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顿弱的授意与指导下,郭开为了一己私利,为了能够解除掉李牧这个强大的政治对手,从而使自己永保高位,他便时不时地在赵王的耳边说一些李牧的坏话,而且说的都是关于功高震主之类的话。他又数次援引历史上武将功高而占去君王之位的例子,于是赵王也渐渐地对李牧产生了一些怀疑,但却仍旧不肯撤掉李牧的帅位,因为他也知道现在李牧的存在对于他的作用。虽然郭开也经常有意无意地提到赵葱和颜聚的名字,但却有不少大臣反对赵葱和颜聚,而且赵王迁也知道,相比于李牧,赵葱和颜聚还差得多。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变故帮了郭开一个大忙,或者也可以说是帮了秦国一个大忙。
秦王政十七年(即公元前230年),赵国发生了地震,都城邯郸及其方圆百里的地方受灾最重,不少的房屋都倒塌了,就连赵王迁所住的王宫也被震塌了不少的房子,而被毁得最厉害的房子正好是赵王迁的母亲——赵太后所居住的安春宫。赵王迁虽无什么雄心大志,而且生性怯懦,但却对他的母亲格外孝顺。地震过后,他立即决定为自己的母亲重修安春宫,而且要修得比以前的更豪华,更高大雄壮。
郭开一见便知有机可乘,连忙从赵国国内召集了无数的能工巧匠,而且对赵王迁说自己能找到建筑宫殿的上佳木材。赵王迁听后非常高兴,忙拨给他大笔重款去购买木材。其实郭开又能去哪里去买这些木材呢?得到赵王的命令及钱财之后,郭开连忙去找顿弱。顿弱一听便知道了他的来意,作势想了想才说道:
“大人,学生听说楚国境内有一种杉木,不但树木长得绝高,而且树干笔直,木质极为坚实,是修建宫殿绝佳材料,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既有如此木材,那可是再好不过了,但是楚国地处偏远,而且其国君又很少与北地诸侯交往,只怕这杉木买不到啊!”
“大人放心,学生只是一介商人,从不过问天下之事,只要有钱可赚,什么买卖我都做,大人只管把木材按时交给大王就行了。”
郭开听后顿时眉开眼笑,把赵王交给他买木材的钱交给顿弱,顿弱却只取了其中的一少部分,剩下的都给了郭开,郭开眼见自己凭空又赚了这么多钱,更是高兴得忘乎所以,而后回府静等顿弱的好消息。
廿余天之后,顿弱未等仆人通报便直冲入郭开的府中。郭开正在院中品茗赏花,眼见顿弱一路疾奔而来,还以为木材已经买到,连忙起身相问。
“大人,坏了,坏了,木材来不了啦!”顿弱一脸的惶急,看见郭开,远远地便大叫起来。
郭开一听此言,心里面“咯噔”一下子凉了半截,却又不死心地问顿弱道:
“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咱们看看是不是还有补救的措施,大王这两天也一直催问我木材的事呢!”
“大人,不可能了,一点补救的办法都没有了,但有办法,也不会难住我的,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因为我根本无法和军队对抗。”
“什么,和军队对抗?和谁的军队对抗?”
“李牧率领的赵军!”
“李牧的赵军?这么可能呢,他怎么敢阻拦大王要的木材呢?”
“我要是没有亲身经历,我也不相信,但他确实是阻拦了,而且不但拦了,还将那些木材都给用了。”
“什么?都给用了!你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郭开真的有些急了,因为他早已在赵王面前夸下了海口。
“大人,学生这次出去购买木材可以说是功亏于一篑。学生在楚地买好木材,雇好人工之后,连连打通楚、魏、秦的三道关卡,虽然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但总算将木材运进了赵国境内,可谁想到木材在赵境之内被李牧及其所率的军队给拦住了。开始他说学生雇的那些人都是楚国的奸细,把那些人都赶跑了,而后便说军前修筑城墙急需木材,便强行将那些木材拉走,锯断劈开,作了修墙筑城之用。我与那李牧争执半天,竟被他给抓了起来,我是瞅了个空子才跑回来的。”
“李牧这个恶贼,坏了我的好事,难道你没有对他说这些木材是给太后修建安春富的吗?”
“说了,我怎么会不说呢,但那李牧听后不但不以为意,反而还颇为蛮横地说如今秦兵犯境,边关吃紧,无数将士流血沙场,而城防工事又不坚固,赵王却还有心思大兴土木,实在是太不懂为人君之道了。而且,据学生所知,李牧现在在军中收买人心,培植自己的亲信力量,并且与秦将王翦、杨端和密谋,由秦军助他杀回邯郸,废掉赵王,推他为赵国君王,事成之后,他奉赵国的半壁江山于秦。”
“这个贼子,赵王对他不薄,没想到他却野心昭彰,竟要弑君以自立,而且还要引狼入室,割土以安。无耻!卑鄙!我这就赶奔宫中,禀奏赵王,杀他九族!”
“大人且莫着急,再听学生几句,那李牧现在虽然还未与秦军密谋妥帖,但他却掌握着大量军队,大人入宫面陈赵王,赵王如一怒之下派人去杀他,岂不是逼得他拥兵而反,到时不但杀不了他,反而会引起大乱。”
“那该怎么办啊?”
“大人自去宫中对大王尽陈详情,大王也必怒而欲遣人赐死李牧,到时大人就可以告诉大王要按策略行事,以防李牧拥兵而反,便说北疆再遭匈奴进犯,赵人已被杀戮无数,令李牧将军权交给赵葱和颜聚,前去北境抗击匈奴的进犯,一俟其离开军前,便立即将其诛杀,则大人的后患也就被除掉了。”
“好计,好计!”
郭开连连赞道,而后急急赶往王宫去见赵王迁。见到赵王迁之后,郭开添油加醋地将顿弱讲的话对赵王又说了一遍,赵王听后顿时便怒火中烧,呵斥李牧以怨报德,竟欲作乱臣贼子,即刻按照郭开的建设派遣数名宫中侍卫前往军前传旨并伺机杀掉李牧。
其实,顿弱说的完全是子虚乌有,他虽然真的从楚国买来了上佳的杉木,而且在进入赵境之后也确实被李牧率人拦住,但顿弱却只说这些木材是给郭开修建别墅准备的,而且说如果谁敢阻拦,郭开定会让其得不到安宁的。李牧本来就看不惯郭开那套趋炎附势,仰人鼻息的小人伎俩,而今又见其不顾战事紧急和人民死活而大兴土木,心中更是反感,当场便将那些木材扣下留作修筑城防之用。但他绝对没有想到,这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当赵王迁派遣的宫中侍卫到达前线之时,李牧正在率领兵士修筑城防以防备秦军新的进攻。在侍者传令之后,他虽然感到很意外,因为他在北境之时已经打得匈奴人溃败狂逃近百里,不太可能这么快又卷土重来的,但他知道匈奴兵凶悍好战,一般人根本对付不了,无奈只得把军权交给了只知空谈军事,毫无实际作战能力的赵葱和颜聚,只率几名亲随赶往北境抗击匈奴。谁知刚离军前不远,那数名宫中侍卫突然发难,将李牧以及他的几名亲随都杀死了。可怜这一代名帅,还没有更好地施展自己的抱负就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李牧一死,赵国也就再无良将了。
远在邯郸的郭开听到李牧被杀的消息以后,感到万分高兴,自觉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和自己争夺赵王的宠信,威胁到他的相国地位了。他连忙去找顿弱,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顿弱。而且,他也知道,如果没有顿弱,他是意识不到自己的地位已经处在了别人的威胁之中的,他也更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杀掉李牧。同时,他觉得自己应该让顿弱放弃他的生意,专门到自己的府中做宾客。
但是,当他赶到城南顿弱的住所的时候,顿弱早已经人去房空,询问其邻人,也没有一个人知道。问及曾被雇用在其府中作仆人的人,也都不知其所终。顿弱就这么神秘地来到邯郸又极其神秘地在邯郸消失了。
几乎与此同时,驻守在南阳的内史腾在嬴政授意之下,以韩国曾派兵与魏、赵攻打过秦国为由,率兵向龟缩在仅存的一点土地上的韩王安进攻,一举攻战了韩国全境,将韩王安掳至咸阳,把韩国的领土置为颖川郡,东向魏,而南向楚。
身在咸阳的嬴政得知赵王迁已经怒杀李牧,不禁仰天大笑。因为他也知道,赵国能抗强秦的将领也就只有一个李牧。有李牧在,赵军还可算强大,可以一时抵挡秦军的进攻;李牧一死,赵军便再不足惧,秦军也就可以长驱直入了。
当下,嬴政重赏了迂回归来的顿弱,而后便命令在赵国边境驻扎的秦军展开对赵军的全面进攻,他已经等不及了。但丞相王绾却谏言阻止,他对赢政说道:
“大王,微臣乃一文官,素不懂军事,若有失言之处,请大王恕罪。臣窃以为现在还不宜展开对赵国的全面进攻,原因有三:其一,内史腾刚刚兴兵尽取韩地为颖川郡,但其地仍为不安定因素,当慢慢消纳吸收,以之为巩固的后防;其二,李牧虽然新亡,然其治军颇严,而且深得将士拥戴,李牧亡死,其将士定然有大悲哀,两军交战,哀兵必胜;其三,赵国刚遭地动之灾,我国河东诸地也被殃及,民有灾苦,而且此地正好是我国与赵国相交之地,应对灾民善加抚慰,如果贸然兴兵伐赵,说不定会搞得人心浮动的。请大王三思。”嬴政听了王绾的话后沉思良久,也觉得颇有道理,而尉缭和冯去疾及李斯等人也建议暂缓攻赵,嬴政才有些惋惜地收回了全面进攻赵国的命令,而后命王绾与冯去疾二人去河东地区抚慰地动灾民。
其余大臣都告辞退出之后,嬴政开始想自己的愿望终于要达成了,韩国现在已经被自己所灭,下一个目标就该是赵国了。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赵国的,因为赵国不但长期以来一直与大秦进行强硬的对抗,而且本王还在那里受到无数的屈辱和痛苦,嬴政发誓要加倍偿还赵国。
他的双眼之中充满了让人震慑的怒火,直直地注视着前方,他的双拳也紧紧地攥着,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好像一只发怒的狮子似的,准备随时将胆敢叛逆他的人撕咬个粉身碎骨。赵高一直站在他的旁边,他也不直接去面对嬴政发怒的表情,嬴政身上所具有的那种几乎是与生俱来的暴虐、残忍和乖戾常常会使他莫名其妙的心惊胆寒。也许,他也害怕不知哪一天,他自己会成为秦王嬴政暴虐和残忍的牺牲品。但是,他不会离开咸阳,离开秦王嬴政,他要待在嬴政的身边,而且会一直待下去,他喜欢待在嬴政身边的这种挑战的刺激,虽然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死在嬴政的辣手之下,但他却喜欢感受嬴政的野心勃勃和唯我独尊的傲气。
“大王,我想您的愿望马上就要得到实现了。现在李牧已经被赵王迁给杀死了,赵国再也没有什么良将与我们对抗了,只要大王一声令下,赵军肯定会望风而逃的,到那个时候,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哼,到时候,本王一定要让他们尝尝欺侮本王的报应!”
说完,嬴政大踏步前行而去。赵高却迟疑了一下,还在琢磨着,如果真的哪一天攻破了邯郸,他该用什么方法去折磨那些嬴政痛恨的人,从而使赢政开心。
甘泉宫。赵姬独居于此,虽然也有不少的宫女内侍服侍其身旁,但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共同的语言,赵姬便像是被幽禁于此似的。虽然她被嬴政从雍城迎回甘泉宫,但对于她来说,这两个地方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一个在咸阳,一个在先秦旧都罢了。
嬴政很少来看她,虽然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曾经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真挚,但自从嫪毐为乱以及吕不韦被罢相之后,她就很难再看到自己儿子的身影了。嬴政不愿意见到她,而她更觉得没有什么兴趣去见嬴政。虽然她觉得自己与吕不韦和嫪毐私通影响了嬴政的尊严而且也伤了他的心,但嬴政的狠毒和残暴更使她这个做母亲的无法释怀,无法再心无芥蒂地完全原谅嬴政。只有在她生辰之时,嬴政才会装模作样地来到她这里且待上一段时间,但他们之间并没有多少话可说。即使待在一起,他们也都觉得十分尴尬。倒是她的那个可爱的王孙扶苏时常来看望她,给她以安慰和幸福。而且,她也不希望扶苏长大后成为嬴政那样的人。当然,从现在的扶苏身上,她看不到一丝嬴政的影子。扶苏善良、懂礼、柔弱,而且喜欢读儒学著作,喜好孔孟之道。扶苏现在的太傅是蒙毅,大将蒙武的次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却饱读诗书,通晓经纶大义,于治政之道也颇有心得,所以嬴政才指他为扶苏的太傅。
赵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嬴政,以至于宫女进来告诉她嬴政前来探望她的时候,她都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已经无法再下地去接受儿子的跪拜了,因为她已经卧病在床20多天了。当然,她患病的事情嬴政并不知道,因为他基本上不过问赵姬的情况。
当嬴政走进母后的卧室之中的时候,他不禁惊呆了:他几乎不敢相信床上躺着的老女人便是自己当初那个雍容华贵,神采奕奕的母亲。此时的赵姬不但头发白了大半部分,脸上也爬满皱纹,早无昔日的貌美如画,娇艳迷人了。而且,由于病痛的折磨以及长期寂寞之苦的纠缠,她看起来形容枯槁,几乎就像死人一般。嬴政不觉心中一动,坐到母亲的床前,用一种久违了的怜爱与关切的目光看着躺在病榻上的母亲。他知道,母亲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恐怕不是太多了。那么,母亲还有什么遗憾吗?
“母后,儿臣就要下令大军进攻赵国,相信不日就能攻下邯郸,当年我们在邯郸所受的屈辱和痛苦儿臣会加倍还给那些可恶的赵国人的!”嬴政咬牙切齿地说着。他以为赵姬的心中也一定会怀着和他一样的痛苦和仇恨,也想一雪当年所遭受的耻辱。赵姬眼看是不行了,他要代母亲完成这个愿望。他认为这也许是他在母亲的有生之年为母亲做的最后一件,也是让母亲最高兴的一件事情。但是,赵姬的回答却令他大失所望。
“政儿,当年我们在邯郸是受了不少的苦难,但赵人其实也有自己的苦处,谁会平白无故地去欺负别人呢?得饶人处且饶人,算了吧,你将来是要做统一天下的君王的。他们还会成为你的臣民呢!我都早已经忘了这些事了,你也把它忘了吧!”赵姬在病床上,睁着无神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床前的儿子,轻声地规劝着他。
“不!你会忘记那些仇恨,可儿臣我绝对不会忘记的!子都就是死在他们的手上的,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我要让那些可恶的邯郸人都知道,当年那个被他们任意宰割欺凌的赵政如今已经成了手握大秦王权的一国之君了,我要让他们为自己过去做的错事而忏悔,而且要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嬴政对于赵姬的劝告非但听不进去,反而觉得母亲太过善良,太容易忘记自己心中的仇恨了。
赵姬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在他的身上,她依稀地看到了昔年吕不韦的影子,而且嬴政比吕不韦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儿子心里会有那么强烈的仇恨,有那么强烈的复仇欲望。她以为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嬴政早已经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忘记了。可现在看来,他非但没有忘记,反而越来越强烈了。
她想起了自己过去的一些荒唐事。与吕不韦在甘泉宫中偷偷摸摸地翻云覆雨,与嫪毐在这张大床上恣意淫乐,甚至和嫪毐仿如私奔一般跑到大郑宫去生孩子,她甚至允许嫪毐去夺自己儿子的王位。是啊,自己不也太荒唐了吗?自古以来,又有哪一个母仪天下的王后、太后会像自己这样放浪不羁呢?自己是一个旧规矩的叛逆者,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又不能成为传统的叛逆者呢?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身上有着太强烈、太旺盛的怒火,但她也无法去劝慰疏导。
“政儿,为娘知道你心中的怒火,为娘也无法再劝你,你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做事也应该有自己的分寸了,天下之事你自己看着办吧。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应该记住,自己是一个叱咤风云的君王,而不是一个只知道复仇的叛逆者!”
“母后,你就放心吧,无论怎么样,儿臣对自己做过的事都从来不会感到后悔的。”嬴政的回答一如既往的毅然决然。是的,没有人能够改变他的心目中已经确认的东西,除非让他死掉。但此时此刻,能够杀掉他或是有胆量杀他的人又有几个呢?
经过将近一年的休整和积极筹措准备,秦王政十八年,嬴政终于下达了全面进攻赵国的命令。王翦领兵取上地、下井陉一路,从西线进攻赵国,杨端和屯兵黄河边,从南线进攻赵国,直逼其都城邯郸。代替李牧将兵的赵葱和颜聚根本就没有多少实战经验,一经交手,二人都战败身死。赵军一路溃败,而秦兵则一路挺进。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王翦便攻取了大部分的赵国土地,而杨端和则领兵围困邯郸城。消息传到成阳,嬴政立即携赵高前往邯郸,他要履践自己当初离开邯郸时发的毒誓。
很快的,老将王翦也攻占了赵国的其他地方,兵进邯郸,与杨端和一道围困邯郸城,使邯郸成了一座孤死之城。但是,强大的,一路势如破竹的秦军却在邯郸城下遭受了挫折。邯郸城中的兵将及百姓在公子嘉的率领下拼命抵抗。秦军的兵临城下非但没有使他们弃城而降,反而激起了他们誓死的决心。虽然王翦和杨端和为了在督阵的嬴政面前露脸,亲自率兵对邯郸城展开轮番进攻,但城头之上的赵人拼死以守,而且邯郸城墙及城门都牢不可破,秦军竟也一时无可奈何。不过嬴政这次并没有着急,他也没有去责怪王翦和杨端和将兵不利,而是每天都气定神闲地坐在后方观看秦军对邯郸城的进攻。他知道,邯郸城内的人已如瓮中之鳖,邯郸城肯定是自己的了。现在他反而倒爱看这种上下拼杀的惨烈的激战场面了。既然肯定是自己的了,他倒希望邯郸城内的赵国人再多坚持几天,他要慢慢地折磨城内的这些人,活活把他们都累死、饿死。他命令赵高告诉前方的王翦和杨端和,利用秦军兵力上的绝对优势,把秦军分为好几批,分批攻城,不分昼夜。他要让城头上敢于公开抵抗他的大军的赵国军民永远也得不到休息的机会。
就在秦、赵两军在城头之上激战的时候,赵国的一国之主赵王迁却躲在深宫之中唉声叹气,大叹末日即将到来。本来他怕李牧功高震主,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所以下令诛杀了李牧,却实在没有想到,李牧一死,秦军竟然就如此轻易,如此快速地兵临邯郸城下,快得让他都无法决定自己去留何从。求救的书信早已发出去了,但却都如泥牛入海,没有一国肯派兵来援救他。平原君早死,赵国昔日那种振臂一呼,从者无数的威风早已经不复存在了。
赵王迁惶急如丧家之犬,不过他的身边却还有两个宠臣郭开和韩仓陪伴着他。韩仓在诛杀李牧的过程中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因为他和郭开本来就是沆瀣一气,他也怕李牧得宠之后会使他失去赵王迁的宠信。此刻,并非他们决心一直忠于赵王迁,实在是因为他们不敢回到自己的府第。几乎全赵国的人们都知道是他们二人谗言害死李牧的,他们怕出这个王宫,怕出去就会被愤怒的邯郸人给撕碎。邯郸人乃至赵国人都恨死他们二人了,他们本来是希望杀掉李牧之后更好地得到和保持赵王迁给予他们的宠幸,但现在,能够给予他们宠幸的赵王迁被困孤城,快连自己的国家都保不住了,他们还要这宠幸有什么用。虽然他们待在赵王迁的身边,但他们却在飞快地思索着下一步的出路。
“都怪你们两个人,非得对本王进谏说李牧兵权甚重,终究会夺了本王的天下,让本王杀了李牧。现在可好,李牧一死,赵葱和颜聚那两个笨蛋转眼就让秦兵给杀死了,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办?”赵王迁责备着两个人,言语之中,怨气甚重。
“大王,您可别忘了,不管怎么样,下令杀死李牧的可还是大王您啊!”韩仓正在思考着退路,听到赵王迁的埋怨,极不客气地冷冷地回敬过去。
“你……你,若是本王身边没有你这样一无是处,却又只知邀宠媚上,仰我鼻息的奸佞小人屡进谗言,本王又……又怎么会错手杀了李牧将军呢!”赵王迁的话语里气恨交加,锋头直指韩仓。也许正如他所说,如果他不杀掉李牧,他可能还会多作两年的赵王。但现在却悔之晚矣。
“哼,”韩仓听完赵王迁的话后冷哼一声,眼瞅着赵王迁说道:“大王,明君主下无谗臣,我韩仓如果是奸佞小人,那大王您就是一个昏聩无能的君王。”
“你,你敢出口不逊,忤逆本王,本王先杀了你再说,来人呐,将这个胆敢冲撞本王的奸佞小人推出去砍了。”赵王迁用手指着韩仓,气急败坏,暴跳如雷地大叫道。
然而,他的命令已经叫出去半天,却并无一名侍卫上前来将韩仓带下去。赵王迁四处看了看,不知什么时候,偌大的一个屋子中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宫里的人有的上了城头去抵御秦兵的进攻,有的则收拾东西给自己找出路了,哪里还会有人来听从赵王迁的命令呢?赵王迁眼见自己如今是众叛亲离,不禁恨恨地骂了一声,忽然又看到韩仓那张带着冷笑的、阴险不驯的脸,又一阵怒火中烧,便要自己亲力亲为。但他看了看韩仓那肥胖宽大的身子,又瞧了瞧自己瘦小枯干的身体,便是自己亲自上阵,恐怕也不是韩仓的对手。赵王迁思前想后,想不到自己这一国君王竟然沦落到如此凄惨的地步,不禁又长长地叹了口气,重重地坐回到王座之上。
“好了,好了,大王,韩大人,现在你们就不要再起争执了,如今秦虏兵临城下,昼夜不停地攻城,如果你们再争下去,恐怕我们就命丧敌手了。”郭开见状连忙打圆场,又把现实挡在了他们二人中间。
赵王迁一听此言,顿时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又疲软下去,而韩仓也重新陷入了敛眉沉思之中。
“大王,现在秦军兵临城下,邯郸城早晚是守不住了,您想怎么办啊?”郭开询问赵王迁道。
“嗯……嗯,本王又何尝不知道邯郸城肯定守不住呢,可本王又有什么办法啊!现在赵嘉正率人死守邯郸城,而本王却待在这深宫之中惶惶不可终日,这一国之君还有什么用啊!本王……本王决定将王位让与赵嘉,而后独坐后宫,赵国是存是亡就由赵嘉去拼吧!”赵王迁咬着牙说。看来他真的是万念俱灰了,否则又怎么会将自己曾死抓着不放的王位让给公子嘉呢?
“大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郭开和韩仓一听赵王迁要把王位让给公子嘉,都惊得站了起来,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大叫道。
“为什么万万不可啊?其实这王位本来就是公子嘉的,只因先王宠爱我的母后,这才将时为太子的公子嘉废掉,改立我为太子,现在我把王位传给他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呢?”
“大王,公子嘉被大王您夺去王位,所以对大王早就怀恨在心,现在虽然大王仁德高尚地将王位传给他,他却未必会以德报德,说不定还会一朝大权在握而杀了大王您啊!再者,邯郸已是孤城一座,赵嘉再能坚守,也只不过是再多坚持几天而已,于大王又有何益?到时城被攻破,秦军怒而进城,你我君臣恐怕都难逃其辱啊!”
郭开言辞激烈地对赵王迁说道。其实,他和韩仓所担心的并不是赵王迁的安危,而是自身的存亡。他们知道,公子嘉为人极有雄心抱负,而且生性刚直,平日他就对郭开及韩仓的人品和行径极为鄙视厌恶,如果赵王迁真的把王位让给公子嘉,那么公子嘉做的第一件事情恐怕就是把他们这两个总是在赵王迁身边进献谗言、陷害忠良的人杀掉。所以他们才竭力地阻止赵王迁让王位于公子嘉,而且还冠冕堂皇地把赵王迁也拉在里面。
“那你们说该怎么办吧?”赵王迁早已方寸大乱。他之所以要把王位让给公子嘉,就是想赶快从这个烂摊子里抽身出来。
“开门出城,投降秦国。”韩仓忽然开口说道。
“什么,让我投降秦国,你这不是明摆着要置本王于死地吗?”赵王迁被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厉声质问韩仓。
“如果现在不投降秦国,等到城破之后我们不还是要为虏于秦吗?与其狼狈地被他们俘虏,还不如现在风风光光地出门献城而降。”韩仓并不理会赵王迁的暴怒,而是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想下去,说下去。
“是啊,大王,韩大人说得一点儿不错,现在献城以降不失为一个好主意。现在赵嘉率人奋死抵抗秦军的进攻,秦军必然因损失惨重而心中愠怒,城破之日,说不定他们会挟怨怒而大开杀戒。如果那时候大王再被他们俘虏,很可能也会沦为其刀下冤魂。再说,卫国早就献城池而降于秦国,现在不是很好吗?形势危急,请大王早做决定。”郭开也在旁边力劝赵王迁开城投降。
面对两个极善言辞机辩的大臣的轮番规劝,早已没有了主意的赵王迁犹豫了半天,终于点头同意。而后,三个人什么也不要了,他们径直出了王宫,找到三匹马,上马直奔西门而去。走到半路,三个人正好碰上一小队宫中侍卫要去西城增援,赵王迁骗他们说要出城与秦军议和,于是带着他们直奔西门,开门而去。快到秦军营中时,赵王迁忽然大为惭愧,觉得实在无脸去面见赵国的先祖们,遂单骑匹马落荒而逃,却还是在平阳被秦军抓住,作了秦国俘虏。
郭开和韩仓本以自己投降之后会得到秦王嬴政的宽恕甚至是任用,谁知秦王嬴政早已从顿弱嘴里得知了二人的品行,而且嬴政对于他们这种败国以利己的行为极为厌恶,因此二人一到营中,嬴政便命人将他二人捆绑起来,而后杀了。至于那个形同傀儡的赵王迁,嬴政也极不喜欢他,又不便将其杀掉,便把他流放到西蜀房陵去了。
公子嘉正在城头之上率军民奋勇抵抗秦军一波一波的进攻,却听有人来报说赵王迁已率谗臣郭开与韩仓开西门投降了秦军,而大批秦军也源源不断地从西门冲进了邯郸城。公子嘉愤恨不已,知道邯郸城已经保不住了,便领着自己的数百名门客勇士,又返回后宫,将以妩媚迷惑悼襄王的王妃,赵王迁的母亲悼襄王后乱剑刺死,以泄对她误国之恨,这才又带着自己的门客勇士,杀出重重秦兵的包围,北逃代郡,在那里自立为代王,并派人联合燕王喜,共同对抗秦军。公子嘉一走,再无人能抵抗秦军,邯郸四门大开,秦军蜂拥进城,将城内残存的反抗力量一一剿灭干净,这才恭请嬴政入城。嬴政并未去赵王迁的后宫之中去搜寻美女珍宝,而是径直轻车熟路地来到了23年前他与母后赵姬以及弟弟子都住的那条街道上。经过战火的洗礼,经过了时间的推移,这条街道早已更加破败不堪,道路都坑坑洼洼,到处是乱七八糟的杂物。他信步走在这条大街上,看着道路两边依然还存记于他心中的东西。虽然不时地有人从道路两旁的窗子或门缝中偷偷地看着他,但已经没有人认识他了。
他一抬头,忽然看见了那座临街的高层小屋,随即痛苦地想起了当年子都的惨死,想起了子都临死之前看着他的那种依依不舍的眼神。若非这些赵国人,子都又怎么会死?他们一家三口又怎么会受到那么多无缘无故的殴打和欺侮呢?现在该是我嬴政拜还你们的恩赐的时候了!
打定主意之后,嬴政命令王翦和杨端和及赵高率人将这条大街两旁的所有的人都驱赶到一处。三个人都不知道嬴政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依旧依令而行。就在他们三人率领兵士们去驱赶那些邯郸人的时候,嬴政又叫过许多兵士,命令他们在街道尽头的空地上挖一个绝大的深坑出来。这些兵士自然不敢怠慢,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找寻工具在那空地处挖了起来。
转眼之间,大坑已经挖好了,不但很大,而且很深,被挖出来的土堆在外面,好像一座小山似的。那些在坑中挖土的兵士自己都出不了坑,只能由上面的兵士把他们拉出去。嬴政看了之后非常满意,这正是他预想之中的那个大坑。
这时,王翦与杨端和及赵高也已将嬴政昔日的邻居们都驱赶到了嬴政的面前。嬴政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些人,发觉里面尽是些老弱妇孺,几乎没有壮年男子。由于连年的战事,绝大多数的壮年男子都已被征召进了军队,或是战死沙场,或是成为秦军的俘虏了。当年欺辱殴打嬴政的那些人如今都已没有多少了,但这丝毫没能打消嬴政心中抱复的欲望。而且,他从几个上了年纪的妇人的脸上,依稀看到了当年那些悍妇们的面目。那些人一个个用极其惊恐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这些不速之客。
“哈哈,你们没有想到吧,你们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们聚集到这里吧,告诉你们,我就是当年被你们百般欺侮打骂的那个秦国人的杂种,我那时叫赵政!”嬴政大声地吼叫着,他的脸因为怒火几乎都变了形,那几名上了年纪的妇人好像若有所悟地惊声尖叫起来,却听嬴政又继续说道:“当年我们母子也像你们今日一样孤苦无依,可你们不但不同情怜惜我们,还百般的虐待侮辱谩骂。我当年就发过毒誓,有朝一日,我会加倍地偿还你们所赐给我的恩情的,现在这一天已经来临了!”
他站在那些惊恐的人面前,一个劲儿地怒气难平地叫喊着。几名妇人双手颤抖着把自己的孩子搂在怀中,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样的惩罚。
终于,嬴政说完了。他的面色通红,眼睛之中也是怒火四射。他的眼光忽然转到刚刚挖好的那个大坑上。他猛地一挥手,大声叫道:“把这些恶人全都扔到这个坑里活埋!”
人群顿时便乱了,他们都惊恐地尖叫着四散奔逃起来。他们实在没有料到眼前的嬴政会用如此狠毒的方法来报复他们。虽然那几名妇人也知道自己将要受到面前这位君王的惩罚,但却没想到等待她们的竟是被活活埋掉。跑吧,如果跑不掉就要被埋掉啦。
不但她们不相信,就连王翦和杨端和都难以置信。他们以为嬴政挖这个坑只不过是吓唬这些人一下,然而却真的成了事实。但他们知道嬴政的脾气,他决定要做的事情谁也无法阻拦,而且办事不利的人也会受到责备甚至株连。所以,虽然他们觉得嬴政这样做多少有些残忍,但仍然指挥着手下的兵士去驱赶围堵那些四散奔逃的赵人。而且,他们还让手下的兵士不要动用手中的兵刃,要让那些赵人活着被拥进或被逼进那个大坑之中。
无数的秦兵围成一圈向那些尖叫着甚至啼哭着四散奔逃的赵国人围过去,将他们不断地往那个大坑中逼,有少数意图反抗的人也被秦兵七手八脚地抓住扔进了大坑之中。那些赵人眼见逃跑无望,一个个都哀嚎甚至咒骂起来。哀嚎是那些妇人们的专利,但哀嚎过后,她们还开始咒骂起来。粗俗的、狠毒的、痛快的、响亮的咒骂声乱纷纷地传入到嬴政的耳朵里,但他丝毫不为之所动。此刻,他的心中只有几乎要爆炸的怒火。
转眼之间,那些赵人被驱赶进那个大坑之中。他们依旧不停地咒骂着,有的想再重新爬上来,有的跪下来给嬴政磕头求饶。对于这种低三下四的求饶嬴政视而不见,也许此刻这种让他们尊颜尽失的乞求饶恕还不如痛痛快快地骂上一场。那些意欲爬上来的人也绝望了,不再去耗费那份精力了,因为那个大坑实在太深了。再说,坑的周围站满了秦兵,即使他们真的爬上去,那些秦兵也会再把他们扔下来的。
王翦和杨端和领着许多兵士站在坑边,他们并没有让兵士往下扔土。他们俩都在等待着,等待嬴政回心转意,放这些赵人一马,他们大都是些老弱妇孺,这样做实在是太残忍了,他们下不了手。嬴政看着坑中的那些人,听着他们的咒骂声、啼哭声和叹息声。他满是怒火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让人不易觉察的冷笑。没错,这就他想看到的景象,他就是要让这些人好好地看着他,认识他。只要有人曾经侮谩过他,他就一定要加倍地偿还回去。
“往坑里面扔土,把他们都给我活埋了!”
看够了,听够了,嬴政这才大叫着命令道。
一片尘雾在大坑之中飞扬开来,底下传来一阵阵惊恐的尖叫声。王翦和杨端和一愣,往尘土飞扬的方向望去,只见赵高正执锹得意洋洋地站在坑边,刚才的那一锹土就是他率先扔进坑里的。从他的脸上,杨端和与王翦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怜悯、痛苦或者惭愧。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有听见大王的命令吗?快点动手,把这些人都给我活埋了!谁敢得罪大王就是这样的下场!”
说着,他又执锹铲了一大锹土狠狠地扔到了坑中。也许是由于用力过猛,扔完那一锹土之后,忽然脚下一滑,一声惨叫之中,赵高一下子滑跌入了大坑之中,那锹却被抛在了上面。
底下被他的两锹土浇得尖叫不止,四散奔逃的人一见他跌了下来,顿时都呼喝着向他冲了过来,拳打脚踢手抓,一阵阵杀猪般的叫声顿时从坑底传了上来。王翦、杨端和以及那些兵士们实在没有想到刚才还颐指气使,气焰嚣张的赵高瞬息之间竟成了坑底的苦命人,一笑之际竟忘了下坑去救人。
“你们还不下去救赵高!”
嬴政大声地命令道。
立即有不少的秦国兵士跳到坑下,先驱散那些赵国人,而后七拉八拽地把赵高弄到大坑上面。
再看赵高可真的太惨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他已经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脖子被人掐出了一圈青紫的淤痕,脸上更被抓得一个血道挨着一个血道。而且上坑之后,他仍旧站立不起来,只是用手捂着大腿根号叫不止,原来坑底有人踢中了他的命根子了。
嬴政一见他的狼狈样,也禁不住差点儿笑出声来,但转而他又听到了从坑底传上来的声音,他的心肠顿时又硬了起来。
“扔土,扔土,快点儿扔土,把他们都活埋!”
那些兵士再也不敢怠慢,手中工具上下翻飞,坑边的土便不停地被他们扔入到坑中。坑底的土越来越多,已经没去了那些人的脚脖子了。
开始的时候,他们的咒骂声和哭号声还能从坑底传上来,但慢慢地就微弱下来,细小下来,因为黄土已经渐渐地把他们埋住了。虽然他们不停地挣扎着,闪避着,但黄土还是渐渐地盖过了他们的膝盖,腰部,胸部,最终把他们的头也埋在了黄土之中。
黄土重新恢复成空地的模样,谁也看不出这底下埋着无数的毫无抵抗能力的赵国人了。只因为他们中的有些人当初曾经辱骂或殴打过赵姬母子三人,甚至是失手杀死了赵政的弟弟子都,所以他们便遭受了今日的噩运。
将这些人全部坑杀之后,嬴政这才长出了胸中积存的一大口怨气,但是他仍然感到有些不满足,因为所有的被活埋的这些人都是老弱妇孺,没有一个壮年的赵国男子。虽然他知道可能大部分的赵国壮年男子都战死沙场了,但他仍觉得这是一个遗憾。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当初在邯郸时所见到的那些无耻的男人们对他的母亲赵姬的轻薄无礼和猥亵,有两名恶徒甚至差一点侮辱了赵姬。虽然他现在已经对赵姬没有了多少感情,但那些男人们的罪恶他却永远也不会忘掉,他一定要让他们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
处理完这些事之后,嬴政准备取道太原,体察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