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传到了云阳宫,栗姬气得七窍生烟,憋足了劲要找景帝理论。但景帝早就知道栗姬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便躲在自己的寝宫之中不与他见面,更不会去云阳宫入寝,也拒绝与她见面。栗姬见不到皇帝也十分着急,她买通了宫里的太监,知道汉景帝平时都在五柞宫留宿,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一大早便怒气冲天地闯到了五柞宫的门口大闹。
此时景帝正拥着王美人睡觉,栗姬故意放重脚步地闯入寝室,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站在那里大声疾呼:“万岁,为何避着鼯妾不肯相见?”
王美人被栗姬的喊声惊醒,吓得起身躲在景帝背后,蜷缩在角落里,小声地说道:“圣上,好不怕人。”
景帝坐起,见闯进来的人是栗姬,对她的这种行径也深感懊恼,大声呵斥道:“栗姬,你真实越来越不像话了,哪有随便就能闯进寡人寝宫的道理?”栗姬也不示弱,站在那里为自己的兄长求情。
景帝将头一晃,好不给面子地说道:“国法无情,栗卿他本就是咎由自取。”
“万岁,家兄有什么过错,不就是给您上了奏章,想让您立妾妃为后吗?再说家兄的奏章也有一定的道理啊,我儿既然已经那个被立为了太子,俗话说母以子贵,立我为后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景帝冷笑一声,不耐烦得说道:“就你这泼妇样子,还想当皇后,执掌后宫,母仪天下吗?”
栗姬闻听此言,不觉将一腔怒火全都倾泄到王美人头上,咬牙切齿地手指王美人:“皇上全是被你这个狐狸精给迷惑了!有我得势那一天,我非得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喝了你的血……”
景帝越听越听不下去,忍无可忍,他怒吼一声:“来人,将栗姬给我轰出去!”
栗姬又踢又咬,挣扎哭闹,但都无济于事,被几名太监推出了宫门外。她发疯般地像擂鼓一样捶打宫门,可是无人理睬。闹了大约一刻钟,她已经力气耗尽。想了想,垂头丧气地回到云阳宫。吩咐宫女太监,排上銮驾,直奔东宫太子府。
太子刘荣,正在东宫与太傅对弈。获悉栗姬驾到,急忙出迎,见母亲神色不佳,疑惑地发问:“母亲大清早光临,想必是有要事,请到内宫叙话。”
栗姬不进东宫:“皇儿不必了,摒退左右,就在这宫门前一叙吧。”
刘荣打发宫女太监离开:“母亲,到底发生了何事?”
“皇儿,一定要救你舅父性命。”
“舅父身为国戚,何人大胆敢对他无礼?”
“别人谁能撼动我栗家,自然是你父皇。”
“这,这却为何?”刘荣甚觉意外。
“皇儿,还不是为娘立后之事。”栗姬遂将始末缘由简单学说一番,“儿啊,你舅父已下狱待斩,你父皇那里为娘又将事情闹僵,眼下只有你出面方能扭转乾坤,把你舅父从鬼门关上拉回来。”
“这……”刘荣有些迟疑。
“怎么,难道皇儿你见死不救吗?”栗姬现出不悦。
“母亲误会了,儿臣是想,父皇既已立儿为太子,为何不肯立母亲为皇后,这原因究竟何在?”
“不管他是何原因,先救你的舅父要紧。”栗姬显然是急不可耐,“你现在就去五柞宫。”
长年生活在宫廷中,刘荣已对宫帏中的政治斗争深有体会,他年龄虽小,但不像母亲那样简单:“儿臣在想,父皇对母后有歧见,会不会对儿臣的太子之位也有了不满之处。”
“身为一国之主,怎能出尔反尔,太子乃群臣朝议所立,无失德谋反大罪,岂能轻易废立,我儿大可不必担忧。”栗姬催促,“皇儿快去为你舅父保本去吧,夜长梦多,迟了一步只恐性命不保啊。”
“儿臣遵命就是。”话说到这个份上,刘荣已是不能再有推托了。
上午的阳光明亮而又火热,五柞宫似乎不堪灼热而昏昏欲睡。执事太监坐在懒凳上正打盹,刘荣的脚步声将他从迷蒙中惊醒过来。他揉一下双眼,见是刘荣站在面前,赶紧哈腰施礼:“太子殿下,奴才给您见礼了。”
“万岁可在?”
“在。”
“烦公公通禀,我有要事求见。”
“请殿下稍候。”太监不敢怠慢,急步入内。
景帝与王美人在花园纳凉,闻报之后说道:“什么要事,朕料他定是为栗卿求情而来,与其不准,莫如不见。”
“万岁,似乎不妥。”王美人劝道,“太子不比旁人,乃国之储君,当予礼遇,况且太子很少求见,不该拒之门外。”
景帝脸上现出笑容,看得出他对王美人的赞许,其实他本心是要见太子的,之所以那样说不过是试探王美人的态度而已。便对执事太监发出口谕:“着太子园中觐见。”
刘荣奉旨来到小花园,叩拜见礼已毕,景帝开口发问:“皇儿不在东宫攻读,见朕所为何事?”
“一者是想念父皇,早该请安。”
“那这二者呢?”景帝接下话茬问。
“母亲到儿臣东宫言道,舅父获罪下狱,而母亲又杵怒父皇,故而儿臣特来代母向父皇赔罪。”
景帝听太子之言心内愉悦,脸上气色好了许多,心说,若栗姬像太子这样明理该有多好。但他并不将满意表露出来,而是口气柔和地问:“皇儿此来怕不只是赔罪吧?”
刘荣接下来正想将求情的言语道明,话到唇边,他又硬是咽了回去。心想,如若直言,父皇定然不喜,非但不能救出舅父,还要引起父皇不满,岂不影响自己的前程,所以他话锋一转:“父皇,儿臣实实在在是专程请安,并无他事。”
景帝还是难以相信,主动提出:“皇儿的舅父被朕下狱待斩,难道不想为他求情吗?”
“儿臣以为,父皇英明睿智,要斩舅父自有其道理,儿臣年少,只当一心学习治国之道,不当对国事多嘴,是而确无此意。”
景帝听得笑逐颜开:“很好,皇儿日后定是明君。”
刘荣就这样从五柞宫返回,栗姬眼巴巴地等候佳音,见面即问:“皇儿定然不虚此行吧?”
“母亲,实不相瞒,儿臣并未给舅父求情。”
“你,竟敢不听为娘之言,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你舅父人头落地吗?”
“父皇脾气,母亲亦知,求情无济于事,徒增父皇对儿臣的反感,无效之举,又何必为之。”
“你,你!小小年纪,就这样明哲保身,看来我是不该生你养你,你,你真是只狼崽子!”
刘荣被骂得难以招架,只得说出心里话:“母亲,你好糊涂啊!儿臣立为太子,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要保住太子之位,不能有一丝一毫闪失。”
“那就眼看着你舅父身首异处吗?”
“有时为了更远大的目的,也必须有所舍弃,做出一些牺牲。”
“你好狠心哪!”
“母亲你怎么还不明白,如今你在父皇心目中已是多余之人,只差打入冷宫。谁能改变你的可悲命运?只有儿臣,只有儿臣在父皇百年之后。所以眼下只能隐忍不发,不能让父皇有丝毫反感。”
“是等你登基。”
“且熬到儿臣即位后,母亲自然就是皇太后,还不就可为所欲为啦。”
“对!到那时,我要叫王美人她们都像人猪一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刘荣打断她的话:“母亲谨言,须防隔墙有耳。”
刘荣怎知,方才这一番话,已给他带来了塌天大祸。
点点晶莹的星光,与弯弯的钩月,在墨绿色的夜空中,闪烁着迷人的色彩,使广袤无际的天宇愈发神秘莫测。长安城的万家灯火中,也在演绎着千千万万的故事。或缠绵,或热烈,或悲戚,或辛酸……一人间万物从来都是在悲欢离合的五色液中,从天子到黎民概莫能外。
长公主刘嫖的府邸灯火辉煌,只有西南角花园一带清静雅寂。葡萄架下的斑驳暗影里,一个年约十五六的小厮惶惶而立。从他那不时移动的脚步中,可见他内心的惴惴不安。
一盏朱红纱灯引路,一阵异香袭来,雍容华贵的长公主来到小厮面前,并且一改往日那盛气凌人的口吻,代以和蔼可亲的口气:“你一定要面见本宫,想必是有要事。”
“是的,若非事关重大,怎敢惊动公主大驾。”
“本宫这不是来了吗?”刘嫖言语愈发轻柔,“有什么话慢慢说,本宫是会论功行赏的。”
这小厮本是太子刘荣身边近侍,被刘荣视为亲信,故而凡事俱不避他。昨日同栗姬的对话,被这小厮从头到尾听了个真真。刘荣怎知长公主的心计,为了掌握太子府的动态,这小厮便是她派入太子府中的。想不到如今真的就收到了成效,听小厮将太子之言学说一遍,刘嫖心中窃喜,但她故意轻描淡写地说:“啊,这事算不得什么,也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回去后还要时刻留心太子的一切行动,如有异常,速来报知,本宫是不会亏待你的。”长公主赏了小厮一锭十两白银,小厮千恩万谢辞别而去。
长公主此刻心潮翻卷,这消息堪称是求之不得,她似乎看到了太子被废的曙光,更加坚定了向这一目标挺进的决心。
几乎与此同时,刑部大牢门外,一乘四抬官轿在大门外落下,栗姬轻车简从来到牢门。
亲信太监上前叫门:“门上哪个在?”
“这是刑部大牢,何人大胆在此大呼小叫?”
“叫你们狱吏速来回话。”
“你好大的口气,有事明日天明再办。”
“你知道什么人前来探监?倘有迟慢,小心你的脑袋。”
“你不用吓唬人,还会是皇帝天子不成?”
“都说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想不到果真如此。”太监亮出招牌,“虽说不是万岁到此,也是栗姬娘娘前来。”
守门的狱卒一听未免惊慌:“此话当真?”
“谁和你玩笑,快叫狱吏迎接凤驾。”
很快,狱吏将门打开,把栗姬迎入院中。恭恭敬敬一揖:“娘娘千岁乘夜到此,不知有何见教?”
“哀家要与栗卿大人见上一面。”
“这……”
“怎么,为难不成?”
“娘娘千岁,栗大人乃是钦犯,刑部早有明律,未判之钦犯是严禁家属探视的。”
“别人不成,难道哀家不能例外吗?”
“这,只恐万岁怪罪下来,小吏担待不起。”
“难道你就不怕我这娘娘怪罪吗?”
“这,”狱吏犹豫一下,“娘娘,小吏拼着天大干系,私放千岁与令兄相见,万望有话快说,以免夜长梦多走漏风声。”
“那就多谢你了。”
狱吏将栗姬引至栗卿的牢房,叮嘱几句即抽身离开。栗姬吩咐太监在门外守护:“别叫任何人靠近,要寸步不离。”
栗卿见到妹妹,真是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莫非是请了圣旨,万岁恩准了不成?”
“哪里,我是自作主张闯来的。”
“这若叫万岁知晓,又是欺君之罪。”
“反正已同万岁闹僵,还顾得那么许多。”
“也好,为兄正有些肺腑之言要告知。”栗卿不放心地又问,“你我的交谈,不会被人听去吧?”
“门外有我的人守护,万无一失。”
“妹妹,看起来为兄是被长公主刘嫖那个婊子捉弄了。”
“此话怎讲?”
“是她三番两次鼓动我上本,说什么万岁做做拒绝的样子,就会准下本章,看来我们全都上当了。”
“刘嫖本不是块好饼,我曾当面羞辱于她,自视高贵的长公主,她能不蓄意报复吗?”
“有刘嫖居中挑拨,看来我命休矣。”
“兄长,妹妹便拼着一死,也要救兄长出狱。”
“傻话,皇上要杀能由得你吗?”栗卿深知自身的处境,“况且你在万岁心中业已失宠。”
“那,也不能坐以待毙呀!”
“而今能在万岁面前说得上话的,就只有太子了。”
“可是太子他……”
“妹妹,这事无论如何不能把太子牵扯进来。”栗卿急切地叮咛。
“这却为何?”
“我们必须保住太子,将来方有出头之日。”
栗姬正愁难以将太子不为舅父求情之事告知,听此言赶紧接话:“太子之意也是如此,他说为了长久打算,舅父只能做出牺牲了。”
“太子所说有理,眼下必须忍辱负重。”
“那就眼睁睁看着兄长你,你……”栗姬悲痛哽咽,说不下去了。
“妹妹不要伤感,只要将来太子即位,我便碎尸万段也值得。”
“有刘嫖那个阴险狡诈的女人,倘若兄长不在,她会坐等刘荣儿即位吗?定会不遗余力地谋算太子,只怕太子之位也不长久啊!”
栗卿不觉半晌无言,他觉得妹妹所言极是,刘嫖为她自己安危着想,也会设法算计太子。
栗姬感到自己的话说中要害,更为急切地问道:“兄长,这便如何是好?”
栗卿已是苦思片时,他将牙齿一咬,目露凶光地说:“有道是‘无毒不丈夫’,看来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栗姬未能领会:“却是对谁下手?”
栗卿反问:“太子何时方可即位?”
“自然要在万岁百年之后。”
“假如当今皇上今夜暴病身亡呢?”
“国不可一日无君,那太子明日就当即位。”栗姬苦笑一下,“万岁他身体好着呢,怎会突然辞世?”
“何不设法让他早赴黄泉呢?”
“这!”栗姬大吃一惊,旋即摇摇头,“要我投毒怕是难以奏效,万岁他近日根本不进我的云阳宫。”
“不是用你,”栗卿压低声音,“我要派人行刺!”
“啊!”栗姬怔了片刻,“这可是比登天还难,皇宫内院重重卫兵,怎能近身入内呀?”
“有武艺还愁进不了皇宫?”栗卿将他的想法道明,“这难道不是个绝妙的主意吗?”
“依兄长之言进宫却也不难,但是何人有此胆量,有此高超的武艺呢?”栗姬言道,“这不是一般武士能办得到的。”
“我府中的长随叶影,便有惊人武功在身,已跟我多年,对我绝无二心,派他行刺万无一失。”
“那,你又如何布置他去行事?”
“这些都要有劳妹妹你了。”“怕他是不相信我的话呀!”栗卿摘下身带的玉珮:“有此为证,叶影定然深信不疑。”栗姬接过玉珮,不觉有几分悲壮:“这要是失手,你我二人,还有栗家九族的性命都要不保。”
栗卿劝慰说:“人生就是一场赌博,非败即胜,何况此举经过精心谋划,至少有九成胜算,你就放心大胆去做吧。”
突然,传来一声震耳的喷嚏,很近也很清晰,似乎就在门外。栗卿一惊:“何人在偷听我们的谈话?”
栗姬推开屋门张望,只有他的亲信太监在相距一丈远处放哨。回头对栗卿说:“没有外人,也许是我的太监。”
“这事好不奇怪。”
“这太监绝对可靠,漫说是我们在室内的谈话他不会听到,即使是听到了,也不会坏事的。”
栗卿虽说还有疑心,但事已至此,又无其他可疑之处,就叮嘱栗姬:“回去抓紧实施,明晚就要动手,以免夜长梦多。”
“好吧,兄长静候佳音。”栗姬攥着玉珮走了,她感到掌心的玉珮有千斤之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大门前,狱吏笑嘻嘻在门前迎候:“娘娘千岁,体己话说透了,这时间可是够长了。”
“啊,不过是安慰一番。”栗姬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异样,忍不住问,“怎么,还有怀疑不成?”
“哪里,小人有天大胆子,也不敢对娘娘千岁生疑。”狱吏恭恭敬敬将栗姬送走。
繁华喧嚣的都城,又迎来新的一天。皇宫与街市一样,看似与往常并无二致,但每日都在发生着不同的变化。
刘嫖端坐在景帝的对面,景帝对她频繁地进宫似乎有几分厌烦:“皇妹又早早进宫,该不是又有大事吧?”
“皇兄错矣,莫以为妹妹无事自扰,今日入宫,是关系到圣上的性命。”
“有这么严重?”景帝的口吻显然是漫不经心。
“皇兄,太子已生谋逆之意。”刘嫖为引起景帝重视,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地抛出主题。
景帝一惊,继而镇定下来:“皇妹,你该不是有意耸人听闻吧?”
“这等关乎社稷安危的大事,岂敢戏言。”
“但不知有何为证?”
“俗话说,要知心腹事,但听背后言。万岁要斩栗卿,栗姬搬太子向万岁求情,而太子见了万岁之面,未敢明言,皇兄可知其中奥妙?”
“太子言道,不敢干预朝政,当面所言,甚是明理啊!”
“皇兄差矣,他在东宫对栗姬言道,且让栗卿做出牺牲,保住他太子之位,一旦继位,一切还不是新皇为所欲为。”
“有这等事?”景帝欲信又疑,“太子背后之言,皇妹如何知晓。”
“实不相瞒,太子的贴身小厮,早已为我收买,是我安在他身边的耳目,太子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景帝不禁睁大了吃惊的眼睛:“想不到你也有这一手。”
“怎么,这是皇兄用过的手段吗?”
“哪里,朕一国之主,怎能行此不义之举,”景帝自知失言,急忙掩饰,“朕倒是要问问长公主,你该不会在朕的身边也安有眼线吧?”
“妹妹还未吃熊心豹胆,不敢做此欺君罔上之事。”刘嫖为使景帝放心,特地发誓,“若有分毫过错,甘领死罪。”
“这朕就可以睡安稳觉了。”
“皇兄,你可安稳不得。”
“怎么,你还要对朕另使手段?”
“不是妹妹,而是太子。”
“太子?他还会加害于朕吗?”
“皇兄试想,太子与栗姬既有继位翻天之念,只怕就等不得圣上百年之后了,那就一切手段都可能用上。”刘嫖显然是在加强景帝的恐惧感,“我的皇兄,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从今往后可要时刻留意啊!”
“这,可是难煞朕躬了。”景帝皱起眉头,“饮酒用膳品茶要防投毒,行走坐卧要防行刺,可说是时时刻刻有危险,这不是防不胜防吗?”
“皇兄所言极是,害人者在暗处,你在明处,而且你难以分辨身边人谁是太子、栗姬的爪牙。老虎尚有打盹时,圣上也难免有疏漏之处,一时失误防范不到,便有杀身之祸呀!”
“妹妹一说,朕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倒是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只恐皇兄不肯。”
“你且讲出来。”
“为今之计,只有废了太子方为上策。”
“这,”景帝明显犹豫,“无谋反大罪,太子焉能轻言废立。”
“难道皇兄还留他日后翻天吗?”
景帝沉吟。
刘嫖看景帝似乎不忍心责罚栗姬母子,再次添油加醋地晓以利害:“栗姬的为人,难道皇兄还不明白吗?假如将来刘荣即位,那栗姬就是太后,到时候王美人和圣上所有的姬妃、太子公主,还有好日子过吗,大概他们都难免杀身之祸啊!”
景帝想起栗姬说过的话,一时无语,竟然仿佛看到了栗姬杀人时的表情。
总管太监来到景帝的身边,附在他的耳旁低语了两句,便看到景帝的脸变了颜色。他略微迟疑一下,然后站起身来对长公主说:“妹妹,你先在这里稍坐片刻,朕去处理些事情。”
刘嫖心中正在纳闷,皇上这样匆匆离开,到底是为了什么大事呢?大概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景帝就回来了。只见他的脸色比走的时候更加难看,明显是生了大气。刘嫖试探着问道:“皇兄,刚刚出去所谓何事,是不是栗姬又来闹事了,看圣上气得气色都这么难看。”
“虽不是栗姬来寻闹,但这件事情也与她有关。”景帝看起来颇为伤感,继续说道:“看来一切都应了妹妹之言。”
刘嫖立刻感觉到这件事情非同寻常,而且正好是绊倒栗姬的一个机会。于是便追问说:“皇兄为什么不明说呢?也让妹妹帮你拿个主意呗。”
景帝叹息地说着事情的原委,刘嫖听完更加不敢置信,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竟然想不到栗姬竟然如此狠毒,不过正好也为她们的计划提供了契机。刘嫖想了想,认为还是将计就计地好,真好也能找到他们谋逆的证据。