬身拜倒:“我意已决,请舅舅帮我!”

隆科多扶起胤禛:“宫内的事暂且交给我,对外只说皇上昨夜受了点风寒,需要静养斋戒,谢绝一切外廷官员探视。”

“如果马文、张廷玉及诸皇子要求探视呢?”胤禛提出疑问。

“在没有获得诏书前,任何人不得入内,否则,事情必然泄露。”隆科多断然地说,“这几日四阿哥也同样不能入园,你要在三日内尽一切所能控制住丰台大营兵马,并做好登基准备,至于城内兵马你不必担心,全在我掌握之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别想带一兵一卒入内。”

事情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情况下突然降临,胤禛起初还有点害怕,经隆科多这么一提示,心里大致有了底,辞别隆科多又连夜赶回王府。

就在胤禛赶回王府之时,邬思道也接到甘凤池等人行刺康熙的消息,性音与另外两名高手遇难,甘凤池受伤,皇上生死不明。

邬思道听后伤心至极,事已如此,只能静候事态的进一步发展。这时,胤禛风尘仆仆地赶来,一进门就略带兴奋地招呼道:“邬先生快给我拿个主意,皇上大限已到,当务之急要处理好哪几个问题。”

邬思道听说康熙将死,暗自高兴,但他明白必须让胤禛夺得皇位才能施展远大计划,于是建议说:“四爷必须先控制内廷,进而再控制京师,着人把兵权抓到手中,确保四爷顺利登基。其次是收买八旗旗主之心,使这些实力人物与四爷站在一起。对带兵在外的十四阿哥,令其交出兵权回京奔丧,只要他回到京中,十四阿哥纵有三头六臂也无济于事。如果他拒不交出兵权,四爷则可治他不忠不孝之罪,令年羹尧出兵讨伐。”

胤禛把隆科多的安排简单说与邬思道,邬思道质疑道:“隆科多封闭宫门禁止外臣入宫探视,一日、两日也许不会引起太多猜疑,三日之后呢?一般外臣不准许入内,马文、王掞这些老臣呢?此外,还有张廷玉及众皇子又如何搪塞呢?倘若马文等人有所怀疑,鼓动丰台大营守军提督延信带兵入城勤王护驾怎么办?丰台大营有火器营、健锐营、步兵营三营人马,凭隆科多的那点人马如何支撑起门面?”

邬思道这一提醒,胤禛也害怕起来:“如此奈何?”

“让隆科多抓紧逼宫,力争早一天拿到传位诏书,但也不能不放人入园,比如张廷玉,此人一向胆小怕事,为人谨慎,可放其入内,但牢牢控制他外出,廷外官员问及龙体状况均由张廷玉出面答复,比隆科多更令人信服,对于马文,必要时将其干掉,也可假传圣旨将其治罪。为了不引起外人怀疑,也可让隆科多假传圣旨释放大阿哥、二阿哥与十三阿哥,向外臣表明皇上即将宾天,为夺宫做准备。至于丰台大营,四爷可调动博尔多、傅鼐等人拉拢延信,陈述利弊,将他纳入四爷手下。”

胤禛对邬思道的几点建议认真思考一下,觉得释放胤礽实在不妥,他想先释放胤祥,令他为自己守护京城各大要塞,以防不测。

从隆科多的安排与邬思道的建议中,胤禛知道多年来盼望已久的事已如箭在弦,怕也没有用,他反而冷静多了,把所要做的事前前后后仔细想一遍,拿定主意,立即将府中粘杆处的人召集到浴兰堂集会布置任务。

外廷三殿三阁六部九卿翰詹科道的官员几乎都来到畅春园外,但园内传出康熙爷的旨意,龙体不适,斋戒静养,众臣心意已领,改日再来探视。众人不得已,只好垂头丧气离去。

马文和张廷玉一直没有走动半步,直到众人走开,二人嘀咕几句要面见皇上,奏事太监传出话来,今天已经晚了,有事明天请二人入园相见。这样,二人才消去疑虑各自回府。

第二天一大早,张廷玉就匆忙赶到畅春园门前候旨,太阳已经有一竿高了,其他官员已经陆续来了许多,仍不见内廷有旨,连马文也不见影儿。张廷玉心里道:哼,这个老马也真是的,见皇上病了自己也懒了起来,明知今日见驾却拖到现在也不见人影。唉,我可没有他那么沉得住气,我是一夜没合眼。

忽然,后来的官员传来消息,马文昨日回府后就觉得身体不适,随便吃了点儿饭就入睡,天明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睡死过去了。

张廷玉听到马文无疾而终的消息,头嗡地一声差点栽倒在地,幸亏旁边两人将他扶住,张廷玉才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恰好园内传来旨意,令上书房大臣张廷玉觐见。

张廷玉正了正衣冠,走到门前踌躇一下,想退出来,一位内侍上前施礼说道:“张大人请吧,皇上正等着你呢!”

张廷玉只好忐忑不安地走进园内,停留在园外的官员羡慕不已。

不多久,张廷玉出来宣读谕旨:“文渊阁大学士马文年事已高,偶遇风寒,不幸病逝,追封辅国公、加封一等阿思哈尼哈番世职,配享太庙,按一等公葬礼丧葬,一切费用由内务府承办。钦此。”

众人见张廷玉面色沉重,都一起围上来询问龙体健康,张廷玉只淡淡地吐了四个字“仍在静养”,众人如坠云雾,猜不出个所以然,但从张廷玉的神色中,人们也约略估计个八九不离十。

外廷朝臣可以阻挡在外,几位皇室亲王和众皇子却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叫嚷着要求入园叩问龙体健康。除了三位监禁的阿哥和带兵在外的十四阿哥,其余的阿哥全来了,争吵着要见皇上。但任凭他们喊破喉咙,畅春园的门一直紧闭着。

傍晚时分,隆科多十分疲倦地来到众阿哥面前,众人都以为隆科多是来传旨的,全都屏住呼吸等候隆科多给他们带来好的消息。也许这一刻就决定了他们的命运,谁不焦灼等待呢?

隆科多把冷漠的目光从每一个阿哥脸上掠过,最后落在胤禛那里,胤禛会意地点点头,这是他与隆科多事先约定好的暗号。隆科多这才从怀里取出圣旨念道:“胤禛接旨!”

“臣在!”

胤禛内心一喜,知道大事有望,急忙扑通跪下。隆科多这才朗声念道:“皇长子胤禔、皇十三子胤祥禁闭思过,二人均有悔改之意,今加恩赦免。着皇四子胤禛代朕明日往祈年殿祭天告地,钦此。”

隆科多读完圣旨,又看了胤禛一眼,转身要走,八阿哥胤祀转过身向九阿哥和十阿哥使个颜色,两个人便拦住了隆科多的去路,想要对其质问,逼迫他放行,让他们进入畅春园探视。

隆科多以皇上身体需要静养为由将八皇子等人的愤怒强压下去。胤禛则派十七阿哥胤礼去西直门外西二所释放被囚的胤禔,自己乘轿来到十三阿哥府解放胤祥。

沉重的铁门当啷一声打开,胤禛直入府内,对于胤祥,胤禛还是有些愧疚。胤禛简单地更他说了一下朝中的情形,十三阿哥问其继承大位的人是否定了下来。胤禛摇摇头,十三阿哥会意,站起来,诚恳地说道:“四哥,你说怎么做,需要我干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就是掉脑袋我也敢,反正我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原来胤禛释放十三阿哥,是想借助他曾经对镶蓝旗兵马的管理,让他在登位之时为其保驾护航。

第二天胤禛率领王公大臣及众皇子来到祈年殿举行了祭天告地大典,以此祈求上苍福佑皇上早日康复。祭典还没结束,天上就纷纷扬扬飘起了大雪,祭典只好草草收场。

祭典刚一结束,众人正待离去,大学士王掞突然拦住众人说:“事到如今必须确定储君之位,我们齐到畅春园奏请皇上立嗣!”

监察御史陶彝也附和道:“王大人言之有理,立嗣乃国家兴衰之大事,岂可一拖再拖,趁皇上现在头脑清醒,早定储君之位,以免在皇上大限之时被奸人操纵。”

胤禛一听这话似乎是冲着隆科多来的,但他又不好出面阻拦。这时,又有几人一致附和,都要求上折请求立嗣,忽然,礼部侍郎范长发问道:“我等不能仅仅上折请求立嗣,应该保奏一个请皇上定夺才对!”

众多大臣都在商议保奏的人选,人群中不知有谁说了一句保奏八阿哥。胤禛恨之入骨,但又不能发作,只当作没听见。当然也有人提议保奏十四阿哥。只听大学士尹泰冷冷一笑说道:“尔等真是有眼无珠,到这种地步尚看不出皇上之意吗?皇上降旨让四阿哥代为祭天这是十分明白的事,根本不需要我等操心,只怕皇上早已将储君之位定好,只待大限之时才公布于众呢!”

胤禛用感激地看了一眼尹泰。没等尹泰把话说完,又有人反对:“皇上也让三阿哥、五阿哥、八阿哥等人代为祭天祭祖呢!不能单从这一点推测皇上的心思。我等应该立即将奏请立嗣的折子递进畅春园,请皇上定夺。”

众人吵吵闹闹的声音中走出祈年殿,王掞与陶彝却直奔畅春园。

此时的康熙已经气息微弱,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世英名竟会落到如此下场,也许是报应吧,康熙想起了五台山的那一幕。

这时,隆科多走了进来,用手捏着一份折子说:“主子,你的老大臣王掞与陶彝又递上折子请求皇上立嗣了,不过,保奏的可不是四阿哥,而是胤祀,你听着,我让这样不识时务的人没有好下场。”

隆科多转向张廷玉:“大人草拟谕旨,将王掞、陶彝革职充军。”

张廷玉转向康熙,在隆科多的威逼利诱下他不得已提笔写道:“王掞、陶彝二人不识时务,妄言立嗣,愧对朕一片厚爱之心,着开去一切职务,命赴乌里雅苏台效力,念王掞年事已高,降恩留京效命,令其长子庶吉士王奕清代父充军效力。钦此。”

康熙听完隆科多念完张廷玉拟定的谕旨,猛地咳嗽两声,沙哑着嗓子骂道:“朕有眼无珠,让你留在身边,真是养虎为患,这是报应!”

隆科多也不想多做辩驳,他知道皇上早就有心传位于十四阿哥,可是现在他却远征西域。假如康熙一意孤行,很可能让这么多的皇子为了皇位而引发纷争,到时候一定会宫廷内乱,天下也会跟着大乱。康熙虽然生病,但他的心智却很清楚。康熙真的被隆科多这一番长篇宏论打动了,他思前想后觉得隆科多说得虽然冠冕堂皇是为胤禛开脱责任,但也不是没有道理。从治理山河这一点而论,胤禛确实有其他皇子所不具备的才干,唯一的缺憾他不懂军事,但他善于用人。但康熙痛恨胤禛太阴冷,心狠手毒,不合他宽厚仁慈这一点。正是隆科多所说,他有一个好儿子,自己有一个好孙子,正是为弘历,康熙曾一度动摇过立嗣计划。如今看来,也许真是上天所定。

康熙吃力说道:“隆科多,无论你出于何心,事至今日朕答应你,将大位传给胤禛,不过朕早已立下传位诏书,必须毁去重新立诏。你入宫到正大光明殿后将遗诏取来毁掉,朕再亲自拟定传位诏书。”

隆科多脑子一转,忙跪下说道:“请皇上相信奴才一片忠心,决不会抗旨不遵的,为防止意外,请皇上先立下传位诏书吧。”

康熙无奈,让张廷王传上纸笔,他这才抬起颤抖的胳膊草草拟定一份遗诏,并钤上御玺。

隆科多接过墨迹未干的诏书,仔细阅读一遍,叩头说道:“奴才不得已胁迫皇上立此遗诏,但奴才忠心可鉴,都是为了大清江山千秋万代永世流传,如果我隆科多存有私心将不得好死。皇上知道四阿哥是怎样的人,我为他逼宫,他怎会让我活在世上,只怕奴才将随皇上同去呢!”隆科多说着,伏在地上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