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一天,努尔哈赤他们一行五个人,个个都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和鼻子,以防被蛇和“小咬”叮伤,收拾好各种要用到的工具,就上山挖参了。他们在山口拜过“五首神”之后,便按照一字儿型排开,前后相隔着四五十步的距离鱼贯而行。安费扬古走在最前面,观察周围的地形,选择“参路”,作为领路人指挥着五个人的行动。他后边紧跟着劳萨作为“贴棍”,跟现在的贴身保镖差不多,中间是额亦都和努尔哈赤,最后跟着的是图鲁什,作为“边棍”。
山里闷热闷热,蚊子滚成团,直往脸上身上撞。不过,努尔哈赤根本不理会这些,他被眼前原始森林景色迷住了。他拄着“梭波罗棍子”,仰望天空,只见一团团、一片片、一丛丛、一簇簇的树叶子塞满了天空,连一条隙缝也难找到。绿油油的落叶松长着丝绸般的枝叶,古老的柞树片片红叶像个醉汉,黄菠萝挺着坚实笔直的躯干像威严的武士。他再朝左右看去,那云杉、紫杉、白桦、山榆密密麻麻,真是古木参天,浓荫蔽日,奇花异草无边无际。
绿色的原始森林摇晃着,发出呼呼的响声。他们五人穿行在灌木藤萝中,两眼直勾勾地在山坡上搜寻,可是没走多久,一个个眼睛发酸发疼,视觉模糊。
“扑哧哧”,突然眼前飞起两只美丽的山鸡。努尔哈赤摘下弓箭,刚想弯弓搭箭,忽然额亦都惊叫道:“蛇!”
努尔哈赤回头看去,只见一条绿色的长蛇,昂着头,蠕动着身子朝额亦都爬去。于是他紧跑了两步,冲上前去,一脚踩住长蛇的脖子,这时长蛇甩打起身子和尾巴,拼命挣扎。努尔哈赤未等长蛇缠住他的腿,就顺手攥住长蛇的尾巴,在半空中一抡,顺手扔到小溪里。
额亦都惊慌地站在一棵歪脖子山榆下,呆呆地看着努尔哈赤捉蛇。可是,当他顺着努尔哈赤的手势伸起头看甩蛇时,禁不住又惊呼道:“树上,榆树上也有蛇!”
努尔哈赤一个箭步蹿过来,抬头朝树上看去,见一条更粗更大的蛇,盘在歪脖子榆树杈上,扁扁的头朝下垂着,吐出火红色的舌头。他跳起来,扬起榛柴棍子,凌空抡去,眨眼间那蛇身首分家,肉乎乎、血淋淋的蛇头像羊肚子似的悬在半空。
这时,赶上来的图鲁什拍着巴掌,连声叫好。接着嘱咐道:“伙计们,要留神呀,蛇兽越多的地方,越藏‘棒槌’呀!”
他话音刚落,突然安费扬古在前边的山沟沟里,用棍子敲打着石头,“叫山”了。
劳萨、额亦都、图鲁什和努尔哈赤四人,发疯似的跑过去,立刻把安费扬古和参苗围了起来。
“六品叶!”劳萨俯下身子,数了数参叶,异常高兴地叫道。
这棵参,伸着油绿油绿的六片叶子。像六片巴掌,结着高粱粒大的红彤彤的参果,长在一丛万年蒿旁的鲇鱼草丛中。
安费扬古蹲下身子,从褡裢里摸出一支米黄色用鹿腿骨做的“棒槌竿子”,又从狍皮套子里抽出快斧子,然后用斧子砍了根柞树干,一头削尖了,做成木橛头,挖开参苗周围的土。他动作熟练,下橛又稳又准。土越挖越深,多年积压的烂树叶子,一挖出来,就散发着霉味,躲在烂土里的斑蝥在翻出的黑土里爬来爬去。
安费扬古一边挖,一边说:“人参爱长在半干湿的阴阳土里。哪里有鲇鱼草、四叶草,哪里就可能有人参。”
图鲁什站在一旁见安费扬古拿着鹿骨扦子,一针一针像绣花似的挖,就着急地拔出匕首,蹲下去要替安费扬古挖土。安费扬古急忙夺过匕首,道:“挖参禁用铁器,你又忘了!”
图鲁什吐了吐舌头,站起来,又当他的“边棍”,拿着匕首,东走西逛,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保护着挖参人。
娇嫩的、细得像白线似的茎根露出来了,山林里顿时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安费扬古挖了约莫吃顿饭工夫,终于把一株五寸多长的“跨海”挖出来了。
这时,众人又围过来,欣赏着这株有膀有腿、肩宽额窄、白里泛黄、闪闪发光,活像个玉人似的上等参。
劳萨把用鲜桦皮卷成圆筒的“棒槌”包递给安费扬古,叫他快点把参包好。可是,当安费扬古刚往桦皮筒里撒过土,把参放进去,准备捆绑之时,突然十几只大灰狼嗥叫着,从山坡下奔跑上来。
“狼群!”额亦都惊慌地叫道。
这时,图鲁什、劳萨都弯弓挥刀,准备与狼群拼搏。
努尔哈赤听到狼群激怒的叫声,暗想:恶狼为啥如此暴怒呢?他机警地朝四周看了看,发现身后五丈多远的山崖下,有个土洞,洞口横七竖八地丢下一堆兽骨,两只小狼崽子正在兽骨上跳上跳下。
狼群越来越近,图鲁什瞪着眼珠子,拉着架势,准备与狼群搏斗。努尔哈赤赶忙朝图鲁什喊道:“咱们硬拼是斗不过这群狼的!你赶快停下,看我的!”
狼群距离他们越来越近,大概仅有十多丈远时,努尔哈赤突然蹿到了狼的洞口,猫腰抓起了狼群中的两只狼崽子,他一只胳膊夹着一个。狼群见同伴受到威胁,更是发了疯似地跑过来,跑在最前面的显然是狼崽子的妈妈。这只母狼纵身扑向努尔哈赤,努尔哈赤闪身躲过,趁机将夹在胯骨上的狼崽子甩出去,扔进了狼群之中。母狼为了掩护狼崽子离开,转身去宴会自己的狼崽子们,它捉住其中的一只,用嘴叼起来朝坡下跑去。狼群领头的母狼下山,随即也朝山下跑去了。
就这样,四个人在努尔哈赤的保护下躲过了这场狼群的威胁。
图鲁什跑过去抱着努尔哈赤的肩膀,大声称赞道:“努尔哈赤你真是好样的,有勇有谋!我看,以后你就做咱老秃顶子岭上的小首领吧!”
安费扬古也凑着热闹,带头拍着巴掌表示赞成这样的说法。努尔哈赤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连声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